“这种古物,我也没有见过。”
古玩店的内庭中,炉上的香正燃着。烟雾绕过环柱落在两人的肩头,一闻便知,那是上好的沉香。
老人轻轻的抚摸着那块发光的石砖,在他有生之年里,还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东西。
“我没法说这东西的价值是多少。”
老人将石砖还给了染柒。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学识浅薄。
染柒收回了石头,他并没有询问之前的那些幻觉是什么。毕竟眼前这个老人并没有在触碰光点之后,和他有一样的反应。
并非所有人都会出现幻觉,他倒是确认了一件事。
出现幻觉的人,都有共同点吗?染柒思考着。但是到目前为止,出现幻觉的也只有他一例。
离开古玩店,此时太阳才刚刚落下。但是从石头中传出的信息却让他恍如隔世般。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心情闲逛了。
头痛的余劲并没有完全消失,染柒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虽然不是他当班,但是露脸是必须的。
要是没有好的状态,肯定会被学徒们嘲笑的。
深巷中光影斑驳,染柒行走其中,有时被阳光照亮,有时则深藏在阴影中。
那些影子加快了速度,奔向了他的前方,然后落到了地上。
“拿来吧。”
他们知道染柒怀中的东西是什么。
“我不喜欢别人用这么强硬的口气和我说话。”
他盯着不远处的阴影,他知道他们躲在那里。
“这是为了你好,不然,我们只能动粗了。”
声音从另一处的阴影中传来。
“真是可笑,如果对我好,为何还要威胁我。”
简单的分析就能想得清楚的问题。
闪着银光的短刀从暗影中飞出,朝染柒的太阳穴飞去。但是他一退步,就躲开了这下。显然,这些并没有真正的下死手。
这样的反应速度,是染柒小时候在剑道场中练习的。那时作为学徒,除了擦地之外,大部分时间就是发呆。
不过别人发呆的时候,他却在和场中的同龄人一起锻炼。
剑道场没有规定,学徒不能上场。
一开始,他总是被打得很惨,重的时候,甚至连起身都困难。但是慢慢的,他适应了那种出剑的速度。
格挡,闪避,慢慢的,他也能够做到。
“没扔准啊。”
他嘲笑了一下。
“这只是警告。”
对方也简短的说道。
“试试吧。”
染柒朝着人群的方向跑去。而他身后,两个男人也从阴影中追了出去。
在人群中狂奔,很容易撞倒别人。染柒并没有觉得不对,甚至觉得,如果那些人能帮自己挡刀就更好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穿着红白色长袍的男人正紧跟着他,虽然他们并没有像染柒这样的狂奔。
“这件衣服...”
他感觉自己似乎见过这样的装束。
高帽,红白袍,还有发福的肚子。
“原来如此,教廷的狗啊。”
虽然直接把东西交给他们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染柒很确信,如果自己这么做了,也一定不得好死。
好巧不巧,逃到一半的时候,几辆马车纠缠在了一起,让本来就喧闹的集市变得更加混乱,趁此机会,染柒加快速度,躲进了一条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小路里。
他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却是地头蛇。
目送着两位红白袍离去之后,染柒回到了正路上。他明白,被教廷盯上的话,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那两个人应该看到他的脸了。
“又得走了吗。”
这是他今年到的第二个城市了。
之前的城市虽然没有危险,但是染柒不满老板给他开出的条件,所以他算是走的毅然决然。
毕竟没钱谁都活不下去。
眼下,需要尽快离开这个城市。如果被教廷抓住的话,他们总有理由将他逮捕,更甚可能灭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路沿着僻静的小巷回到家中。确认四下无人后,染柒开始收拾离开的行装。
许多东西都是多余的,但是只有钱和那把白色洋伞是不能落下的。
他明白,现在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如果不马上离开的话,教廷的人便会迅速将这里包围。
这也是有名的烦恼:住址不够私密。
现在,正是染柒和那两个男人的速度比拼。
行囊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钱财还有那把伞。为了避免被看守城门的士兵认出,他这次特意选了一条暗道。
那是几年前暴雨时倒塌的城墙,虽然已经快修缮完善,但是仍有一处可以靠攀爬登上。
那本来是附近孩子玩乐的地方,此时却是染柒逃出生天的保障。
计划成型,但是留给他的时间却并不宽裕。远方的喧闹开始渐渐向这边靠近。染柒知道,那是看热闹的人群。
他们看的,大概就是教皇了。
背上背包,将伞挂在侧面,腰间则带着他以前买来防身的短剑。染柒离开了这个居住了半年的城市,朝着城墙跑去。
他离开之后的没几分钟,教皇便带着一队人马和群众来到了他的房子。但是所幸,人去楼空,教皇并没有找到染柒。
在教皇向群众问话的时候,染柒已经悄悄来到了城墙边上。虽然他不是很擅长攀爬,但是现在,他只能拼命。
每次伸手,他都感觉自己的手臂要被扯断,手掌从中间裂开。
在附近孩子的帮助下,他终于爬上了城墙,而城墙之外,又是他熟悉的荒野。风餐露宿似乎再次成了家常便饭。
绳子,本来是用来绑木柴的,此时正好变成染柒的下降锁。也正因为有它,染柒才没有摔个半死。
“染柒先生,你在这里啊!”
不巧的是,染柒降落的地点正好被巡查的士兵发现。
他并没有特意了解过士兵巡查的时间和地点,这也是整个计划中唯一疏漏的一点。
“啊,我出城转转。”
没必要和无名小卒解释,染柒现在只想尽快脱身。
“这可不行啊,教皇大人好像在找你呢。”
其中一个士兵说道。
“而且...他们开了个好价钱。”
那种阴险的笑容,染柒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和那年雨天的那个男人一样的笑容。
“不要挡我。”
他抽出了腰间的短剑。
拔剑,示意着开战。两名士兵分别冲出,手握长剑向染柒刺去。
这终究只是低劣的剑法,半蹲下身,然后再向前发力,染柒立刻就撞翻了一名士兵,夺下了他手中的剑然后横扫将另一个士兵击退。
“不想他死,就退后。”
染柒将长剑架到了那名倒地士兵的脖子上。
“那些钱,够我花一辈子了!”
另一名士兵的表情已经扭曲,那是贪婪在作祟。
他根本不顾染柒的威胁和同伴的性命,依旧朝着染柒慢慢走去,就连手中的剑都在因为兴奋颤抖。
“救,我。”
他的同伴哀求着。
“我会为你哀悼的!”
那名士兵突然加快了速度,长剑从腰间刺出,还不等染柒反应,就将长剑捅入了他同伴的身体中,然后刺中了染柒的腰间。
“你...你疯了...”
染柒退后了一步,好在这次攻击被肉盾挡住了,不然直接命中必死无疑。
“为什么...”
士兵不可置信的看向同伴,发出了他最后的疑问。失去力量的躯体变得疲软,慢慢的倒在了地上,却死不瞑目。
“你的死,会算在他的头上。”
那名士兵再次看向了染柒,眼中满是扭曲的欲望。
“有胆子,就试试吧。”
染柒捂住了冒血的腰身,单手拿着短剑与士兵对峙。
“死吧!”
和之前一样的冲刺,但是不同的是,染柒这次有所准备。身体侧倾躲开了刺击,然后右手发力,用剑柄向士兵的后脑狠狠敲去。
突然的冲击让士兵瞬间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上。染柒虽然很想将他就地正法,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如果他还活着,那就有了对峙的机会,如果他死了,那么这两条命都会算到他的头上。
“算你运气好...”
染柒收回了短剑,跌跌撞撞的离开了那里,他现在需要的,是尽快包扎好伤口。
最简单的包扎就是用衣物包住伤口,这也是染柒现在在做的。回到城里接受治疗已经不可能了。
“该死的...”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染柒回头看了城市最后一眼,独自走入了荒野的深山之中。
但是城里的事却并没有结束。
“你知道那个人去哪了,对吧。”
古玩店中,教皇的守卫正拉着老人的衣领,愤怒的质问着。
“我可不清楚那个孩子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们吧。”
老人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来者不善。
“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好人,这点,您应该比我清楚吧。”
教皇缓缓说道。
“所以说,教皇的脑子也不好使啊。”
老人嘲笑着,守卫本想打他一拳,却被教皇拦下了。
“那孩子是只刺猬,锋利的只是外壳。如果你们想抓他,那只能是你们的问题。”
“的确,这是我们的问题。”
教皇打了一个响指,示意守卫放开老人。
“看来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您的口无遮拦并不能就此饶恕,行刑官。”
教皇传唤行刑官,那是类似刽子手的人。
“包庇罪犯,口无遮拦,罪加一等,立刻行刑!”
... ...
“神啊,如果能听到我的祈求,请答应我。”
“让那个孩子变得更好,
让他找到能被称为家人的人,
让他,继续就这样,一往无前吧!”
... ...
刀光和血光闪过,那位七十岁的老人,在他寿辰后的第三天,走到了终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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