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别担心,我至少会让你死个明白。”K侮辱性地反手轻拍崇谕脸颊,“来呀,问我问题!”
可恶!怒火在崇谕心中熊熊燃烧,他告诫自己必须冷静。既然对方是恐怖分子,那么最好不要触怒对方。
“你自称是接应人,那么法伊她们——”
“她们跟这事没有关系——我欺骗你,给你施加压力,都是为了令你处于独自行动状态,这样下起手来可就方便多了!”K得意洋洋地说,“在这之中你可知道我花费了多少心思吗?”
“莫非……那封匿名信是你写的!”崇谕说,“你知道收复作业不可能一直把一年级生排除在外,所以你通过那封信来促使鲁珀特分院长布设绝对禁止结界,改组队制为单人制也是你在幕后推动!”
“没错!这下你该知道我有多辛苦了吧?”
“……你说我是执行人,可是我究竟为恐怖势力做了什么?”
“你做得可好了!你一定想象不到,现在自你身上抽取出来的魂灵,属于魔王大人!”
“这怎么可能?!”
“不敢相信?别说是你,就算整个亚特兰蒂斯,知道这秘密的人也未必存在。即便身为魔王大人最为忠实的仆从,我也是直到近两个月前才被准予获知。”K说,“怎么样,能作为魔王大人的魂灵的活体容器,是不是感到无比荣幸?监察署一直以来对你进行密切监视,在你一无所觉的情形下,我搜查过你的房间至少四次——光是第一次,我就找到了书形墓碑,从而知道你顺利得手了!”
“这……”崇谕惊诧失语,接着他又冷笑起来,“哼,不过是个魂体而已,魔王已经死了50年,连棺材板都被尖爪土拨鼠啃得渣都不剩,你把它带回去作为每天朝拜三次的圣物?”
“无知之辈!”K似是嘲讽又似是怜悯地摇摇头,“组织中能人异士无数,那些人手段之高明,岂是你这种弱小得像蚂蚁一样的低等人所能想象?”
“……”
虽然不愿相信,可既然K拿得出“魂灵抽取”这样的启动器,那么恐怖势力中真有人能以魔王魂体为素材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明白,既然你一早就发现了我身上附着着魔王的魂灵,为什么不尽快对我下手?”崇谕问。
“你以为我没有行动过?虽然还有其他监察署的人也在密切监视你,但在他们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也就是只是稍微麻烦一点而已。”
“你的意思是……”崇谕恍然大悟,“击落鹰眼无人机的人是你!”
K发出的嚣张怪笑证实了崇谕的猜想。
“你想利用三花蚓螈来对我造成重伤,然后再设法偷走我被抽取出来的魂灵……”
“没错!但我没想到冯迪曼组建的精英队伍也恰巧出现在那里,也没想到法伊会天才到那种地步,你们区区几个一年级生,甚至反过来将三花蚓螈炸了个粉身碎骨!无奈之下,只好启用备用计划……咕,我不得不承认那个人堪称神机妙算,每一步尽在他的掌握之中!”K的语气中明显透出不甘心以及嫉妒的意味。
看来这个备用计划并不是K想出来的。崇谕心想,可听他这么一说,难道……从世界军盟空天别动队的到来,接着是基蒂学院长那边的紧急情况,再到士官学院的精锐倾巢而出执行“朝露行动”,最后是诱导诱导鲁珀特分院长施放绝对禁止结界,让人误以为只要这样一定就可以确保一年级生的安全——这一切全都是恐怖势力在背后搞的鬼?!
叮的一声电子音轻响,K愉悦地吹了声口哨,崇谕感到后颈处的灵能装置被拔了出去。
“时间到!再留着你也没用了!”
崇谕感到冷冰冰的尖锐金属物顶在了后脑勺上,他瞬间认出了那是自己的连锁钩镰枪。无须Icicle提醒,他直接就感受到了蝎尾在K的手中迅速充能的过程。
“再见了,执行人崇谕,你的任务完成得漂亮极了!”
崇谕疯狂挣扎,但是在K的用力踩踏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枪响声中,钩镰弹像击碎一只西瓜那样射爆了崇谕的脑袋,脑浆四溅,然后——
视界黑暗了一秒钟,复又归于光明。
咣当,钩镰弹掉落在地,上面没有沾染任何血迹。
“呼——呼——呼——”明明经历了死亡的崇谕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紊乱的呼吸令过量氧气不受控制急剧涌入,像是要把肺挤爆一样。他发现一层淡淡的白色柔光笼罩全身,而右边口袋里装着的贾法尔给的那只破烂怀表,竟重新运转发出了细微的咔嗒声。
“芝兰雅·基蒂的‘不灭敕令’!”K说。
“小谕——!”“谕君——!”“崇谕——!”附近忽然传来了这样的呼喊声。
“算了,也不过就是让你多活一点时间而已!”K扣下钩镰枪的回收按钮,转身就走。
“我在这里——!”崇谕高声应道。
“躲这么深装穴居人啊你——哎?小谕你这是……”法伊连忙上前来给他松绑,并帮他取下损坏的护目镜。
“被谁狠揍了一顿?”宫本绚音看到他鼻子里淌出血来,皱着眉说。
“太过分了!”温蒂妮忿忿不平地说,连忙取出医药箱来。
“没时间了!我……”崇谕一边接受温蒂妮对后颈伤口的治疗,一边语速飞快地说,“必须阻止K!”
“怎么回事,这是K做的?”宫本绚音问。
“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往什么方向去了?”
得到三人否定的答复,崇谕颓然咬紧下唇。
“这可怎么办才好……”
“崇谕,你看起来有点奇怪啊……你们有没有觉得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柔光?”
“对,确实很奇怪!”崇谕说着自口袋里掏出怀表,“我刚才应该已经——”
“呀!这是……”法伊一把夺过那只银色怀表,倒抽一口冷气,“基蒂学院长的特异灵通技不灭敕令的启动器!而且,已经在运作中,也就是说——小谕,你刚才死过一次了?!”
“我想是这样没错……”崇谕迷惑而又笃定地说,“而这就是K干的!”
“你们在说些什么?”温蒂妮和宫本绚音都是听不明白。
“时间只剩下28分钟吗……”法伊说,“不灭敕令这一特异灵能技,效果是只要在发动时间内就绝对不会死亡,直到时间截止再统一结算——换句话说,如果不追上K消除掉他对崇谕造成死亡的因果关系,28分钟后崇谕就会死去!”
“咦咦咦?”温蒂妮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仍旧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刹那间小脸煞白。
“那么,总之就是要抓住K对吧?”宫本绚音沉声说。
“可是现在根本就不知道那混蛋逃哪去了!”崇谕绝望地说。
罗德尔涅岛、亚特兰蒂斯、世界军盟的军舰……可供K躲藏的范围实在太过巨大。
“保持冷静,小谕!”法伊厉声说,“我们对于现状还一无所知,你先用最简洁的语言描述一下最关键的事情,明白吗?”
崇谕深深呼吸,然后说:“K其实是个恐怖分子,他通过具有‘魂灵抽取’功能的启动器从我身上夺走了魂体,他说那是魔王的魂体……”
这一席话听得三人一愣一愣的。法伊环抱双臂沉吟了约半分钟,忽然说:“我知道了,跟我来!”话音未落当先跑了出去。
“你、你知道他在哪里?”崇谕难以置信。
“世界军盟治军严谨、令出必践,现在有着《通讯管制条例》和《交通工具管理办法》,即使是K也无法突破这两项限制,可他还是对你下手了,那就说明他事先准备了逃跑用的交通工具!”法伊说,“如果是飞行类工具,即使取得一点点先发优势,也会立即被空天别动队追上,所以他准备的一定是其他种类,怎么想也都只剩下走海路,而且还必须速度极快或者是具备深潜反探测功能的那种!再考虑到移动方向只能是步行,他若是准备得够充分那么放置交通工具的地方不应该离这里太远!”
“哦!”温蒂妮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你现在带我们所走的方向……是去往西南方的废弃港口!”
“可是,”宫本绚音说,“在发生了10月15日那起事件以后,学院不是组织人手重新探查了整座岛屿一遍吗?后来世界军盟来到以后,了解了那一事件,怀疑和恐怖分子有关,不也是搜寻了一遍?K怎么可能在那里掩藏一艘足以远行的船或者潜艇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目前得出的推论就是这样!”
“这确实是目前的极限了……”崇谕说,“谢谢你,法伊,如果连这也行不通,那我就实在就只能认命了!”
“感谢的话等你活下来以后再说吧!另外,我先说清楚,”法伊严肃地强调,“对方是罪大恶极的恐怖分子,视情况而定该击杀时就别手软!”
这时候,四人穿越了绝对禁止结界,那感觉就像是穿越了一层水幕,并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事实证明这个结界只对单向通行具有阻碍作用。
全速疾行9分钟后,矗立着大量钢铁支架的长方形码头便赫然在望。码头整体呈现出类似于“凹”字的形状,也不知道是原本就是这样,还是因混沌时代的降临而地形变动所致。
K面向海洋站在一架钢铁支架的顶端,嘴里含着一支金属短笛悠悠吹奏,但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K!”
崇谕冲至25公尺的距离(这是蝎尾枪不解除连锁的情况下的最大攻击范围)时停下,举起格洛克30式9mm手枪(原本是温蒂妮的副手武器)瞄准。在他左右两边15公尺的位置,宫本绚音、法伊分别占据一方,形成箭矢状进攻阵形。
K停止吹奏,回头扫了一眼,有些意外地说:“居然能追到这里来,真是令人佩服!温蒂妮是躲在哪里等着狙击我吗?”
“投降吧,K!蝎尾枪不是适合群战的武器,更何况你还身受重伤,”法伊说,“即便你是职业军人,同时对上我们四人也——”
“哦,我还真是彻底地被小瞧了呀!”K微笑着说,“要不是现在分秒必争,我真想好好地跟你们这几个小鬼玩耍一番!”
他面前的海面突然破开,随着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一个蓝黑色圆滑皮肤上点缀着不规则白痕的巨大影子浮出水面。
“雪花鲸!这种胆小至极的生物怎么会离开半深海带来到这种充满变异生物的岛屿附近?”法伊惊呼,“难道竟是被那只笛子召唤来的?恐怖分子驯化了它吗?”
即使惨遭混沌生物的肆虐,地球上也仍旧保有数方净土,半深海层以下受到的影响便较为微小,像雪花鲸这样的生物就与旧时代没太大两样,甚至产生了有利变异,体积更大速度更快耐力更强。
“说的不错!早在4天之前,这孩子便在这里待命了。”K邪笑招手,“那么,下次见!”正下方雪花鲸张开巨大的嘴巴,他纵身一跃。
砰!声如闷雷,快到看不见的狙击枪弹仿佛贯穿虚空。
K早有所料般笑意不减,一根绷带居然连接着支架绑在了他左脚上,这时他借力回拉,身体硬生生在半空扭转成“S”形,大口径狙击弹与他擦肩而过,在他贯注全身的护体罡气上擦出一阵锐响。
而就在判明温蒂妮藏身位置的同时,K也举枪还击,钩镰弹在强横的新星爆发催动下击发速度不逊于高性能步枪,拖着没有固定在枪身上的连索在空中拉成直线,仿佛一条凶暴狂蟒凌空飞越噬人而去。
宫本绚音腾身跃起自下而上挥刀挑击,慢了一分只堪堪击中钩镰弹尾部的连索,锵然鸣响中钩镰弹倏忽远去,紧接着远处传来温蒂妮的痛呼。
“那么……”K腿部借力一拉爬回到支架上,三两下解开绷带的同时,朝着快速冲来的崇谕、法伊颔首致意,格洛克射出的子弹无法破开他的护体罡气,化作流弹四向反弹开去,“这次是真的再见了!”他在长笑声中纵身跃下,没入雪花鲸口中,雪花鲸一边喷射水柱一边潜入水下。
“K!”追至岸边的崇谕急红了眼,正要跳入海中却被法伊抓住胳膊。
“别下去!没有任何水战装备的情况下,你只会被雪花鲸咬成两半——”
“抓不住K,我也是必死无疑!”
“我们惟一能攻击到雪花鲸的武器只有狙击枪——他是故意引诱温蒂出手的!不知道她……”
“不行,来不及了!鲸鱼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就在岸边两人急得手足无措之时,忽然又是一道水柱冲天而起,雪花鲸居然又浮出水面,张开了大嘴。
“该死,那东西怎么会——!”
K惊骇的喊声从中传来,只见他手脚并用地冲急至雪花鲸嘴边,刚一往外跳下,一道惨白、黑紫、亮绿三色交杂的软体生物猛然追上,张嘴将他整个咬住。
“三花蚓螈?!”看到K被它吃掉,崇谕下意识倒退半步。
“这家伙寄生在了雪花鲸体内吗……不好,它要登岸了!”法伊抓着崇谕扭头就跑。
还没跑出几步,阴影就笼罩住了两人,法伊立即挥鞭缠住前方的钢铁支架,全力一扯。崇谕与法伊在半空中将手分开,他在地上连续翻滚两周才稳住身形,回头一看,长及10公尺的三花蚓螈正虎视眈眈地瞪视着自己还有另一边的法伊。
“看哪,看它的半身连接处!”法伊大声说,“肉身呈现出明显的新生与旧有的两部分,它就是上次逃走的那半条!”话音刚落,三花蚓螈朝她探头咬下,她立刻闪身避过。
“小谕,怀表停下来没有!”
“没有!”
“该死!没了K还有这家伙要对付吗……”
有可能是三花蚓螈的牙齿尚未再生完全,它将K囫囵吞下了腹中。可想而知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消化过程,至少在崇谕死亡之前是不可能完成得了。
“先跟绚音她们会合!”
大概因为是一直躲藏在雪花鲸肚子里,三花蚓螈拖着再生后的崭新身躯在陆地上左右晃动着爬行的动作非常生涩,全然就不具备本该有的迅捷,两人跑着跑着居然拉开了十公尺。
在一个锈迹斑斑的小型集装箱上,左边锁骨下方被钩镰弹穿透,包扎完伤口的温蒂妮躺在宫本绚音怀里,她们看到三花蚓螈也是一脸震惊,立即拾起放在身旁的装备,加入到逃亡之中。当距离拉大到二十公尺时,三花蚓螈似乎意识到这是在白费力气,于是停了下来。
在树林的边界线上,宫本绚音躲藏在一棵松树后面,边观察三花蚓螈边问:“那家伙该不是——”
“没错,就是它!”法伊说,“学院的人都干什么吃的,居然没把这祸患消灭!”
“K呢?”温蒂妮问。
“被它吞进肚子里去了!”崇谕说,“这怪物偏偏还要拿K当奶粉喂养幼体!”
“咦?这么一来岂不是……”温蒂妮瞪大眼睛。
“不把它解决掉,”宫本绚音脸色凝重,“谕君就死定了的意思吗?可是……我们有胜算吗?”
经她这么一问,所有人陷入沉默。
上次的计划这次没法再用,既没有足够的人手来给法伊拖时间,崇谕也丧失掉了灵能,蝎尾枪也不知是落在了雪花鲸还是三花蚓螈腹中,温蒂妮还负了伤……一切都糟糕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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