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林晓暗叫不妙。虽说只是下意识地擦了一下自己地冷汗，但想必对方已经完全可以从这个动作中看出来，自己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只不过是小丑般的虚张声势而已。
必须赶紧想个办法……否则无论是武斗也好还是这种磨时间的嘴皮子较量也好，自己都会落于没有任何反击手段的地步——换句话说，必败无疑。
林晓紧紧咬着下唇的一侧，他此刻恨不得带上一本《小妇人》来延长自己思考的时间——虽然时间上甚至完全不会给他有考虑这种无关想法的余地。
自己早就已经变了，林晓非常清楚这一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所有性格和感受，似乎就像是穿过了某面透镜，被无限制地放大：无论是胜券在握时的狂妄、自负，还是现在落魄时的怯懦、迷茫。
自从来到凌空市之后，这种变化就愈发的强烈，仿佛是人格将要崩坏成数千个在不同情况下掌握自身的碎片一般。
晓青寒的出现，是不是也是正因为如此呢？
或许是，因为他与林晓有着无数的共同点；也或许不是，林晓的记忆中，自己从未表现出这种在谋略上碾压对手的状态。
越是紧张，越是难以集中注意力去做某件事情。林晓尽可能去寻求解决当下的问题的方法，然而微微颤抖着的躯体，以及涌入脑海中的一幕幕失败后的情形，几乎已经快将他所有的防线攻溃。
“说白了，你实际上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啊。”
“……”
“妄想着自己能爬到顶端。”
“……”
“妄想着自己能摆脱一切。”
“……”
“结果不论是珍视的人，还是自己，你一个都——”
“别吵了！！！”
时间在林晓的脑海中无限地被放慢——这该本是他想要的，但现在，却又不是他想要的。
无数的抱怨声与责难声不断地在林晓的脑海中响起。他想摆脱，他想否定；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的理念控制着林晓的神经，他必定已然咆哮出声。
“……复杂……”
一瞬间，一个清澈的声音从嘈杂的苛责声中传出，虽不响亮，却好似喧嚣的城市中突然多出一泓清泉，即便不奢华张扬，也依然备受瞩目。
“你到底，想做什么？”
发出疑问的不是林晓，而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林晓只觉得无比熟悉，却也无比遥远。
“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
完全没有思考过的一句话，就如同本能一般，在听到那个声音发问之后，林晓立刻便这样回应道。
很久了。
从逃离了包裹着自己的黑暗的那一刻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埋藏在林晓的内心深处。
他渴望得到回答，却从未向他人提过这个问题。他总有一种直觉，或者说是判断：在自己见过的所有人中，没有任何一个能给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就像在作文中发表了微小的梦想的孩童会被嘲笑的道理，善于追龙逐凤的成年人们不会认同“肤浅”的一切：所有的问题和行动都应该是带有深意的，都应该是遥远而广阔的，否则，它就没有被执行、乃至被提出的价值。至于做不做得到，反而倒是另一件事情。
所以就算向这种社会提出“我能做什么”的问题，得到的答案也只会是“你能做什么由你自己决定”这样敷衍式的回答。对于这一点，林晓再也清楚不过。
也就如同之前一贯的直觉那样，林晓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是觉得这个声音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你能做什么？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
和自己预想中的是一个答案……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吗？
听到对方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得分最低的答案，林晓不禁有些失望。
“我知道你想要的并不是这个答案。但我还是只能这么说：你想做什么，由你自己决定。”
由自己决定？说的倒是轻巧。
“如果我自己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话……还用得着问这种问题吗？！”
“不，的确，你不知道。但‘你自己’知道。可是他，似乎并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所以他销毁了这个答案，然后躲了起来。”
……
“我自己”，躲了起来？
林晓一时间愣住了，他的脑海中似乎渐渐浮起了一层薄雾，显现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他想触碰，他想了解，但那些雾就像有生命那般，即便看上去触手可及，却始终保持着可得而又不可得的微妙距离感。
他不知道这些雾是什么东西，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雾，保存着他一直想要的那个答案。
“你……怎么会知道我，不，你说的‘我自己’，会逃避？”
像是怕惊扰到这祥和的雾霭一般，即便是声带没有进行任何地运作，林晓也让自己在虚无之中，把声音放的非常轻，非常轻。
他只是这样问了，但这一次，却没有渴望对方能够回答。
“你知道，自己变了。你是林晓，却不是以往的那个林晓。那个林晓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那个林晓知道自己该活成什么样子，无论是在那之前，还是在那之后。”
“而你，一直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明明最开始的一步就已经走到了终点，却一直想着绕一个大大的圈，离你所追逐的答案也渐行渐远。”
“无论什么时候，第一感觉总是有它的道理的。毕竟大脑可能会出错，肉体不会。现在也好，将来也是。”
那个声音只是一直叙述，即便林晓并没有回应，也还是断断续续地讲着某些似乎很有道理的话——或许他真的可以意识得到林晓是不是有在听。
记忆中并没有经历过他所说的“逃避”，却总感觉这是自己最不愿意被提起的那件魔盒；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思想，却总会穿插出别的声音。似乎是曾经、也许是一直存在着的那样，莫名的熟悉，莫名的……难过。
能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但就连自己不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可这个声音，就像是真正的“那个林晓”那样，能理解“那个林晓”的感受，叙述出“那个林晓”的经历，所以才能解答出“这个林晓”的问题。
“你是谁？”
从长久的沉默中醒过来的林晓，终于问出了这样的话。
“你的朋友。”
“你不是我？”
林晓本以为他会给出某种经典的答案——理所当然的，他又一次判断错了。
“那？晓青寒？”
一个盘踞于自己的思想，一个能够掌控自己的躯体——有着共同特点的他们，会不会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对方沉默了一会，在这毫无真实感的世界中，林晓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是突然间消失。
“……他不是我，但我不一定……不是他。”
什么意思？
最后的得出的结论，依旧是文字游戏。
还没等林晓反应过来最后一句话的含义，他的视野便霎时间宽阔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自己和埃尔瓦塔的战斗——甚至称不上战斗，只是对峙，总之还在进行着。
埃尔瓦塔仍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应该是还没有经过太长时间吧。毕竟不是实质上的对话，现实时间上的流逝要缓慢的多。
林晓也很快反应过来，如果不解决现在眼前的问题的话，自己即便跟那个声音聊得再多，也没有任何用处。就像即将踏进棺材的人，才会真正明白“身外之物”是什么概念。答案虽然重要，可若是在过程还没写完的情况下就让解题者退场，那么即便完成了世纪的谜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更何况也再也不可能完成了。
“大脑会撒谎，身体不会。”
那个声音给出了这样的话，告诉自己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可直觉……
把问题想的复杂再简单不过，同样的，将问题想的简单也十分复杂，相辅相成的两个人那般。
同样地在思考。然而此刻的林晓心境发生了某种变化——犹如解除紧张感的某样生理因子被解放了一般，先前的压力此刻荡然无存。
地面上凝结成水珠的汗滴也同样只有先前的那几颗，不再增长，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反射出歪曲了的林晓的脸庞，以及视线。
暮与晓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与女鬼H生活》、《抓到你啦》、《这个QQ群绝逼有毒》、《美人皮包骨》、《重生末世：空间屯粮养崽崽》、《灵境行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