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暴走
紧张而又密集的训练持续了三天，在这三天内张天穆和莎莉去往不同的世界遭遇了不同的历练，而文凡不愧为文科状元，尽管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训练，甚至可以称得上为简单，却处处都在给他与莎莉布局，又每次都能点到辄止，不至于伤了他和莎莉，却也不会让他们太过轻松，连莎莉这几日的眼睛里都有了几分疲倦——当她开始忘记带午餐的时候，文凡总算给他们腾出了一些休息的时间，让他们在宿舍好好调整生息。
长时间的训练让张天穆的身体极度地渴望睡眠，一觉睡到了早晨十点钟才悠悠转醒，醒了之后却像是有些不适应眼前轻松的现实了，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瞧见桌上摆着的盒子，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件礼物没拆封。
那件东西是昨天晚上到的，或者是下午，他不确定，当他回到宿舍的时候这件东西就摆在宿舍门口了，他顺手把它搁在了桌子上，便做起了训练总结，完成工作之后，就把这事遗忘到一边了。
看起来是个精致的盒子。张天穆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把东西拿过来，盒子上没有写名字，张天穆小心地贴着边角打开盒子，盒子里摆着一把小巧精致的扇子，上边搁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娟秀清逸，写着张天穆的名字，他拿起纸条好看得更清楚些。
“张天穆：这也是属于你的东西。
——杰”
这是……学长？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立马从床上站了起身，心里头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担忧，如果这件东西现在才到，那是否说明学长已经摆脱了危险，没有遭受到敌人的控制，起码……起码是自由的。
但是万一是他托付给朋友，要朋友寄给自己的呢？
这个可能性让张天穆感觉到有些挫败，一时间竟生起了不要休息，一直训练到可以上前线为止的想法，摆摆头甩掉自己幼稚的想法，张天穆拿起了盒子里的扇子。
这把扇子十分小，不过寻常扇子的一半大小，扇骨像是用什么动物的骨头雕的，顺着扇骨还浮刻了几尾凤羽，想到在意识之境里驼过自己的那只凤凰，他更确定这是自己的东西了。
扇面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总归不是寻常纸张，也不像布料，暗沉的蓝色中隐隐嵌着金线一般泛着金光，扇面上描着一副凤凰的画像，那凤凰腾飞于云海中，整个头颅朝扇外旋过来，一双凤眸瞪着扇外人，竟是随时可能眨眼的姿态。
张天穆将扇子放在手里折腾半天，心里越来越喜欢这小巧的东西，他拿着扇子手腕一转，一股气流从扇中飞泄而出，如若不是学院里安装了强效的屏蔽机制的话，他或许就要生生毁掉自己的房间。
看来这是一把武器。他在心里琢磨着，还是一把不俗的武器，而这真的是属于他的么？记忆缺失的无力感在这一刻又涌上心头，他的武器他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现在却无法说清楚这东西的来历，以及这东西的能为，甚至是托了学长才送到自己手里的。他伸手去触碰描摹得精致的凤凰，恍惚中觉得那怒目的凤凰似乎一瞬间亲切了许多，像是卸下了神兽的威严伏在他的指尖，温柔而又认真地望向张天穆。
张天穆心头一动，越发觉得手上的东西是由灵性的，他抖抖手将扇子收至衣袖，站起身准备前往训练室找文凡，与他商量这件事。
到训练室楼下的时候他却感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整座大楼被黑云压着，天色都暗了几分，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囚笼罩住，沉重的感觉爬上了张天穆的眉间，他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把藏在袖子里的折扇。
临近午休，训练室里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有几个人从楼上下来，不见文凡，他便准备直接去了文凡向院方申请的训练室，走到楼梯口，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声，然后是墙壁被撞破，石块破碎的声音，在学生的尖叫声中什么东西破开了训练室的窗户跑到了户外。
直觉告诉张天穆是文凡和紫出了什么问题，他立马闪开往出口涌来的人群，在人群中逆行穿梭，缓慢地向训练室的方向移去。
移出小段距离，总算是靠近了喧哗的中心，从围观学生之间的缝隙中他瞧见文凡捂着腹部倒在走廊上，训练室的墙壁破出了个洞，看来有什么东西把他从房间里摔了出来，好在看切口的模样不像是被文凡生生撞出来的，大约在触碰到墙壁之前他使了什么法子破开墙壁，这才免受巨大的冲力。
冷静思考的同时张天穆移到了文凡身边，蹲下身查看他的状况：“你没事吧，文凡，这是怎么回事？”听到是张天穆，文凡像是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用原本捂住腹部的手搭上张天穆的手腕，原本由于剧痛而紧闭的双眼也挣扎着张开了些许看向了张天穆。声音虚弱有气无力地开口：
“紫……紫……”
相处许久，自然知道紫对于文凡有多重要，方才若是他和紫一起在训练室的话，走廊里又不见紫，那么……他抬起头，透过墙壁之间的裂口往窗户望去，窗户上同样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方才黑压压的云层此刻都被某种诡奇的光照亮，印在张天穆的脸上，隐隐透出某种不详。
文凡用手轻推着张天穆，似乎是在催促他，向满心着急的人点了点头，张天穆便将注意力从文凡的状况上引开，钻进房间来到窗边，从窗户往外望去。
窗外的天色仍旧是昏沉的，在天与地看上去已然缩短不少的距离之间，凌空悬着一只史前的巨兽，几天前他和莎莉在训练中也见过相同的生物——那是一只麒麟。
和简单的单属性麒麟不同，这只通体的鳞片由青绿色组成，龙头狮身，两对威严的马蹄踏着朵巨云，狰狞地呲着牙齿，好像受到了什么莫大的刺激一般，髯毛被风撩得狂乱，震怒地踏着云彩，一道又一道惊雷劈下，险险地掠过紫身旁。
再看紫的状况，张天穆暗叫不妙。受到屏蔽机制的影响，紫没办法聚拢大型的召唤阵，这使得她被巨兽一步逼一步退，眼看着就要被逼近死角，而麒麟再次仰天长啸，这次召集的是一团烈焰，直冲向紫。
张天穆眼看着紫就要被迎面的火球撞上，忙抖抖衣袖握住折扇，敛指展开翻腕一扇，气流便在紫的身前形成了空气护罩，借着机会从麒麟密集的攻势下喘口气脱身出来，紫感激地朝张天穆点点头。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开始她只是和文凡在进行一些再基础不过的训练，而后她提议文凡打开了实战训练系统，而眼前的神兽只是训练系统中一个初级的作战对象。在意识之境里时还好，她的能力并未遭受到限制，很快便运用了这些日子以来刻苦训练的内容制住了那只神兽，然而，就在她用妖兽锁链锁住麒麟时，什么气息让麒麟发生了变化，锁链下的麒麟逐渐变得暴躁起来，一时间风呼雷鸣，巨大的魔力波动让意识之壁产生了裂缝，周围的一切像是碎裂开的纸板画一般，由地面往天空延伸出了无数的裂缝，那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宽，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跌回了现实世界，而原本应该被意识之壁困在结界里的麒麟，就站在她们身前，虎视眈眈地瞧着她们。
下一秒文凡就把她往一侧推开，独自承受了麒麟的第一击，文凡善文不善武，又是在能力遭受限制的现实世界中，眼看着他撞上走廊的墙壁失去意识，紫毫不犹豫地运起法阵拉回麒麟的注意力。而她很快便感受到了吃力。不同于意识之境里对能力的自由运用，她在这里甚至无法完整地召唤出一只妖兽，失去了召唤法阵的她只得视麒麟的攻势而行动，处于被动的局面对她相当不利，不管是体力还是法力都遭受到了考验，具有灵性慧根的神兽逐渐把她逼到了退无可退的样子，作势要对她进行最后的愤怒一击。
她几乎都闭上眼睛了，却被气流包裹了起来。
心知援手已到，她立马调整状态重新投入到战斗当中，张天穆冲着身后大喊了一声：“通知学院尽快取消禁制！”
“还有莎莉！”距离的拉远使得张天穆不太确定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他只得将音量又提高了几个分贝。幸好手上拿着学长送到的扇子，这扇子似乎能够解除一部分禁制的力量，起码足够他凝成一个可以抵住麒麟一击的护罩，将紫毫发无损地救出。
自己算是答应了文凡的，心念一动，张天穆合扇驱气，将紫挥到一旁，迅速地结起了空气结界，独自站在仍处在震怒之中的麒麟身前，手持折扇，双目盯死对手，随时预备出手反应神兽的杀招。
紫在结界外着急地跺了跺脚，张天穆一边凝神聚气一边开口回应：“结界不强，如果你能打得破的话再进来吧。”
文凡对紫的恋慕他早就知晓，从文凡口中也对这个姑娘了解得七七八八了，就算是遭受限制能力不足，她八成一会咬着牙撑着一口气强上，这于谁都不是什么好点子，相信文凡对他的做法也是支持的，而现在，他只要专心应付眼前的……
麒麟第一击落下，张天穆险险避过，脑中开始飞速掠过作战计划，与他几乎擦身而过的天雷让他灵光一闪：这东西一直在使用法术攻击，只要能近身，没准能找到破绽。
打定主意之后张天穆挥扇驱出风刃，将眼前的巨大火幕切开，又立即形成护体气罩缓下火击余劲，身形稳定之后不再犹豫，扔出折扇悬在半空中，借折扇媒介凝成巨大的混乱气流攻向麒麟，在密集的攻势掩护下，麒麟分身乏术，张天穆借机驱身而上，神兽立即反应过来，仰天咆哮一声唤出防御气壁，眼看第一击要无功而返，结界外的紫不自觉地捏起了拳头。
张天穆却丝毫没有缓下攻击的气势，他伸手一收折扇自动落回手心，聚气于两指冠上合拢的扇骨之间，一招自创的破壁指借折扇威力放至最大，从正面直对上了麒麟的气壁，张天穆的身形顿在了半空，旋指气流与麒麟的气壁僵持不下，气力不断地灌进手指加大威力，那气壁也是越来越坚硬，好不容易震出肉眼可见的细缝，又很快被修补起来。
张天穆不敢怠慢，聚气凝神，全神贯注于自己指尖的气流上，集所有威力于一点，他逐渐地感受到自己在吸收周遭充盈的气流，再经由自身经脉转化气力输入指尖，却始终无法突破眼前的气壁，虽然敌手也因要全力维持气壁坚固而无法发动攻击，但张天穆自觉似乎被什么东西隔绝在了气流之外。
他在获取气流，却也在不断地流失，这种微妙的平衡使他没办法突破自己最后的那根线，不知是由于屏蔽限制，还是原本就是他自身能力有限，没法变得更强大，没法突破眼前的障碍，这种无力的认知充斥了他的脑袋，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晕沉起来，急火攻心，竟是硬生生地吐出了一口红血。
而他却一手按住腹部岿然不动，抵在气壁上的折扇势头更甚，孤注一掷动起了全身的气力灌入折扇，巨大的威力汇于一点，麒麟一时防御失利，那气壁便在张天穆的破壁指下碎了精光，可随之而到的反噬冲向他的经脉，他又呕出一口血，直直坠向地面。
张天穆失力的瞬间结界也消失无踪，紫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要扶起虚弱的张天穆，麒麟见势要再追加一击，瞬间火光笼罩，被攻击的却不是她与张天穆，而是麒麟。
只见火球之后，莎莉携着火翼飞身赶来，一边不断地吟唱咒语唤出攻击，而后她以身化作一把火剑，直劈向气力同样过度使用的麒麟，那神兽硬接下了这招威力巨大的攻势，退至一旁发出哀鸣，见状莎莉站定扬手，用火团将麒麟包裹挟持了起来。
“紫，禁制已经解除了，封印它！”
听到莎莉的喊叫声，紫菜反映过来身上的魔力禁制似乎已经被学院解除，立马起身结阵，微垂下双眼专心吟咒，发着紫光的锁链自地面穿出，紧紧地缚住麒麟的四肢，让它一时挣脱不开，然后咒语忽然变调，紫的声调变得高昂起来，她睁开眼，紫色的妖族符号浮现在她瞳孔深处，麒麟的身上全数被紫光所笼罩起来，它身上的鳞片变得模糊，一点一点幻化成了明亮的紫光，而后半空悬起一粒圆珠。
紫抬手，召唤杖随即出现在她的手中，最后的咒语落定，麒麟的身形不再具体，像是从中间整个破开一般化作了齑粉，天地一时间被一阵紫色的光芒充斥了，而后那里圆珠开始旋转起来，将所有的紫光都吸入其中，直到最后一粒麒麟残留的光芒被吸入，那圆珠才逐渐暗淡下去，变作了一颗平淡无奇的浅蓝珠子，稳稳当当地落在紫的手心。
危机解除，紫本想去扶倒在一旁的张天穆，却被莎莉搭住了手腕，向莎莉点头后她飞身回到训练室，跑向虚弱地靠在走廊墙壁上文凡。
莎莉扶起张天穆，才发现他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他又呕出了一口血，鲜红的血迹把墨绿色的制服染得更深了些，见到这副情形，莎莉着急地大喊他的名字：“张天穆！你没事吧！”
“我……没事。”
身体虽然处在剧痛之中，张天穆更担心的却是另外的事，他在莎莉的搀扶下坐稳入定开始调息，方才体内气流失衡的感受又一次进入他的脑海，他的眉头因为眼前未知的危机而凑拢，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气流之力是可以从周遭输入的，可是这些气力只是在他的身体里打横乱撞，无法为他所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是他被锁在了一个屋子的外边，屋子里是更为强大的能力，足够保护他人的能力，他却不得法而入，硬闯还要面临着受重伤的风险，这对他们整个小队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但他思考片刻，决定隐瞒这件事情，只是等气息平稳后睁开眼看向莎莉。
“我没事了，只是刚刚有些太勉强自己了。”
“你真的没事了么？”
“不放心的话，你可以陪我走趟医务室，反正我们也要陪着文凡过去。”
“好。”
莎莉再次伸手来扶他，他摇摇头自己站了起来。
“刚才那颗珠子是什么？”
“召唤珠，紫的家族一脉传承的封印术法，能够封印一些处在虚弱状态的神兽。”
封印术？张天穆扬了扬眉：“那么要怎么处置那颗珠子。”
“先把你和文凡送到医务室，我和紫再讨论这个问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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