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秋风卷起他的裤管,落叶顺着风的方向急行,像动态的素描,连石子都在不安的跳动。
北方就是这样,哪怕只是刚进入秋天,却有着深秋的既视感,阳光直射在他的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只想快点走到车站,混入车站那长久以来不曾变改的氛围。
可惜早上的车站带着深秋般的萧条,竟也没几个行人。
人做错事,往往都是一开始极其细微的变化,有时天意,有时脑热,有时身不由己。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活出现了偏差,而且是自己主动造成的,他本可以拒绝苏言的,哪怕第一次他没能拒绝,但刚刚他完全有理由脱身而出,可是他还是没有,他竟然告诉苏言。
他要帮她拿起画笔。
他觉着自己真是疯了,这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将平静生活至长命百岁作为人生第一要义的沈白呢,他一定是疯了,在刚刚答应苏言帮助安木栖拿起画笔的时候,或许在昨天割腕的时候,或许在更早,更早以前。
哪里会有什么身为普通高中生沈白的责任呢,他就是亲手打破了自己平静的生活,却自欺欺人般的告诉自己不过是在履行责任罢了。
他有些烦,更有些害怕。
不过他得和自己解释,有些事情在知道了之后就没有办法再装做不知道,他不可以放手不管,他只要帮助她拿起画笔,就可以回到平静的生活,像以前那样学着普通人的样子,去努力获得简单的幸福。
他告诉自己,就这一次,他得帮她拿起画笔,这是约定好的。
他不再去想那些不会令人开心的事情,他要去白大片家,然后找他一起回家吃饭,白㟀是一定不会和他们一起去的,说实话好久都没见到这小丫头了。
叮铃————
敲响白大片家的门铃,沈白无聊的在想来开门的会是白大片还是白小㟀呢?
一定是白小㟀的,白大片这个时候应该还没睡醒,白小㟀看到自己来一定会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也一定不会答应自己一起回家吃饭。
白㟀是很有意思的,如果硬要给女人分类的话,白㟀就属于有着复杂少女心的人妻形妹妹,白㟀不准许别人叫她白㟀或者是㟀儿之类的外号,她只要别人叫她白小㟀或者小㟀,倘若有人叫她白㟀的时候,她势必会彻彻底底的无视掉。
为什么会说白小㟀有着复杂少女心呢?
她就是有着不穿衣服没问题,但穿着内衣就不行的复杂少女心,没错,白小㟀在家里从来不穿内衣。
至于人妻,白小㟀家务全包,做饭好吃,在她考来枫城之前,白大片是天天去沈白家蹭饭的,她来了之后,白大片除非是老妈招呼,不然基本上没有再来过了。
总之白小㟀是很可爱的,他一直这样认为。
“谁啊。”门禁电话那头传来甜甜的声音。
“沈白。”
咣当,随后便是断断续续的忙音,不过门禁还是给打开了。
沈白一进门就看见白小㟀端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本青春文学杂志,没错,白小㟀还是一个憧憬美好爱情,向往浪漫的小女生。
“喂,白小㟀,你哥哥呢?”沈白凑过去对白小㟀说。
白小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没有理会沈白,或者说她因为不想理会沈白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沈白伸手将她的书夺来:“你亦心阿姨叫你们去吃饭,收拾一下跟我走。”
“不去,把书还给我。”白小㟀终于抬头。
沈白嘴角却勾出一缕笑:“乖,和我去吃饭,就把书还给你。”
“哼,不去,书我不要了”白小㟀瞪大了眼睛,做恶狠狠凶巴巴的表情,可是她不得要领,根本没有凶神恶煞的样子,鼓着嘴,瞪着眼,简直可爱到爆了——三玖天下第一。
说真的,若是不能经常看见白小㟀这种气急败坏的表情,生活的乐趣绝对会打了百分之五十的折扣。
白小㟀突然有些诧异的出声问道:“你衣服上的血怎么弄的,手腕怎么还缠着绷带。”
她站起来,不由分说的端起了沈白的手臂,干净的眉皱起来,狐疑的打量着,随即又看向沈白的眉宇间:“一晚没睡?昨晚你给我哥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你不是从来都不半夜离家的吗?”
四目对视,沈白一时间没想好怎么解释,白小㟀就开口说道。
“你把衣服给我,我去帮你洗了,不然亦心阿姨看见该担心了,你不用想着怎么和我解释,还是想着怎么和亦心阿姨解释的手腕的伤吧”
白小㟀拿着衣服走开,她为什么对沈白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白小㟀是沈白名义上的未婚妻,一年前,白小㟀考来红枫中学的时候,两家人一起吃饭庆祝。
沈白的母亲和白小㟀的父亲达成共识,说以后就让白小㟀嫁给沈白,甚至还当场签了份婚约。
白小㟀知晓之后和父亲大闹一场,没有同意。
但白小㟀的父亲却铁了心的想让白小㟀嫁给沈白,这其中沈白却也没做任何解释,导致白小㟀自那以后根本不想看到沈白,气骂他明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狗屁婚约,却不帮她拒绝。
适时,白大片顶着对熊猫眼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不去就不去吧,正好我去你那吃完饭后,有事情要你帮忙。”
“什么事?”
白大片没有回答而是走到沈白的面前,端起沈白的胳膊问道:“诶,你手腕怎么了。”
又些郑重的看着沈白说道:“怎么回事,你昨晚为什么没有回家。”
“没什么的,一些小事情。”
“小事情会让你一晚未眠。”
白大片有些担心的看着沈白,但是沈白并有有坦白的意向,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对着沈白说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一定要和我说。”
见沈白在自己深情款款的注视下根本没有任何表示,白大片只好又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好吧,我去洗漱一下,然后咱俩就走。”
“哥,你把你衣服给沈白,让他先穿你的校服外衣,他的我洗完之后你在给他。”屋里传来白小㟀的声音。
“好。”
最后还是白大片和沈白两个人一起离开。
家里老妈准备好饭菜,看到白小㟀没来,神色凝重的将白大片拉到一边,拉着他的手说道下次你要是带不来白㟀,你也不用来了。
白大片其实是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他有一张英俊的脸,当得起“剑眉星目”这个形容词,而且他气质很好,像只晒着太阳懒洋洋舔爪子的雄狼。
他有房有妹,父母不在身边,骄傲放肆,在枫城搅动风云,他就是那种将生活活的绚烂多彩的少年人,只是没有优秀到叶昭昭那样惨绝人寰罢了。
但他一定要比叶昭昭要幸福,因为他活的更肆意,更无忧,更自由。
饭桌上,母亲还是发现了沈白手腕上的绷带。
好在他昨天打电话告诉母亲在白大片家过夜,他和白大片一起插科打诨,将这事忽悠过去。
吃过饭后,白大片邀请沈白一起去见一个人。
西村街,皇后道,84号。
就是这个地方,那天分开后,白大片本想着第二天想办法约盛小繁出来,可是直到现在仍旧无法联系上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来那种不安几乎要将他撕他,甚至昨晚因此而失眠,正好今天和沈白在一起,让他陪着自己来找一下,会安心好多。
白大片记着盛小繁家的位置。
但好像房间里并没有人,他和沈白在门外徘徊了好久,仍旧没人开门。
“要进去看看吗?”沈白看着不安的白大片说道:“你知道的,这种锁难不倒我。”
白大片有些为难的看着沈白,他不想这样,因为他了解沈白,就更不想麻烦沈白。
沈白抬头迎上白大片为难的眼神,笑着安慰他:“小事情。”
随后低头准备行动,突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那边的,干什么呢,打你们过来我就注意到了,鬼鬼祟祟的,要打小繁的主意?”说着走过来一个年轻男人,光头,前额有一道疤,眼睛眯成一道缝,望着他们说道。
“你认识盛小繁?”白大片回身问。
“当然,你们找她干什么?”
“这两天一直联系不到她,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光头抬眼看了下白大片,又把目光移走,抿了下嘴:“乔先生带着小繁离开了,你们不要再来找她了,快走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
白大片上前一步,拍了一下光头的肩膀:“先别急着走,告诉下我们乔先生是谁呗。”
光头回身,连带着用力挥出右拳,白大片抬臂挡住顺手抓住他的右臂,另一只手也抓住光头蠢蠢欲动的左臂。
光头恼怒的喊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好,我们是盛小繁的朋友,能请你将你了解的情况都告诉我们吗?”
沈白向前一步,面无表情的说道。
光头挣脱白大片的束缚:“你们找小繁究竟要干什么。”
“我们只是有些担心她,想知道她现在哪?你难道不担心她吗?”沈白很轻松的可以从他的眼底读到那隐秘的担心与落寞。
光头别过目光,轻笑出声:“我担心什么?她过得很好,而且一定不会有危险。”
沈白紧接着光头,咄咄逼人的说道:“但是她一定不会过得开心,不是吗?”
“说吧,乔先生到底是谁?”
光头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两人,有些犹豫的开口:“我也不知道乔先生是什么人,在哪里,是干什么的。”
“他很神秘。”
“据说好多年前,巷子里染了传染病,乔先生那个时候出现,出钱救了巷子里好多人,之后巷子里好多没有工作的男人都接受了他的帮助,可以说巷子里这些年来没有人饿死,都是要感谢乔先生的。”
白大片有些疑惑的问:“他是济贫的大老板?”
光头嘴角抽动了一下:“我不清楚,现在巷子里没人了解他究竟是干什么的,不过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曾告诉我,如果坏人分三六九等的话,那他死后一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白大片低头思考,蓦地一惊。
“黑帮!”顿悟般的喊道,随即抬头望向沈白。
沈白蹙眉,有些疑惑的问白大片:“枫城的地下势力你了解吗?”
“有一定了解。”
“有姓乔的吗?”
“不清楚,枫城是北方城市中最乱的城市,明面上的确是没有姓乔的,但每一层关系背后站着的是谁都不清楚。”白大片向沈白解释道。
两个人对视,沈白能看得出白大片的焦躁和不安。
他拉过他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她不会有危险的,我会帮你找到她的。”
“不行,这件事情你不能插手。”白大片后退一步,直视沈白:“我一定可以自己解决的,相信我。”
离开的路上,白大片有些心不在焉的跟着沈白。
“你等一下。”他站在原地,拿出手机,思考了一下,快速拨了一个号码,不出所料的接通的很快,刚响到第三声对面就传来一声杀气四溢的:“喂!”
“爸。”白大片抢在对面开始骂人前压低声音说道:“帮我一个忙。”
电话那头停顿一下,随后传来:“什么忙,说。”
“帮我查一个人,你有可能认识。”
“谁。”
“乔先生。”
“你找他干啥。”
白大片顿了一下,咧开嘴,像只茹毛饮血的雄狮,有些低沉的说道。
“我要和他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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