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恒想要找到霓之雪,既要在市区里穿行,又要在人迹罕至的小巷中搜索,既害怕见到变异人,又不得不见到变异人。他希望霓之雪干脆发现他的踪迹,从天而降落到他面前好了。哪怕是正中脑袋他也认了,谁让自己担心她呢。
可是霓之雪不会在某个遥远的地方体谅他的苦心,他也只有凭借自己的双脚碰碰运气。要是福大命大没有被变异人一巴掌拍死,或许哪天真的能够偶遇她呢。
这天傍晚从小屋子里一出来,阿恒就见到门口有一个相貌诡异的家伙。他大叫一声拔腿就跑,而那人也跟着朝相同方向跑去,他们两人一个赛一个乱喊乱叫,最后双双累得精疲力竭,这才发现对方都是普通人类,都为了安全而化妆成怪异的样子。
阿恒在头上安了一对长角,不知自己形象多么像龙公,只对人家的样子嫌弃不已,说你为了活命至于把自己打扮的这么丑吗?
原来这人一身圆滚肥肉,全身上下涂了厚厚几层蓝墨水,简直像是墨水瓶子里游出来的。要不是现在天色还算明亮,阿恒根本看不见他。
那人不跟阿恒一般见识,也未觉得自己的伪装有什么不妥。摆了摆手靠在墙壁休息,他说道:“今晚我要进入异界人的领地去刺杀他们的首领,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打扮了,反正一切以方便为宜。”
阿恒惊奇道:“你要去刺杀——你也是除妖师吗?”
“是啊,难道你老弟也是?”
“我算是半个吧。”
这时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类,而且是有本事的,绝不可以轻易失去他。
蓝胖子对阿恒的话深信不疑,拍打着阿恒的肩膀,说如今终于是遇到一个有血性的了。这些天来无论民众还是官方不是逃离就是撤退,实在让他这名除妖师很是恼火。
阿恒握住了他的手,免得让他再对自己的肩膀进行摧残,又说自己也想要打入敌人内部,苦于没有办法,如今终于有志同道合的了,他们正好可以一起行动。
他们两个一拍即合,都是这样的正气凛然,无所畏惧,那么必定要把刺杀计划好好商量一遍。重新回到小屋里,他们点亮台灯,就着冰箱里剩下的冷面冷包子,一边吃一边讨论。阿恒对异界人的排兵分布完全不了解,大多数时候只有听的份。而听到最后他又茫然了,自己是要去见霓之雪,并不是要杀她的呀。这个胖子如此胸有成竹,万一真把霓之雪杀了怎么办?
于是他说道:“其实刺杀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办法,万一两边原本想要讲和,这边我们把异界人首领给暗杀了,那么不是激得他们鱼死网破吗?”
蓝胖子微笑着又拍了阿恒的肩膀,“老弟,你要是害怕了就直说,我不会绑着你跟我一起去。这都是自愿行为,我们除妖师本就是志愿者形式的。”
阿恒往旁边挪了挪道:“我是说异界人现在的将军,那个女将军,她原本是跟人类很亲近的。”
“那她怎么又投靠了变异人一伙呢?”对方反问。
阿恒回答不出来,沮丧的垂下了头。
于是蓝胖子趁机又教导他:“永远不要指望你的敌人大发善心,那是愚蠢的行为。”
阿恒在心里默默坚持着愚蠢,可实际上还是要去找霓之雪。他知道霓之雪自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固执,是不可以期待的。
……
戴千秋不敢再大张旗鼓的居住在寺庙内,所以如今的住所很是寒酸,是一处黑暗幽深的小楼。他自己连楼都不敢住,就住地下室。又因为住地下室很容易被人毒死或堵死在里面,所以这个消息只有身边几人知道。
霓之雪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一脚踏进黝黑的地下室,差点摔一个大跤。
她现在整日奔忙,是有些体力不济,可是看见自己所扶持的对象如此懦弱畏缩,也并未生气。她并不是要戴千秋取得成功,只要他活着,他足够惜命自然是为自己省去不少麻烦。另一方面,相比于高大光辉的寺庙,她也更喜欢地下室这种黑暗幽深的存在。就像畏光的昆虫找到了栖息的洞穴,她知道自己是不适合见光的。
霓之雪既不抚今追昔,也不展望未来,只专注于既定的目标,像一把失去了记忆的快刀。
听到侍卫报告抓到一名刺客叫阿恒的时候,她是真的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想起这个人是谁。
然后她的动作快于思想,先一步跑到了营房——那里正在准备将两名刺客处决。
处决处的长官是一个普通人类,年龄很小,几乎是一个半大孩子。因为他是极少数选择投靠异界人的,所以戴千秋给他安排了一个不小的职务。当然太重要的职务他也无法胜任,专门指挥杀人是很合适的。
这男孩子工作起来可谓是认真负责,每次杀人的时候都极为兴奋。还发明了把人头挂上高处的方法,用来震慑普通民众。住在寺庙的时候,佛脚下是常常挂着血淋淋人头的。
此刻这大男孩兴奋地在两名刺客面前踱步,感觉自己又有用武之地了。
他不愿意一刀将人刺死,更愿意用凌迟的方法,让他们品尝生不如死的痛苦。
所以第一刀划在阿恒身上的时候,完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流血不止,痛得他高声喊叫。
旁边同样被绑起来的蓝胖子极力为阿恒打气,告诉他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现在他的死法就是重于泰山的。
阿恒不想重于泰山,只想霓之雪快点来。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用这个蠢办法接近霓之雪,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打着刺杀的旗号混入敌方军营了。
就在第二刀下去的时候,霓之雪终于来了。她一脚踢开那名行刑的刺刀手变异人,然后向余希诚宣布:“这个人我留下了,谁也不能伤害他。”
余希诚,平时最盼望的就是看霓之雪一眼,此刻如愿以偿,她却是在维护一个陌生男孩子。他愣住了,生气似的提醒道:“他是刺客啊!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你以为别人都会记住你的好心吗?”
霓之雪看向阿恒,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裹住了阿恒的胳膊,对这个问题并不以为然。
一刀划开捆绑在阿恒身上的绳子,她立刻就要带他走。
余希诚上前一步拦在前面,愤怒得恶声恶气,“你不能带他走,刺客的生死由我说了算。就算你不怕被他刺杀,还有司令呢!司令的性命不能拿来开玩笑!”
霓之雪伸出一只手,刀刃直指对方胸口“别人的死活我不管,我只要他活着。”
余希诚后退一步,“他就对你这么重要?”
然后凄惨一笑,“我以为你有多么冷血无情,原来是没到多情的时候。可是霓之雪,你这点情谊只肯分给一个人,是不是太吝啬了?”
霓之雪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知道的是这个男孩实在难缠,从当初他们在地铁站相遇,到现在他弃同胞不顾而投靠了异界人,他好像总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呢?她只会杀人罢了。
当然如果他想从自己这里寻求一死,也并非不可以。
带着阿恒往旁边让开一步,她朝他一点头,然后从容不怕的往自己房间而去。
阿恒只是伤了一条胳膊,完全不影响走路,可是他很享受被霓之雪半拖半抱的感觉,所以一路乖顺地依偎着对方。等到了房间,霓之雪将他扶坐在床上,然后自己在对面条凳坐了,两人相对而视。
“你来这里干什么?”霓之雪先开口。
“我来找你。”阿恒道,“你为什么要投靠异界人?异界人是肯定会败的,现在无数人都在想办法杀你,你快离开这里吧!”
“也包括你吗?”霓之雪勾起嘴角,嘲讽似的一笑。
阿恒没空跟她开玩笑,“当然不包括,我跟着那个刺客一起来只是为了找到你,否则我连你在哪里都不知道。小雪,为什么你做任何事情都不跟我商量,你不知道我担心你担心得要死吗?”
他身体前倾,几乎碰到了她的脸上。霓之雪垂下眼帘,浓密睫毛微微颤抖,仿佛欲言又止,然后她向后一躲,没有躲开——是阿恒抱住了她。
阿恒伸出自己受伤的手臂,用最大力气抱紧了霓之雪。否则他抓不住她,他知道,即便如此也还是抓不住,因为她太强大了。
“我真怕你会死在炮火之下,那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喃喃低语。
霓之雪被他抱着,一动不动,接着冷静开口:“从阵营来看,现在我是你的敌人了。”
“不会的,那样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
“为什么?”
她推开他,想要看着他的眼睛听到答案。
阿恒仿佛忸怩了,脸色微红道:“我说不出来深刻的道理,可是对我来说,你远比别人重要。就像我刚才成为你的例外一样,你也成为了我的例外。如果有什么人能够让我鼓起勇气与整个世界为敌,这个人只会是你。”
霓之雪仿佛听到不可思议的异闻,她觉得这番话必然有深刻的道理,究竟是什么,却不能领会。也许是因为从未听到过,也许是脑筋转得太慢。她想了半天,最后只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如此重要,什么时候开始你意识到我的重要,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对我说这番话呢?
她觉得内心变成了满是疑问的房间,想要用透彻的答案将这房间全部点亮。
阿恒认真思索一番,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你不再打我之后吧,见不到你时常令我心慌意乱。”
霓之雪探身问道:“你皮痒?想讨我的打?”
阿恒急忙跳开一步:“当然不是!”
这两人且在房间中谈情说爱,那位正经前来刺杀的蓝胖子兄却被关进小铁笼内,外面看守的变异人伸长舌头,在他身上左一口右一口地舔,把他一身蓝颜料舔得七零八落。
蓝胖子兄作为除妖师,纵然具有超越常人的忍耐力,也受不了这样水洗似的“舌功”。终于忍无可忍的怒吼,“杀人不过点头地,能不能别他妈舔了!”
变异人一愣,然后一舌头拱进他的嘴里。
“啊啊啊呜呜呜!”笼子内传来正义之士痛不欲生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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