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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伊拉-过错的后果

第二十二章 伊拉-过错的后果

大家好,我是伊拉•“小金毛”猎光•迪•科尔斯•伽纳森。

我的名字在充满酒精味的房间里变长了好几倍,如果回到光荣号上后这么自我介绍大概会获得不少嘲笑。

其实加入科尔斯海盗只是大统领的玩笑,虽说他们借题发挥地给我们起了外号和海盗名。不过,这玩笑话有一半也是真的——这是维莱娜和狮面人交换的那一部分——我们作为科尔斯海盗保护下的“罪人”,将听从海盗的发配。狮面人坚持“祖先”必须由我们这些亵渎者亲自放回圣殿,并要求我们和他们一起祭拜以求原谅,海盗自然不会拒绝这样和平解决的方案。

不让我们以命偿罪,他们也很仁慈了。

在场和海盗们一起“议事”的人中就有狮面人的代表,他们摘了面具,虽然端着酒杯却滴酒不沾,一直远远地盯着我们,眼神中带着敌意。

我知道自己把面具拿出来就已经构成了被追杀一生的理由,我们会按照他们的要求把那东西还回去,这样义理上就两清了。

大概我们不会和他们有任何其他交集——我本是这么想的——但当维莱娜嘱咐我别动而自己走向那些狮面人时,一丝不安掠上心头。

没人搀扶也没有担架的我走起来很困难,我只能小小步地向着她那边挪动。

令人意外的是,她并没有遭到冷眼对待。远远望去,狮面人的表情里有一种微妙的平衡,他们的高傲态度里掺杂着一丝同情,而维莱娜则是不停地点头,唯唯诺诺的感觉。

“你信任她的吧?”不知何时凑到我一旁的席埃拉扶住了我的肩。

“这是什么问题?”我反问。

“哎,我也是老战士了,虽说我们伽纳森都说是一致对外,同血同心的家族,但私下里和城邦人互通有无的人还是很多的。”他解释。

我听了就气上心头,他在这种时候怀疑维莱娜在出卖我们?我不允许他把维莱娜和穆西司以及叛徒划为一谈:“你说什么?我不许你质疑她的动机!”

甩开他的手,我差点向一边倒下。

他露出了抱歉的表情,嘴上却在辩解:“不怀疑的话怎么活到我这个岁数?我席埃拉能活到三十三不是靠法比跟虫子似的生命力,不是罗娜无敌的武器技巧,就是靠的小心。处处小心才能活下去啊……我也不是怀疑她,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的?

我刚开口想说我知道,但声音噎在喉咙中。

她终归不是居恩、埃德和达芒那样和我青梅竹马,也不是如同伍德兰那般单纯的孩子。我知道她不会背叛我,但家族、集体和伙伴之于她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她会为了我而背叛伙伴吗?

“我虽然讨厌穆西司那样的人,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但我们都是他的计划的一部分,这感觉就像……就像家族上面派下来的任务,你即使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要做就是了。家族利益这种大东西我看不到,穆西司的利益我也看不到,所以对我来说都一样。”席埃拉的话匣子打开了,他说的不无道理。

“但是小妖精我就不懂,她想要什么呢?当她干掉那三个城邦人的时候我也是很爽想要叫好啊,那群把我们当用过即弃工具的王八羔子,但我心里也一凉——那没了城邦人的承诺,又自己走进狮面人的掌心,还要和他们合作?我要是法比的话就肯定在这撂挑子大闹一场杀他们格底朝天,那群面具风姿可是咱的‘仇人’啊。”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考虑过同伴,但若摆在她面前的选择是和同伴一起逃走或是放弃所有人只救我一个,她会选哪边呢?我受到席埃拉和酒精的影响,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选一个人为我做决定——我不想冒犯你——我的首选是埃德。”他拍了拍我,“然后是居恩,然后是你。小妖精和小伍德我都信不过。”

我们的同伴中没有做过教头的,所以没有人有绝对发言权。队员很少会质疑教头,因为教头在小队中代表着家族,他们也是按照这样的标准选**的。所以在叛乱中我们损失惨重的原因之一便是叛徒中有为数不少的教头,被蛊惑的队员在迷茫中被捅了刀子。

“我知道你信任她了。”他继续说着,扶着我继续向前走:“但是别忘了我们,别忘了木架上烧死的同胞。”

他收声,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维莱娜身边。那吐了一番苦水的男人笑笑,退后回到了狂饮的海盗中。

“把我等‘祖先’偷出来的就是你,盗贼。”狮面人带着敌意,“你们本应以死谢罪,但谅你们有海盗庇护,又有诚意归还圣物,我们就不再追究。”

“谢谢你们。”维莱娜先替我答话,“但是她还身上带伤,还需要休息一周才好走动。”

“哼。”那长着一张宽脸的伊及人摇摇头,“我们已经送信出去,三天后出发。”

“可是……”

“没事,我应该能恢复,埃德如果不能走就我一个人去。”我制止了她。为了维莱娜和其他几个同伴的安全归船,我选择了摒去那天海滩上的记忆。

“这才是罪人应有的态度。”那人眯着眼睛对我说。

罪人?我们在不知情下和他们产生了无法调协的冲突,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很难认同他的说法,但此时和对方起摩擦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是罪人。”我让步,却又紧逼一步:“但你们不要把恩怨算到她的头上,我不知道你们刚刚在要求她做什么,但你们若打算对她不利,我是不会答应的!”

但在她身上我不能做出让步。

“伊拉……”维莱娜揪住了我的衣角。

“我们和她的约定和你无关。”

“约定?”

“我不会回答你更多的问题。”狮面人带着蔑视的表情别开脸,走向门口。

“你……!”傲慢的伊及人激怒了我,我想抓住他问个究竟。

若狮面人利用我们的危机对维莱娜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或者逼她出卖其他同胞,我宁可不接受他们的援手。

她截住我的手臂,解释道:“我只是想要见他们的类蜥人伙伴。他说确实有三个类蜥人和他们在一起。”

原来如此。可以理解……

我想到了那天她挥向我的拳头。对族人的思念她只是藏在心里,当那感情爆发出来时就如同海啸一般地汹涌和有力。她想要见他们所以和狮面人做了约定,理由很充分。

看看身边的少女,黄绿色的瞳仁、纺锤形瞳孔、侧脸的鳞片、尖耳、泛绿的亚麻色卷发、四指利爪……她不是生来的伽纳森,也不是人类。她和我们不同,她有自己的族人。

我一直认为自己了解她,但现在只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我不知道自己和她的距离在哪里:是肌肤之间的分毫之距,还是人类和变种的天壤之别?

我攥紧了她的手。

但我不会让这荒唐的理由成为疏远她的理由,更不会让距离把我们分开。

“那太好了,我完全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找到你的族人。”我回道。

“我……我也完全没想到。”她抬头望向我,仿佛在寻求我的肯定。

我突然明白了,即使发生了再多的事情,她仍然是我的维莱娜。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她仍然需要我的支持才能坚持自己的立场和计划。

“嗯,有机会就要去争取,我们走在正确的路上。”我说。

她点了点头,脸靠上我的手臂。

我们在方舟号上又呆了两天。

完全把我们当成同胞的海盗们连基本的戒备都没有,放任我们自由活动。埃德在我们离开酒席之后就不见了踪影,而席埃拉则是留在了“喝酒议事”的现场,后来再见到时他的脸上青云密布写满了沧桑,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

得到了海盗的允诺,我们不需要担心回家的事情,而居恩挺过了第一天之后情况渐渐稳定下来,只是一直还在昏迷之中。

我艰难地挪着步子走在海盗的海上城镇中,和维莱娜一起。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虽说比我早到了许多,但在压力和焦虑之下她都没有在这奇境一般的船中转过。

这是一座立体的城镇,比光荣号的内舱和走廊要开放得多,从这层甲板到主甲板下的二十多米完完全全被竖直的建筑填满,栈桥、吊桥和跨式建筑见缝插针一般地密布在街道上空。海盗们走在那些如同蛛网一般的桥间,远远地和其他同伴打着招呼——我确实有一丝羡慕他们——少了钢铁之墙的阻隔,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似乎比我们的“家族”纽带还要紧密。

“我喜欢这样的船。”维莱娜和我有着一样的看法,“这让我觉得更像在陆地,而不是在海上。”

对陆地的眷恋是她的天性。所以当她有时间的时候,主甲板上的苗圃、训练场中的桅杆和二甲板的医院都是她常活动的地方,那里有她所想念的“陆地的味道”。

她说过最让她难过的就是船上那些没有舷窗的房间和冷冰冰的钢铁隔断。我已经太习惯在船上生活,并不知道常年住在陆地人房子里的感觉,最初很难理解她对于木屋的执着。但现在我渐渐明白了。她在光荣号上并不会因为被海水包围而恐惧,她所想念的是空间、是空气、是与周围人相见时感受到的温度。光荣号确实在这方面上有些微妙的不同。

海盗说他们大概只有三千多人,其中一半在大船上,七八百分散在游走各地的海盗船里,剩下的部分藏在了科尔斯群岛之中,执行着“神圣的使命”。

看着他们一脸的神往还有飘向酒桶的目光我就懂了,什么神圣使命,不就是酿酒嘛?位于密地海中央的科尔斯群岛受到南海内陆吹来的干燥信风影响而十分少雨,很适合种植甘蔗,正巧用来酿造朗姆。

和海盗相比我们的生活作风要严肃得多,除了酒精的限时供应,烈酒在光荣号上是要用粮食配给和钱来换得,而常年供应的酸麦酒(和曼苏尔的酸啤酒不同,我们的酒是放酸的)几乎没人喜欢。

影手教头会爱上这里,她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而方舟号从早到晚每一个角落都溢满着酒香。

我想海盗们总是把酒洒在地上是有道理的。城镇的下水系统是埋在建筑和街下的暗渠,从卫生上就远没有全管道的光荣号那么讲究。船的另一头,他们还有一片用来养殖家禽动物的建筑,在那里酒香都盖不住臭味。

他们没有海水淡化装置,淡水供应只能靠蒸馏,所以大家都在喝酒——淡水的储存期远没有烈酒来得长。

不过伴随的另一个问题是洗澡用水。光荣号上热水供应尚且限时限量,海盗们大概一年都难得一次用热水洗澡的机会,我们走遍了方舟号也没有找到澡堂。我从维莱娜的脸上看到了失望,她不会像我们一样跳进海里清洁身体,不仅因为她不会游泳,还因为她讨厌头发里沾满细沙一般的盐晶。

“我们很快就能回家,回家就能洗澡了。”我对她承诺。

“嗯。我要霸占喷头一小时。”她半开玩笑地回应。

对于“回家”这件事我们都很少做出承诺。这仿佛是一种诅咒和禁忌,越是做出承诺,人就越是难以遵守承诺。或许是因为寄予的希望太多了,现实达不到期望时失望就会成倍增长,导致我们记住的都是那些无法遵守的承诺。大多流传下来的伽纳森英雄故事都伴随着这种无可奈何的遗憾,所以很多人都避免说这样的话——万一自己哪天也会成为这样故事的主角呢?

也许是看到了我思考时惘然的样子,维莱娜用侧脸蹭了我一下说道:“不仅是你,我会把你们每一个人都带回家。”

她对我们的文化没有了解到这个程度,她做出了承诺。

那只好希望我们不会成为传说故事的主角吧。

三天后,海盗召集了我们,那个矮个子宽脸伊及人又出现了,带着一打他的伙伴,不过这次他戴上了面具,我从那双蔑视的双眼中认出了他。

约定时间到,我的膝盖和埃德的脚勉强恢复到可以跑的状态,居恩还没有苏醒,所以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会和狮面人一起行动,找回那片金面具。

乘坐小船离开了方舟号,我们周围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十分冰冷。海盗们和狮面人交好却也说不上太多话,陪同我们的几个海盗站在一起,有些尴尬地寻找和陆地朋友可聊的话题。

“我们上岸之后直接去曼苏尔?我随时可以带你们去找那面具。”面对着充满敌意的狮面人,我尝试打破这紧张的空气。

宽脸狮面人冷眼看着我,揣度着我的意图。

“别这样,我只是想跟你们好好合作而已。”如果要在这样的气氛里度过一两天可真是煎熬,我故作诚恳地说道。

“你会知道的。罪人。”狮面人断然拒绝了我示好的可能性。

“她没有恶意,我的同伴们都是好意的。”维莱娜替我打抱不平,不过说的是佩先语。

“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还没有认罪。”宽脸男人对她摇摇头,然后像看脏东西一样瞥了我们一眼。

“他们只是不那么懂你们的习俗和语言,我们没什么不同……”

“你为什么对我们的态度和对她的态度这么不一样?”席埃拉突然拨开我们跳了出来,一脸的怒气,尖锐地骂道:“我他妈受够了你这张臭脸!我们就是盗贼,但我们只拿无主的东西!荒郊野外的地方你们不在那里插个牌子我们怎么知道那是你们的?!我们也死了人,被你们活活烧死的!现在我们不计前嫌地把它还给你,也敬重你们的祖先,少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跟他妈圈养人似的。”

听不懂他的通用语的其他狮面人们一下子拔出了刀,毕竟席埃拉那侵略性十足的语气加上他的肢体语言只会让人以为他想要打架。

“喂喂喂,悠着点兄弟们。”随着我们行动的海盗头子萨拉泽出手,“我们得保证你们在办好事之前都是完整的人,所以不要拔刀。”

“你们,你们,你们这个人发什么疯?倒是给他们解释一下啊……”劝架的海盗一脸无奈。

于是我们断章取义地向狮面人转译了席埃拉的话。

“你们说的对。她提出向我们忏悔,你们是她的同伴,你们都是忏悔的罪人。”狮面人闷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但这不会改变你们仍是罪人的事实,我们死了更多的人!所以,在拜过祖先之前,我们不会原谅你们。”

也许这至少是一种让步?双方都有伙伴在战斗中死去,也许我们永远算不清双方在冲突中立下的罪状。如果冲突的双方能够都退一步,这世界上会少很多造成更多流血的悲剧,但在很多时候,我们身不由己。

小船出了暗礁区后很快就拐向陆地,我们在悬崖间的一处海滩靠岸。

岸边已经等了一大群人,大部分都戴着面具,但站在最前面的是哈金,那双紫罗兰色的细眼远远就能让人认出来。他穿着和狮面人一样破烂的衣服,胡茬满脸。他很局促地站着,握拳的手垂在身体两侧,全然没有往常的从容和自信。

看起来他没有受伤,也没有被虐待,我可以再松下一口气了。

我的目光自然地移向在他身后的人。除了稍远处的一群以外,他身后就跟着三个摘了面具的人。他们很矮,只到哈金胸口的高度,如沙滩一般白的皮肤和伊及人的特征毫不搭调,而侧脸上晶莹的反光则和另一个我熟悉的人相同——维莱娜。

“他们…他们来了。”维莱娜在一旁喃喃说着。她从我身后绕过,以便走到船头更仔细地打量。

我们都迎来了自己的“同族”。她的类蜥人同族,我们的哈金。

然而气氛却并不像团聚,反而冷得仿佛能在这炎热的日子里结出冰来。哈金没有招呼我们,类蜥人们也没有表示任何欢迎。

靠岸,人群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海盗们放下了用来登陆的栈桥,船上的狮面人率先走了下去。

“走吧,忏悔之人。”

在岸上人的注视下,我们走上沙滩。

与上岸的狮面人交错之后,哈金才走上来迎接我们。

“太好了,你们都还好。”他如释重负地垂下肩,他继续说下去之前先看了一眼我们身后的狮面人头子,而后又看了一眼维莱娜,“谢谢你们。”

“看到你没事我们也很欣慰。”埃德安慰道,“我们做了应该的。”

“但是我失职了。”他低下了头,“我出卖了你们。我为了活命告诉了狮面人你们的长相,让他们在曼苏尔找你们。”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胸中被挖空的感觉让我怒火中烧。

这就是维莱娜欲言又止的原因?

他不是叛徒,却背叛了我们!背叛甚至不是因为有了其他的追随或者目标,只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我本以为每一个伽纳森都和我以及我的同伴一样,为了家族,为了更多的同伴可以牺牲自己——就像和叛徒战斗而牺牲在光荣号上的同胞们,像默默保护着我们的伊萨克,像承受了非人酷刑的居恩和埃德。然而我错了,同为阿西乌斯我们之间也有着太多差别。对他们的了解太少,我永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把我出卖给别人。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把自己的命运交于他这样的“同胞”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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