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姐姐
季萝在睡眠中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伴随着浑身的冷汗，接踵而至的是一种剧烈的不安感，她猛地坐起身来，窗外一道响雷伴着雷电劈碎了云雾，显露出一抹白灰色的半月。
“钟槐？钟槐？”她坐在床上，轻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动作有些吃力地披上一件外套，她下床后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大厅里。本以为钟槐只是在沙发上睡着而已，可似乎整个世界忽然都抹去了他的踪迹。
季萝看向房外，大雨倾盆，数不清的雨滴被疯狂地宣泄在大地上，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莫大的恐惧。她轻轻紧了紧衣服，然后找到手机，试着给钟槐打个电话。
号码很快拨通了，可传来的却是机械的女声，它重复着令季萝疑惑而后诧异的语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
“不在……服务区……？”季萝呆呆地重复了一下这句话，而后双腿不自觉地一软，整个人都无力地瘫坐在地面上，“钟槐怎么会不在服务区……你在哪……你去哪了……”她连忙打开手机，想再拨一次号码，却再一次听到了同样的语音。
就在她双目无神地思考间，门铃忽然响起。
在听到门铃声以后，季萝连忙从地板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走到门前，她希望对方是钟槐，她觉得对方一定是钟槐！
“呐，只是个恶劣的玩笑而已吧，钟槐……”她用颤抖的手，轻轻扭动了门把，红铁的防盗门缓缓被打开来，出现在季萝眼前的却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一个人——
钟蕾。
似乎是没带伞的缘故，她浑身湿透了，长长的刘海耸拉下来，遮挡住了半边俏脸，季萝和暴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对视了一下，顿时被其中浓郁的杀气所震惊。
钟蕾没有说什么，她甩甩手，一个重物从她背后落下来，重重地掉在了地上。季萝小心翼翼地看去，吃惊地发现那重物居然是个人。
复杂的情绪顿时充斥了季萝的胸膛，她低着头，既不敢与钟蕾对视，也不敢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蕾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加理会，自顾自地踏进了房里，她在鞋柜前站住，闭上眼睛，似乎是休息了一会儿。
季萝走到那人的身边，蹲下身，发现对方似乎是被强行打昏的，而且那是一个相当俊俏的男人。
疑惑越来越大，她站起来，鼓起勇气想问问钟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就在这时，钟蕾抢先开口了，声音清脆，透着说不出的寒意——
“钟槐，什么时候出门的？”
“你怎么知道他出门了？”季萝不明所以地问。
钟蕾睁开眼睛，向她看来，一瞬间，季萝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万里冰窖，身旁寒冰如刺，冷气直入骨髓。
“回答。”钟蕾只说了两个字，这种气质和之前季萝见到的她完全不一样。
季萝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战，她摇了摇头想驱散这份寒意却失败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在睡觉，但我睡觉时是九点多吧……”
“也就是说……已经一个小时了。”钟蕾说完这句话以后，表情霎时间变得狠绝，她轻轻走过来，在季萝的眼前，用高跟的靴子猛地踢在那男人的脸上！
昏迷中的男人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那叫声让季萝听了都感觉胆颤，只是一脚还不解恨一般，钟蕾又踢下去了第二脚、第三脚……直到那俊俏的脸上再也没有一点好的皮肤才终于停下。
“这，这到底是……”季萝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是那喜欢恶作剧当着自己的面亲吻钟槐的调皮姐姐，还是那在病房里扔下一张银行卡之后调戏钟槐的可靠女人？
“季家的小姑娘，”在空荡荡的楼道里，钟蕾回头，对她这么说道，“看好这个人，我去把钟槐带回来。”
“带回来的意思是？”季萝不解地问。
“做好你的事。”丢下这句话以后，钟蕾右手轻轻捋开挡在眼前的刘海，推开楼道的门，再次踏进了无边的风雨里，她的身影在一瞬间便被雨幕淹没，又像是彻底消失不见。
季萝只是目送她远去，那背影决绝又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依赖，此时的钟蕾能让所有人都为之心动。
地面上的男人发出一声哀嚎，却仍然没有醒来。
楼道的门自动关上，季萝再也看不到那场如同末日一般的暴雨，一切都仿佛不真实的梦境，只有脚边的男人和鞋柜前很大的一滩水不断地提醒她，这是现实。
季萝感到一阵头疼和无力感，她似乎什么也做不到，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一场戏的局外人。
他们都是主角，只有她一个观众。
于是悲伤便如潮水，淹没了她的心扉。
————♭————
“钟槐！钟槐！”
在莹绿色的风暴中，有人这么呼唤着他的名字。
钟槐的思维凝固着，他浮在半空，大脑似乎是知道对方是谁，嘴巴却始终念不出那个名字。
忽然，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抱住了他，他竭力想使思维运转，他想知道那是谁？这是什么？我在哪里？
“你真是笨蛋啊……看来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教你，”有什么东西扶正了他的双颊，他似乎在与什么东西对视着，却被莹绿的屏障阻挡着视觉，看不清楚。
“以后你就不能只是个普通平凡的【白】了，有心理准备吗？”
钟槐迷茫地看着滔天的绿，说不出话来，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刺穿了这具身体，泄露在了外围。
“我……我……”他竭力使嘴唇动了动，发出这样的声音，“想……我想知道！”
声音戛然而止，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滑进了他的口腔，温柔地捅开了他原本几乎动弹不得的牙齿，而后与他的舌头缠绵在了一起。
忽然漫天的莹绿开始变得淡泊，视野逐渐清晰，钟槐终于看到了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她紧闭着眼睛，忘情地吻着钟槐。
钟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居然主动伸出手来，轻轻搂住了这个女人。
她的身躯微微触动，而后从紧闭的眼角流出一滴泪来。
她轻轻把舌头收回，直起身，扶着钟槐的双肩与他对视，而后发出一声悦耳的笑。
钟槐搂着她的手无意间紧了紧，而后不知为何，眼泪蓄满了眼眶，他歪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这幅模样，但对方却用双手托起了他的脸颊，四目相对，钟槐只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满足和爱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真正的感情是什么。
于是他终于自苏醒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姐姐……”
对方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而后恢复如常。
钟槐低下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见到你真好。”
忽然一滴热泪滴在他的耳后，钟蕾紧紧地和他拥抱：“钟槐，能把你找回来真是太好了……”
二人就这样抱了很久，不知何时，永不停息的雨停了下来，天空化为湛蓝，那些怪物也消失无踪。
钟槐看向四周，发现这里是季萝所住的小区。
“我……”他轻声呢喃，“回来了吗？”忽然他察觉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链接着二人，就好像一条透明的丝线将他与钟蕾的心脏连在一起，既像是亲人间的感觉，又像是一分为二的身体。
“欢迎回来，现在是早上了，”钟蕾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在他捂着耳朵叫痛时偷偷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我的，钟槐。”
（鱼可以摸，但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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