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婉石
明天就是秋暮节了，每年春秋天的第一天和最后一天，耕种文明的国家们都会举行盛大的祭典来庆祝。如此而形成的四个最重要的节日，分别就是春耕节，春暮节，秋收节，秋暮节。作为最后举行的秋暮节——毕竟是在收成之后，其重要程度和我们的新年相仿。家家户户都在紧锣密鼓地张罗明天节日要用到的东西，四处都是紧张忙碌的气氛。
冒险者协会在这样的节日也总是十分忙碌。冬天可就没有那么多委托了，没有土地的冒险者们只能靠勤劳地找一些安保工作来为过冬储存余钱。
嘛，不过像我这样欠着几个月房钱还要出来乱转的可能也有吧。
比如说，
emmmm，似乎没有第二个家伙会这样懒散了。
在郊外的冒险者协会每到正午之后就会十分冷寂，毕竟大部分冒险家们已经拿到了任务出发了。
仿佛索菲娅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回响，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朗诵的既视感从何而来：“第二个事情，我希望小蓝能查一查冒险者协会的女炼金术师或者外科医生的记录，这种职业的女从业人员并不多，不会特别难查。”
冒险者协会，这里是帝国各个地区的治安机构兼秘书机构，像这种信息可以说一应俱全吧。
我抱着一丝犹豫，推开了冒险者协会的大门。果然不出我所料，里面除了掌管档案兼看门的老头子老毛人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毛叔，午安。”
破旧的窗户让室内光线显得昏暗，老毛人躺在我帮他做成的摇椅里抽着卷烟。墙上挂满了兽头，每个兽头上都刻着一次光荣的战役，虽说也有为了好看，滥竽充数摆上去的。毕竟只是个文职人员了，不论老毛人作为冒险者和剑士的少年时代多么风光，现在也只是个一躺一整天的糟老头子了。
“是你小子。”老毛人听到我的声音头也不抬，“通告早就没了，你大中午来接哪门子任务。”
“我是想查一些档案。”
“档案？”老毛人狠狠抽一口，抽掉了快有一厘米的纸烟，年轻时出生入死锻炼出的肺活量现在全用来抽烟了，“你们这群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小伙子，居然也会查档案办事情了？”
“哈？老头，你年轻的时候不是智力单位来着吗？到晚年读了几张报纸还真当自己知识分子了？”我也没跟老毛人客气，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
“你他妈除了嘴皮子利索哪样还能拿得出手。”
土卷烟快烧到手了，老毛人才依依不舍掐灭：“说吧，什么资料。”
“女炼金术师和女医生，要10年以内的，全要。”
“呦。”老毛人一脸不屑，“小伙子好像还都挺喜欢这种的。”
“真不敢想象你想哪儿去了。”
“还有什么条件没有？”
“要暴毙类的档案，任何非自然死亡的。”
老头子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干嘛？”
“不，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会玩儿。”
“果然越是年迈的大树，越容易长象征腐败的蘑菇吗啊？色老头？”
“你查这些东西干什么？”
“我自有目的，你查就是了。”
“小蓝啊，不是毛叔我说你，虽然你还没有女朋友，但不要误入歧途啊。”他语重心长地坏笑着。
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恶心的老头子了，一脚踢在他的摇椅上：“你个老东西废话还真不少。”
“好好好，我查，我查。”老头子慢慢扶着椅子爬了起来，“我查的时候，你给我卷两根烟，就当干点活给自己解解闷吧。”
探险者协会确实有些晦暗和杂乱，从窗户可以看到，离这里大概不到100步就是老毛人的破屋子。那座居于高地的破屋子，可以看到附近这块巨大的平原的景象，那里一望无际的农田是王国最坚实的后盾，而几家人家、一两处废墟则点缀其中。
粗糙的报纸包裹成廉价的卷烟。不过老毛人年轻时积蓄不少，烟叶倒可以闻得出是三月雪山上，精灵们种植和加工的尖货。我一边看着废墟，一遍慢悠悠地卷着。
老毛人虽然老不正经，但业务还算熟练，没过多久就带着薄薄的两本踱了出来。
“就两本？”
“就两起，受害者都是炼金术师。”老毛人面色凝重，“你先看着，看完我真的有事情要问你。”
老毛人难得正经让我有些不习惯，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偷偷藏起来几本不想让我看到。
“老头，你没骗我吧，真就这么少？”
“女性外科医生和炼金术师上哪找去，意外死亡的就更少了。真没骗你。”老毛人也有点不耐烦，“妈的，就算老头子我告诉你我藏起来几本，你能拿我怎么办。你爱看不看。”
也好，就算是减轻了我的工作量。
老毛人用肮脏的袖子擦了擦更肮脏的桌子，把档案扔在了桌子上：“分别在更元175年49页和178年87页。”
说完，他悠闲地躺在椅子上抽起了烟。但我隐隐感觉，他似乎在偷偷观察着我。
“标识：三月雪山 意外伤亡—火灾属 炼金术师
175年，夏47日，三月雪山城外郭阿勒托家族发生大火，6人死亡，为族长阿勒托-萨拉瑞（柯蓝注：克尔拉兰帝国也存在姓氏，姓在名前）长子阿勒托-格克辛、三女阿勒托-多罗特娅、女仆XXX与XXX共六人；1人失踪，为族长次子，阿勒托-托比亚辛。该家族系炼金术师家族。火灾发生后，报案人系时帝国三等剑士格勒尔。
火灾原因：疑为长子因婚恋问题与父亲发生争执，又疑为炼金事故。
经过：是夜，阿勒托家族宅邸发生爆炸，邻居格勒尔等人疑为炼金事故，赶往救火。
次日火势方熄，检尸体六具，次子托比亚辛失踪。
同年，冬6日，帝国派遣剑圣加拉克介入调查，未果。
注释：”
后面的被划掉了，看不到了。
第二段是发生在王宫的事，记录的要简单很多，因为是王室密辛，地方文书能有记载就已经很难得了。
“178年，冬9日。帝国御用炼金术师艾薇拉遇害。
注释：——”这段注释也被划掉了。
“毛叔，这里怎么都被划掉了。”
“说你脑袋不灵光你还不信，你翻到背面看看。”老毛人自古吞云吐雾，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背面？”
我将信将疑翻了过去，果然背面有最早的字的刻痕。修改的人显然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不过当时的我却没有仔细思考为什么这些注释会被划掉，只以为这些东西很重要，自然其相关人士要掩盖，以至于后来出了很大的变故。
第一处的注释为：
“注释：178年，冬24日。加拉克再次调查此事。
杰伦特注：此事系地方小门小户意外事件，加拉克一查此事为帝国命令。加拉克二查此事是为何故，个中缘由难考。”
第二处注释为：
“注释：传言艾薇拉死时已有身孕
杰伦特注：艾薇拉身孕一事成谜，或曰王室一族所为，吾不以为然。”
“毛叔，这个杰伦特是谁？他在哪？我能找到他吗？”杰伦特的字迹与记载者完全不同，我确认这一定是两个人。但也许杰伦特就是见证这些事件的人之一，如果能得到他的建议，想必大有帮助。
“毛叔？”我又试着问了老毛人一遍。
但老毛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并没有回答我。
“这些卷宗都是您记载的吧？您一定认识杰伦特吧？我真的很需要他的帮助。”
老毛人狠狠抽了一口烟，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我就是杰伦特。毛人他已经死了，他是替我死去的。他的死和这些事情有很大关系，也许我们正在调查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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