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有些呆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落到现在的这个境地——但是他刚刚在一个女性的身上醒来的事实是没错的。
并且,似乎打扰到了对方的生活……?
至少,对方似乎是感到了愤怒——而且在这种愤怒之下,身体的原主人也有处置自己的能力。仅仅是在手指比出某种手势之后的一句听不清楚的话,自己就落入了如今的境地。
而且更加可怕的事情是——
这座房子的模样非常熟悉,甚至熟悉的过头了。
没办法,这就是他的家。无论是摆设还是墙纸,还是每间房屋的安排。没有人会对自己居住了十多年的地方不熟悉——哪怕他后来搬到了学校附近租住的房子。大概只有健忘到一定地步的人才能做到,将自己的家的模样忘记吧。
只不过,如今将目光投到窗户上的话,只能看到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的地板,和漆黑的夜空——虽然没有星星,但那是夜空的吧?
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时间去反应了——房门被第二次敲响了,第一次如果可以无视掉的话,第二次想必就会有些无礼了。
他站起身,走到了门旁。
猫眼里显示着的,是一位少女——委实说,刚刚从猫眼里看到对方的时候,少年有一种被惊艳到的感觉。
也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外貌如何,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存在着——虽然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是却感觉似乎在何处相遇过,那么片刻。
少年打开了门。
“你好。”他这么问候着:“请问有什么事吗?”
但对方并没有移动或者是回答,反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他所没能领会到的眼神,看着他。
这让他也难以做出行动——直到对方终于开口。少女站在他家的门前,轻声地问他。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语言是他所听不懂的种类,但是他却领会得到其意思——奇怪的情况再度出现,但他已经无暇理会。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这两个突兀的问题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他从昨晚的梦开始就一直没能弄清楚自己到底处在什么状态之下。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我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他的名字,声音就被某种巨响掩盖了。
“轰——”
那是同时响彻在两人耳畔的巨响。但当少年捂住自己耳朵的时候,他却惊恐地发现这一点用处都没有——巨响仍然清晰地冲击着自己的大脑。
“没用的……”虽然巨响声仍然在回荡着,少女的声音却清澈地传来。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少女的声音莫名的好听——像是一股清泉淌过。因为巨响而有些混沌的头脑被迅速地涤洗清澈。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进入到了这里,但是此刻我们共同拥有着一具身体——”少女停顿,似乎止住了什么话头,“那是现实中的巨响,你捂耳朵是捂不住的。”
什么现实什么东西——
他脸上的茫然被少女读懂了,或许少女从一开始就明白他的所想:“那种事情可以等下再解释——但我现在希望你能够帮上忙。”
随后的一秒钟里,他明白了如何帮忙。
因为在黑暗来袭而又退去的一瞬间过后,他看着自己——或许是少女的身体披着白色的外袍,冲出刚刚醒来的房间。
……
房间之外是黑色石块砌出的走廊,幽幽燃烧着的火把被有顺序地排列在走廊两侧的墙壁上,令人好奇的是,火苗仅仅是燃烧着,火把上却没有燃烧了什么的迹象。
他下意识地伸手,但立刻被阻止了。
少女有些恼火地低声说:“别妨碍我。”
虽然看上去是自言自语,但他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于是他取过了身体的控制,发出了“嗯”的声音。
少女点点头——在他的视角看来就像是自己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朝着走廊的尽头跑去。
他没有再动,而只是看着少女冲过一条又一条的走廊,转过一个接一个的拐角。
这座建筑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甚至不敢相信如果没有少女的熟悉,他能不能走得出来。
多半是会陷死在里面吧?
【——那么,你会用精神做对话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有些惊讶,但片刻之后就听出来那是少女的声音。
“精神——”他想要说话,但瞬间被奔跑着的少女截止了。
【好了我知道你不会了——不要说话,我还在跑!】
似乎是通过那种什么“精神对话”,少女在对着他说些什么。但一个接一个蹦出来的奇怪词汇,什么“精神”之类的实在是一窍不通——现在他也算是发现了,现在他处在的地方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完全说不通,可以说是更像是某种幻想中的那种,魔法的世界?
总之,他懵懵懂懂地听,少女说什么的话,就照做就是了。
少女慢慢地放慢了脚步,而他也大概地学了一点——
【啊。】
【已经学会了吗……运气不错,还来得及,我们到了。】
到了?
他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自觉像是躲在树洞里窥视外面的松鼠。
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悠长的走廊之后,这里像是一座大厅。黑色石头组成的立柱一共有八根,它们支撑着大厅的天花板。而现在少女所处的位置像是一处高台——一道长长的台阶笔直地通向下方大厅的地板,那地板上正流淌着——
【别乱动!】
【啊,不好意思——】
他下意识地控制了眼睛的部分,多瞟了一眼地板上流淌着的的红色液体。但接下来就被发觉不对的少女警告了一声。
【看来我还得做些什么来防止——】
少女的嘀咕声哪怕传来了,他也没有再挪动什么。
或者说,他是被吓呆了才对。
少女以一种超人类的行动力,三步两步跳下高台的台阶,赤脚站在地板上,抬起眼睛看向大厅的对面。一个人影就站在那里——或者说,是靠在一根柱子上。
【那是血啊!——】喊声响彻两人的精神。
这一下险些吓得少女落地不稳,一个趔趄。
【别吵!】少女的怒骂声传来。
吼完一句之后,少女低头看了看地板上流淌着的鲜红色液体,随后抬头,对着那个靠在柱子上的人影开口了。
“我从沉睡中被惊醒,就明白宫殿有了异动——但是,我没想到发生的是这样的事。”
说着,她低下视线看了看那个人脚旁卧着的几具人体,在地面上的血液大概就来源于那几位。而凶手,自然不言而喻。
【——我暂时封闭你的行动,不要做什么——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哪怕是在精神的交流之中,少女仍然是低声地说。
【……】他仅仅传递了一个“明白”的信号,就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靠在柱子旁的那个人动了,吸引了两人的所有注意力。哪怕是他还想说,少女也无暇倾听了。
“——原来,刚刚的静止是你做的啊。”那个人影脱离了柱子,站到了少女的正对面。
那是个女人,穿着与少女相似的装束,却没有裹着白色的外袍,而是黑色的外套。她的左手提着一把双刃剑,上面沾染的血迹还没有洗净,留着暗红色的污迹。
她戴着一顶礼帽,礼帽的檐遮挡住了她的眼睛,只留下鼻子和嘴唇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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