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面具的人坐着和太阳一同醒来。
戴面具的人一直坐在马厩里。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因为太阳不能从这一线天似的屋檐间看见。戴面具的人也不知道饥饿。他一直盘腿坐着,直到外面的街上传来异样的骚动。
于是戴面具的人穿过小巷,走到骚乱的街上。穿着银色盔甲的士兵提着锃亮的长剑,别着麻布制的口袋,挨家挨户的索要钱财。人们躲避着列队走来的士兵,于是士兵们不列队了,跟在后面追赶。
一个衣着褴褛的妇女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两个士兵用剑指着他,一个头盔上有红冠的士兵抓着一个小男孩,像是拎着一只鸡。
戴面具的人走上前,一个士兵立刻转过来,用剑指着他。
戴面具的人问:“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是领主手下的士兵,我是队长,”那个头上有红冠的士兵转过来说,“我们正在征税,你是外来的人?我不记得见过你。”
“是的。”戴面具的人说。
“那么,你不用缴税了。”士兵队长示意士兵,于是那个士兵把剑放下了。
戴面具的人又指着地上的妇女问士兵队长,“她为什么坐着哭?”
“那是她自己应得的后果,”士兵队长回答,“领主要求缴税,可是她不交。那么,按照另一条法律,现在她和她的儿子都要被送去当奴隶。”
“那她一定会很不高兴了。”戴面具的人说,便转过来问妇女,“你为什么不缴税呢?”
妇女呜咽着说:“我的丈夫去年死了……我和孩子没有钱……实在交不起啊!”
戴面具的人转回来,询问士兵队长:“可以放过她这一次吗?”
“放过?”士兵队长的语气里带着惊讶,“不,不,绝对不行——如果钱没有收够,那我们也会被责罚,甚至贬成奴隶的!”
“唔……那样的话,你们也会不高兴啊……”戴面具的人想了想,拿出了一枚银币,问:“那么,这是我在世界上最后的财物,可以帮她和她的儿子交够钱吗?”
“这笔钱,只够一个人的。”士兵队长有些犯难的说。
“这样啊……”戴面具的人沉思了一下,又问地上的妇女,“只要你和你的儿子不去当奴隶,你就会高兴吗?”
“是的!”妇女说的很大声。
于是戴面具的人往前面跨了一步,对着士兵队长说:“那就让我去吧。”
士兵队长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后说:“可以,只要你愿意。”
妇女顿时止住眼泪,惊讶的看着戴面具的人。士兵放开了小男孩,妇女欣喜若狂的起身抱住他,然后转过来,对着戴面具的人俯身跪拜。
于是,戴面具的人,被夹在士兵的中间,用剑指着,送到城堡里。
天黑了。月光在云间诡异的跃动着。苍蓝的远洋中,一座海岛上,有一个祭祀神明的神坛。在祭坛中央,黑雾不断的涌动。没有祭司,也没有朝拜者,只有海岸边一艘海兽骨架制成的独木舟,在黑色的洋流中上下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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