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恒到医院不久醒来一次,睁眼看到了阿力哥、老板和老板娘。他喃喃开口呼唤了霓之雪的名字,接着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次直到两天后才醒过来。
奶奶守在病床旁边,手里拿了毛巾,掀开棉被给孙子洗脸擦身,正好一毛巾呼噜过去,阿恒睁开眼睛,似痛似痒的一声哎哟。
奶奶近距离望着他,问道:“醒啦?”
阿恒花了一会时间看清楚周围情景,可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迷迷糊糊记不起事儿。抬手摸了摸脸,他愣愣的想我还活着,然后一转头,看到了旁边床上的霓之雪。
霓之雪身体笔直的仰卧着,侧面轮廓优美流畅,满头长发铺散在枕头上,有一种张扬而又虚弱的美感。
她脸色苍白一动不动,是还在昏迷的光景。
阿恒注视着她的侧影,怔怔的像是痴了过去,然后他翘起嘴角,觉得这样真好。他活着,霓之雪也活着,真是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了,快乐得简直心都满了。此刻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求,光是和她并排躺在两张床上,能够看见彼此。一切便已足够。
霓之雪醒来是在五天后了,那时候阿恒已经回家,只能每天来医院看望一趟。而他赶到的时候,正看见霓之雪靠坐在床头,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口。
阿恒自然的坐到了床边,满怀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医生来过了吗?我去叫医生来?”
霓之雪怔怔的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随后才僵硬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恒手上满是青紫肿胀的痕迹,还有森森牙印。他想把手收回来,可是又有点舍不得,干脆加大力气捏了对方一下,满不在乎的说:“没什么,我早就好了。倒是你怎么现在才醒来?”
霓之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才醒来,她只觉得浑身都疼,那胳膊腿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因此阿恒捏她其实没有感觉。等到愣够了,他们才同时想起来一个人:白宁枝!
这个把他们关起来差点饿死的家伙,去哪里了?
阿恒其实想起来过,只是他担心霓之雪不得清醒,自己又绝对打不过那人,所以没敢找过去。现在霓之雪醒了,一切可都好办。他很想教训那个不讲情面的家伙——他们只不过登门拜访一趟,又不是陌生人,他竟然心黑得就要把所有人和兽饿死。
对于饿死那些异界兽他是感触不大的,可是自己好歹叫过他老师,也给他端过凳子拿过茶杯,他就要把自己饿死。
阿恒感觉到了异界人的歹毒。要是人类社会真的让这些冷漠无情的家伙占领了,那可怎么办?那绝对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但是他又想到霓之雪也是异界人,话不能说那么明白,不然她非把自己扔下窗台不可。偷偷瞄向她,他感觉不到异界人的冷酷蛮横,而是冰美人般的高贵漠然。他想她怎么一直这么好看呢?连养伤也是这么赏心悦目。该不会她所在那个世界的人是不老不死的吧?那自己成老头子了她岂不还是现在这幅样子?
霓之雪被他目光吸引,见他眼神斜瞟瞟的,就非常疑惑。
你怎么了?她那双晶莹闪耀的大眼睛是会说话的。
阿恒真的紧张,两手握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的问:“你们那个世界的人是不老不死之躯吗?”
霓之雪与他对视,眼睛里映出一个紧张气喘的男孩子,她低垂眼帘,“我会死,这次我差点就死了。”
当然还不至于饿死,是被踢得太严重,一口气吊在喉咙口,若不是强用意志坚持,早就落下去上不来了。
“这次实在是……太危险了。”
阿恒毫无诚意的符合,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松了口气。
他不应该高兴,可心里确实轻松不少,好像那么点虚无缥缈的影子终于是抓住了。他叹出一口气,貌似惆怅实则轻松的起身,开始张罗着让医生来看看。
……
霓之雪醒过来就在医院待不住,休养三天不到,她去找白宁枝。因为先前阿恒打听到那人在饭店,所以她直奔饭店而来。老板待她还是很热情,结果被老板娘一巴掌扇得晕头转向,恼羞成怒的跑回办公室了。老板娘转回身对霓之雪还是客气的,告诉她那人已经被阿力接走,阿力也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霓之雪在阿恒的陪同下找到阿力的家。他们都很好奇他把白宁枝接回家干嘛。
不过也没有好奇太久,看到白宁枝的样子后就全明白了,他正在“长身体”!
当初被霓之雪砍断的肢体现在全都在长出来。那是一副比血腥四溅还要恐怖的画面,简直是一个畸形的物体在脱胎换骨,期间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嚎叫,简直是罪恶滋生的形象播放。谁看着都要害怕。
阿恒想,看到的人要是不上前阻止,也算是放任一桩罪孽了。可是他和霓之雪在旁边注视着,也确实没有上前阻止。
阿力把这人千辛万苦救回来,不是让他们宰了泄恨的。
趁这边的程序一时半会不能完成,霓之雪将阿力叫到一边,与他单独相处。她知道这人肯定不是白白救一个异界人,相对于白宁枝的生死,她对这位拉达木壮汉脑子里装的主意更感兴趣。
而阿力则一贯木讷,“我没有救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养伤的地方,他是靠自我修复恢复身体机能的。”
霓之雪感兴趣的望着他,“可你以前是个除妖师,不会对杀戮更感兴趣吗?”
阿力一僵,“你怎么知道我是除妖师?”
“阿恒告诉我的。”
阿力低头,掩去脸上的鄙视,咕哝道:“正是因为以前杀得太多了,现在才想要住手。我杀的那些妖怪,有些并不应该死。”
他这幅样子很有种委屈,好像是犯了错误的大孩子。霓之雪上前拍了把他的肩膀,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阿力没想到自己这么快被理解,很是愕然了一顿。难道这女孩子也体会过失手滥杀无辜的痛苦吗?直觉上觉得是不可能,可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又觉得也不是不可能。这女孩子身手厉害着呢!
霓之雪和阿恒没耐心等到白宁枝把手脚全都长全,于是沿原路回去了。一路上阿恒很是兴奋,说说笑笑快乐得不行。及至快要到家了,他才一拍手,恍然大悟道:“忘记给小依买小蛋糕了!出门前她嘱咐了好几遍的。”
忙忙的转身要走,霓之雪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冷静的问:“什么蛋糕?”
“就是纸杯蛋糕啊,上次小依在蛋糕店里看见,觉得这种纸杯蛋糕很可爱,就闹着要吃。我那次钱没带够,只买了一个,她还没吃够!”
霓之雪想象不到这种纸杯蛋糕能可爱到什么样子,可是看着阿恒这种殷勤的劲儿心里就很不舒服。力大无穷的把他往院子里拖,她随口说道:“下次再买吧,现在都到家了。”
两人进门后,小依已经迎到院子里。小丫头剪去一头脏乱头发,在后脑勺两边各扎了两个细溜溜的小辫儿,白白嫩嫩的圆脸蛋,灰色大眼睛,模样可爱极了。她隔着一小段距离,见到阿恒张口就问:“阿恒哥哥,小蛋糕呢?”
阿恒尴尬的抓着脑袋,笑容极其愧疚,“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小依一撅嘴,红艳艳的小嘴巴里吐出一声哀嚎加埋怨,“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呀?”
然后她就跟小野兽似的,叽里咕噜嚎个不停。没有确切的字眼,单是为了烦人。
阿恒简直害怕,因为觉得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后退半步试探着商量,“那我现在去买行不行?”
小依那张圆脸上立即换出笑容,“行啊,现在买,我跟你一起去!”
阿恒看向霓之雪,一扭头就看到了满脸冰霜,应该说霓之雪瞪他好久了,他直到这时才发现。
“怎么了……”阿恒的声音比蚊子还低,腿也软得迈不开步子,“我就是买个蛋糕。”
霓之雪收回目光,没有说话,却是哼了一声。
阿恒硬着头皮,因为觉得答应人家不好返悔,所以还是带小依出去。他想要解释两句,可是小依忙忙的推着他,又怕自己误会多此一举,最后只好垂头丧气,手下败将一般出门了。
霓之雪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人手拉着手往外走,临走之前,小依回过头来,翻着灰眼珠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霓之雪忽然感到一阵火冒三丈,这人不是陪自己回来的吗?为什么还没有到家就想着买蛋糕,一到家真的就跑出去买蛋糕了?他先前还跟自己同生共死,结果现在跑得人影儿都没了!这个家伙,简直两面三刀,毫无诚信可言!
她气得随手拍向旁边的老树,结果树枝震颤,把上面的莫离都给晃下来了。莫离嗅到主人身上危险气息,一声不响,箭一般的就逃进屋子里去。
这边阿恒并不知道自己把霓之雪惹恼了,他一路听着小依兴高采烈说说笑笑,心情也就被带动得很是高兴。看着这么一个天真伶俐的小女孩,心中几乎激荡出了亲情。因为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又离开的早,唯一的亲戚小叔叔还是个只会要钱的无赖,所以唯一能感受到的亲情温暖只能从奶奶那里来。
现在看着小依这么个小人,他骤然觉得自己成了大人,更成了大哥哥,可以保护小妹妹了。
可是阿恒的豪情与骄傲没有多久就消失了,因为小依要这要那实在让他头疼。她像是第一次看到这繁华景象,看到什么都好奇,看到什么都想要。看到新鲜好玩的东西张牙舞爪就扑上去了,拦都拦不住。阿恒裤兜里那点钱哪儿够她买,看两眼都嫌少了。
所以他们最后各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买了三个小蛋糕——装在纸杯里的。
小依捧着袋子,情绪并不是完全的开心,介于开心和失落之间,来回切换转变。因为有时看到蛋糕开心了,有时看到别的,想要不能得到,就十分失落。
阿恒拉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试图挡住她的眼睛,只想把她快点带回家去。
小依拽开他的手,突然尖叫一声,原来是看到路边小公园里摆放着旋转木马,她要去坐旋转木马。
那旋转木马坐一次要十几块钱,阿恒兜里只有四块钱,刚够两人回家做公交的,估计是连旋转木马的边都摸不上。
他紧紧攥住小依的胳膊,“我们先回家,等我下次多带一点钱了再去坐,好不好?”
小依屹立原地不动,“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天,明天我放学后。”
“那也太久了。”
“不久,你睡一觉就到明天了。”
阿恒把她抱起来,像抱婴孩似的抱进怀里。小依这么大其实并不适合抱了,自己被勒得也难受。她望着阿恒的脖子,忽然有了主意,“我不骑木马了,我要骑你的脖子!你驮着我回家。”
阿恒一惊,“什么?在这儿吗?”
街上人来人往的,况且他并没有让人骑在他的肩膀上过。
可是面对小依这么个幼稚弱小的小女孩,他却没办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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