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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新生(四)

第四章 新生(四)

齐腰深的杂草丛随风摇曳。我惊异于一夜之间杂草生长的速度,似乎有些过于惊人,虽说是无关重要的事情。利用树枝生长方向判定自己所在方向,沿着光明城所在方向出发,天知道此刻光明城遇到怎样危机。

不远处升腾起一阵阵黑烟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凝视不断往天空升上的黑烟。

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找个人问问。拨开齐腰深草丛,艰难往前踏步,每迈一步就像踏进沼泽地一样,力度会被压弯的柔软的草吸收,很难快速移动。

拨开最后一部分足以遮蔽视野的草丛,一堆篝火正在燃烧。一位用遮阳帽遮住面部的人斜靠着身后树干休息,身上穿着完全不合身的粗布麻衣褴褛不堪,根本看不出这人性别。

我刚准备往前迈一步,一道冷冷地声音传到我的耳中。

“不要动。”

我想最好还是听别人劝告,准备迈出去的脚迅速收回。

那人声线很燥,感觉很不自然,一点也不像那人原本的声音。

“打扰你休息真是抱歉,可是我有……”

话没说完,那人猛地挺直身子,遮阳帽从脸上坠下。那人闪烁地目光中饱含泪水,紧紧抓住坠地的遮阳帽,难抑自抑的她连嗓音也开始颤抖。眼前这个人就是菅原新!溃败之后曾经失散的菅原新!

我也愣了几秒,脑袋里轰地一声仿佛整个炸开一样迟钝。

菅原新扶着树干缓缓起身,踉踉跄跄地扑到我怀里,双臂死死拦住我腰间。没能忍住的泪水从她脸颊落下,泪水的背后究竟藏着多少心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此刻的菅原新已然没了当初第一次相识的逼人英气,毫不介意流露出自己情感的她更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表现。

我的鼻尖也有些酸,我觉得十分庆幸,因为菅原新好好的出现在我面前。

“你没死……”菅原新不停用头撞击我胸口“你没死为什么突然消失?”

我想要挪开菅原新抱住我的手,可是无论我怎么挪动,她的手还是会摆回抱住我的姿势。无奈我只好弯下身子,把脸凑到菅原新耳边,轻声说。

“这件事很难解释,说出来你或许不会相信,整个森林就是一个巨大的人造幻境,这里不是我们所见的那样高山大树,也许这里实际上就是一片平原。我发现了一个超大秘密基地,基地里有很多信息,我没有读完,只是泛读一遍,我知道了很多,如果你有兴趣以后再告诉你。”

菅原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我们两人围坐在篝火旁。收拾好心情,菅原新看起来已经没了之前的颓废感,只是这一个大小姐脸上黑漆漆的配上这身衣服,怎么看都像路边行乞的乞丐。看的时间久了,我竟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

到底有多久没能发自心底的笑出来,可能有几个月了吧。

“我说你怎么搞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在这里……”菅原新仰起头思考片刻后接着说“我在这已经有两个月,我发现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走不出这片森林,身上衣服也被树枝刮烂,还好在路边捡到几件破衣服,也许是以前走不出去的人留在这的。”

说到这菅原新不自觉的垂下头,愁容立现,她随手抓起一根枯枝来回掰扯。

“走了几天也没能走出去,而且最可怕的是不管朝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回到这个起点,最后每天都像个傻瓜一样靠在这里休息,饿的时候找点吃的,还好这片森林根本不缺吃的。”

“没错。”

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如是说。

“这片森林拥有自我保护机制,如果不知道秘密出口根本没办法走出这片森林。”

一个小孩模样的十六夜突然涌出大人似的说教风格,怎么看都不协调。可是十六夜既非小孩也并非人类,她只是一个设计精密的“机器人”,她的职责是守护这片森林和隐藏在森林里的秘密基地。

菅原新满脸疑惑地上下打量十六夜:“这是?”

“她呀。”我架起双臂认真的介绍“她是这片森林的管理者,名叫十六夜。”

十六夜向我们招手:“想要走出这片森林很简单,你们稍等一下。”

十六夜噌噌噌三下跳上菅原新原本倚靠的那颗大叔,停在中间那条较为粗壮的树干上,轻轻叩击树干不一会出现一个写有数字的九宫格,以一定顺序按下九宫格里的数字后九宫格消失。

地面隆隆作响,但是似乎没有感觉到震感。躺在地上那一方石子变得躁动,不断上下跳动,地面上那一方尘土逐渐陷下。直到一个能容纳人进入的楼道出现,躁动的小石子立即恢复安静。

十六夜指着这条通道:“这就是通往外界的通道,说不定你们还会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也指着这条通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十六夜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只是一个被博士创造出来的机器人,我的指责是守护这片森林不被他人侵入,我要一直留在这里,直到我的机能失去作用,在此之前我会一直留在这里。”

“她真的不跟我们走吗?”菅原新转而问我。

“我们走吧。”

我轻拍菅原新肩头,给十六夜留下一个微笑。

“再见。”

十六夜高兴地点了点头:“嗯,博士再见。”

拜别十六夜。我和菅原新一同走入通道里,与狭小的入口相比内部空间完全不同,宽大楼梯足以容纳五人并排前行,不断盘旋向下的楼梯根本望不到尽头。整个空间见不到一盏灯,不过丝毫不会觉得黑,眼前每一级台阶都看得清清楚楚。

“对了!”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奇怪的问题。

“啊新你之前是不是说过已经待在那里两个月?”

菅原新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对啊,整整两个月不多也不少。”

“可是我进入秘密基地的时间只过了一天呀……”

时间完全对不上,里面一天外面两个月,之间巨大的时间差着实令我想不通。可是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机会得到解答,进入这条通道后,进入这个通道的入口就自动关闭,也就是说我和菅原新只能埋头往前,没了退路。

说真的,这条通道真是出乎意料地长。

一开始进来满怀希望地走着,随着时间流逝,甚至连我们的感知也开始麻木,这一层不变的景色和无止无尽的楼道。

菅原新扶着墙发出抱怨:“这楼道到底有多长,哪个神经病设计的楼道,根本走不完嘛!”

“没办法,再长也要接着走,十六夜应该不会骗我。”往下探视一眼,依旧是望不到尽头的楼道。

菅原新不停地摆手。

“不走了,不走了。”

“现在可不是放弃的时候,你想我们遭到渡边天也的袭击已经有两个月,外面发生什么我们一点也不知道,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到光明城。”

菅原新不爽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不爽的眼神很快转变为蔑视。

“你知道我们从进入这里到现在走了多久吗!?”菅原新不停用手戳着我手臂“从进来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三个小时,”

唔,被菅原新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貌似永远走不完的通道,着实令人觉得奇怪。

真的哪个神经病建造的通道?你站出来,我保证不会打死你!

最后连我也忍不住开始在心底里谩骂,因为我们已经五个小时没能走到尽头。

还有什么比看不到目的地而更加能令人迷失的事情吗,显然没有啊。

眼里只有无尽的灰色,灰色的墙壁、灰色的阶梯,时间一长感觉眼睛看见的任何颜色只剩下灰色,就连手臂的颜色也是灰的。

菅原新不满地坐在阶梯上。

“不走了,不走了。”

我打趣地说:“我们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小姐到哪去了?”

“不存在的。”菅原新别过头去。

虽说努力想要营造一个轻松氛围,可是连我自己也觉得不轻松。身下还是望不到尽头的阶梯给人的完全是满满的绝望。

所幸我也坐到阶梯上,正好乘这个时间休息一下。

“晋一,你说要是我们走不出去该怎么办?”

菅原新特别认真的看着我,带有一丝忧虑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我必须认真回答。

像我这种并非乐天派的家伙给出的认真回答肯定好不到哪去。在这种微妙环境下说些令人绝望的话总是不太好,还是想些让人轻松一点的话好了。

“走不出去就打出去好了!”

“打出去?”

“对啊,打出去。”我把手贴在墙壁上“只要是人造的通道打出去肯定不难,既然走不到底,这个方法方便快捷。”

菅原新双手托着脸,慵懒的盯着前面。

“你说外面会发生什么,这两个月的时间里?”

“我也不知道外面会发生什么啊……”我长舒一口气“渡边天也肯定会继续他的进攻,反抗军肯定不好过这点是可以肯定的,说不定局面还会非常被动,如果非要猜的话,我认为现在反抗军肯定落于下风。”

“那可怎么办,就这样认输了?”

认输?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认输这两个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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