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我放下武器，解开伊丝特的绳索，对在门口雪地上强忍疼痛包扎伤口的埃米尔说道。
“哼……你，你还真是变了。”他抹去额头的冷汗，嘴角没有了开始的凶狠，“以前的你，一定会立刻将我杀掉的。”
“大概吧……”
“是她改变了你吧。”
明亮的光从破碎的天花板上落下，散落的雪摇曳在回避的视线中。
“只是，约好了而已。”
——爸爸，不要再杀人了——
“不过，你若是回去之后再带着其他人来的话，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多开几个洞。”我将他的枪从地上捡起，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虽然不会杀了你，但相信我那不必死好受多少。”
“哼……这才有点……恶魔的风范。”他逞强般地一笑，磕磕绊绊地应道。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这样的情况出现多久了？”
“你指的是静音症吗？”
“嗯。”
“很早了，悉尼市起码有百分之二十的人患有这个病症。”
“百分之二十？”眉头微皱，我并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
“虽然媒体说是病，但除了患有的人不太……就和它名字一样……以外，就是像我这样表达困难。”
“静音，换而言之就是不太说话吗。”
“其他的病症呢？”
面对我的追问，他耸了耸肩，摇了摇头。
“没有，和无法流泪一样，没有任何致命性。”他从地上挣扎地站起身，“这是人类的衰退，无药可医。”
转身，向着门外一步步挪动。
“这些我留给你。”他忽然驻足，将跨在腰际的枪袋一并扔给了我，“你虽然不把我当朋友，但念在你饶我一命上，这些留着你自保吧。起码在那件事之前，你还不能就这么轻易死掉对吧。”
“埃米尔……”
“还有，我回去后可以跟我的兄弟说这边没什么，但是，盯上这块肥肉的可不是只有我一人，你一个人也好自为之。”
“……嗯，多谢了。”面对着并不算友善的重逢，埃米尔展现出来的友善远在我预料之外。
“别谢，这都是你争取来的。”他的背影咧嘴一笑，旋而又叹息般地望向远方的满天飞雪，“不过或许……也是时候开始相信一些令人能善终的事了。”
随后，他按着伤口走出房间，消失在了远方。
“并不算是坏人呢。”
“很坏，你是没见过他坏人的模样。”身旁传来伊丝特轻信别人的声音，我按了按她的脑袋，“像你这样的人可能轻轻松松就把自己卖了。”
“和他曾经共事的你难道不是坏人吗？”
我……
“或许是吧。”
过去的事，怎么也无法逃避。
“所以我也不能轻信专程来救我，甚至搭上自己性命的你吗？”
“你还真是油嘴滑舌，我是哪里不对觉得你和小溪很像的。”面对那无法反驳的理由，我只能讲错揽在自己头上。
“承蒙夸奖？”她微微偏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开心就好。”
“而且，我就算轻信了他那又有什么不好。”她远望着消失的地方，伤感的语气忽远忽近，“对于大多数的我们那短暂的一生而言，不论过去如何，不论这一刻是真善还是伪善，能让我们有所依靠的话，相信且忠于它便足够了。”
她的话让我不禁想起了小溪，想起了她生前的一眸一笑。她是否也是在这样的心情下抓着我紧紧不放呢？
“如同忠犬，能获得同样短暂，却又至高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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