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恒不能拒绝小依的要求,只能一路用肩膀驮着她回家,让人看够新鲜,自己也累得直喘。小姑娘虽然没有多重,可他总害怕把她摔下来,所以走得小心翼翼,肩膀也不动一下。等到把人放下来了,才发现从脖子到后背酸麻不堪。
小依依旧兴致高昂,眯着一双灰眼睛喜滋滋的笑,像个狡猾的小动物。她摇着阿恒的胳膊又把他往外拉,“我想吃糖,我们再去买点糖果吧。”
阿恒屹立不动,“你都有蛋糕了,还吃什么糖,肚子里能装得下吗?”
“吃不下留着晚上吃嘛,反正迟早会饿的。”
“那就等晚上再买。”
小依看他语气坚决,是绝不会动心的模样。磨了磨小牙齿,朝他手上猛咬一口,然后逃窜着跑进屋里了。
阿恒总是被她咬,咬这么多次都快习惯了,也不恼也不追,光是捶着肩膀唉声叹气。他想和霓之雪说话,走进屋里一瞧,连个人影也没找到。
霓之雪这一消失非常彻底,晚饭时间也没有回来。阿恒带小依去骑过木马,走走玩玩,到家后依然不见她的身影,他莫名心慌,想她去干什么了呢?
往常霓之雪也是说走就走的,可是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
阿恒不是很确定,怀疑自己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洗完澡回到房间,她见小依在床上打滚,床单被褥全都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便下意识的想把那个小东西拎起来。可小东西偶尔一眼看到他,却是满脸喜悦笑容。
舌头伸了伸,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霓之雪这次是去见一个人,她在警侦局外面等待许久,那人下班了,她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高勋正走向自己的汽车,看见霓之雪,他猛然停住脚步。
“哟,你还来啊,我以为你去哪儿旅游了。”
高勋这话说得颇为讽刺,正符合他一贯作风。面前这女孩当初说好要来上班,结果接下来一个星期都没踪影,他高队长被人大大耍弄了一番。更加令人生气的是,不是他求着要她来的,是她自己要来的。如此言而无信,简直不配为人。
霓之雪一张脸上没有丝毫羞愧,惜字如金的解释道:“有点事情耽误了,我可以从明天开始上班。”
高勋抱臂倚靠车门,“你情绪不好,这状态下无法正常工作。”
霓之雪扬起脸,挑衅似的望着他,“这话怎么说?”
高勋不在意的一笑,“我看出来的。你要是实在心里憋气,可以把那个罪魁祸首打一顿,不然随便找个出气筒也行。不过不要来我这里,我们警侦队的名声够差了,不能再招进来一个暴力狂。”
他打开车门要往里钻,身后伸过来一只手,他就势抓住往旁边一拧,随后转身将她压在车玻璃上。
霓之雪后脑勺撞到玻璃,砰地一声,撞得晕晕乎乎,半天不能清醒。
高勋近距离打量着她,就见这张脸雪白精致,堪称美艳。眼角微微的挑上去,眼珠深紫而圆,是妩媚而又天真的样子。
可惜了。他在心里叹息,人美如画,心如寒冰,表里不一到了这种程度,绝对不是能够轻易触碰的。
他慢慢松开她,直起身子。
霓之雪背靠车窗不让自己滑下去,眼前情景清楚起来,脑子也恢复转动了。她回想刚才那人快如闪电的动作,根本不是一般人会有的身手,看来自己大意了,这个世界还有好些厉害角色,不应该那么轻敌。
高勋见她无恙,再次打开前座车门。这次他听到后面传来声音,“我是真的想要在警侦队工作,不会胡作非为。”
他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的翘起嘴角,“那你能按时上下班吗?”
霓之雪眼巴巴点头,摆出一个十分诚恳的态度。
高勋倒也干脆,潇洒的一挥手,说:“行,那你明天来上班,我直接可以让你出任务。不过不能出头,你得跟在其他人后面。”
跟在后面自然是要学习的,另一方面,也可以减少危险。新来者对于这个要求当然只有点头遵命的份。
本来到这里两人就可以分道扬镳了,不过霓之雪眼看着车子发动开走,却忽然跟在后面拍了车屁股。高勋通过后视镜一眼看到她的动作,只好不厌其烦的停下来。
“什么事?”他觉得今天脾气好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霓之雪又变得眼巴巴,“我没有地方住,今晚能借住在你家里吗?”
高勋皱起眉头,“你不是那个臭小子的亲戚吗?他撵你走了?”
霓之雪说不出所以然,单是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他,好像忽然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孩。
其实她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无家可归,只是当初还在昏迷就被阿恒捡回家里,那个家又让人住得理所当然,所以没有无家可归的意识。现在阿恒的所作所为,真的让她产生这方面的情绪了。
当然这种情绪是不好表露的,表露出来就不是她了。她也尽可以在心里责怪阿恒的无情无义,用愤怒掩饰悲凉,于是就完全转移注意力了。
……
高勋把霓之雪领回家里,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他忘了自己家里是多么乱糟糟,就算平时和女朋友约会也是在外面的,根本没有产生危机的意识。
他想及时补救,微弱的提出先在外面等一下,可霓之雪已经大步走进客厅。客厅满地扔着酒瓶、香烟盒子、吃剩的外卖盒子,以及一团一团的脏衣服。幸好脏袜子昨天扔进洗衣机洗了,不然这屋子熏得根本没办法站人。
霓之雪在阿恒家里一直是住得干干净净,对眼前情景颇为惊异。她回头看到高勋表情尴尬,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心里明白过来。
“我在这里借住一晚,应该有地方吧。”她以公事公办的口气问。
“还有干净的卧室,我把客厅收拾一下。”高勋开始动作。
他这人看着脾气古怪,架子颇大,真的收拾起家务也是利落熟练的。只是动作粗暴,把乱扔的东西囫囵到一起塞进垃圾袋,竟是不分青红皂白全部扔掉了。也不很会归类,零碎小玩意儿统统装进大抽屉。
霓之雪不管他,看着沙发清净了,她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来。
二十分钟后,屋子收拾出齐整模样,高勋又恢复了镇定。一个小时后,两人吃到饭店送来的热食,另外还有几瓶酒。
他喝得痛快,脸上出现笑意,不同往日的心机阴沉模样,意外的温和爽朗。霓之雪没喝酒,无法跟着一起开心起来,闷头往嘴里扒着饭,倒是觉得很饿。
她吃饱了,缓缓抹了把嘴,抬起头就见对面人正注视着自己,眼神放光。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很警惕的放下饭碗,暗暗在手上使用力气。
高勋拿着酒瓶,笑得脸上不怀好意,“你很能吃,也能打,不知道能不能喝。”
霓之雪垂下眼帘盯着桌面,“不能,我滴酒不沾。”
“哦?你家人不允许你喝酒?”
霓之雪略略思索一下,如果主上算自己的家人,那应该就是如此了吧。不过他问的意思和自己要表达的意思显然是两个层面。内心忽然烦躁起来,这人在试探她的话吗?
她不动声色,“时间不早了,你先喝,我回房间休息。”
高勋用酒瓶轻松挡住前面的道路,霓之雪伸手一格,他转而朝着她的腰部攻击,霓之雪一步跳开,还是被溅了半身泡沫。雪白的泡沫在她身上形成了很滑稽的装饰。
她抑制不住怒气,“高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队长醉眼朦胧的看向她,“试试你的身手么,怎么可能有人能打能吃却不会喝酒呢?”
“你喝醉了吗?”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不可能,这点酒水醉不倒我。不至于此,远不至于此。”
随即他脚下一绊,身子朝前一冲,差点摔倒在地。
霓之雪冷眼看着他,没想到这人是这幅德行,在家也会把自己灌醉的。何况还有客人在。她偏于素净冷漠,不喜欢喧噪的地方,也不喜欢浓烈的气味,总是更适宜原来那个冰天雪地空旷虚无的世界。见这高队长相貌英俊,身手也很好,就很奇怪他的个人生活习惯和卫生为什么如此之差。
而高队长第二天醒来,也觉得茫然难受。他跌跌撞撞走到卫生间,干呕了一阵之后,头疼越发严重起来。他怀疑自己是喝了假酒,不然不会如此头痛,同时也不会醉得这么厉害。桌边只摆了两个空瓶,桌上放着剩菜,他记得昨天下班后自己收拾过一番,那么就是后来吃的。
他记了起来,还有一个人。
走向卧室边的客房,他骤然停步,心也提了起来。搓了搓手,他害怕惊吓到谁似的轻轻敲敲门。
没有回应,高勋怀疑对方还在睡觉,将手放在把手上,门很轻易打开,他看到屋内整洁明亮,一派安宁,仿佛从不曾有人存在过。
高勋不知道愣了多久,等他反应过来,忽然害冷似的哆嗦一下。砰的一声踢上房门,他自言自语:“妈的,老子在做梦呢。”
霓之雪是很早就出去了,不过她并没有回家,在清晨的街上转悠几圈,随后她去了阿力家里。阿力还没有上班,看她来得这么早,莫名其妙道:“发生什么事了?”
霓之雪朝房间里看去,“他好了吗?”
“昨天差不多就长好了,可是一直在昏迷。”
霓之雪走进去,“弄醒就是了。”
她并不因为这个人跟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而产生同情,反正都是流窜到异界的难民,对于家乡也没有任何用处。她只想问他能否找到回去的办法——当然首要因素就是他能够开口说话,不管以后是死是活。
白宁枝还在昏迷,霓之雪攥起他的衣领,将他的脑袋往床板上撞。
这手法与虐待病人类似,却是她以前经常使用的。声音引来了阿力,他站在门口,想要阻止,最终管住了自己的腿。又不是没杀过人,还装什么慈悲菩萨。反正说起来也不过是两个异界人狗咬狗。
白宁枝在疼痛中苏醒,先是哎哟了一声,然后蜷缩起身体喊痛。痛的不只是脑袋,还有刚刚长出来的四肢。他尽管恢复成人类模样,这重新生长的手足还是让他显得颇为可怕。
霓之雪看他哀嚎疯狂,无论如何不能清醒,心里就有些着急。她想自己不至于心急如焚至此,已经等待这么久,不会连这点恢复时间都等不得,然而无法平息内心那股隐隐燃烧的急火,几乎生出了杀意。
阿恒来的时候,霓之雪正在往外面走。他猛地转过身追上去,两个人正到门口,一人在外一人在内,很像是要就此别离。
他心一颤,急忙发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霓之雪仍然往外走,竟然不回答。
阿恒一把将她拉住,声音也带了怒气,“我问你话呢!昨晚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家睡觉?”
“那是你的家,与我有什么关系。”
霓之雪回过身来,忽然冷冷的注视着他,
阿恒愣住,嗫嚅似的,“我的家……你不可以住吗?你都住了这么久了。”
他知道霓之雪在生气,可是无措无奈,因为从来没有处理过。往日霓之雪虽然也冷淡,但总像是天性如此,并非针对谁。而现在,她是确实对自己生气了。
阿恒简直惶恐,同时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霓之雪没想到他如此天真无辜,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情绪毫无意义。咕哝了一声没事,她急匆匆往楼下跑去。
异界女飞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