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水滴有节奏的向下滴落,和着缓缓的心跳。
这里充斥黑暗,没有一丝光。一个银发男孩懒懒地坐在角落,手搭在膝盖上。眼眸睁开,嘴里不时叨念着模糊的语句。
这里是盲棋室。更精确一些,这里是盲棋室中少有人在的密室,地下三十三层。
他对弈的敌手身处黑暗中,即使手执灯火,也无法看到。这里的环境似乎被做过特殊处理,可见光会因为莫名的原理被完全吸收。盲棋室浸润在黑暗中的神秘对手,是这座学园的十大怪谈之一。
至少在那厚重黑暗中隐藏的,不会是人类这样的物种。
这里幽静的恐怖氛围令绝大多数人敬而远之,也让众多探险者屁滚尿流地窜走。
银发少年却已经在这里静坐了五天,不饮不食,不眠不休。这里是他的乐土。
黑暗中细碎的声音传来,那是对少年的回应。进行的并不是象棋或者围棋。如果非要描述,在少年脑中构想的棋盘就已经如同一座壮丽的宫殿。那是对手创造的游戏,名字叫作迷罗。
翻云转日乱钩月,默神驱鬼迷修罗。
银发少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脑中的琉璃宫翻转变换,各样棋子错综挪移。短暂的思考后,他说出长长一串无法听清的话语,似乎是另外一种奇诡的语言,下一步棋已经决定。
“你该离开了。”苍茫的声响在他耳边作响。“有人来找你。”
“嗯。”少年孤寂地轻轻回应。他心里有一丝失落。
漆黑中,尔惑的手掌被慢慢放上碗状的容器。丝状的物体蔓延上来,托着他的手,将碗送到少年嘴边。甘甜的汁液流过他的舌尖。几天积蓄的劳累似乎就此消除。
“谢谢。”少年淡然地道谢。
“我等候你的归来,我平生最卓绝的对手……”
少年有些艰难地起身,数天的静坐锈掉了他的骨头。他向门口走去。
“这场棋局会保管在我这里,下一次你来询问我就好。”
“不用。”少年在门口回眸,“我不会忘记的。”
永远不会忘记的。
他说这句话时带着忧伤,但表情却没有任何的改变,他就这样跨出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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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森林,树王域,根据《盟约》,私自踏入这里的人类将任由林中守卫者处置,当然,闯入者下场一般都是死亡。与外界的树木有天差地别,这里生长的森林拥有意识,能够进行最深邃的思考。所有的根系相互连接,由特殊的方式构架成庞杂的神经网络。这座森林,实际上只有一个主干,共享着同一条生命,同一个灵魂。
三人站在树王域的入口,注视着幽暗深邃的林中。太过茂盛了,阳光几乎无法穿透浓密的树冠。窸窸窣窣的虫鸣奏成一曲压抑的哀歌。
“这里。”叶一辉感受着这诡异的氛围,往事浮现在他的脑中。
“树王域……”伯牙音叼着棒棒糖,“感觉很不舒服啊。”
“我们的任务是调查这里的异常情况,即使遇到危险,也尽量不要毁坏树木。”叶一辉布置道。
“嗯。”尔惑应了一声。
“知道啦。”伯牙音笑着一把勾住尔惑的脖子,“有我们在,你放心!”
不不,正是有你们在,我才不放心。如果不是任务要求,我宁愿一个人干……叶一辉已经不想回忆这俩勺子干过的窝囊事了。他眼睛扫了扫身旁昏昏欲睡的尔惑。
尔惑的表情可谓生无可恋,大眼睛呆滞无神,银发银瞳,微微的黑色散布在眼眶下方。与其说是帅气,不如说是呆萌。这张脸五官精致,与叶一辉还有一股迷之神似,好像唯一的不同就是叶一辉嘴角的虎牙。叶一辉有时会恍恍惚惚以为自己遇到了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
尔惑这张凝重得像石膏模子的脸吓哭过不少婴儿,他脸上很少浮现表情,似乎整个人都隔绝在世界之外。但那只是因为他是个面瘫。与他熟稔的人都知道,他的内心多彩得像鲜艳的油画。
快到了……
林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对猩红的光点在枝蔓的掩映下显现,逐渐接近。那是一只巨熊的眼睛。走近来看,它身上生长的,竟然是青绿色的毛发。这头巨熊体长超过九尺,利爪和利齿都闪着寒光。看起来,这就是来迎接他们的丛林守护者。
“准备好熊的通讯频率——”叶一辉通知尔惑。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这就像外语一样,是一种需要学习的特殊技能。
“不用,我能够与你们交谈。”那头巨熊竟然开始发出人声,声线浑厚有力,像一位中年的大叔。它那双赤红的眼睛盯在叶一辉身上,时间长到让叶一辉头皮发麻。
它果然还记得……叶一辉头上冒着冷汗。
巨熊终于将视线移开了。它简约地说道:“文件。”
叶一辉不禁长舒一口气,连忙呈上村委会的通行许可。
看罢,“跟我来,尽快调查完。我们喜欢清静,不想让人打扰。”巨熊调转身体,带领三人向森林深处走去。
“对了,最近是爆破蓉的生长季,虽然比较罕见,但注意脚下——”巨熊还没有说完。
“砰”得一声,尔惑带着烟雾飞向了远处……
爆破蓉,威力比得上轻量级炸药。
“罕见个毛线啊!”伯牙音大吼一句。“一言不合就上天啊!”
“……”巨熊脸上多了几条黑线,“的确罕见来着……这个看人品……”
那就怪不得了,尔惑的脸黑,是出了名的。当年也有百抽一的抽奖连抽98次没中的纪录,要说是厄运缠身也丝毫没有问题。尔惑,是那种十包方便面五包没有调料包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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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来说,这是个奇葩。
叶一辉想要几个正常的队友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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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是绵软的落叶层,踩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
这份静谧像是要把行走其中的人整个吞噬一般。叶一辉脊背上一阵冰凉,浑身就像被冰水泡过。偶尔有温黄的阳光照在林间的空地,也改变不了这阴冷的氛围。
尔惑被伯牙音背在背上,心里充满了阴影。虽然这种程度的爆破对“素材”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本来就异常疲倦的他经过这么一惊吓,整个人就像废了一样难以动弹。
然而这次侦查缺了他也万万不行。
带路的巨熊走在前面,只有它这样的体重,才会发出清晰的脚步声。
“那个……”叶一辉终于打破了寂静,“我看文件上的委托人是您,那么请问这里究竟有什么异常呢?”
“我不叫‘那个’,我有名字。”巨熊声音里掺杂着不快,“我叫喰罴。至于异常……打开你的感知探查一下吧。”
需要感知能力。
叶一辉伸出手弹了一下尔惑的脑袋。
尔惑微微回神,一个微弱的探查领域以他为中心展开,半径瞬间延伸到3000丈,几乎覆盖了森林的大半。
“清点契力源头。”喰罴继续说道。
“在这里有我们三人,还有喰罴大叔。远处还有一棵巨树有较大的契力波动,估计是树王域的主干,除此之外……没有了。”尔惑汇报完情况,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
偌大的树王域,居然只有一个守卫者?
“这片树王域昨天还有十只喰罴镇守……”喰罴说道,“不是我谦虚,其他喰罴的实力,都远远超过我……”它抬起利爪愤怒地砸在地面上,一时间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它转过头,叶一辉看到了那双眼睛中燃烧的怒火。
“但就过了一夜,除了我之外,其他的守卫者,都被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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