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呆在家中，最近的情绪跌落谷底，大概是本人思想过于狭隘的缘故，我总是被眼前的事弄的焦头烂额。

四周一片漆黑，房间和烤炉一样。因为脑袋昏沉沉的，所以我感觉很累很困，费了很多力气才勉强用手掌撑起身子，手掌下方有一只软绵绵的方形棉花块。然后试着移动，却从高处坠落，坠落地点很冰凉，似乎是冰块，其实我在床上，也难怪，空调温度太高了。

我凭感觉摸到灯光开关，刺眼白色的灯光让我的视觉暂时消失一会儿。我继续凭借感觉扶着墙壁移动，打开窗户疏通浑浊的空气。

外面一阵阵噼里啪啦爆炸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璀璨夺目的烟花。烟花在夜空中流光溢彩，流光在墨色的天空中炸裂，消散。夜是烟花的舞台，夜空中千姿百态的烟花开出旋出一团团花蕊。

雪儿也在趴窗户看吧，说不定正在看同一朵烟花。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我走到床头柜前，蹲在地上查看手机屏幕，果然是雅子小姐，我接听电话。

［小鬼头，快点出来，快点出来，听到了快点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用不着一直重复吧。地址都没说你叫我去哪儿？］

［我在楼下等你。］

［嗯，嗯？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快点，再不出来我踢门了。］

雅子小姐居然在我家楼下，我有点不相信。

［好好好，说话归说话，高抬贵脚，我马上下来。］

［快点出来，给你一分钟。］

天啊，什么情况，雅子小姐居然找到了我的家，现在的社会治安那么差嘛。

我穿上裤子，运动鞋，披上风衣，没戴围脖就准备出门。外面一片闪耀，透过防盗门就可以闻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石味。

我小心的拉开门，试探外面的情况，却被突然闪现的飞踢命中脸部。

好痛！

［哎呀哎呀，一不小心大意了呐，出门在外一个弱女子果然需要有注意自我保护意识呐。］

［你哪里弱啊，我真没看出你像女人。］

除了外貌，哪点儿都不想。别看她前凸后翘，有着比实际年轻小许多的外表……这样一想蛮不错的。

［喂……下地狱吧。］

为什么又踢脸！

短暂的爱国教育之后，我稀里糊涂的被制裁了。

刚才被踢晕了，我被拉进屋子了，脸好痛，看来弄错了，实际上我被拖进屋子了。

［雅子小姐……］我好不容易才爬起来。

［小鬼头。］

［在！］

［立正，稍息，立正！好啦，先给我倒杯茶，多加点糖。］

［明白。］这女人在玩什鬼，不管了，按照她的想法来就是。

我来到厨房，将菊花茶和冰糖混合并用汤匙搅拌，听说这东西败火，先试试再说。

雅子小姐喝了点茶，心情果然好了很多，不过还有另一种说法，女孩子在甜食面前会变成小绵羊。为什么这样说，大概是因为苦的东西太过，所以需要用甜综合。

雅子小姐喝着茶水，像神经病一样怪笑，我的心提到嗓子眼，脑子里闪过各种恐怖电影宣传海报。

［雅子小姐的笑声好友特色。］

［这是痛苦的哀嚎。］

这是什么梗。我有点感冒，一开始没闻出来，后来才发现雅子小姐喝醉了。

［小鬼，你说呐，是努力好还是混吃等死好呐，怎么样都感觉好累啊。］

［‘努力不一定成功，不努力一定没法成功’这句话一点儿没错。］

［真是青春的谎言呐。］雅子小姐很赞同这句话。

我觉得问清楚状况比较好，于是给她的茶水倒满，安抚她的情绪，然后询问情况。

［怎么喝那么多酒啊。］

［我没喝，我自己都不记得有喝酒，我才没……呕……］

我被吓得手舞足蹈，我最讨厌收拾排泄物这类东西。

等等，不要再这里吐出来啊。

［才没……喝酒。］

还好，虚惊一场，只是干咳而已。

［洗手间在隔壁，不舒服不要乱动。］

我把毛巾和水盆摆在地上，以防万一，然后又把自己的衣服给雅子披上，防止她受凉。

［我说雨一，你在干嘛啊。］雅子小姐难得喊我名字。［你这小鬼长大后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围着你呐，哈哈，真好，真听话，哈哈。］

［知道了，好啦，不要乱动，把手给我。］

雅子小姐握着空塑料杯伸出手，我把塑料杯取下来，帮她擦干净手。

喜欢的事我不会表达出来，讨厌的人我不会表现出来，如果有人硬要把讨厌的东西塞给我我一定不会拒绝，正是这种性格缺陷很多人错误把我当作知心的人。

［小鬼头，如果雪儿不在了，怎么办……这种事说不准，真的会发生。］

雅子小姐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这些话是个正常人无法理解很正常，她又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上面。

［初中开始我就是炙手可热的校花呐，当时追求我的男生都是按组分队的，男人那么多，最后没一个靠谱的。最后分手的理由都一样，说什么我们不合适，还有更适合你的男生……呵呵，不就是个跆拳道比赛嘛，男人真怂。难得有一个打赢我的男生居然已经有对象了，啊，简直不能忍。哦，对了，最后高中时我成功复仇了，在全校师生面前用跆拳道的奥义把那个男人打趴下了。太爽了，来，我教你跆拳道。］

太可怕了，跆拳道什么的你自己一个学就好了。

［大学时候我内敛多了。呵呵嘿，可是几个男人听说我是护士都跑了，男人，啧啧啧。］

这是什么眼神，别以为学过跆拳道我就怕你哦。

［怎么，想打架嘛。］

［你到底醉没醉啊！］

［同学聚会几个闺蜜都当妈妈了，只有我大学后在一直一直一直……］

她喊了半天［一直，］，然后松了一口气，休息了好一会，接着又喝了一杯茶。

我唯唯诺诺的把水杯注满。

［没有男朋友，我要成剩女了，想着就来气啊，你说，要不要把她们打一顿。］

［冷静，暴戾之气伤人害己。］

［不行，我要……去找她们，小鬼，帮我拿棒子，两米就够了，再长挥不动。］

雅子小姐狂躁的挥舞双手，我只能在一旁配合。

［我这有根牙签您先凑合用。］

我从桌面上的牙签盒抽出一根牙签，然后塞进雅子小姐手里并辅助她紧握牙签。我稍不留神，可怕的雅子小姐居然用牙签刺我的手，然后雅子小姐哭了，我也哇哇大叫，比雅子小姐还要惨。

好在雅子小姐消停了，到最后雅子小姐在我家沙发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我被雅子小姐粗暴的巴掌扇醒。

［啊，好痛，痛的起不来了。］我还想睡觉。

［清醒点了吧，快起床。］

睁开眼，面前的是两手叉腰的雅子小姐。

我还在医院？大概是做梦吧。

［雅子小姐不去上班呆在这里干啥，别打扰我睡觉。］

［我辞职了。］

［嗯，辞职。嗯，辞职！什么时候。］对哦，雅子小姐早就辞职了，我才反应过来。

［别一惊一乍，先起床，别的待会再聊。］

雅子小姐用一如既往的残忍手法唤醒我——貌似被高电压打了三下，然后我才爬了起来。

屋子里一股酒臭味。看来昨晚雅子小姐没少喝酒。真是的，没事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到底什么事。］

［快点穿制服，学生制服。］

［我的人身安全似乎处于高危状态，明明是校服，能不能不要说成学生制服。］

我还是照做了，这件半年没碰过的校服似乎小了一点。

［好了，接下来做什么。］

［吃饭，然后刷牙，接着找雪儿，让她看看你上学时的样子。］

［等等，为什么我要穿着那么难看的制度见她。］

［让你穿就穿，别那么多意见，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提出来我也不会听的，明白了吧。］

［到底什么事。］

［去见雪儿。］

我的内心已经下起暴风雨猛烈，海平面刮着水龙卷，像是百慕大那样，你可以明白吧。

［不要傻笑，快点准备。］

唉，我的内心有那么明显嘛。

早饭吃了什么，牙膏挤了多少，牙齿刷了几下这种事已经忘的差不多了，雅子拦住一辆出租车把我带到了医院。

在车上的时候我一直思考见面时第一话说什么，用怎样的语气短句，标点符号也不能漏。

我害怕很多东西，但马上能见到雪儿就什么都不怕了。

［不要傻笑，像个智障一样。稍微睿智一点。］

［不都是一个意思嘛，你不也在笑嘛。］

透过后视镜看着雅子小姐的脸，她的表情和我的半斤八两。

［确认一下，你知道见面怎么说吧。］

［我的想法都在脑子里。］

［把你头打烂想法就出来了是不是。］

雅子小姐笑起来和生气完全是一张表情，不过按照昨天雅子小姐真的生气时候的样子来讲，现在的雅子小姐一定是在笑。

雅子小姐打车带将我送达医院，然后让我在天台等雪儿，天台的风很大，时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按照雪儿的习惯，中午的时候会上来一次。于是我从早上等到中午，本来是打算直接去病房找她的，不过这样太突兀了，说不准她的父母也在，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我一直思考见面后和雪儿说些什么，我已经想好说的话、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想问的问题，当我看见雪儿时，这些东西都没了。

［雨一来的好早。］

我的脑子停止思考，眼前的这个叫做雪儿的女孩，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她是真实存在的。

［雨一傻笑什么啊。］

［啊，没那么明显吧。］

［牙齿都露出来了。］

［啊，很难看嘛。］

［看起来太傻啦，简直是白痴。］她很可爱的露出虎牙，我才发现雪儿笑起来那么好看。

［那我想办法笑的好看点。］

我们一直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之前想好的台词早忘的一干二净。当我不经意的做出手势动作时，雪儿发现了我手上的划痕。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承蒙雅子小姐的特别款待。］

［真是的，你又惹雅子姐姐生气了。］

［我知道错了，下次注意。］

［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稍微注意一下啊，我去拿纱布，等我一下。好了，别盯着我看了，真是的……好了，别看了。］

如果用十分开心形容心情，此时我一定有二十分。我庆幸没有道出伤口是雅子小姐烂醉如泥的实情，要是说出来，雪儿一定会把心放在她身上吧。

雪儿回来时拿了一块纱布和一瓶红药水，她先用红药水将我手背中间部分破皮清理干净，然后用纱布一层层裹住伤口，最后像系鞋带那样用一根红绳子固定纱布并打上蝴蝶结。

［好啦，我要回去了，自己当心点哦。］

我有话想说，但没有足够说服力挽留她。

［雨一有什么话要说么。］她还在等我开口。

［下次在一起，一起到你想去的地方吧。］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雪儿好像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天空，天空之下出现一朵颜色很淡的云朵。

我看向仰望天空的雪儿，我的脑子好像坏了。要是雪儿还在看我的话一定会说——看起来太傻啦，简直是白痴。

［说好了，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

［不许反悔哦。］

［绝不反悔。］

［雨一笨死了。］

她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吹着风，眺望很远的的地方。给我24小时，我一定能到达任何看不见的地方。可是，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呐。风拂过发梢，当目光捕捉它时，它不见了。

我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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