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很像，就因为这种简单的理由，即使她之前要至他于死地，只要看见那相似的白发，连同那哭啼的样子，他就无法下手。
左手传来阵阵骚动感，有一种暴虐的情绪在散播，虽然已经被他给抑制住，但这就像是有另一个不属于他的灵魂在抢夺他的身体，所幸的是，主控权还在他的手上。
停下动作后，身体便直直倒下，可能刚才的动作就是以燃烧自己生命为代价，而现在他熄灭了这团火焰，被无力和虚弱感压倒，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感觉费力。
少女双手发颤的紧握着折断的匕首，却不敢轻举妄动，之前的威压已经使她丧失了对洛曦的战斗能力，背脊和手肘的疼痛也让她显得煎熬，但面对面前倒下的洛曦，她仍然强打着精神。
“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要逼我杀了你。”
洛曦稍稍回复了一点力气，至少这让他能够平稳的享受这里肮脏浑浊的空气，他警告道，这话在他听来感觉更像是无力的抵抗，但传到她的耳中，便是一种足以令她颤抖的魔音。
洛曦对于自己的威胁有些不自信，毕竟这具散架的身体几乎让他无法动弹，他俨然成为了砧板上的鱼，只要经过简单的判断便能看出来，她要是在这时下手，那洛曦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所幸的是，没有经过思索，少女便扔掉了手中已经濒临破碎的短匕，也许在她看来，即使有着武器，面对他也绝对不是对手，人，都会畏惧死亡。
洛曦稍稍在心中松了口气，看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她不会再有于他对抗的想法，他燃烧后的身体变得异常脆弱，就连皮肤都如同干裂的大地般破开，轻微的活动，便能让内部流出粘稠的黑血，胸口的伤痕被填平，或者说是愈合好了，但身上也留下了再也无法修复的疤痕。
喉咙中残留着些许因为内脏破裂而溢出的血液，稍微吞咽便会尝到舔腥味，他将这点残留的污血咳出喉咙。
‘为什么不杀了她？’
那个人格言语中透露出不屑，意思的表达上并没有将她视作人类，就像屠夫看待待宰的猪。
第二个人格吗？洛曦怀疑之前的他一定被打坏了脑袋，不然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独立的思考能力，实质性的影响，这怎么看都与分裂的人格毫不相干，这东西的存在应该和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有关才对。
联系到之前所想的共生体，以及左手上寄生的黑色沥青，它的出现，就很好解释。
‘你应该是我左手上的寄生生物吧，居然会在短时间内就拥有了普通人类的思维和交流能力。’
猜测性的发问，结合这些所想，他已经确定了一部分事实，捏碎试管后的痛觉，应该是他正在与洛曦的神经产生连接，每一次贯彻全身的疼痛，都是在测试神经的紧密程度，他之前也曾作过移植类的实验，从移植部位散播的疼痛，是最好的测试方法。
而可以和洛曦所交流的能力，应该来自于读取他脑中存储的知识，虽然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学习能力，也许这东西学习和读取了自己的知识，但也只有这一种解释。
试管里面究竟是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这里面的东西全是由教皇提供的材料和公式炼成，虽然在实验上就能看出这是生物类实验，但超前的尖端技术，他根本无法领会，这个世上也许也只有卡林萨能明白。
‘是的。’
出乎意料的平静，从回答前的沉默应该能得知，他没有想到洛曦会回避他的疑问，并且用另一个问题岔开话题，但出于一个简单意识的思考，他仍然做出回答。
洛曦能从侧面猜测，他并没有模仿情感的能力，也从未拥有过情感，这种简单耿直的回答方式，类似于他在书上看到过的AI。
一种大战时期的产物，人类制造的智慧仆人，但也与那个古老的时代一样，被淹没在了时间的海潮中。
但那些说出的话呢？在读取他的记忆后拥有的思考能力？从拥有交流能力这一点看来确实是这样，他也许从来就没有对于自身的存在产生疑惑，仅仅是拥有了和洛曦一样的记忆，但那之前修复身体的奇怪力量？也是来自于他？
洛曦的坏毛病又开始发作，对于一件事的刨根问底，基于他对疑问的零容忍，这种个性会迟早害了他。
不过基于现在的现状，他也没有显得对于答案的饥渴，脑内在交流，他也同时在对身体上的伤口作止血和包扎，至于这些问题，他决定放在以后有一个安稳的时间再去研究。
注意力重回到这名危险的少女，而她正在以鸭子坐的姿势在一旁发呆，其实从外观上可以看出，和萤有着明显的区别，也许是因为之前受到自己思维的影响，他才误将她和萤混为一谈。
面前的少女，虽然和萤一样有着白发，但白发却在发末处渐变为黑色，她的瞳色也不是拥有层叠感的蓝，而是诡异的玫瑰红，比起萤的美丽中略带着一丝可爱，她更像是只有可爱。
然而这样一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却对他连下两次死手。
“你为什么想杀我？”
他看向这名少女，后者在听到他说话后明显的轻微颤抖，这样的表现让他也摸不着头脑，前后的表现差距太大了。
她的表现和初见萤时一样，低着头，不敢看他，不知是出于一种威压还是女性都有这种表现，翡冷翠教堂的修女就没有这种毛病，虽然洛曦感觉她们更像是傀儡，没有真实感。
问出这个问题，他也不禁笑了，这是个怎样的世界，末日，法律崩溃，人性原形毕露，处处都充满了致死的危险，即使有个人因为想要吃肉而对他起杀心也不奇怪，也许是在宗教廷和研究站里呆的时间太长，以至于他都快忘记了现在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他衣兜内的一大卷纱布几乎消耗殆尽，之前消耗的太过奢侈，以至于身上简陋的医用品已经消耗殆尽，衣衫褴褛，风衣几乎碎裂成条条破布，衬衫也被近乎烧毁，恶臭，以及焦糊味，染在这些破布上，看来只能在以后找机会换掉。
很凄惨，对于他的状态，没有物资，食物，武器，药品，身上唯一的几件物品，怀表，手电筒，扁状的铁质酒壶，以及近乎坏死的信号追踪器，现在它已经成为一块靠在他手臂上的废铁。
手电筒似乎在刚才的打斗中彻底摔坏了，现在只有从上方透下的微光能够照明，在这宝贵的光源下，几乎看不见任何远处的东西，他现在拥有着异于常人的夜视能力，虽然无法将所有的细节都看的清清楚楚，但这也足够他得知周围的地貌。
找到最近的出口，这是现在他所需要干的事，但没有了导航仪后，这似乎成为了最大的难题，他思索着看向头上遥远的排水口，随机摇了摇头，从这个距离向上，至少有十米以上的高度，从这里上去肯定是不合理的，那么现在，就需要一个识路的人。
她，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你刚才，就像一个怪物。”
就在这时，她说出了和他相遇后的第一句话，就在洛曦都开始怀疑她是否有自闭症时侯，这句话包含了多重的意思，大致可以明白，她是因为判断不清目标而错下杀手，并且这是因为自己身上诡异的变化。
这算是他有错在先吗？洛曦叹了口气，不过既然最基础的误会解决了，那他也不需要多费力气。
“我确实是正常的人类，也没有想杀人的欲望。”
一本正经的开始解释，他摊开手，表面自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当然要除去刚才发生的事，左手上发光的纹路极力的破坏着他想证明的事。
而且，在说这句话时，那个家伙似乎嘲讽的冷笑了一声。
可能现在说这句话，还是太过强硬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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