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坠入深渊
钟槐在漫无边际的雨幕中行走,风很大,平时不常用所以有点无力的左手一度因为握伞被风刮得歪来歪去。因为右手没有知觉的缘故,他拿不到手机,看不到时间,但直觉告诉他——他已经在雨中走很久了,久到不自然,因为他似乎一直是在原地绕路一样,到现在还没能走出小区,因为小区房子还在周围的雨中若隐若现。
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东西一样,钟槐猛地停下脚步,看向四周,刚刚还存在着的房子建筑路灯草丛都看不到了,黑暗的天地中仿佛只剩下了雨水,他侧开雨伞,滂沱大雨瞬间淋湿了他的头发与上身,可他来不及心疼和在意,而是一把甩开雨伞,擦擦眼睛,而后看向天空,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哪里……”他轻声呢喃,带着无尽的惊恐与惧怕。
黑暗,天空中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耳畔雷声轰隆震耳,可天空没有一道闪电。
又是一阵如战鼓般的雷声传来,天空仿佛要裂开一般发出刺耳的哀鸣,钟槐在雨中呆呆地站着,大口地喘气。
在他眼中,天与地正逐渐连成一片,脚下的水潭与天空的暴雨正逐渐汇聚,在半空中连接起来,化作盛大的瀑布。
“呼……啊……”一种奇特的压抑感充斥了他的胸腔,钟槐惊恐地发现这种如溺水窒息般的感觉居然是来自他自己的体内!
钟槐剧烈地喘息,大口地吸气,空气中混杂着巨量的雨水,雨水随着空气被灌进钟槐嘴中,而后进入身体,化作虚无。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从脑海中涌出,钟槐咳嗽一声,无力地趴倒在地面上,世界在此时没有一点点光亮,他伸出左手放到眼前,却看不到丝毫。
忽然他想起来了,这种熟悉的压抑——
他抬起头来,想起那寒风笼罩的房间,如溺水般痛苦挣扎的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大声地嚎叫,仿佛将死的野兽在进行最后的反抗。
钟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身体几乎没有一丝力气,雨水灌满全身,他每走一步都会有大量的水从衣服里流出来。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茫然地踏出最后一步,他终于倒下了,跪倒在地,而后脸朝下,狠狠倒在雨潭里。
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经历这种事。眼皮开始打战,他缓缓闭上眼睛,仿佛是放弃了反抗。
就在这时,心脏忽然猛烈地跳动!
钟槐慢慢睁开眼睛,但他感觉自己睁开的并不是自己的眼睛,因为一丝奇怪的颜色占据在视野中央,他看不清,与此同时世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扶着地面抬起头,无意间看向雨潭,那双眼睛的瞳孔已经化为纯粹的绿色,绿色莹莹流动,似血般的质地让人惊叹。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被灌进这软弱的躯体,他尝试着站起,就在这时,右手似乎颤抖了一下,钟槐呆呆了看了右手一眼,而后赶忙试着让它再动起来。
在暴雨中,全身湿透的钟槐用左手模样癫狂地拆掉绷带,而后按着右手,竭力想使其再动起来,此时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拼命摇晃着右手,终于,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右臂,一直传达到他的指尖。
钟槐用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右边的脸颊,熟悉而陌生的触感让他闭上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些天来,他看似不在意右手的伤势,在季萝面前总是一副大度的样子,其实他也是在害怕的啊,害怕自己从此失去右手,失去自己一直所依赖的力量。
而现在,它回来了。
钟槐睁开眼睛,原本黑暗无光的世界,此时已然清晰无比。
他清楚地看到,在自己周围有着一圈奇怪的生物,它们似人似鬼,数量不多,但也有二十个以上,他们歪着头,用这种奇怪的姿势围着钟槐。在绿色的光芒里,他们沉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像是秃鹫围绕在钟槐的旁边,好在等他死后享用他的尸体。
与此同时,不知从何而来的人类交谈声混进雨声里,钟槐却能听得清楚。
“那是……那是那是……”
“生……生机啊!”
“躲开,主人还没说话……”
“主人……主人是谁……”
“呜……呜……”
生机,钟槐一下子便想到了那具尸体,他向前轻轻踏了一步,而后整群怪物也向着那个方向移动了一步,动作整齐,像是被同一个遥控控制的玩具群。
钟槐握了握右手,心想要不要拼死一搏,就在这时他低下头发现,在右手的手背上,有着一处奇怪的印记。
那像是一棵枯树,又像是一棵树的枝桠,或者说树枝。
他茫然地抬起手,周围传来的议论声轰然增大!
“是生机!是生机!”
“好想吃了他,好想吃了他……”
“不行,主人,主人还在看着我们……”
“吃了他,吃了他……”
“呜,呜……”
诡异的呜咽声混合在雨声与低语中,仿佛凡人混在恶魔中一样惹人注意。
他环顾四周,却在怪物中看不到任何同类。
钟槐细细回忆了这些天的经历,很容易地,他明白了那所谓的生机是什么。
“那块水晶,”他的右手拂过耳鬓,将满是潮水的黑发拢到而后,“一切都是因它而起吗?”
他轻轻向前走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只有前方,钟槐用那双奇特的眼睛看到了光明。说来也是挺奇怪的,从被灌入莫名的力量开始,钟槐就一直淡然得像是早就猜到了一切,像个上帝视角的读者般,没有惊恐尖叫,也没有泪流满面,除了最初的不甘和发现右手恢复时的激动,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因为他感觉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般自然,没有任何真实的感觉。
钟槐低下头,看着右手握拳后又张开,再也没有比这更能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怪物的时刻了。是啊,他是个怪物,毋庸置疑。对于这个事实,他没有丝毫怀疑。
一步步地临近,光明一点点扩大,当钟槐走到光明前的时候,却发现那光明只是一个骗局,因为那光就悬浮在半空,像一片树叶,细看的话还会从那片树叶的后面看到灰暗的细小树枝。
那不是出口,也不是灯。
但它发出白色的光,照亮了虚无。
树叶大概有手掌那么大,漂浮在两米高的半空中,雨水径直穿过了它,没有在它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它仿佛不是一个实体,像是投影一般。但钟槐发现自己错了,因为他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很轻易地将它摘了下来,这片光叶摸起来像是果冻一般柔滑。
“是主人留下的东西……”
“他把主人的东西拿下来了……”
“他是主人吗?不是,不是不是……”
周围的声音更加嘈杂,钟槐忽然感觉头颅一阵剧痛,宛如风暴在脑海中席卷,此时他手背上的树纹发出刺眼的光芒,心脏剧烈跳动,耳畔恍然听到奏响的圣歌!
他竭力地抬起头,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视野被莹绿的光充斥,身体都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无数无法分辨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与此同时几副破碎的画面也传入他的脑中,但和声音一样,画面根本看不清楚。
钟槐左手捂住眼睛,想阻止一切的发生,他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所以他在拼命地阻止,阻止自己。
但莹绿的光还是最终淹没了他。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在思维陷入沉寂前,他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悦耳,如此的令人心安,但他还是没能睁开眼睛。
黑暗的世界,在他闭上眼睛的同时,也开始缓缓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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