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
“怎么了?你认识那个魔族吗?”
看到一脸惊愕的我,欧尔嘉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
“与其说是认识,只能说见过吧,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就是我和格米勒第一天来到这个学校后在南莫拉多遇见的那个叫克比斯的魔族。
“他很厉害吗?”
“实力有多强我并不了解,但是绝不会差。”
当时那个叫巴奇的人如此对他毕恭毕敬,说明绝对要比一般的魔族要厉害。但至于厉害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在我们看来那个魔族少女也已经强得一塌糊涂了,要是那个叫克比斯的魔族青年要更强的话讨伐队伍就凶多吉少了。
“你是……什么人?”
神剑族男子,也是整个讨伐队伍的队长,紧绷着表情,用略带着怒气的语气如此质问不请自来的魔族青年。
我想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并不是克比斯的来历,而是关于另外一个分队的情况吧。既然克比斯能够大摇大摆地从那里走过来,说明分队遇到了什么不测吗?不会吧。
“只是碰巧路过的而已……”
克比斯依然露着一副瘆人的笑容,就像是带着散步一样的心情回答道。
“然后看到了这么有趣的场景,实在是忍不住打扰一下。哎呀哎呀,本来那么多人对付一个魔族就已经够让我吃惊的了,没想到你们却意外地陷入了苦战啊。原来如此,所谓的‘乌合之众’就是指的你们这些人吧。”
“什么?”
显而易见的挑衅,使得神剑族队长的语气变得冰冷了几分。但战斗确实是一边倒,不管从实力还是态度上,讨伐队伍对于他们也许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里没有你的事,还是说怎么,因为都是魔族所以你想打抱不平吗?”
“不不,看上去也没有我出手的必要,我只是想在特等席看你们表演而已,放心吧。”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神剑族队长显然对于克比斯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感到十足的不信任,更加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嗯……我都表示出了自己不会出手的意思,既然你不相信的话那也没办法。不然你想怎么样,要同时以我们两个为敌吗?还是劝你不要那么做为好。”
“还是不要太小看我为好,我还没有使出真本事。”
“真本事?难道说你比刚才那十几个人加起来都要厉害吗?”
“什么?”
听到克比斯提到“那十几个人”,敏感的神剑族队长瞬间就领悟到了他是什么意思。
“你见到了‘他们’吗?”
“他们?啊——难道你是说那些鬼鬼祟祟前进生怕发出一点动静的杂鱼们吗?确实我是遇到了他们,本来只是想友好地跟他们打个招呼而已,但是他们却不领受我的好意,不由分说地就攻击我,真是一群不讲理的家伙。实在没办法,我只有被迫和他们玩了一会儿。结果你猜怎么着?”
克比斯就像在讲述自己曾经玩过的什么游戏一样津津乐道,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
在场的人也许都预感到了那最糟糕的情况,似是在等待着他最后的宣判闷不吭声。
“我不小心失手把他们都杀掉了,一个活口也没留哦,真是太没劲了。啊,难不成我不小心坏了你的好事?那些杂鱼是准备配合你在背后搞偷袭的?真是抱歉了,我当时没考虑那么多,我的个人原则就是别人想找我麻烦我就彻底奉陪,你可别见怪啊。”
显而易见的答案,本该是分队潜伏的方向,一个魔族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两者恰好没有碰面,要么就是克比斯所说的那种情况。但看他那自信满满的态度,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并没有说谎。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给讨伐队伍带来的是毁灭性的灾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一声怒吼,神剑族队长不顾一切地朝他冲了过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该解决的敌人已经变成了眼前这个狂妄的魔族青年。他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克比斯,在挥下剑的那一刻,手里的剑身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而那道光芒过于突然和耀眼,连在远处的我们也忍不住用手臂遮挡住视线。
“那是什么?魔法吗?”
“那是神剑族的闪光魔法,通过强烈的闪光使对方暂时失明,这是神剑族少数可以用来反败为胜的招数,本来是在晚上使用才最有效果的,但既然现在使用了说明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吧。”
听了欧尔嘉的说明后,我也意识到那个神剑族队长是动真格了。
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什么不对劲。奥利维埃所在的那个分队真的全被克比斯杀害了吗?说实话从欧尔嘉那里了解到奥利维埃所持有的魔法武器后,一开始我不禁怀疑克比斯是不是他变幻出来的,但问题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并不光是这点想不明白,克比斯的双手都露在外面,并没有拿着幻影小刀,证明了并不是伪装的。而且讨伐队伍那些人的反应也太过真实,实在不像是演出来的。本来没有什么怀疑的余地,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等到视线恢复之后,我急忙朝克比斯那里看去想要确认情况。
“不见了!”
不,克比斯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准确地说是神剑族队长不见了。
眼球迅速翻动急忙寻找他的身影,很快便发现了他的所在。
由于情况发生得太过突然,大多数人都还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最快地反应过来,并及时地做出反应。没错,就像现在那个魔族少女一样,在神剑族队长的攻击伤害到自己之前便展开了防护罩。
声东击西。
神剑族队长所使用的策略是在战斗中最常用的一种,朝着克比斯冲去并使用闪光魔法只是假象,他真正的目标还是那个最开始也是最棘手的敌人。看似被克比斯激怒了,但实际上非常冷静,如果是我的话就完全被他骗过去了吧,某种意义上来说配合闪光魔法这招简直可以说是极其卑鄙了。
但即使如此,也没有能够骗过那个魔族少女。
“真是遗憾啊,你的小聪明好像并没有奏效。”
毫无动摇的克比斯对着神剑族队长冷嘲热讽。
“等一会儿再收拾你。”
“你就不怕我从后辈偷袭你么?”
“能办到的话尽管试试。”
就像是在说同时和他们两个魔族战斗也没有问题,神剑族队长并没有理会克比斯的挑衅。而克比斯也没有插足两人之间的战斗在一旁袖手旁观。
战斗再次集中在魔族少女和神剑族队长身上,不过有些队员也在全力警觉着克比斯会有什么行动。
“终于接近到你了,来比试一下吧,究竟是你的屏障更坚固,还是我的剑更锋利。”
神剑族队长露出自信的笑容,随后往剑里注入魔力。魔法武器开始发挥出它应有的力量,原本无法突破魔族少女的防护罩开始显现出裂痕,哪一边的力量更胜一筹已经显而易见了。
魔族少女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大概是认清了自己的劣势,迅速利用神剑族队长的力道往后跳跃。
当然,那个神剑族队长不会轻易放过和她近距离战斗的机会,企图迅速拉近距离穷追猛打。
此刻,魔族少女放弃了一味采用防御的手段,从她的两处袖子里面放出数十只“黑手”应对。
对于这招神剑族队长自然是早有预料,一阵快刀斩乱麻的气势将袭来的“黑手”悉数斩断。
但魔族少女的“黑手”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就算被消灭了一部分,随即又长出来新的一部分。神剑族队长应对得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又会从另一个方向袭来,所有的“黑手”都完全按照着少女的意识,在进行着如何让对手感到最苦恼的进攻方式。
“这就是你的全力吗?确实即使靠神剑族的速度,也无法完美避开这些讨厌的攻击啊。”
一只“黑手”掠过他的脸颊,对他来说只要被正面抓住就意味着他的失败。但即便如此他也必须要抓住接近魔族少女的机会,因为乐观地想,经过刚才那么多魔力的消耗,再怎么说她的魔力都快要见底了才对。
不,根本不用等她魔力见底,只要这时候有人配合他从背后偷袭的话……不过这个时候基本没有队友能像样地战斗了,谁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那个魔族少女的身后呢?
……
诶?难道说……
突然脑髓像是有一股电流穿过,大脑中浮现出一种十分荒唐的猜测。
有那种可能吗?完全没有证据,会不会是我想多了?
对于没有证据的事,我不敢轻易下定论,不得不时常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是那样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又迟迟挥之不去,大概是至今为止的经历已经使我养成了总是从最坏的方面去揣测人心的习惯。
要确认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也并非没有办法,但那需要莫大的勇气,更何况我一旦那么做了,就是和讨伐队伍为敌。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欧尔嘉注意到我的异样,便询问我的情况。
“欧尔嘉,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男魔族是奥利维埃假扮的?”
“奥利维埃?确实有想过,他拥有什么样的魔法武器我才刚跟你说明过呢。但我也说过了,要伪装成别人需要将武器握在手上并随时输入魔力,不仅很容易穿帮,而且持续时间也不长,实用效果并不大。所以应该不可能是假扮的。”
“必须要将武器握在手上也就是说是必须得从剑柄输入魔力对吧,那样的话就没必要正握,反握也可以吧。”
“反握?”
“当然不是那种单纯地反握着就行了,而是将小刀插入刀鞘,整个固定在手心以下。这样的话只要以手背对着我们,就看不见幻影小刀的存在了。”
“确实那样就可以隐瞒自己是伪装的证据,但要怎么固定……啊。”
“你也想到了吧,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可以固定小刀的东西,那就是这个手环。”
无法取下的手环,不管是谁戴着都不会令人起疑的东西,正好可以用来固定住小刀尖锐的一边,只要不用那只手做大的动作,就能在一段时间内瞒天过海。
“这么一说确实他戴着手环的那只手一直没怎么动过。”
“虽然直接绕到他身后就能确认,不过他所站在的位置正好能观察全场,要是有其它动静的话一定会引起他的警觉。”
“那就是说很难亲眼去确认是吗?”
“是啊,不过我还有其它办法。”
“什么办法?”
不用亲眼去确认,而是通过其它方式证明那个名为克比斯的魔族青年是奥利维埃假扮的,那我就必须得有所行动。但这里显然不是我应该出风头的场合,到时候众人会以一种什么眼光看我轻易就能想象。所以,到底该不该那么做,我现在还在犹豫。
“欧尔嘉,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你会怎么想?”
“怎么想?可以看出讨伐队伍为了打败那个魔族少女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了,就好像……”
“就好像?”
看来欧尔嘉心中已经产生了和我一样的想法,我继续催促她说下去。
“就好像魔族的作风一样。”
没错,假扮成同类去欺骗敌人,最后出其不意地偷袭这种卑鄙手段,似乎是只有魔族才能实行的卑劣的手法。但如果为了打败强敌我们也迫不得已使用这样的方法,那还能称为正义的一方吗?
欧尔嘉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陷入了沉思。
“可是,要对付强大的魔族可能只有用那种卑劣的方法才能取得胜利,如果这样做能够消除邪恶的存在的话,我觉得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哦,真是有趣的理论,只要有消灭邪恶这样正当的理由,就可以不择手段了是么?”
“事实上整个事件的起因就是那个魔族少女出手伤人才引得众怒,在现如今一般的方法对那个魔族少女收效甚微的情况下,要是因为打不过就这么放着她不管的话,今后会有更多的人被她伤害也说不定。所以如果奥利维埃那个男人是考虑到这点才变成那个男魔族的模样的话,我想也是能理解的。”
“确实因为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威胁除掉的道理说得通。但你有没有想过整个前提就错了的可能呢?”
“什么意思?”
“其实她根本无意和我们作对,自然就谈不上什么威胁了。”
“那只是你的臆测,没有任何根据。”
“确实没有,但你又能证明她是个潜在的威胁吗?”
“当然了,事实上她确实打伤了人,神圣联合军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不然也不会引发这一系列的事了。如果要问我是相信你的猜测还是相信这个学校最强的团队的宣告,那当然是后者。”
“就算她真的打伤了人,你怎么知道是她先出手的呢?通过今天的观察我是明白了,那对一切都好像不感兴趣一样的眼神,不管被说什么都贯彻沉默,她那样的作风只要在这里遇上魔族以外的人都会被认为是看不起人的态度,之后就很容易想象他人恼羞成怒找她麻烦,却落得个自作自受的下场。你会把正当防卫的魔族当成是一个具有威胁的存在吗?”
“这个……可是她人就在神剑族他们行进的路线中,完全可以认为是对他们的挑衅啊。”
“那只是团队同盟单方面定下的规矩,魔族并没有遵守的必要。事实上在这么广大的魔物区里,要划分出各个人族之间的区域也太不合理了,又不是国家与国家之间领土不容侵犯的场合。”
欧尔嘉见说不过我,像是放弃了一般叹了口气。
“总之你就是一定要为那个魔族说话是吗?”
“并不是这样,我只是在客观判断事实而已。比起道听途说,我自然更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观察到的。你不也看到了吗?至今为止那个魔族的战斗方式是怎样的。堂堂正正地防御,堂堂正正地进攻,拥有深不见底的魔力和神秘莫测的能力,就算是这里最强的神剑族都必须要靠声东击西的方式才能接近她。这样的人如果一开始就想和团队同盟的人为敌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只是打伤几个人那么简单。其实我曾经身在人类联盟的时候碰巧有看见过她,那个时候也并没有传出哪个人类被魔族打伤的消息,所以我比较倾向于她并不是想跟其它人族挑起争端的想法。”
“我承认我确实可能对魔族有些偏见,但你的猜测终究只是猜测,是无法说服其他人的。如果你把你的这种想法向众人公开的话,瞬间立场就会变得无比糟糕,你懂吗?”
“我当然懂……”
要让大家相信我这般维护魔族的言论,我是想也不敢想。魔族是邪恶的,这个道理已经作为常识刻在了大多数人的意识里足足有300年之久。在这个残酷的环境之下,正义的一方势必需要塑造一个敌人来维护自身的统一。因此在他们看来,即使现在勉强和魔族共存,但只要出了什么意外,那就肯定是魔族的错,不需要任何根据,仅仅是因为他们作为邪恶的象征曾经犯下了人神共愤的罪行。只要正义的那一方没有放下仇恨,那么魔族就永远是邪恶的象征。
如果我没有遇见她的话,也许我也会被这种大众的意识所“淹没”吧。
——不管是精灵族、矮人族,还是兽人族、神剑族,人类也好,魔族也罢,大家不都是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平等的生命吗?会吃饭,会睡觉,会感到开心和难过,会为理想奋斗也会偷懒,甚至不管是哪个种族都会分好人和坏人。
作为旁观者的白医生也告诉了我另一个视角所看待的问题。
——难道你以为没有了魔族其它人族之间就会停止互相伤害,世界永远和平吗?只是魔族正好扮演了‘坏人’这个角色,你们就将其定性为危险分子,可在女神眼中,你们并没有本质性的区别。
正是因为我见过了比魔族还像“魔族”的人,又有人告诉我魔族和我们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在潜意识里,我早已剔除了魔族=邪恶这样肤浅的想法才能客观地去看待整件事情的发展和性质。但我并不会声称自己的想法乃至自己的行为就代表着正义,仅仅是根据自己的经历和价值观,去做自己所认为的正确的事而已。
因为她也曾经这么对我说过。
——不懂得变通,无知,没有看清人类的本质,这些不过是外人创造的观念罢了。规则是由多数人制定的,但也并不意味着那便是真理,非要去遵守。在我看来,你是用一己之力跟错误的真理作斗争,那才是正确的。既然觉得他们制定的规则是错误的,那么坚持做自己就好了。
真是不可思议,仅仅是回忆了一下她的声音和面容,就让我涌起了无尽的勇气。
我知道,如果她在这里,肯定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可是欧尔嘉,如果违背所谓的真理就能拯救一个人的话,那作为曾经处在那个被孤立的立场的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选择那一条与他们的‘正义’相对立的路。”
我的经历决定了我的人格,我的人格决定了我的选择,别人不理解也没关系,我也理解他们不理解。但是,只有“做自己”是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动摇的思想根基,否则我就无法成为她所期望的样子。
“啊?你在说什么……等等,你想做什么?要是贸然行动会有什么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看到我准备走出去,欧尔嘉急忙试图用言语阻止我。
“放心吧,我只是去确认一下而已,也许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就算出了什么后果我自己的行为我自己会负责,你就待在这里不用管我,不然会牵扯到你的。”
“什么会负责……我说你真的……”
毕竟不过是才说过几句话的关系,欧尔嘉也无法强硬阻止我的行动,就这么目送着我从树后走了出去。
接下来应该会有一场好戏上演吧,虽然这是第一次作为一个“戏子”站在“舞台”上,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这样一来,我应该又能多了解她一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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