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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暗流

第一章 暗流

那一天,神降临了。纯洁的双翼遮蔽了被鲜血染红的天空,包容万物的慈爱感化了废墟间不断厮杀的战士。万千圣洁的羽毛飘落,吸收了世间一切的暴戾。当使命完成,那些神明的恩赐便化作了血红色的天心矿石,散落各地,随着它们的主人一同隐秘。曾经的神的羽翼,即便跌落凡尘也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只有少数信仰坚定的战士可以获得这份遗落神迹的认可,那些被选中的战士们,

他们的双目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圣火,肉体强健到堪比钢铁,而其中最为神灵青睐的那一批,甚至拥有部分神的伟力......

这些信仰神明的战士自称圣徒,他们遵从神的指意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上建起王都,4位挑起战争的部族领袖怀着愧疚俯首称臣。

近几年来无数出自王都的云游诗人都在传颂着这样荒诞不经的史诗,可战争的暗流依旧在整片大陆肆意涌动,伊斯特兰的边界弥漫着战火的硝烟。

“神的伟力无处不在!只要信仰坚定,神明的恩泽一定会拯救你们”简陋的木质舞台上身形可疑的老头这般说道,破烂长袍下的躯体骨瘦如柴,比起台下寥寥无几驻足的路人,仿佛他才是那个最需要神明恩泽的人。“看看这座以领地为名的城市!看看这个被神抛弃的依斯特兰。我们的领主背弃了神的指引!从囚禁圣徒的那一刻起,这座城市就已经万劫不复。高筑的城墙阻碍神的光辉,恶魔的爪牙奴役了我们的思想.....”

老人一边捶足顿胸一边偷偷将目光瞥向台下身着黑色礼服侧耳倾听的青年。那是一个高挑的年轻人,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下,面如雕塑般棱角分明。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像是察觉到了老人的视线,青年微笑着径直走到了台上,在老者身边站定。不过是十几步的距离,但年轻人的举手投足在老人看来都是都是那么的无可挑剔,干净利落。当青年走动的时候,腰间鼓胀的钱袋在这渐渐没落的旧城区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

“你是说那些自称神的代言人的灰羽才是恶魔?”

隐蔽而贪婪的目光迅速扫过青年脖子上价格不菲的玉饰,老人立刻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当然,王国的其他三位领主哪一个不对圣徒礼遇有加?只有在依斯特兰我们才诬为怪物。如果先王在世绝不会放任那个母狐狸胡作非为。”

听到老人的这番放肆的言论,台下仅有的几个路人也匆忙散去。

“我们?真是有趣的措辞。”青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老人闻言立刻拉着青年转向身后,在台上靠近幕布的阴影中老人深陷的眼窝中隐约透露出一丝微红的光亮。

“您是神目的一员?”年轻人发出一声惊呼。流窜在依斯特兰完全由圣徒组成的暴力组织神目,是唯一敢于公开对抗妮蒂亚·爱得莱德领主麾下精锐骑士团灰羽的武装团体。

“我怎么可能屈从于那些激进的暴徒?”老者对年轻人的发言很不满意。“我只接受神的旨意!”

“那么您还有其他同伴吗?我也想聆听神的指引。”年轻人一脸的诚恳,无声地将一枚金币塞进老人的手中。老者微微一笑:“我只身流浪,早就看破世俗,哪里需要和别人合作。”

“真的没有其他同伴?”

“真的没有。”

“好吧。”年轻人摩挲着下巴,“或许我该换个方式问问。”

老人还想说些什么,可到嘴的话却生生卡在了咽喉。年轻人的眼神忽然变了, 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全然没有了之前纨绔子弟的散漫。

不由分说地抓住老人的手腕,强大的握力令老人根本无法反抗,在老人发出惨叫之前两人一前一后没入了巷陌无人的阴影之中。

“现在,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了。不过最好快点,我赶时间。”青年一边低头看表,一边把玩着一把从口袋中摸出的小巧匕首,手柄处清楚的刻印着灰羽的标记。不止如此,匕首的两侧似乎还刻有某些象征家族的动物纹饰,这是只有极少数高阶骑士统领才有的特权。

在灰羽的等级制度里骑士统领是权利仅次于领主的存在,统御着众多高、中、低阶骑士,整个伊斯特兰也只有五位被授予如此殊荣的天之骄子。

“你怎么敢.......”老人故做姿态的抗议在年轻人无声的威胁下渐渐土崩瓦解,在意识到面前的可能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灰羽权贵,颤抖的余音一下子染上了哭腔。

毫无尊严地跪倒在小巷粗糙的石子路上,老人将怀中的金币丢回给青年。

“大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肯定知道点什么。比如你是在什么样的契机下舍弃人类的身份的。又或者你想去禁魔岛待上几天。”

青年静静望着地上跪倒的老者,面无表情。但他提到禁魔岛的时候,老人的脸一下变的煞白。

“我还是人类!我没有自甘堕落!我一直遵从着领主大人的领导!”过度的惊吓让老人慌了分寸,直到青年开口才想起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老人连忙用手撑开干瘪的眼睑,眼球中的红色比起之前又淡了几分,在年轻人的注视之下,老者从怀中掏出一瓶冒泡的红色液体,在青年做出反应前毫不犹豫地将其滴进眼睛。那是一种廉价的炼金制品,铸造工艺品才会用到的颜料。当老人再次张开双眼,清晰的,如同雾霭般的红色慢慢升腾起来......**着红肿的眼睛老人努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长久的沉默后,青年板着脸捡起地上的金币猛地向老人脚边的路面。“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他恶狠狠地低吼道,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巷。

“啊啊,真是麻烦!”年轻人大声嚷嚷着,无视身后捡拾钱币的老人,加快了步伐。

不远处的转角,一个接近2米的金属人形静静伫立在刺眼的阳光下,银白的盔甲表面流淌着微光,身后,背负着一面巨大的圆盾,与盔甲质地一致,一样完全由掺杂堪比黄金般珍贵的天心钢合金锻造,比铝更轻便,却比钢铁更坚固。让人不禁怀疑当骑士举起盾牌时世上还有什么可以突破这要塞般的防御。出乎意料的是,骑士胸口的位置只刻印着浅色的灰羽标识,这只是见习骑士的象征。

长时间待在阴影中,一时间有些看不清骑士头盔下的面容,但年轻人完全可以想象到她的此时此刻的表情。“那个,我已经尽快了。”年轻人嬉皮笑脸地小跑到骑士的身边。仿佛又变回了之前的纨绔子弟。女骑士沉默不语,盔甲下姣好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额,其实也没有太久吧,安娜?”年轻人用讨好语气询问道。

“2小时23分8秒。”安娜用极其平淡的口气回答。“还有,您为什么不带护卫,我们最最高贵的叛逆之矛奥尔瑟大人?”

作为灰羽的五位骑士领主的一员,奥尔瑟甚至拥有隶属自己的护卫和领土,那些只忠于奥尔瑟的骑士被其他骑士称做锐羽,无一列外,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额.......”虽然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确定时间的,但奥尔瑟 还是决定先回答她的问题。“嗨,我是谁啊!还需要护卫?”奥尔瑟 夸张地挑起眉梢,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出发前就听说你要来了,我已经尽量抓紧时间了.......”

“您甚至连武器都没带......”女见习骑士叹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带了!这个真的带了!”小心翼翼地捧起之前的匕首,奥尔瑟 一脸讨好地贱笑。“还是你送我的。”

没有理会奥尔瑟的烂话,安娜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开口:“我是来传达妮蒂亚·爱得莱德领主的命令的,请您务必在日落之前赶到神陨要塞参加会议。我想,如果现在立刻出发应该还来得及。”

堆满和煦春风的脸上骤然降至冰点,但这样突兀的转变也在意料之中。“奥,知道了。”奥尔瑟颇为勉强的点了点头。

奥尔瑟和领主关系根本不足以用恶劣来形容,年轻的骑士不止一次公开表示对领主的不满,但同时又出色地完成着领主的命令。对母亲的恨和对骑士义务的绝对服从不止一次令奥尔瑟难以抉择。很多人都相信迟早有一天这把灰羽最锋利的矛会对灰羽倒戈相向,这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明明是知道的啊。”见习骑士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但她没有也不能表现出来。

“她毕竟是你母亲。”安娜很想这么说,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那个,我先回驻地一趟,你先走吧。你是知道的,我.......”

“我得到的命令是和您一起前往。”当安娜说出这番话后那张久别重逢的脸不出所料变得神情复杂。

两匹骏马在广袤的荒原上一前一后奔跑着,过于雄壮的体格不是一般马匹可以相提并论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出格的体魄,才能支撑起全身的金属装甲,以及背上一样全副武装的骑士。

临近依斯特兰边界的领土上,既没有赶路的商队,也没有游荡的劫匪。自灰羽成立以来,

妮蒂亚 爱得莱德领主就陆陆续续将大部分的骑士抽调到了边境,

这支拥有着压倒性力量的军队,虽然阻碍了其他势力侵袭依斯特兰的野心,却也断绝了外贸交易。曾经王国最贫弱的地区突然拥有了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喜忧参半而已。

视野的尽头,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塔连同贯穿山脉的城墙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朝着飞驰而来的骑士们昂起头颅,而神陨要塞就在那里。

“要加速了。”前面的男人压低身子仿佛在喃喃自语,硕大的阔剑紧贴后背,不时与深灰色的盔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拉开差距之前,后面负盾的骑士及时调整速度紧紧跟在前者身后,巨大的圆盾牌像一只倒扣的碗将她略显纤细的身体完全覆盖。

眼前的塔楼越发高耸巨大,从远处城墙延伸的部分像张开手臂的巨人将整个神陨要塞圈住。

距离大门还有一段路途,捶打金属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空气开始变得燥热,“叮叮当当”的声音对于男人而言就像离开时一样,未曾改变。

抵达大门的时候,男人压低声音轻声下令,“呆在这,等我回来。”安娜沉默地接过缰绳悄悄退到一边,消失在一旁的阴影里。

神情冷漠地正了正头盔,奥尔瑟大步流星,走向已经为自己敞开的大门。当他通过围墙的时候,深秋的阳光照射在骑士宽厚的肩甲上,在左肩的灰羽与右肩的凤凰徽记上映出血色的红光。两侧的守卫一齐收起长枪,带着敬畏的神色为男人让开道路。

连通大门与要塞入口的路上,到处是来来往往**上身的铁匠,靠近围墙的地方,锻造炉不分昼夜地冶炼着灰色的金属,从未熄灭的火光将周围的一切烙上红色。男人沉默地行进着,单手取下背上的巨剑握在手中,直赴要塞中央的塔楼。

这座要塞的内外一样简朴,由厚重的白砖和灰泥浆砌筑。很难想象这里就是整个依斯特兰的权利中心。螺旋状的阶梯像是没有穷尽,厚重的战靴带着凛冽的狠劲重重踏在石砌的台阶上。在顶楼最后的房间门口

奥尔瑟深吸了口气,在金色的大门前左右徘徊,那是一座过于高大的金属大门,任凭坐在谁的肩上,也可以昂首挺胸的通过吧。而这后面就是此行的最终目的地了,那个可恶女人和她的走狗就在这后面。持剑的手上加重了力气,剑柄上发出金属的摩擦声,心理上在排斥,但自己有着骑士不能回避的义务。咬着牙,奥尔瑟还是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眼前的景致几乎与想象中如出一辙。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像极了贪食腐肉的豺狼,装模作样地围绕着象征权利与地位的实木长桌,一边留着口水,一边不怀好意地紧盯上位。真是令人作呕的景象。

“叹息之墙依然坚不可破,联军绝对不可能突破我们的防线抵达要塞。”

“对神目的清理取得阶段性胜利。没有人可以撼动灰羽的统治。”

大言不惭的发言者们,在奥尔瑟推开大门的瞬间沉默下来,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迟到的骑士。

“哼,一群阿谀奉承的白痴。”骑士在心底发出嘲讽。

“来了吗。”长桌的尽头冰雕般静坐的领主终于有了动作,玄色的瞳孔以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来者。在上方巨型水晶吊灯投下的柔光下,白袍上绣金的凤凰熠熠生辉,

简短的金发干练地披在身后,与传统印象中的统治者形象相去甚远,可那份端坐的王者威严却是不容置疑的。

“切。”随着一声冷哼,既没有行礼,也没有对迟到的辩解,年轻的骑士将巨大的阔剑松垮地握在手中,就这样径直走向长桌的末座,也就是与领主遥遥相对的位置坐下。接近三尺的巨剑随意地拍在桌上,巨大的声响在整个大厅久久回响。不止一道敌视的目光投向了迟到的骑士。

“都到齐了,很好。不过。。。。。环顾两侧沉默无言的灰羽高层,领主阴沉的目光舔抵着长桌的尽头,“奥尔瑟,你迟到了。”

“这还真是抱歉啊,下不为例如何?”头盔微微上扬,奥尔瑟的语气没有丝毫歉意。

“无礼之徒!这样的家伙不配行使神的意志!”

“你以为你现在的地位是谁给你的?”

两侧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而傲慢的骑士却不为所动,从落座起头盔下遮掩着的目光就没有改变角度,黑色的瞳孔中清晰地倒印着领主冷淡的面孔。“无妨!”大厅中鼎沸的嘈杂声突然静止。带着怀疑,几乎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了长桌的另一头。“我说无妨。”无视两侧动摇的低语,领主毫不在意地迎上了奥尔瑟挑衅的目光。“如果背负灰羽最强之名的骑士连这点特权都没有,那实在是我这个领主的过失了。”她语气平淡,既无刻意迎合也非冷嘲热讽。就像诉述着世界的真理般自然。

“这也难怪,毕竟你的其他走狗尽是些酒囊饭袋。”

大厅再一次沉寂下来,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太安静了,安静得就像即将爆发斗殴的酒馆。

“你大可继续放肆下去,然后被赶出大厅。”

“那还真是求之不得。”骑士立刻起身准备离开,碰翻的座椅砸在白色的瓷砖上,发出一声巨响,但这不和谐的杂音却没有对领主脸上的表情造成半点影响。她依然静静地注视着不听话的骑士。

“但我觉得你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一封纯黑色的信件划过长桌,刚好停在奥尔瑟的面前,紧盯着面前的信件,奥尔瑟狐疑地扬起头,“这是什么阴谋诡计?”

周围不时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似乎所有人都清楚将要发生什么,但所有人都没有回应奥尔瑟的疑惑。

信封上象征机密的十三片羽毛封印在灯火下闪烁着奇异的微光,淡紫色的封蜡似乎能倒映出自己的困惑目光。

迟疑了片刻,年轻的骑士终于展开了折叠的纸张,跳过冗长无用的前言套话,唯一有些实际意义的几行小字令年轻的骑士神情大变。

“这不可能!”奥尔瑟恶狠狠地将记录着噩耗的纸张揉成一团,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满是惊恐。

“没什么不可能的。”爱得莱德领主带着之前一样的表情欣赏着奥尔瑟的狼狈。

“安娜的父亲克劳斯·安尔杰骑士和安娜的母亲一样在禁魔岛为了我们崇高的事业以身殉职。”领主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狗屁崇高事业?不过就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

显而易见的怒火在墨色的瞳孔中酝酿,仿佛烧尽了骑士的理智。“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这只母狐狸!”

以这句话为开端,大厅里原本就压抑的空气爆发了。长桌的那一边,最靠近权利核心位置的四人一齐起身,简单的衣着在他们身上也如盔甲般厚重,赤手空拳却像手握利刃,咄咄逼人的眼神溢满了杀意。

毫无疑问他们也和奥尔瑟一样,一样是背负英雄之名的灰羽骑士。

“够了!”在双方发生冲突前,领主再次挥手制止。“够了。”一时间,四位骑士似乎是要拒绝服从命令一样,然而他们还是缓慢地退了回来。

母狐狸,这是反叛者口中最常见的侮辱词汇,对于出身卑贱却嫁给高贵的前任领主的妮蒂亚 爱得莱德而言这意味着屈辱的过去。上一个这样不知死活的家伙现在连骨灰都找不到了,领主大人亲手把他扔进了楼下的铸造炉里。

“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宽容。这算什么意思?迟到的母爱?”奥尔瑟根本不领情,大声质问着。

“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作为一名高阶骑士可以成熟一点。比如说.....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微微挑眉,领主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进来吧。”

金色的大门再一次开启。一个挺立的骑士走了进来,那是自己无比熟悉的骑士。“不,不......”年轻的骑士统领如陷入梦境般喃喃自语着。此时此刻自己脸色苍白地就像被一记重拳打中毫无防备的胸口一样,整个脸上迅速失去了血色,在自己的注视下,武装得严丝合缝的安娜紧咬着嘴唇,刻意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迅速穿过大厅,无视了奥尔瑟同情的目光,身着一身亮银色的盔甲的她在领主身侧站定,肩上的标识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正式骑士的标志,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领命而来,领主大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牵强的声音像把锥子深深扎向奥尔瑟,刚刚还一副噬人模样的骑士现在就像一只霜打的茄子。

“你父亲的死我很遗憾。他对灰羽的忠诚,值得每一位骑士学习。是我的错误的安排害死了他。”虽然在表达对一位上级军官的哀悼,可领主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直都停留在一旁立定的女骑士身上。“看来......” 领主微笑着说道,“ 我还是太高估他的能力了,忠诚不同于实力,废物果然还是不该委以重任。”

眼前一片血红,整个世界都沸腾了,彻骨的杀意扩散开来,夺去了骑士的理智。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老子,杀了你!”提起长桌上的阔剑奥尔瑟直奔领主而去。压倒性的威压扑向前方,巨剑卷起的气浪将桌上的文件全部吹飞,持剑的骑士像是比剑气更快,给人一种快要消失的错觉。端坐在两侧的骑士们根本无法及时起身,何况就算来得及又有什么用处?凡人脆弱的肉体连延缓剑刃的速度都做不到。在剑尖将领主像块破布般刺穿之前,一面圆盾挡在了奥尔瑟面前。

“为什么?”奥尔瑟面容痛苦地扭曲着,望着那双红肿失神的眼睛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心碎。

卸下倾注在剑上的力量,奥尔瑟忘我的大吼着:“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护这个可恶的女人?抛开领主的头衔,你真的了解她吗? 了解她的本质?这个女人为了权利,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不止如此,他还侮辱了你父亲!”回忆起那个总是叼着廉价烟卷笑眯眯的男人奥尔瑟的心中又是一阵悲痛,“在他为灰羽付出这么多之后,这个女人居然还敢......小看他!”

“无论如何她都是是我们的领主。”安娜紧紧闭上了双眼,饱和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进了盔甲里。

“爱得莱德领主并没有对不起我的父母,是我的父母........辜负了她。”

“你怎么会这样想?”奥尔瑟显得痛心疾首,“你的心中难道连一点骑士的骄傲都没有吗?”

低下头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单纯地哭泣,许久许久悲伤的骑士终于开口。“我的父母原本都只是出身卑微的下级军官,他们本该一生默默无闻,是领主大人破格提拔了他们,既然他们接受了领主的恩惠,他们就应该报答这份恩情,即便是献出生命也应该无怨无悔。”安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溢出的泪水顺着眼角大滴滚落。

“这是骑士的.......职责啊。”

“啪啪。”在这恢弘的大厅,有人鼓起了掌。“和你父母一样的觉悟,真是令我欣慰。”从刚刚起就好像置身事外的爱得莱德领主带头鼓掌,很快热烈的掌声便将整个大厅淹没。但奥尔瑟没有鼓掌,在如同暴雨般的掌声中,他就像一个湿透的路人,静静看着不远处的安娜,表情是那么的悲伤......忍无可忍的奥尔瑟大步走向了无助的姑娘。

奥尔瑟的牙齿剧烈咬合着,在着恢弘的大厅迸裂出声响。“跟我走吧!”牵起那双被金属包裹的手,骑士一向高傲的脸上满是恳求。

“不。”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干脆地回绝了,安娜抽回了手,“我是爱得莱德领主麾下的骑士,永远都是。”

只是那么一小会,她再次变回了三年前那个令奥尔瑟为之动容的安娜安尔杰 。

“你为什么在哭?”

“我没有哭,大人。”

“你明明就是在哭啊。”

“我没有哭,大人。”见习骑士执拗又不失礼节地回答道。

“白痴。”

丢下这样极其主观自私的判断奥尔瑟快步离开了,曾经因为父亲的死哭地伤心欲绝的奥尔瑟,最见不得骑士流泪,流泪是弱者的表现,高贵的骑士没有哭泣的资格,当然失去家人除外。

也正因为这样,在得知事情的缘由后自己才万般后悔。

于是,在女孩十八岁生日那天,已经是骑士统领的奥尔瑟不请自来,当着寥寥无几的宾客面前将自己的圆盾送给了女孩。

出自高阶炼金术师的杰作,已经不足以用贵重来形容了。

本以为女孩会欣然接受,可见习骑士却婉言拒绝了。

“为什么啊?”年轻的骑士统领完全无法理解,在他简单的脑回路里,接受自己的道歉,然后崇拜自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奥尔瑟大人,我实在拿不出等值的回礼啊。”

按照伊斯特兰约定俗成的规定,下级骑士在接受上级礼物时,需要回赠对方等值的回礼以示尊重。虽然安娜属于领主大人直系的骑士,但从身份地位上来考虑,奥尔瑟无疑也算是安娜的上司。

“哈,没事。我完全不在意。”以没心没肺著称的奥尔瑟根本没考虑到这样的礼节,他执意想将礼物塞给眼前的女孩。

两个人相互谦让了好久,最后连安娜的父亲都出面了。“奥尔瑟大人也是好意。你就收下吧!”老男人笑眯眯地抽着烟卷,来回看着推让的两人,失去了妻子的伤痛在此刻仿佛也淡了几分。

于是安娜微红着脸接受了奥尔瑟的礼物,相对的安娜也取下了自己佩戴的匕首。普普通通的小玩意,每一个灰羽骑士标配的装备。但当匕首递到自己手中,温热的触感一下扩散在了掌心,一想到这就是眼前女孩身体的温度,奥尔瑟的脸一下涨的通红。在宾客们善意的笑声中,一向桀骜不驯的奥尔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二天,关于自己和见习骑士间的传闻就被传得沸沸扬扬。可作为当事人的奥尔瑟完全没有在意,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期待。

自那以后,只要一有空闲,奥尔瑟就会捧着匕首傻笑,虽然按照规定进行了纹饰的匕首已经面目全非,可只要看着它,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个相貌平平的女孩。

真是不可思议,失去了父亲的奥尔瑟并不理解安娜的做法,重要的亲人去世,为什么还要还牵强隐忍?虽然不认同,但也并不排斥。明明心底难过,还要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是无论怎么压抑,眼角的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就像那份瘦小的身体之中已经积满,泪水无处可去。

也许,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已经决定要守护好眼前这个言不由衷的女孩的吧。不想再看见她流泪,不想再看她强装冷漠......可是,明明定下了这样的誓言,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帮到她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奥尔瑟再一次忘我的嘶吼着,当混合着悲伤的咆哮渐渐消逝,那双猛禽般的眼睛凶狠地扫向长桌落座的每一个人。那一刻,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睛,之前早就编排好的闹剧几乎让他们忘记了,眼前这个在他们看来犹如跳梁小丑般的大男孩拥有着这世上最极致的暴力。

许久,许久,奥尔瑟才回归平静。“你赢了,领主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行告退了,如果还有什么事直接命令我就好了。”抛下一连串的话,年轻的骑士提着阔剑失魂落魄地拉开了大门,头也不回地逃出了大厅。

“安娜安尔杰骑士。”

“是的,大人。”微微鞠躬的安娜已经基本恢复,动作往日一般的干净利落,只有依旧红肿的眼眶,无声述说着女孩独有的柔弱。

领主无言地望向长桌靠后的一处位置,被命令的男人心领神会,恭敬地捧过一个红色的包裹,在女孩的注视下,领主当众打开。那是一柄黑色的长剑,漆黑的不止剑鞘,连锋刃都是黑色的,高纯度的天心钢打造,万中无一的珍品,只是远远地看着,都有一种灵魂颤栗的感觉。女孩瞪大了眼睛,她认得这把剑。

“苍羽,你母亲生前的武器。和你父亲的灰翼本是一对。是当初我亲自赏赐给他们的。”像是陷入了往昔的回忆,领主的声音难得地柔和下来。“灰羽不可复制的最高杰作之一,现在,成为正式骑士的你已经有资格持有它了。”

“无比感谢,大人。”女骑士单膝下跪,接过了兵刃,时隔三年这把尘封已久的神誓终于有了新的主人。

“试试看吧。”领主鼓励道。

“是的,大人。”

剑刃在安娜的握力下一点点划出剑鞘,安娜先是试了试它的重量,手感完美,就像是身体的延伸。当习惯了剑柄的手感后,女骑士果断地向后突刺,空气急速地震动着,像是被无形的剑气切开,卷起轻微的旋风。

收起剑刃,安娜单膝下跪。“感激不尽,大人。”

领主带着淡淡地微笑,再次站在了安娜面前。“如果,奥尔瑟骑士反叛,你会如何抉择?”安娜稍稍期待的眼睛突然再次睁得老大,被小小喜悦冲淡的悲伤一下子又回到了脸上。“我认为奥尔瑟骑士绝不会做出叛逆的行径。”一次大胆的回答,可领主并不满意。“我是说如果。”望着那双深渊般深邃的金瞳,女骑士微微一颤,并没有马上回答。

那些珍贵的记忆线团般交织在一起,然而一味沉浸在回忆中只会令自己更难开口,毕竟答案是唯一的。

“那么,我一定第一个响应征讨。”

“他,可是一直喜欢着你啊。”领主凑近骑士的耳边,不依不饶。

“我只是把他.....当做哥哥而已。”骑士同样回以耳语。

一只手轻轻搭在低头不语的安娜肩上,“下去吧。”领主说。

“如您所愿。”安娜低头行礼后落寞地离开了大厅。

当确认金属大门再一次闭合,领主回到了首座的位置,

“那么,处理完不听话的小孩,下面该继续正事了。对于报告中越狱代号魔女的圣徒艾琳娜·安斯艾尔我们伟大的大炼金师埃尔布·亚度尼斯有何高见?”

当被领主提及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埃尔布 ,这个外表臃肿整日自诩天才的胖子,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埃尔布 亚度尼斯 灰羽的元老级人物,曾经名不见经传的街头炼金师,却意外发现了加工天心矿石的方法。

那些天心矿锻造的盔甲武器不仅有着其他金属无法比拟的优越性质,还能够极大地提升使用者的身体能力。

以此为基础,普通人第一次拥有了与圣徒一战的能力,建立一支人人匹敌圣徒的军队成为了现实,整个灰羽就是由此建立的。

有着这样的贡献,平民出身的埃尔布自然也有了参与重大决策的资格。只不过,比起军事会议,痴迷炼金术的埃尔布更热衷于追求创造完美的炼金武器,灰羽骑士们最高阶的装备几乎都出之埃尔布之手。

短小的双手撑着桌面,埃尔布的语气中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不可思议的怪物,我从未想到她会成长到这样的程度!”滑稽的礼帽随着肥胖的身体扭动左右摆浮着。

“狱卒死伤过半,典狱长战死,后续援军两百低阶骑士阵亡。除一名U5级外全体囚犯遭到虐杀........”每读出一条令人心惊胆战的报告,埃尔布的表情便欣喜一分。

“通缉令已经下达,捕获这个怪物将成为我们实现下一步计划的关键!”大炼金师如此宣称,那副昂首挺胸的模样就像一位对女儿成长感到无比自豪的父亲。

“一年前,我们发现了她,一个下贱叛徒的女儿却能和伊斯特兰之心产生绝佳的共鸣!”沉浸在久远的回忆里,埃尔布陶醉般地闭上了眼。

“这样危险的怪物,我们要怎么回收?”有人提出了疑问。

“当然是交给我们的奥尔瑟骑士了。毕竟那个怪物杀了他心爱女孩的父亲啊。无处发泄的骑士自然会不留余力地去猎杀她。 ”炼金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单靠奥尔瑟骑士够吗?”

“如果他失败了呢?裁决之日迫在眉睫,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唔。”刚刚兴致勃勃的埃尔布一时语塞,对于奥尔瑟骑士或者说奥尔瑟骑士的一身装备他是绝对信任的,失败这种事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对于炼金以外的问题,埃尔布从来没有兴趣。

“如果这点事情都完不成的话,他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领主直视着质疑的下属,“而且,即使奥尔瑟骑士失败,我们也有其他回收方案。就这样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既然领主大人都这么说了......”

骑士们彼此交换眼神,质疑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领主大人没有透露详细的计划,就意味着他们没有知道的必要,只要相信爱得莱德大人就可以了,就像以往一样.......

被灰羽通缉,同时憎恨神目的怪物不会有任何容身之处。死是她唯一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不管她如何挣扎,结局也不会改变。为了被杀死而重生的女孩,注定会倒在为了杀戮而存在的男孩手里。这是领主大人的预言,在座的所有骑士都在心中默默发誓,而我们将实现它。

“我亲爱的骑士们,都下去吧!”妮蒂亚·爱得莱德领主略显疲惫地挥了挥手。

低头示意后,忠心耿耿地骑士们一个接一个地穿过了大门金色的大门完全敞开,在领主的视角看来就像是一只巨兽张开了嘴,将骑士们吞吃了一样。

大厅慢慢沉寂,或许说只是回归了它应有的模样。骑士们都已经离开,锋利的剑刃不需要了解太多的事情,它们只需要清楚目标是谁这一点就足够了。

“开始吧。”领主飞快地看了一眼留下来的埃尔布,而后者一个机灵小跑到了主人面前。大炼金师并没有离开,也可以说是没有被允许离开。

那双被汗液濡湿的手,颤抖着递过一管深蓝色的药剂,当确认药剂准确无误地落入领主手中时,埃尔布抬手抹去了额头上密集的汗珠,宽松的白色袖口因为吸收了太多液体慢慢染上了黄色。

“大人,那我就先离开了,我......”埃尔布脸色惨白,支支吾吾急切地向领主表达着辞行的要求。

“哦,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为了实验可以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鬼才。”将整管试剂注射进手臂,领主露出冷笑。

“哈,大人实在是过誉了,人只有活着才能继续进行自己的事业不是吗?”埃尔布小心翼翼地低下了头,肥胖的身躯缩成一团如同一个颤栗的毛球,他在畏惧,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好了,滚吧!”领主抬手。

“非常感谢,大人!”大炼金师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健康的红色终于又回到了那张圆润的脸上,行礼之后埃尔布一溜烟地跑出了大厅。

“好了,这下这里只剩下我们了。”妮蒂亚·爱得莱德领主轻声说。可是,空荡荡的大厅并没有人回应。

她慢慢伸出了手,脸上挂着陶醉的表情,就像是舞会上向舞伴递出纤纤玉手的少女。只是她并不是伸向无人落座的长桌,也不是四周宽阔到背后足够藏匿一个成年男性的圆柱,妮蒂亚·爱得莱德在仰视着封闭的穹顶。

像是回应着她的渴求,伴随齿轮滑动的轰鸣,一直悬挂头顶的那一盏巨型水晶吊灯正在慢慢下降。

当它降至一定高度的时候,庄严而神圣的声音响起。“抉择吧!抉择吧!”

那声音像极了神话中神明的天启,雄浑有力,让人克制不住地想要虔诚跪拜。凝望着缓缓落下的吊灯,领主的表情视乎也愈发痴迷。

当整个吊灯悬停在离桌面不足一尺位置的时候,领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而灯具的整个背面也暴露在视野之下。与炫丽平整的下表面不同,在普通人看来它的背后粗糙地令人发指,细小的皱褶随处可见,坑坑洼洼的小洞散落其间,就像是一块完全没有加工处理过的天然原石。可如果是王都那群自诩神明的圣徒看到则一定会嚎哭着高呼万岁,对它顶礼膜拜。

这确实是块石头,这是一块迄今为止所发现的最为巨大的天心石,它甚至有着自己的名字“伊斯特兰之心”。

“抉择吧!抉择吧!”声音再度响起,比之前都要清晰。这块通体红色的石块在催促着。

“能被神明选中是你无上的荣幸!”

“接受它,是这你与生俱来的责任!”

耳畔,昔日的亡灵在低语着,但他们并没有说错,能被天心石选中认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便是自己手下的骑士也有人暗中憧憬着这份殊荣。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已这块教唆诱惑着自己的石块已经和神明无异了吧,可这样无上的神明却被囚禁在小小的吊灯灯罩里。

“被人畏惧的力量就在那,只要回应它的呼唤就能凌驾于这世俗。”介于真实与虚幻的人影在耳语。随着凝视着“神明”时间的延长,亡灵们也愈发的放肆。

“啊,那滋味一定妙不可言。”妮蒂亚微笑着表示认同。“抉择吧,抉择吧。”“神明”再次催促着,一声比一声急切,好像它才是那个被诱惑的对象。“但是啊。”她享受般地紧闭双眼,仿佛那许诺的力量已经握在了掌心。但与此同时纤细的手指却熟练地游向桌角凸起的部分,然后毫不犹豫地狠狠按了下去。高强度的电流顷刻间涌入了大厅,汇聚在那个囚禁着“神明”的小小牢牢中。“抉择吧!抉择吧!”“神”依旧重复着,只是声音因为痛苦而不住颤抖。“你就只会这一句吗?”她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同时修长的手指再一次加重了力道,好似一把弯刀深陷进厚重的长桌。“抉择吧!抉择吧!”那声音愈发模糊,扭曲,几乎与野兽的悲鸣无异。“别搞错了!”她优雅地从座位上起身,扬起头,将冰冷地目光投向那个发光的石块。“可别把我和那些垃圾相提并论啊。”“抉择吧!抉择吧!”天心石还在重复着,声音中却透露着恐惧。“真是固执呢!”微笑又回到领主的嘴角。开关上的压力再一次被加重,电流的强度与悲鸣声同时达到了顶点。沐浴在这足以将人逼疯的凄厉嚎叫声中,妮蒂亚发出一声冷笑。

“这就是神?高高在上的神?别开玩笑了!”挥散周围围绕的亡灵,领主的声音出离的愤怒。“你们只不过是一群低贱的寄生虫。你们千方百计地蛊惑我们,不过是为了延续你们自己的生命。如果你们胆敢染指我的土地,迎接你们的将会是一柄名为灰羽的利剑!”她扬起手臂,仿佛真的握着一柄锋利的长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们,和你们肮脏的宿主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会将自命不凡的你们拉下神坛,在你们残破不堪的尸体上开创新的时代。”凄厉的哀嚎在大厅久久回荡,她转过身去,喃喃自语:“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命运,神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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