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３.
「恭喜你們，成功踏破試練迷宮。」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一面仁慈地看著我微笑道。
「……什麼？」
剛醒來的我，看著眼前的老人發呆。
剛才他說了什麼？
不如說，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我會突然失去意識？
在我失去意識時，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還有我剛才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不對！現在重要的是眼前的情況，剛才這個人是不是說我成功踏破迷宮？
「……剛才你說什麼？」
「我說『恭喜你們，成功踏破試練迷宮。』」
「嗚啊啊啊！太好了！我們終於成功攻略這個迷宮了！」
終於可以對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說再見了！
雖然在斷腳之後的所以傷害都集中在阿二身上，但沒有阿二那種粗神經的我，早就被這裡的環境壓迫得快發瘋了。
不，就算是這個阿二，也不是粗神經到一點感覺都沒有。
……對了，從剛才開始，阿二為何這麼安靜？
「喂！阿二，聽到了沒有？我們終於……睡著了。」
怎麼會在最後關頭睡著？這傢伙的腦袋到底是怎樣了？
「喂，阿二！醒一醒！」
試著把他叫醒，但完全沒有用，看來睡得很深。
「呵呵！這位小姐，你朋友現在很累，就讓他先睡過一會，好嗎？」
讓阿二睡一會是沒有問題，可是……等等，這個老頭是誰？
「唉啊！看來老朽被戒備了呢！不過放心吧，老朽這個身體只是影象。」
「……影象？」
「影象。也就是說，沒有實體的東西，這樣的老朽是不可能傷害到小姐你的。」
是、是嗎？所以沒有阿二保護我也可以嗎？
雖然老人的說話沒有什麼根據，但聽到他說話的我，還是稍微放鬆了。
反正在阿二醒來之前，我也沒有辦法離開。不如聽從老人的說話，在這裡待著，等阿二醒來好了。
「對了！既然小姐要等朋友，不跟老朽聊聊天嗎？」
「……聊天，但就算跟你聊天對我也沒有什麼好處。」
況且我也很累，不如我也跟著阿二一同進入夢鄉好了。
「呵呵呵！……時下的年青人都不懂得體諒長者，難得好不容易有個可以聊天的機會。」
不，要找那些有盈餘體諒長者的年青人，就去貧民窟以外的地方找吧！
住在貧民窟裡的居民連體諒自己家人的盈餘都沒有，哪會管你這個老頭。
……而且身穿一身貴價衣服還好意思找我，最少都穿著跟我們一樣程度的衣物再找我們！這是看不起我們嗎？
「唉啊！本來還想跟小姐說一下踏破迷宮的報酬。」
……等等！他說報酬！？
「原來我們還有報酬？」
「呵呵呵！不可能沒有吧？這又不是為了什麼戰鬥狂自虐而建立的，當然會好好確立報酬。」
老人摸著長長的白鬍鬚，瞇著眼睛笑瞇瞇的說道。
「那麼……」
「可是小姐剛才不是說不想跟老朽說話嗎？」
……啊。
「老朽很傷心，一傷心就會忘記那些報酬放到哪裡。」
啊！這個老頭！
……雖說是我剛才的態度不好……但是我們辛苦了這麼久，不給報酬算怎樣！
既然這個老頭不滿我的態度，那好！我就轉個態度對待他。
首先，露出一副燦爛的笑容。
「臭老頭快點把你身上所有值錢的都交出來，不然我就叫阿二把這裡拆了。」
再不動聲色的威脅對方。
「……」
然後老人就轉頭要走了。
……啊？不對！不是這樣！
「等等！你不是說有報酬的嗎？乖乖拿出來的話，我就阿二不亂來。」
「……」
糟糕！老人的動作變得更快了！
這麼下去，真的會不給報酬就叫我們走了！
……所以有什麼好的方法……罷了！
「我會乖乖的跟你聊天的，拜托了！別走！」
「……唉！一開始就說這個不就好了？」
老人壞心眼的對我說道。
因、因為別人要我做就做，這樣不是很遜嗎？
況且這個老人的衣服這麼光鮮，一看就是我這種住在貧民窟的工作一輩子都買不到的……一不小心，就……
「好了！好了！小姐別再擺出這副想哭的表情了，弄得好像是老朽欺負你那樣……」
「……因為……」
「唉啊！看小姐一定是在為錢發憂，安心吧！報酬的錢足夠你和你的朋友生活一輩子。」
「真的嗎！？」
本來想著自己怎麼這樣的倒楣，發現阿二所說的寶物是垃圾之後，打算開採一些翠晶石卻又引發礦坑崩塌。
好不容易負出右腳的代價，又要跟大叔那樣的怪物鬥智，最後還自己踩進陷阱裡……等等，陷阱？
對了！在我和阿二踏進大叔開啟的秘道時，我的意識確實是……差不成，這個不是現實？
「……」
「怎麼了，小姐？……喔！你一定是想到那個骷髏說的那個試練吧？安心吧，那個已經結束了。」
這可難說。
要是好像薇兒媽媽那樣的陷阱，現在的我是在夢境或是幻覺，也不足為奇。
還有如果那個所謂的試練真的結束了，為什麼我完全沒有一絲有關那個的記憶？
「……唔……因為那個試練被設計成完成後馬上消除記憶。看來要說服小姐也頗麻煩……」
「消除記憶？這種事情有可能做到？」
「喔！提起了小姐的興趣了嗎？那麼就讓老朽詳細……」
「請簡短說明。」
「……唔……小姐真是苛待長者，再稍微對長輩溫柔點如何？」
這當然是可以，不過也要等我的生活變得有盈餘再說。
況且現在我正身處於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狀態，要現在的我溫柔對著你本身，就是在苛待我自己。
「別囉囉唆唆的說個不同！先說好了，就算我沒有阿二的身手，最低限度的攻擊手段，我還是有的。」
這也是貧民窟居民必要的修養。
可是以這副貧弱又缺了一只腳的身體而言，真的是「最低限度」吧？
「小姐真是個性剛烈，這下可找不到男朋友喔！」
「我說過『長話短說』，如果你再說些有的沒的拖延時間，只會令我的心情更不好！」
還有誰說我沒有男朋友，這樣個性的我就連丈夫都有一個。
……雖然是在夢中。
「唉啊唉啊……小小姐真是……」
「說！」
「……你覺得人的記憶是記錄在哪裡？」
「我不過是貧民窟的一個小鬼，但也聽說那些神父說，那是記錄在人的魂魄中。」
「這是錯誤的認知。」
「什！？」
這個被王國唯一承認的教會提出的理論竟然是錯的？
……雖然我明白何為「不可盲信」，但是對於自己一直以來的認知被否定，不禁有點動搖。
然後看見我的反應而瞇起眼睛微笑起來的老人，用手指著頭。
「是記錄在頭裡。正確點來說，是頭裡面的大腦再深入，名為海馬體和杏仁體的東西。」
……海馬體？杏仁體？這是什麼？
「……那是什麼？大腦這個詞，我還是知道，但什麼海馬體、杏仁體，我從來沒有聽！」
「……唔……以你們當前的科技而言，要理解這個可能有點困難……」
那你不會簡單點說明？還是說……
「該不會你說的都是謊話？」
「不，這是事實。……總而言之，你有記憶是在大腦裡的認知，就可以了。」
怎麼了，這種半途而廢的說法……
不過，反正他所說的事情也不一定是真的，湊合聽聽就可以了。
「那麼記憶是記錄在哪裡對消除記憶有什麼關係？」
「關係就大了！因為如果記憶是刻在沒有時間、空間觀念先不說。但假如記憶是收藏在有時間、空間概念的實體的話，就會變成是一種狀態。狀態這個詞語，小姐也知道的吧？」
「嗯。」
他是在說與魔獸戰爭時可以出現，那些「麻痺」、「睡眠」之類的異常狀態吧？這種事情，我還是知道的。
「簡單點來說，就是現在的你處於『擁有現在的記憶』的狀態，而過去的你就是『沒有現在的記憶』的狀態。要怎樣才能夠把現在的狀態，回到過去的狀態。聰明的小姐，應該已經明白老朽懋說什麼吧？」
怎樣啊！又是這種半途而廢的說法……
可是他剛才說要從現在的狀態，回到過去的狀態……難不成！
「你想說『時間魔法』！？」
「嗯，就好像小姐左手背上的鍊子一樣。只不過，這個鍊子好像加入了維持記憶的魔法就是……」
……是嗎？……時間魔法嗎？
假如這個老人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話，確實有可能。
……只是在這個世界上可能使用魔法的，就只有魔獸……
「你也是魔獸？」
「呵呵呵！在老朽說出一個事實，馬上就想到之後的小姐真是聰明！……可是這次你說錯了。」
「……不可能！就算你剛才的都是胡扯，把我拉入夢境也必須用上魔法。如果你不是魔獸的話……不會吧？」
「小姐想到什麼人物，可否告知老朽？」
魔獸出現至今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經過這麼長的歷史印證，人類無法使用魔獸使用的魔法。
然而，卻有一個例外的例子，那個人就是———
「……傳說中創造魔法的賢者。」
「呵呵！被幾千年以後的年輕人這樣稱呼，不枉老朽這麼努力。」
就在這個時間，我決定攻擊眼前這個老人。
右手擲出三口銀針，直衝老人的頸部。
這是我從孤兒院還未變成廢墟前，就一直秘藏三口銀針。不但鋒利、堅硬，還很輕巧，而且針頭有精美的雕刻。
如果把這三口銀針拿去賣掉，應該比我的身價還要高。
可是對於沒有自衛能力的我，正好收藏這種東西在危急的時候使用。
因為我只有這三口針，所以一定要一次拿下！
老人不閃不避三口銀針，正當我以為自己成功的時候，三口銀針穿過老人的頸子。
「……怎麼可能？」
「老朽說過，這是影象沒有實體。沒有實體不可能打中吧？」
可惡！我那三口銀針！……還有這次攻擊沒有打中對方，旁邊的阿二睡著了。
……這下怎麼辦？
「小姐冷靜點，老朽沒有要與你為敵的意思。」
「那你為什麼要謊報身份？」
把自己說成是幾千年前的賢者！？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相信吧？
「老朽猜到小姐是不會相信，所以先按一下這個吧！」
老人指著秘道裡一個石板。
「……為什麼我要聽你的說話？」
難保這個不是陷阱。
「小姐，你覺得如果老朽要殺死小姐，用得著陷阱這種手段嗎？」
這可說不準，畢竟我眼前的老人如他所說，沒有實體。
在打不到他的同時，他也打不到我，所以難保他不會用上種這手段殺死我。
……不過———
「我選擇相信你一次。」
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因為我已經在任人宰割的立場上，就算是騙我，也用不著虛報我的現實情況，所以故且相信這裡不是夢境。
既然不是夢境，那我只要等待阿二醒來保護我就好了。
雖然聽這個老人的說話不一定會保我安全，但最少可以支撐到阿二醒過來。
我照老人的說話爬到石板，按下。
「咔！」的一聲石板隨著打開了一道門。
門後有一把黑色的劍和一個純白色的首飾。
「請小姐把黑劍拿起。」
聽從老人的指示，把黑劍拿到手上。
當我確實拿起了黑劍時，腦海湧現一堆我從來沒有學過的知識。
「……這是！？」
「看來小姐成功與黑劍連結了。接下來，閉上眼睛，一邊想著再生自己的右腳，一邊集中精神。」
我照老人的說話閉上眼睛，想著再生自己的右腳，然後腦袋自然出現集中精神的方法。
大概過了五分鐘，我感覺到自己右腳的斷肢有種奇怪的重量。
「……」
當我再次張開雙眼，原來應該截斷了的右腳再生長出來，連因為粗糙的截斷方法留下的傷痕，都消失了。
試著移動一下右腳。
好像……有點貧血，但是要行走……沒有問題。
「看來很成功。可以重新用自己的雙腳行走，真的太好了！小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對突如其來的情況，感到無所適從。
我的右腳……為什麼會長出來了？
話說我剛才是不是做了些很利害的事？
現在我的內心有無數的疑問，但是有一件事我現在可以肯定了。
「因此，小姐明白了嗎？」
「嗯，剛才真的失禮了，賢者大人。」
眼前的這個老人確實是賢者，還有我剛才使用了人類不可能使用的「魔法」。
在知道什麼是魔法同時，明白自己不可能在夢境裡。
魔法這東西在被設計出來時，貌似不是人類使用不了，而是被那個賢者指定人物才能使用。
因為被指定者一定要是賢者自己指定，或者在被賢者限定條件內，滿足所有條件才能繼承。
因此，現在出現在我眼前的這個老人，就賢者本人的可能性很高。
可是……
「為什麼幾千年前的人物，會出現在這裡？」
「有關這個嗎？……其實在小姐所在的時間裡，老朽應該死了。只是用了點手段把過去和現在的影象連接。」
「用了點手段……把過去和現在的影象連接？」
說得這麼輕鬆，可是我腦裡的知識跟我說，這是把一整個城鎮所有人的力量用盡也不見得可行的魔法。
把這種東西說得這麼輕鬆，眼前這個人果然是賢者。
……話說本來還以為自己會二話不說，直接送這個白痴一拳，結果卻異常冷靜……這也是魔法知道的影響嗎？
「為什麼會是指定我作為繼承人？」
「這個為什麼，老朽相信小姐應該已經知道。」
嗯，確實。
現在這個得到了魔法知識的我知道。
那就是把魔法系統的設計上，存在的致命問題給解決。
當然魔法這種東西很簡單。簡單來說，就是控制、使用魔素這種萬用萬化性的物質，轉變為自己心中所想的物質。
不過，在沒有輔助系統幫助下，人類會變得無法控制魔素。把這個想成是要你轉轉盤，但是沒有把手就可以。
然後賢者的輔助系統雖然所有人都可以使用，但是效率太高太泛用，而且沒有設定界限，所以不可以讓正常人使用。
舉個例子，如果把這個系統發放出去，就會變成區區一個沒什麼特別的村民，也可以一擊消滅我們現在站著的中央大陸。
「可是……既然賢者有能力造出這種系統，為什麼不自己把它做得更緊密？」
「……唔……小姐真是說到老朽的痛處。其實當時老朽有其他事情正辦著，而且老朽也把一個系統簡易版做了出來，你猜猜這是什麼？」
「……天賦？」
「對，就是天賦。」
也就是說，天賦本身是魔法的一種分支？
這也太出乎意料了。
「可是既然賢者自己都完成了天賦，為什麼還要指定我繼承魔法？」
「這個嗎？本來老朽造出魔法的原因就是為了維持這個世界的平衡。可以老朽計算到大概幾千年後，這個問題又會再次出現，所以把指定繼承人的黑劍留下。」
「……可是我正如你所見，不過是骷髏大叔口中的一個小妮子，這種世界等級的問題，我真的管不著。」
因為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怎樣辦這種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把黑劍放下。要不然，就去把黑劍奉獻王室，找個真正可以負擔的人物好了。
「安心吧！」
可是就在麻煩怎麼辦時，老人向我笑了。
「老朽出現在你眼前，不是要把拯救世界這種麻煩事壓到你身上。」
……啊……那個本人自己說了拯救世界是「麻煩事」了。
不過這確實很麻煩就是。
「不然到底為什麼？」
「老朽是想對辛苦攻略這個試練迷宮的小女孩說一件事情。」
看著老人的神色，我都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
到底是什麼事情，可以令賢者把剛才說的那麼重要的事情掉到一旁？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我默默地在內心想著，可是接下來老人所說的話，卻是我從來沒有想到的。
「小姐。不，阿一喔！你的家人除了阿三以外，全部都未死。」
什！？
他剛才說了什麼？
阿四、阿五、阿六，還有薇薇安媽媽跟凱特大哥，他們全部都未死，現在還活著？
「別說笑了！別把他們的生命開玩笑！」
雖然他們早就不存在，但如果把他們當玩笑的話，就算是賢者，我也不會原諒。
「他們早就死了！」
就在我的面前死去，所以我沒可能搞錯！
然而，為什麼你會說出這句說話？是故意惹我生氣的嗎！？
「那麼老朽問一下小姐，你真的看著他們死了？」
「對！」
當時的我和阿二回到孤兒院，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重要家燒起熊熊大火。
在那種火勢之下，不可能有人可能活下去！
「可是小姐有看到他們的屍體嗎？」
「這個就……」
因為火燒得很猛烈，當火焰熄滅之後，什麼都沒有留下。
當然就連我重要的家人遺體也是……
「……你是說，他們沒有死在那場火災之下？」
「對。」
「那麼為什麼他們之後沒有找回我和阿二？」
先不說阿四、阿五、阿六。薇薇安媽媽跟凱特大哥是不可能掉下我們不顧，如果他們真的活著的話，為什麼他們沒有回來找我和阿二？
「有關這一點，老朽都不太清楚。」
「……」
看吧！這個老頭根本什麼都沒有想，就把這種騙人的說話講出來。
明明不認識我的家人，也沒有見過那場大火，就這樣騙我說他們沒有死。
儘管那件事情已經發生了幾年，也不是說現在我想起來，內心不會覺到傷痛。
然而這傢伙卻……可惡……
「……老朽明白小姐的心情。」
不對，你根本不明白！
如果明白的話，就不會說出這種說話。
「可是如果只是哭泣的話，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
對，是解決不了。
但是在他們都不在的情況底下，你還想我有什麼反應？
在連問題本身都沒有了的現在，你還想我解決什麼問題？
老人溫柔的聲線說出一句又一句安慰我的說話，可是我從終沒有停止哭泣。
因為……他們是我的家人，是我無可代替的家人喔！
……為了他們什麼都可以做的我，現在正正就是失去了他們喔！
這樣我除了哭之外，可以做什麼？
「……看看這個。」
到最後老人乾脆放棄了安慰我。
他要我看一個影像，那到底會是什麼呢？我不知道，但心裡覺得非看不可。
於是，我抬起頭。
「……！？」
那裡是我的家人，薇薇安媽媽的一張照片。
可與我印象中不同，那是比照顧我們時的薇薇安媽媽更蒼老，更熟成的照片。
「……你說的都是真的？」
「嗯，老朽敢以我『賢者』的稱號立誓。」
「……是嗎？」
在這之後，我沒有再說出一句說話。
只是默默地，為原本以為已經死去的，我的家人，再次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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