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眼前火红一片,炽热的高温仿佛要将我融化,熊熊的烈火犹如巨蟒般张着血口向我咆哮冲来。空气中弥漫着塑料被烧的,令人说不出口的难闻的气味。
“咳,咳……”我用稚嫩纤细的胳膊护住我的双目,以防被火灼伤,然后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两步,三步……不知走了多少步,我浑身如才出笼的小龙虾一般通红,而且疼痛难忍。
扑通,我的双腿似乎没了知觉,令我扑倒在地。“还差一点……”我心想。
我匍匐着,双手死死地抓着地面,眼睛紧盯着前方,而后,用力地将身子向前。
终于,我爬到了墙角,那里放置着一个破旧的小木箱,但木箱表面十分光滑,可以想象唯有经过了无数次的摩挲才会有这般的光滑。
从这么光滑的木箱表面隐隐约约可以照见我头顶肆虐的烈火。
“哈……哈……”,我好似见到了救世主一般,扑向箱子。那一刻我似乎忘记了浑身的疼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世界上似乎只剩下我以及那将要被我打开的木箱。
刺啦,头顶似乎传来了什么东西开裂的声响;砰,砰,泥土的地面似乎传来人踏步的声音。
不过,那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已经用手指触到了箱子。
就在我要更近一步探身时,一声悲怆的喊声,从我身后传来:“冉忱!”
这是一个逼仄的房间,透过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阳台。
阳台上悬挂着一根绳子,上面晾着衣服,裤子以及几双袜子,在黑夜里随着微风飘动。
朝远望去,城市漆黑无比,寂静无声,唯有零星的几束微弱的灯光在顽强地支撑着,犹如被人遗忘了一般。
在窗户下,摆放着一张掉漆的木桌,而木桌上,一盏台灯发着明亮又不刺眼的光,照亮了一名头戴卫帽,趴在一排资料书围着的空间里的少年。
看上去是睡觉的少年的手指突然颤动了一下。
“嗯……”少年缓缓抬起头,同时用手指揉了揉眉头。
少年的右手腕处带着一个十分漂亮的手绳,五彩斑斓的,犹如用彩虹编织的一般。
少年直起了身子,用右手掌缘抵着额头,低语道:“又……想起……那了。”
但很快,少年端正坐姿,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1:35。
少年似乎见怪不怪,又关上手机,然后,微微低头,左手撑开一张绘有“家和万事兴”的彩色十字绣,右手捏起针,开始缝制。
因为已是深夜,一切阒静得让人觉得仿佛居住在深海之中,与世隔绝。
……
十字绣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少年扭头又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2:48。
少年握起手旁的玻璃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少年眉头微皱,看来水已经凉了。
于是,少年起身,推开椅子,走向客厅。
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啦的尖锐声响。
……
不一会,少年手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杯子回来了。
他慢慢坐下,摆正椅子,重新绣制。
……
电子表静止的屏幕突然闪动了一下。时间显示3:22。
正好,少年也完成了绣图。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剪刀剪掉最后的线头,而后站起身来,双手撑开十字绣。
这样,一副精美的“家和万事兴”以及梅花点缀在两旁的十字绣完成了。不难想象少年为完成这图耗费了多少个不眠的夜晚。
因为卫帽的遮挡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少年嘴角轻弯,应该也是十分高兴的。
少年折叠好十字绣,然后拉来一个白色的袋子装了进去。
完成了这一切,少年伸手按下台灯的按钮。咔嚓一声,台灯熄灭。房间重归黑暗。
少年依靠着椅子,使劲伸了个懒腰,发出慵懒的哈欠声,仰着脸不知是已闭上眼,还是已合上。
……
滴,滴,滴……电子表似乎要突破这黑暗的束缚一般用力响动起来。
原本一动不动的少年就在铃响的同时,伸手按向了电子表正中央的按钮。
然后,铃声便停止了。
少年看了看时间,不多也不少刚好5:00。
少年缓缓起身,而后拎起袋子,走向客厅。
……
少年似乎是一个人居住在这个出租屋的,客厅除了几张破木沙发和一张餐桌外就没什么其他东西了。
少年收拾收拾,开始洗漱。
门口摆放在一张不小的玻璃桌,桌上有许多蔬菜,水果,还有几挂没吃完的面条。
在桌上放着一串钥匙,钥匙挂着一张学生证,但学生图片被青菜挡住了,只能隐约看到下面的字样:高一,三班,冉忱。
少年洗漱好后,又回到屋内,出来时拎着一双黑色的球鞋。
少年坐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穿鞋。鞋子穿好后,少年抓起钥匙看了看挂在钥匙上的小电子表,5:25。
少年将钥匙塞进衣兜,沉默地拧开门把手,然后,开门,走出去,再轻轻关门,但还是发出了如炸雷一般的声响。
楼道的灯瞬间亮了,虽然楼道确实有点狭窄,但柔和的黄光却让人的心里十分平静。
少年整整灰色的帽子,而后左手插兜,右手拎着袋子,脚步轻轻地下楼去。
……
出了小区门口,天还暗着,道路两旁的路灯仍努力工作着,发出明亮的灯光。
少年微微低着头,慢吞吞地走路,似乎完全不在意是否会迟到。
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要说有晨练的人,那也不是晨练时候,所以,在少年身旁不时骑车穿过的无一不是上学的学生。
少年朝一条直路走着,少年似乎想起什么似的望了望左边,看到不少的小吃店,便利店——偶尔的几家已经开门亮灯营业了。
少年扭头看了看右边,有正在建筑的房屋。少年想了想,最近确实有准备盖商品房的消息。
就在此时,少年前方一片泛黄的叶子如漂泊在大海的扁舟一般摇摇晃晃地飘落。少年没看见似的径直走了过去,叶子就这样溜进了少年手提的袋子岔开的缝里。
……
终于来到了学校,少年抬头看了看学校门口的几个大字“育海中学”。
学校门口有一扇大铁门,两旁是供学生通过的通道,不过只有右边通道的铁门开着,可能是因为右边连着传达室吧。
传达室亮着灯,一名穿着很普通,正整理衣领的老人慢腾腾地推开门,刚好看到了少年。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立即微笑起来,少年见到老人也连忙低头。
“哦,又来得这么早啊。”老人伛偻着腰,边走着边说道。
“嗯,您好。”少年轻声道。
老人侧了一下身子,少年穿了过去。
看着少年慢慢远去,老人微笑的面容渐渐消失,替换成一种说不出忧愁的表情。
“唉。”老人叹了口气,转过身子,面向灯光照得发黄的街道。
……
“嗒,嗒……”一名看上去是高中的女生手提袋子脚步轻轻地爬上楼梯,到了二楼,便朝右边走去。
来到标有高一三班牌子的后门,女生看到班里漆黑一片,看来还没有什么同学来到。
“什么嘛,早知道就不来这么早了。”女生嘟囔了一声。
咔,女生按下了在安门口电灯开关。刹那间,一个戴着帽子看不到脸庞的同学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那同学就坐在最后一排的靠墙的墙角,怪不得女生刚才进班没注意到。而最令人恐惧的是那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犹如黑夜里盯着猎物的饿狼一般,发出瘆人的眼神。
“啊!?”女生捂着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咋了,看到鬼了吗?
女生愣了一会,很快就反应过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终于,女生坐在了自己座位上,放下袋子,而后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心想:“那个戴帽子的人是冉忱吧,听别人说,他每天来得最早,却从来都不开灯,是真的呀。”想到这儿,女生偷偷扭头望了一下坐在最后一排墙角处的冉忱,发现冉忱不再抬头而是在看什么书。
女生从袋子里取出英语书,自言自语道:“真奇怪啊,这人。”
……
高一三班是育海中学高一次快班之一,高一二班是另一个。而想当然,一班则是特快班,那里的学生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
育海中学学生上千人,光一个高一就十三个班,不过,快班就那三个班不足三百人,剩下的就是普通班了。
已经6:00了,在离预备铃声响还有十分钟的同时班主任也进班了。
三班班主任姓高,名叫高志建,同时代三班,一班的数学课,听说还是学校的主任。不过,高主任已经是一位大叔了,脸方方正正的,始终挂着一副有人欠他几万块似的表情。
高志建据说年纪很大,是老一辈的教师,头发已经有不少花白了,所以同学们经常在私下叫他老高。
现在,高主任背着手大迈步走向讲台,如大领导莅临学校指导一般,扫视班级。
放眼望去,三班人头攒动,至少70人。当然这还算少的,往下,普班80人以上都算正常。
今天的值日生连忙走向讲台,那模样,就如古代朝廷上要上奏的大臣一样,向他汇报学生到来情况。
说完了,高主任点头,然后,他下到走道里巡逻似的走来又走去。
班里学生已经到齐,嘈杂的读书声在班里连续不断的重复,各科读书声都有——英语,化学,生物,政治,历史,而语文读的倒不多。
6:10预备铃响了,高主任离开,语文老师来了,并随手捏起一只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下早读读书任务。
……
班后挂在墙上的表已经显示6:58了,读书声渐渐变弱了,不少同学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发出咯咯的笑声。语文老师早就离开了,不知干啥去了。
坐在最后一排靠走廊位置的冉忱手拿语文书闭眼小声背着《蜀道难》。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
“呼……噜……”忽然,冉忱旁边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冉忱飞快地睁开眼,瞥了瞥身旁。
一名头戴黄帽的家伙正美滋滋地趴着打呼噜,嘴角流出的口水都浸透了压的语文书课本。
冉忱似乎习惯了,继续闭眼背着自己的书。
“呼为呼……额,不对……胡为呼来……哉。”
“铃……铃……铃……”
早读下课铃声响了。
“啊……终于完了,该吃饭了。”
“哦,哦,快走,快走……”
“赶紧的,趁人还少,快跑啊……”
“对啊。”
班里上一刻还是朗朗的读书声,但下一刻就变为了嘈杂的吵闹声。
突然,一个刚刚冲破重重人层的矮个男生,抓着门,扭头喊道:“喂!薛皓,干啥呢,咋不走啊?”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男生就推着这个人,边拉着边说道:“你傻啊,没看见他正睡觉吗,甭叫了,快走吧。”
“哦哦,是啊,走,走,走。”
冉忱不慌不忙,虽然旁边人流不停,但他让细心地整好语文书,然后看了看旁边这位从早上老高走后就一直趴着的“睡神”——薛皓。
冉忱当然知道这家伙睡觉肯定是昨天熬夜打手机游戏了,然后白天养足精神,晚上继续“奋战”。
冉忱环顾班内,有不少跟薛皓一样睡觉的同学,看来他们都有个“不眠夜”啊。
冉忱有些羡慕他们,想睡就睡,想了想自从那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自己没有睡觉了。
“唉……”冉忱叹着气,小心翼翼地穿过身子踡成个仓鼠球样的薛皓,插着手走向门外。
………
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左右,育海中学校园里人头攒动,热闹的说话声不绝如缕。不过所有的学生都有条不紊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那就是餐厅。
育海中学的餐厅就位于校园北部,有四层,但只有两层开发,据说剩下两层明年会开放。
餐厅每一层都有十三个窗口,卖着不同的饭菜。
饭菜卖的样式倒是不少,主要卖的吃有:馍夹肉,馍夹菜,馍夹鸡蛋,包子,油条,月亮馍,面条,米线,白米饭……
喝的有:稀饭,豆浆,胡辣汤,鸡蛋汤,豆腐脑……
要想买饭就需要饭卡,当然买饭也不是可以毫无限制地随意购买,每天的限定只是20元。
你若是问20块怎么会够吃的?那我要说你肯定是没吃过饭堂里的饭菜,2块的馍夹鸡蛋,再来一碗1块的稀饭或豆浆,早餐保准你吃的饱饱的。
中午一顿5块的,盛得满当当的米饭,想吃不饱都难。
晚餐仍然可以按早餐的样式吃,即使吃其他的饭也用不了多少钱。
所以,不出意外20元按照学校的想法完全够学生吃的,好不好吃,当然,那就不是学校考虑的了。
因为男女有别,所以在餐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男生一律在左半部分窗口吃,女生则一律在右半部分窗口吃。
因为学校女生要比男生少些,女生占的窗口也要少些,就在9到13那几个窗口处女生多些。
…………
冉忱随着人流在阴凉的路上走着。在路左旁是小花园,里面种着各种花草树木,右边则是寝室楼,主要供住校的学生居住,而冉忱所前往的目的地——餐厅,就在路的尽头。
不少同学都是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追逐打闹着,看上去好不热闹。
来到餐厅门口,冉忱径直朝男生专属区去。
餐厅里声音嘈杂,男女说笑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赶紧的,快来上卡,上卡!”一位大叔拍着读卡器用力喊道。
“包子,刚出笼的热包子!”旁边卖包子的大妈也不甘示弱。
冉忱挤过人群,到了大叔这儿,正巧前面的一位同学刚刚刷完卡。冉忱连忙掏出一张贴有白头发,血红色独眼的动漫人物卡贴的饭卡,伸胳膊按在了读卡器上。
咔的一声,屏幕瞬间显示出数字——21.3。
冉忱看了一眼,低语道:“该冲卡了啊。”
“要点儿啥?小伙子。”大叔问道。
“一个馍夹鸡蛋,一碗稀饭。”
冉忱话音刚落,大叔立马按了几下,屏幕21.3下面立刻显示3.0的数字。
叮,屏幕归零。
冉忱从放有纸袋
的塑料盒中抽出一张纸袋,撑开。
大叔左手抓起一个馒头掰开后,右手用夹子从一个放有许多已经煎好的鸡蛋的盘子中,夹了一个鸡蛋放入馍中,又顺便夹了些青菜,而后递向冉忱。
冉忱连忙伸手用纸袋接住。
“稀饭在旁边,你自己端吧……”
咔,又来个同学刷卡。
“两个馍夹鸡蛋。”
“好嘞。”
…………
冉忱一手拿着馍,一手端着盛得满满的稀饭,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同学,朝餐桌走去。
终于到了较为宽阔的走道处,冉忱轻轻松了口气。
然后,冉忱转身。
“啊!”
冉忱胳膊碰到了一个人,端着稀饭的碗晃了晃,稀饭撒了一些出去,正好撒到那人的足球鞋上。
冉忱心想:“明明刚刚自己身后还没人的,咋就在自己转身的功夫就出现个人啊?”
男生跟冉忱差不多高,应该是同年级的同学。
冉忱连忙低头说了声:“抱歉。”
“你他……”
男生很没礼貌的想骂一声,但当看的抬头的冉忱时,男生后面的话就像被咽下去似的消失了。
“算……算了。”
男生活见鬼似的,看都不看冉忱就飞也似地跑开了。
看着跑开的男生,冉忱低语道:“真的很吓人吗?”
随后,冉忱默默走开了。
…………
早饭后,同学大部分已回到班内开始读书,该打扫卫生的也开始打扫卫生。
一三班的班长是一名叫陶苏雯的女生。
陶苏雯是刚开学时,班主任问有没有人愿意自愿当班长,而毛遂自荐的。
不过,陶苏雯也的确尽职尽责,做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大家都很信服,老高也很满意。
不过,最近,陶苏雯的情绪似乎很低落,成绩也下降了不少,但也没什么人在意,谁上学没有个低落期啊。
陶苏雯拿着英语书,边大声念着英语单词,边朝讲台走去,头上的马尾辫如跳舞的精灵伴随着走路的步伐一动一跳。
忽然,陶苏雯看见了黑板,并停下脚步。
黑板仍然保持着早读的模样,白色的粉笔灰粘的到处都是,语文老师写的字仍清晰可见,简直跟火山爆发后火山灰覆盖的大地没什么两样。
陶苏雯皱着眉头,走到讲桌,再一看,乖乖,讲桌更不堪入目,掰断的粉笔头,白的,红的,蓝的到处都是。用来擦黑板的抹布,黑板擦全身也粘着五颜六色的粉笔灰,陶苏雯似乎看到它们化为人形,眼睛泛着晶莹的泪光,用凄苦的语调说道:“请救救我们。”
陶苏雯愣了一下,旋即重重的点点头,来到贴有值日表的墙边。
陶苏雯看了看,纤细的手指从擦黑板的人员名字依次滑下,直到第三组的位置。
手指按在了一个名字上面——冉忱。
陶苏雯呲了一声,疑惑的想着:“冉忱,少见的姓啊,班里只有他姓冉吧,我想想他坐哪?”
于是,陶苏雯环顾班内,视线落在了正埋头不知在干嘛的冉忱上面。
陶苏雯立即从过道走到冉忱旁边道:“冉忱,今天是你擦黑板吧,该去擦了。”
冉忱停下手中写动的笔,抬起了头,与陶苏雯对视。
陶苏雯看到了冉忱的脸,眼睛突然瞪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原状。
“嗯。”
冉忱应了一声,起身干活去。
陶苏雯连忙避开,冉忱看上去比她高了不少。
冉忱离开后,陶苏雯暗暗说道:“真高啊,冉忱有一米八左右吧,不过,那脸……”
“呼……噜……”又是那个与周遭朗朗的读书声格格不入的声响。
陶苏雯无奈地摇头看向旁边的那人,手卷起课本,拍了下去。
“睡神,再睡老高就来揪你耳朵啦。”
…………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了,校园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学生也都跟满血复活似的冲出班里,释放自己的青春活力。
但位于二楼的高一,一到三班仍悄无声息,唯有老师讲课的声音不断传来,而类似的现象在育海中学到处都是。
“好了,力学部分算讲完了。大家课后把‘尖子生练习册’第一章总结写完,课代表记得晚自习快放学收上来。”一名看上去很沉稳的男子,收拾着物理课本,说道。
“好。”讲台下的同学应声道。
“嗯,下课吧。”
轰隆隆,同学立刻冲了出去,动作制造出剧烈的响声,瞬间,门口便被挤得水泄不通。
“赶紧让我先过,憋不住了啊。”
“你以为我不憋的慌吗?”
“别挤了啊……”
然而,不知谁说了声:“老师,该上课了啊。”
…………
果不其然,物理老师前脚刚走,上课铃声就响了。
不过,正好是学生的小自习时间,物理老师应该也是知道的才会占下课时间那么长。
从9:40到10:20是学生的小自习时间,学生可以在班里安安静静地办自己的各科作业,也可以上办公室去问问题。
高一教师办公室就在二楼,高一三班旁边。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子脸色阴沉得仿佛能被鬼附身似的走了出来,手上捏着几张纸,并且径直走向高一三班。
咚……
三班内,正在做作业的学生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大的拍桌子声。
大家随即便纷纷抬起头来。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老高那瘆人的表情。
“星期三的月考成绩出来了,我先说一下咱们班的整体情况……”老高顿了顿,随后拿起成绩表开始说,“语文,数学,生物,历史,咱们跟二班错不了多少,但关键就在物理,地理,政治,英语上,每一课前50名平均分都比二班低了3分以上,尤其是物理,咱们是51.4,而二班……看人家,57.1,真是怀疑了,你们都是怎么学的,这六分什么概念你们知道吗?相当于每个人都差了六分啊……唉,都不想说你们了……”
伴随着老高说话的深入,音调也逐渐提高,听上去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冉忱坐在后面,听着旁边的几个人一脸不屑地说笑着。
“老高也不看看这会考的物理题,都是这次还没讲完的题,谁叫咱老师讲得这么慢。”
“切,老高就那样的脾气,你说咱们能说啥。”
“不管他,赶紧,薛皓再教教我那招怎么使的。”薛皓左边的同桌,怂恿薛皓。
“OK。”薛皓立即动作轻缓地伸手进入抽屉中……
“物理课代表是谁?”老高再次发问。
“老师……是我。”一名瘦小的女生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女生长得十分矮小,看着站起来跟坐那没什么区别。
冉忱的视线望向那女生,同时其他同学也转移视线。
“冉忱,哪个倒霉的家伙啊?”薛皓头也不抬地边玩着手机,边发问。
“嗯……”冉忱又仔细看看,“路小露吧,最矮的那个女生。”
“哦,那个转学生啊,刚来的时候还戴着夹骨板呢,最后,咋就成了物理课代表呢?”
“谁知道……”冉忱,无所谓地掀开物理资料书,低头开始做了。
“路小露吗?你课后最好跟物理老师多探讨探讨,坐下吧。”
路小露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不过看背影仍像没动似的。
“下面,我再说一下,这回有不少同学都有很大的进步,但也有很多同学退步幅度较大,尤其我要批评的的一名同学是,陶苏雯,上回月考进步到20名,值得表扬,但这回却一下子退步了41名,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唉,怎么搞的啊……”
“咦……”班里瞬间一阵嘘声。
“我先把这回的前二十名名字念一下,第一名,刘德熙,第二名,张钊鹏……”
几分钟的念名字声过后,老高终于是念完了。
就在大家以为终于要结束的时候,老高突然又发话了:“陶苏雯,到我办公室一趟,成绩表,副班长下课记得贴在后面供大家参考。”
副班长连忙离开座位,上去接过成绩单。
同时,老高也阴沉着跟来时一模一样的脸色,离开班级。
大家开始各办其事,没有谁注意到离开班门口的陶苏雯那咬着嘴唇的令人心痛的表情。
…………
小自习过后是语文课,说是语文课,大家都当它是文言课,因为上课不是在讲文言文,就是在讲古诗词,至于课本上的课文,用语文老师的话来回答就是:“自己看去吧,都上高中了谁还没事跟你们讲课文啊,文言文都讲不完……”
当然,不同的学生就有不同的语文课,对薛皓以及他的小伙伴来说,语文课就是睡觉,打游戏课。
语文老师也是知道后排的那一堆人的尿性,所以没事也就不上后面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比如现在,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讲着李白写《蜀道难》的情景,下面薛皓手指乱动,胳膊肘时不时碰到正认真听讲的冉忱。
冉忱眉头一皱,然后,把左手臂稍微往内挪挪,防止再受他的“袭击” 。
叮铃铃铃,又是那熟悉的声音,随后一个女生悦耳的声音从墙上喇叭传来,“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老师,您们辛苦了!”
“好,下课吧。”语文老师终于停下了讲解。
语文老师是个中年妇女,听说教了十几年学了,她孩子据说都从这所学校毕业上大学了。
同时副班长也离开座位,准备贴成绩单。
副班长是位男生,其实就是老高说的这会考试第一名——刘德熙。
只见刘德熙神采奕奕地拿着成绩单走向后面,身后簇拥着许多说笑的同学。
“徳熙,又考第一啊,真牛逼。”
“徳熙是不是物理考得好啊,我都才考了40多。”
……
刘德熙只是微笑地点头,说:“还行吧……欸,韩斌,帮我递一下胶布。”
刘德熙开始贴成绩单,学生如蚂蚁一般攀附上来。
“看完的赶紧出去,让我看看。”
“真服了你了,去厕所时挤我,现在看成绩还挤我。”
“你以为我想挤你啊……”
薛皓在语文老师刚刚宣布下课时就开始开启睡神模式了,完全一副对成绩无所谓的模样。
冉忱则默默起身,侧着身穿过“蚂蚁”们,走向门口,嘴中喃喃道:“薛皓不怕憋得慌吗,一上午都没解手了。”
…………
从厕所回来,冉忱再次途经后面,看成绩的人员已经少了不少,但冉忱只是慢慢走过,头都不带动一下的。
冉忱回到自己的座位,轻轻挪动下板凳,尽量不出声音的坐下。
冉忱抽出历史必修一课本开始看起来。
…………
三班的时钟已经指向9:30,这是高一晚自习放学的时间,当然,高二,高三的则放学更晚些。
“放学时间到了,请同学们开开心心上学,平平安安回家……”那个悦耳的女声又出现了。
“噢耶,放学了,做得累死老子了。”
“唉,认命吧,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高中三年啊。”
“确实呢,不过明天就能休息了,不知不觉三个星期又过去了啊……”
“谁会开开心心啊?哪个家伙设的这脑残广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后面发出。
只见薛皓一边嘟囔着,一边收拾着缠成一团麻花的数据线和耳机线。
“啊!Fake,不摆置了,走人。”
薛皓彻底放弃解开乱成麻花的数据线,直接抓起扔进手提袋就准备走了。
因为收拾的缘故,耗费了不少时间,班里几乎没有几个人了,唯有几个爱学习的同学仍在奋斗,冉忱看上去就是其中一员。
看着冉忱慢吞吞地整理课本,似乎不整理好就不离开,薛皓有些疑惑地问道:“咦?冉忱,你不是走读的吗?还收拾个啥啊,不赶紧走?”
“没事,我喜欢整理,住处也离学校近,不急。”冉忱平稳地回答。
“喔,我还有个任务没完成呢,就先走了。”
“好。”
冉忱告别薛皓后,也起身拎起早上带来的袋子,正准备离开。
不过,冉忱突然又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也不动。
“要不,物理就不拿了,回去也看不下去,而且今天,还得送人家要的十字绣。”
说完,冉忱就从带中抽出厚厚的物理资料书,送进抽屉,这才动身离开。
…………
校门口,不少学生鱼贯而出,有走路的,也有骑自行车,电动车的。
同时,几辆客车排成一列停着,这是因为到了育海中学高中每三个星期就会星期的日子,也就是明天的星期六。
上午上完四节课后,十一点钟就会放学,当然,上了高中就不要想着能放假几天(除非节假日),到了星期日下午六点之前就要返校,按部就班的开始上晚自习。
也许是因为明天星期的缘故,学生个个还真的是开开心心的。
街道上,冉忱则一个人拎着手提袋,朝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身旁时不时穿过一名骑车的同学。
冉忱微微低着头,戴上灰色卫帽,即使是在路灯的正下方也让人看不清其脸庞,整个人就穿着灰色的卫衣,黑色的裤子及鞋子,犹如影子一样行进着。
街道各家小吃店已经关门了,也没有什么大妈跳广场舞的声音,或者孩子玩耍的场景。
黑夜就是这么得静谧,静默得让人心慌。
随着冉忱越走越远,旁边穿过的人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不知走了多久,冉忱来到了一座宽大的桥边。
桥上一片漆黑,桥下也是黑布隆冬的啥都看不见,但有河水是肯定的。
冉忱要经过这座桥才能去对面的一家专门卖十字绣的店。
“前几天,自己跟店长约好绣好了这副家和万事兴就会立马送去……”冉忱心想。
因为冉忱今天凌晨时已经绣好了,所有他打算今晚就送过去,早送早完事嘛。
冉忱迈着沉稳地步伐,踏上桥面,一步,两边,三步……
桥上黑黢得似乎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没有光亮的陪伴,也许就会联想到幽灵,恶魔,僵尸什么的,从而产生恐惧感,脚步也会紊乱起来。
但冉忱的步伐却依旧平稳,也没有左顾右看,简直就像习惯了黑暗,哦不,融入黑暗一般。
应该快走到桥中央了,倏地,冉忱静止了。
因为,冉忱接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到桥的正中央停放着一辆电动车,而最令人恐惧的是,那电动车旁的桥石栏杆上端坐着一名少女。
少女双手按在栏杆上,直直地面向着黑暗的河水,看架势就像随时要撑起跃入那黑色的深渊似的。
冉忱眉头微皱,觉得这女生做的姿势实在是太危险了,于是张嘴准备警告她一下。
然而,下一刻冉忱刚刚张开的嘴巴瞬间合上,将本来已经要说出的字,硬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为什么?因为,少女毫无征兆地抬起了头,下垂的发丝摆到脑后,然后,冉忱看到了那女生的侧脸,还有那侧脸上流下的闪烁着晶莹光亮的泪珠,以及那剔透的泪珠中蕴含的那女生的情感。
冉忱同时明白,也体会过这个表情,那是只有人到悲伤到绝望时才会有的表情。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声,出声了那女孩一定会跳下去。”冉忱暗暗对自己说。
冉忱计划悄悄到女生身边,如果情况不对劲,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给拽住。
于是,轻轻地,冉忱走了一两步,少女没有动静。
慢慢地,冉忱走了两三步,少女仍没有动静,冉忱悄悄松了口气。
小心地,冉忱走了三四步,少女还是没有动静。
终于,在冉忱觉得自己所走的最胆战心惊的几步过后,冉忱到了离少女几步的位置。
冉忱觉得可以了,于是,冉忱准备发声,询问下这女生。
“那……”
完全意想不到,少女毫无预料地就扭头了,正巧与正准备说话的冉忱迎了个照面。
“哎?啊呀!”
少女吓得发出刺耳的尖叫,双手掩住嘴,因此失去了双臂的支撑,使得少女倾斜着往下坠。
“喂!”
冉忱大叫一声,就在少女要倾倒时,抓住了她的手臂。
冉忱身体靠在石栏杆上,作为支撑,双手抓着少女纤细白嫩的左手腕,不过,冉忱仍提着那个装有十字绣的袋子(冉忱看见那袋子,心想:“妈的,这种时候我咋还拿着袋子?”),而后见女生不再倾倒了,就大大地舒了口气。
然而,少女突然乱动起来,看来是惊吓过度,有些手足无措了。
“喂,不要乱动啊,慢慢……”冉忱话没说完,少女原本站在栏杆外边的脚突然滑下,顺带着另一只脚也滑落,少女于是完全腾空,然后就像甩出去的鱼饵似的,笔直坠落下去,连带着拽不住的冉忱。
“救命啊……”
“来啊……啊……”
噗通一声,噗通又一声。
冉忱和少女就这样与桥下流动的黑暗融为一体。
…………
慢慢地,一片泛黄的树叶浮了上来,与同时浮上来的手提袋缓缓地飘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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