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哼……”
这个地方是神圣的。简单地说,一般人们称之为“教会”,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名义上是被神明所接管的,受神明庇佑的圣地,不过,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这样。
只是现在的话。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听起来也完全不是。
现在这个地方住着的,只有这个拿着破烂酒瓶,不停地做着喝酒动作的猥琐流浪汉了,按照市政府的文件,这样的人本来应该被请走的。可是这教会实在是太破烂了,想要找个比这更像废墟而不是废墟的地方,对人类的头脑算是一种挑战。
一尊很像基督的泥像靠在墙角,本来托着油灯的圣母也断成了两截,甚至上面还有许多的标语,多半是写骂人的词,连个正经点的都没有。
“啊啊,没有酒了。”
流浪汉的胡子动了两下,算是为了发声而做的努力,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酒瓶叮叮咣咣地敲打着快要化成灰的座椅,一阵烟尘飘了起来。
“靠,这都不让人安生啊,你只是个瓶子你知不知道?”
还是个地摊啤酒的瓶子。
流浪汉想了想,似乎出气也不是什么办法,毕竟是自己拿着瓶子敲到了椅子发出声音而自己死不承认,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算了,要酒喝去。”
至于去哪里要酒,他也不知道,这家一点那家一点,总能凑满一瓶。再去垃圾堆里翻翻有什么能吃的,这一天就算过了。
流浪汉刚出门,就不得不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阳光很刺眼,但是似乎完全没有温度,这让他有点奇怪。但是少了这点温度又不会死人,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
一秒钟后,光消失了。
这可就太奇怪了吧,流浪汉在心里嘀咕,太阳也他妈的能消失?这世界末日可就真来了。说不定老子旁边躺着的,就是上次开车撞人不道歉的那死富婆。
这不可能,外面确实是黑夜。流浪汉视力不差,数得出几颗星星。但是这也不能解释刚刚的事情。
于是流浪汉向着光源看去。
那是一辆通体漆黑的轿车,和那些大款开的名牌车不一样,这辆车的做工固然华美,但更透出一种古旧的气息,阴森得让人不寒而栗。
该不会是从哪个大款的坟堆开出来的吧?流浪汉这么想。他不害怕,像这样的生活,抛弃和不抛弃的选择早已失去意义。他的任务是活着,多吃几口百家饭,多喝几口醇酒,多骂几个大款,顺便盯盯街上穿着超短裙的姑娘,活着就这样不是吗?大款们不就多赚了几个钱,能干什么事?
何况是死大款……
车上下来一个人,同样穿着黑漆漆的衣服,不过看起来像是个现代人,流浪汉认得那是名牌西服。他手上拿着的那一块像是金属的东西闪闪发亮,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大大的钻石。
“嗯??”
流浪汉没反应过来,这是要做什么。假如说街上有许多迎面而来的人,自己或许可以幻想一下有一个人是为了找你而来,但是事实上,这种事情每次都是落空的。自己或许会对此有些期待,倒不如说是一种无聊的消遣。
何况这人似乎很有钱,怎么会理他这种无业游民呢?
可他们面对着面,在废弃教会的门前小路上,迎向不同的方向。教会破败的景象,是人类曾存在于此的唯一证据。
没有其他人。
流浪汉忽然有一种感觉,他很想这个人找的其实不是自己,就像街上无限个擦肩而过的人一样,也许他只是为了来这里找个墙角方便一下?总之……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流浪汉的心开始快速地跳动,冷汗不停地流下来。这种感觉是什么?就好像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而是一头雄狮和一只羚羊。
试问哪头雄狮会与羚羊擦肩而过,各回各家呢?
流浪汉几乎要疯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为什么会如此荒诞地想着这种事情。只是一个人,一个人,擦肩而过而已吧?从刚才开始,这个流浪汉就已经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着对方向自己走来。
像个胆小鬼一样。
“不……”
他想逃跑,想得到对方的确认,哪怕是一句破口大骂,也让他觉得心安。
可对方什么也不说。
什么也不说。
哒、哒。
只是走来,静静走来。墨镜反射的月光,凌厉如刀。表情是面无表情,脚步轻快敏捷。
哒、哒。
“不……不要,不要啊……”
心中的某根弦断掉了一般,流浪汉的嘴唇开始颤抖。
什么也不说。
哒、哒。
“——————————”
流浪汉颤抖的声带发出如同死前喉鸣的声音,酒瓶“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从来没想过,不,或许只是,从没想过这是真的。
秋月的家族,在我做了某些惊天动地事件的那天,因为服务器被不明人士攻破暴露了一些重大的机密——当然,这件事情迅速被平息了,大概是所有的家族都不想让一般人看到,这副与自己相似的丑态吧。
不过,仿佛恶作剧一般,第二天的早上,所有与各大家族相关的成员,不论是大人还是我们这些学生,都看到了一封邮件,于是不明人士在那一天所做的杰作,我们都可以看得很明白了。
当然,并不是说谁能够轻松地嘲笑他们,自己的家族做了些什么事情,或许他们也都略有耳闻。知道了自己的阴暗面还能轻松嘲笑别人,怎么想那位都是不得了的家伙。
……不过,对我来说,这可就完全不是什么可以轻松忽略的东西。
“很好看吗,打飞你们哦!”
秋月并没有再来找我,和我一起上学。
刚刚走下电车,来到校门前的我,不小心目击了铃兰对其他学生进行语言攻击的情景。她一直就是这样的,如果被咬到的话心理创伤可能要持续好长时间……不过,秋月也站在那里。
站在人群的中间。
为了承受着各种非议目光的她,铃兰成为了盾,试图阻挡不断涌来的,被猜疑和恶意占据的暗潮。即便如此,也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得了,那是要有多少人啊,她看上去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要脆弱。
……大概,过去的某个时候我也是这个样子。
“你啊,还发什么呆?”
站在原地的我,突然被狠狠地捶了一拳,能把我打到呼吸都疼痛的那种。回过头来,红凌已经抓住我的手臂,几乎是拖着带我走进校门。
他的表情,比起平时那副随随便便的样子,严肃了许多。
虽然这校门一直没有给我什么特别良好的印象,只是很豪奢而已——可在现在的我看来,这根本就是地狱之门一般的光景。
“秋月,早上好啊!”
红凌大声地打着招呼。
事到如今,或许也没有人会这样做了。他们只是看着,小声说着,并没有聚成像是观赏表演那样的集团,可带来的压力比这还要过分许多。
“……嗯,早上好啊,红凌……”
秋月的声音,能听得出,也只是在勉强自己而已。
没有回头的她,是不是意识到我的存在,也不清楚。
是啊,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呢——那封邮件里面的某些内容,似乎轻而易举地,把某些东西给摧毁掉了。
“这是昨天的笔记,总共有四门课,你和明远可以交换着看。”
“真是谢谢啦,纤羽。”
来到学校以后,我和秋月并没有去——又或者说,并没有能够去上课。铃兰强硬地驱赶了人群之后,又用她那股怪力把我和秋月拖到了小队的活动室里,自从那天以来的这两周,好像都是这样度过的。
请假什么的全部都是长期假条,虽然我的情况更麻烦一些,因为学分够多,秋月倒是没有受到很多的纠缠。在这之后,为了避人耳目,我们甚至一整天都得呆在这直到放学,连课堂的笔记都只能由纤羽代劳。
……虽然我即使上课,也不会有笔记出产的,如果认真翻阅纤羽的笔记,这两周来我可能学到了一整个学期都弄不到手的知识吧。开玩笑的,我还没有被逼迫到要自己主动去学习那些看着恶心的知识的地步。
“今天我也申请了假期,处理一些事情,留在这里不要紧么。”
递出看着十分整洁的笔记本后,纤羽坐在了沙发旁边的折叠椅上。
今天铃兰和红凌似乎都有准备运动会的活动,所以就连放学之后也不能过来,现在知道这样的事情,只是徒增难过而已。
不过,比起之前的情况,多了一个人是不是气氛会好些呢。
“没,没问题哦,纤羽……”
听到纤羽说出这样的话时,我一时间竟感到有些开心。如果这份心情的缘由,会是我被纤羽迷倒了,突然特别想和她在一起度过青春的时光什么的——这样轻松就好了。
——秋月想必,也是一样的心情。
铃兰在临走前,对秋月温柔地说“要好好相处哦”,并且也对我威胁道“给我好好相处啊!”,随后就和红凌回到各自的地方去上课。这待遇的差别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不过,现在我也没有计较这个的想法。
……看看现场的状态就知道了。
纤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书。
秋月则是对着借来的笔记专心用功。
我是在很无聊地看着窗外。
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
……
…………
………………
“……我说,你们两个人在这里的时候,一直是这样子的么。”
我想也是。
纤羽终于忍不住了,这样的疑问,她想必从进入这状态的一开始就产生出来了,只是凭借自己的冷静就能忍受这么久也已经很让我敬佩。
这个问题或许不只是对她,对我也是……
“这,这个嘛……你看,毕竟还是要认真学习,像上课那样。”
秋月努力地笑着,试图打消纤羽的不安。
“这点我不反对,可是上课也会有下课的时间……第一节课已经下课了。”
“呃……”
“况且,你们平时也完全没有上课不说话的这种考虑。”
啊,这倒是。
一般的学生,上课没小声跟同学说过话的肯定是少数。之前和秋月一起上课的时候,也免不了被她各种调侃,毕竟我是属于完全不听课的,对她而言,算是随时都可以使用的谈话对象吧。
“这,这个……呜。”
秋月低下了头,发出小动物受到惊吓般的声音。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选择看向我。
“我想,是明远对你做了些什么,欺负你了么。”
“我还在这呢。”
纤羽悄无声息地把矛头指向了我,从她所说的话来看,她对我肯定还是余恨未消。虽然可以理解她的行动准则,可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清白,我没办法只能开口说话了。
“欺负女生,是不好的行为。”
“我啥都没做啊!”
“类似的事情,你有前科,所以你是重点怀疑对象。”
……你看吧,我就说纤羽不可能是善良到不记仇的孩子。如果她有心的话,一定会把我落在她手中的把柄作为利刃不停挥舞,让我的余生都不得安宁的。
“既然如此,你应该和秋月说话。”
看着还想要辩解什么的我,纤羽一句话就让我噤声。
她暂时放下失魂落魄的秋月,走到我的身边俯下身来,在我的耳边轻轻地,以秋月不可能注意到的声音说着。
“比起你来,她更难过,你要照顾她。”
这似乎是劝告。
是的,我很清楚,现在正发生的事件里,究竟是谁受到了最痛苦的折磨。那肯定不是我,我现在,还有着能够决定自己去向的能力,即使回到教室,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会被众人的视线所刺伤。
话说,好像现在的同学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回去的话,即使是秋月也会受到温柔的对待。
问题在哪里呢。
我在犹豫什么?
“……我一向,都认为真相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只有这一次,我开始有点后悔顺从你的意愿,把真相告诉你。”
纤羽直起身来,摇了摇头。
她的发梢在清晨的光辉下,绘出奇妙的弧线。
“那是我想要看到的,不怪你啊。如果就这样一直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应该会更加不知所措的,在这点上,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或许,这个问题是我和秋月迟早要面对的。
事实存在的话,也终究会有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然后,就像是事先被决定好的一样,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管是对谁而言……现在的情况,都没有之前好。现在整个小队,都变得寂静无声了。”
“有点意外,你不喜欢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吗?”
“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像你,明远。”
难得的想要调节一下气氛,纤羽却一点也不给面子。是啊,到底该怎么做呢,怎样才能回到以前——肯定,是那个时候比较好啊。
比起现在这样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还是以前那样自由自在的好吧?
我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的。
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该归咎于谁,归咎于什么呢。
“你,难道讨厌秋月吗?”
纤羽突然这样问道。
本该是除了我们之外没人能听见的,可是,我一抬头就看见了秋月的眼睛。
她也在期待着什么吗?
那闪烁着的眼神,是在等待我的回答吗?
“我……”
按照一般的逻辑,我不讨厌她,不排斥她的话,也应该是能和她和好如初的。如果硬是要以我们的文字来说明的话,这些最最基本的好恶,只是喜欢和讨厌的话,也会是如此简单的事。
我怎么可能讨厌她呢,她是我相当重要的朋友啊。
而且,纤羽也在期待着我如此回答吧。
答得好的话,她是不是也会开心呢——会不会让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呢?
可是。
我说不下去了。
明明那就是真相,我到底在做什么?
说出一句真话,对我而言很困难么?
我,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是被什么捂住了嘴,而说不出来。
又或者是,我已经对这【真相】,产生了怀疑……
直到秋月默默地低头不再看我,我也依旧想不明白。
那封邮件里,自然是各种丑事都写得很明白,说真的,对这种东西我们都可以当笑话一样习以为常的看。自古以来,权力斗争就是如此让人发笑,即便那结果最终是残酷的,还是会有很多人看不懂其中的含义。
然而。
【为家族发展之大计,必须笼络几个家族,及其继承者们】
【尤以程家,为重中之重】
这也是,相当俗套的做法了。
我很清楚,相当地……完全没有一点创新能力啊,这种。
秋月的家族和我们的家族并不是那么友好,似乎之前还有过什么争执,这倒不是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只是,这也意味着现在两个家族之间的接点,实在是少得可怜了。
我不清楚,除了我们之间,两家到底还有什么层面的交往。
——他们不可能无视,我和秋月之间的关系。毕竟也特意写上了【及其继承者们】,而且我还是重中之重。哎,被人捧上天的行为我还是第一次在自己身上见到,该说是有点荣幸呢,还是……
说到底,我和秋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要好来着?
是在这东西被写出来之前?还是之后呢?
我不知道,这上面可没写得如此详细。
我只知道一点。
知道我看过这封邮件之后,我和秋月,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就像是通过这点令人发笑的数据,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
没有再说过话……
“六点了,往常学生们已经开始离开学校。由于最近有运动会的准备,想必这个时间也要推迟,所以,今天的晚餐就在活动室里进行。”
纤羽是这样宣布的,当我再次意识到的时候,窗外已经黑暗起来,只能看到夕阳的一点点光芒。对于她所说的,我只是感觉到异常的苦恼,好想逃开,这里的气氛让我好想回到家里睡觉。
而且我都忘了,运动会是什么来着……好像,还有着什么让人有些不快的回忆。
算了,我已经有点饿了。
“既,既然如此,我们来吃泡面吧?”
秋月用有些颤抖的声音提议道。
“……那是相当没有营养的食物。”
“可是,全世界有很多人都在吃,也没发生大规模的营养不良啊。”
纤羽对泡面这种方便的事物好像有一些不满,唉,虽然说大量摄取泡面成分的一般是像我这种饮食方面比较拮据的人……反倒是和纤羽处在差不多立场上的秋月,对自己的提案相当坚持。
“除了这个……明远,你有什么打算。”
为什么突然把话题抛给我啊。
“好像在实际作战执行系的自动售货机那里,有兼顾营养和低热量的果冻在卖……虽然过了这么久,我不太记得就是了。”
总之先说出自己的想法吧……说出口来之后有些后悔,如果和秋月一样主张泡面的话,也许还可能说得上话的才是。不,说到底在回避着和秋月交谈的,就是我自己。
那种果冻,真的,吃多了会吐。
只是强化了果腹的功能,口感什么的全部都被抛弃的产品,吃起来很无情。不过,想象着那样的东西顺着喉咙流进去,在现在这样的情境下意外地感觉还不算太差。
果然,秋月听到我的话后,有些失落地把视线移开。
“……那,那我去买一点好了,果冻……纤羽也喜欢,有营养的东西。”
最后,她妥协了。不过,可没有到此为止。
“不,等等。”
纤羽用力地,握住了像是想要逃亡一般离开的,秋月的手。在我的角度看来,那力道就像是在逼迫自己反悔一样——即便她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缺少温度。
“哎,纤,纤羽?”
“我没有吃过泡面,来试一试吧。”
……你不是要营养吗?
然而现在这情况,纤羽的表情相当认真,这种话我是说不出口的。
“呃,嗯,嗯……好吧,就,就这样办。”
现在的秋月完全没有主见,虽然我也是一样,纤羽说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泡面需要什么?”
“……应该是面和热水,还有调料包。”
我举手回答,尽量不让纤羽的第一次泡面之旅就产生什么根本性的误差,虽然这大概只是我自己多想了而已。
“那么我去找电水壶,你们出去买回来好了……有问题吗?”
“这个……”
“嗯……”
说到问题当然是有了,我和秋月完全不在可以对话的状态。
然而即便是这个样子,我和她都没能提出反对的意见——只是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并没能够明确地拒绝,让纤羽的话成为了决定好的事项。
我其实很想要避免这样,只有两人在一起的情况。
买东西的时候,也一定要产生对话……
可是,直到现在的这一刻我才发觉。
不管对于我,还是秋月,在目前的这个状态下,连向着纤羽表达出同样的感情,然后被对方所察觉……都已经让我们避之不及。
而对此似乎并不知晓的纤羽,默默地翻起活动室的柜子来。
“首先把调料从包里挤出,然后再加热水,顺序不要弄错哦。”
“……直接挤出来么,好不卫生。”
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看似短暂却近乎停滞在一刻的十分钟。超市离学校并不远,只花费了十分钟的路程里,我和秋月之间总算是有了突破性的对话,在我看来,这简直比登上月球的那一步还要困难。
【“这,这个口味,没问题吧……”】
【“不,不知道哦?”】
虽然这对话没什么实际意义就是了。
我自作主张地为纤羽选择了对初学者而言最普通的口味,嘛,就是红烧牛肉了。虽然广告欺骗了一众纯情的少年,不过它也是相当经典,也肯定能为大多数人所接受。比起猜测纤羽的喜好,我还是选择了保险的做法。
而现在手把手教着纤羽的,自然就是秋月了。大概等纤羽搞定之后,我们也就能忙活自己的晚餐了。
“然后等上一会,就大功告成了……”
“等一下,明远,我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不知为何,明明秋月在细致地解答泡面之道,纤羽却出声叫我过去。听到她的话,秋月手上的动作有些停住了。
“纤羽,怎么了?”
“我的和你们的,是不同的口味。”
的确是这样没错,我的是……哎呀怎样都好,反正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嘛。
“但是,说到不同点……只有这个而已。”
纤羽手握罪证一般,举起手中的调料包,那动作像小孩子一样天真。
好像是这么回事……本来泡面就是速成食品,对食材什么的没太大讲究,至少面饼肯定是集中生产,调料的话……菜包和菜包之间,还真的只有细微的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纤羽手里拿着的酱包了。
“难道对于泡面厂商而言,区别口味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部分给更换一下么?说得更远一点,所有的速食产品,都会是这个原理么?”
“这,这个……”
“……好厉害的问题哦。”
我的天。
我和秋月已经惊呆了。
这孩子,天才的思维啊。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泡面的我,还从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该,该不会真像她说的那样,其实我们吃了这么多的泡面,是用这种简单得让人受伤的方法做出来的?
只是换个酱包而已?
“于是,我想做个实验。明远,秋月,把你们的给我。”
“你,你想干啥?”
秋月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她也应该知道纤羽想做什么。为了探求相关度,有一种方法叫做控制料包……不,控制变量法。纤羽她,为了自己的求知心理,难道想要一举毁掉我和秋月的晚餐?
……等下,说到底为什么换了料包,晚餐就毁了?
没等我弄清自己的想法是对是错,纤羽很强硬地抢过我的泡面撕开了包装。
“不,不要啊……!”
“纤羽,还是不要这样……”
尽管秋月也出手阻拦,但是纤羽想做就做,把我们两个的泡面包装都撕开了。我和秋月对于这种速食品的喜好,意外地还是有点差距,她选的那种,其实我不是很喜欢。
——到头来今天又是尴尬地度过,连晚餐也不得安生……
“……做好了,那么,这是你们的晚餐。”
不知为何,纤羽能摆出一副大厨的样子把泡面递给我们两个,难道她其实对这种偶尔能自己动手做出食物的行为,稍稍有那么一点兴趣么?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像秋月这样有闲心把时间花费在厨艺上的学生,在实际作战执行系也算是少有的了,毕竟平时压力就很大,饭还要自己做太可怜了。
“纤羽,不要把盖子打开太多次,会等得很久的。”
“我只是在观察,泡面如何变成最后的样子。”
……只是听到这样的对话,我突然有点想笑出来,这年头也会有这样的孩子啊。从根本上讲,没吃过泡面的人类已经是稀有种,不知道纤羽是如何保持住自己健康的饮食习惯啊。
不经意间,我偷偷看着秋月。
她看着纤羽,就像是姐姐一样露出温馨的笑容。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啊,现在。
“时间到了,我明白的。”
就在秋月想要告诉纤羽的时候,她很期待地自己把盖子打开。速食食品那种熟悉的味道渐渐弥散在整个活动室里。
“感觉像是意大利面一样,可以卷起来吃对么?”
“这倒是很老练的吃法呢。”
纤羽认真地把软化的面条卷成球形,然后放进嘴里。不过,轻轻咀嚼了一会之后,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特别露骨的喜欢或是厌恶都没有。
反倒是她的目光,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看到我们这边。
“别看着我,你们也吃啊。”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话说,这种情况下一般不是会先说感想的么。
罢了……我有些熟练地躲开秋月可能投来的视线,看向面前的晚餐,虽然它的包装和我想要的完全一致,但经过纤羽的大破坏,里面变成什么样子已经完全不清楚了,有点黑暗的感觉。
我本能地看向秋月,正好撞上她的目光。
也都是一副对面前的成品相当怀疑的表情。
能吃吗?
如果纤羽的理论正确,大概只是换了个口味,没多大问题吧?
一时间感受到了有些大的压力。
而纤羽像是旧社会的监工一样,不停地用目光督促我们用自己的舌头来完成她的实验,她看起来对自己造成的结果相当有兴趣。
“……我,开始吃了。”
不知道是该对谁报告这些,总之我打开盖子,面对不熟悉的气味,用配给的塑料叉卷起一点吃了下去。
然后我差点直接吐了出来。
这感觉,已经有些超越了平时我吃的任何一种味道,硬要说这是一种口味,那可能用辣来形容比较合适,可是我舌头上真切地感受到的,却是像针刺一般剧烈的——疼痛。
“好辣——!”
“好咸——!”
听到声音的我抬起头来,发现秋月也是一样,为了不直接把泡面吐出来而捂住了嘴。难受得要死啊这样子,话说,秋月为什么会突然弄一个这么辣的泡面回来吃?刚才因为尴尬的氛围而忘记看秋月买了什么,正是因为没做好心理准备才会出现现在的惨状吗?
“哦,看起来两个人都不觉得好吃。”
这不就是你干的好事吗纤羽!
“那么请说出自己本来预期的口味吧,来验证一下到底口味有没有真正地交换,我会好好听着的。”
“呜呜!”
纤羽完全没有在意实验体的死活,她凑到秋月身边,秋月已经把吃掉的那口吐了出来,吐到了装泡面的纸杯里面。我也有点忍不住了,没办法,虽然把食物吐掉有点罪恶感,可这根本不是能忍的情况……
“我,我本来是买的这个【墨西哥红辣椒】……”
“好死不死的怎么会有这种口味啊!和炸药桶一样!”
不行,我不能再沉默下去,我的舌头正在对我发出最后的通牒——如果我不再能替它出头的话,它就要我疼到死掉。一碰到嘴里的唾液,那舌头就像烧了起来一样让人难过。
“明,明远你不是嘛!这个和腌过头的咸鱼一样的……”
“这是双倍椒盐口味好不好!哪里是咸鱼口味啊!”
“嗯,原来的味道是,【炸药桶】和【咸鱼】……”
““完全不是!!!!””
面对着已经开始坐不直的我们,纤羽却在记录些奇怪的东西,口中还念念有词,要是厂商真的推出炸药桶这个口味,那肯定会被恐怖分子拿来当生化武器用吧!
“结论得出来了,辛苦你们,那么现在开始发表。”
纤羽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淡,完全没有顾及我们死活的样子,明明都被不熟悉的猎奇口味给虐得不行。
“所以说,你……”
“——你们,不是可以好好对话么。”
——————
一时间,我和秋月哑口无言,只是徒劳地看着纤羽。
好想否定,这几天我们是什么状态,纤羽在旁边也看得很明白才对。
然而——
的确,我和秋月在刚才,没有任何障碍地,仅凭借对泡面的一腔怒火,就变得像原来一样——
“为,为什么……”
秋月不小心漏出了一点声音。
“不喜欢把真心话说出来,人会变得很极端。为什么要拒绝对话呢,就算是普通的泡面,也会有很多话题可以谈。”
不,这个不是普通的,要死人的。
看着我们,纤羽继续说下去。
“买些这么极端的味道……你们的心情很痛苦,并且想要借此转移一下难过的感觉,我能理解。不过,看你们交换过后的的情况,这样只会对身体带来不好的影响。”
纤羽说着拿出一叠便条纸,在上面写上【有毒】。
“这,这个……”
我有点想要否定。
却已经不知道该否定什么。
我的确买来了极端的味道,为的就是不让自己那么难过。当然,买来椒盐的口味也只是考虑到这还是在我的忍受范围内。这样一来,秋月的选择也只是说明她对辣不是那么反感而已……
都只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
我有什么好否认的……?
“要举例子的话,比如小歌在难过的时候,会吃掉1500g的棉花糖。”
“她也太难过了吧!”
三斤棉花糖要有多大个头啊?话说你知道这对健康不好吗!
我的脑袋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小女孩抱着比自己还大一圈的白色棉花糖,用仓鼠般的方式啃来啃去的情景。
“而我在心情不好时,会把她吃掉棉花糖的全过程在脑中播放一遍。”
“……你,有这么难过吗?”
“那样子,很可爱。”
纤羽的眼神陷入了迷离的状态,该不会现在就在播放吧。
换做是我我绝对不会这么做,那只是在欣赏别人的苦痛而已吧……不,不管怎么说,现在想要隐藏什么,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才对。不管是谁,做出这样反常的事情,应该都只是想告诉正在看着自己的人。
——我现在,很痛苦啊。
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做得也算多了,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这样子。
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什么现实中的朋友。
“然后,你们之间应该有话要说,要说么?”
那个时候,来到我身边的,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的。
不就是……
“……看来是我有些急切,不过这样一来,你们就该明白了。”
……好像是啊。
我和秋月,究竟为什么没办法交谈呢。
理由或许,我们都清楚。而为了改变这现状,缺少的,也许真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并不是没办法相互交谈,我们之间还缺了些什么——而为了将它弥补回来,我……
我——
“谢谢你,纤羽。你在为我们着想,我已经清楚了哦。”
秋月突然,这样说着。
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脆弱。
那样的勇气,不,现在我心中的勇气也是,多亏了纤羽。
感觉已经,比之前要好上了一些。至少,看到了现状被突破的曙光。
“只是,一时之间说不清楚……太麻烦了,这样的事情。”
我也是,想要对秋月说的,并没有整理好。
心情想要转化成为语言,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翻译了啊。
“这样的话,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今天的晚餐,就到此结束吧。”
纤羽已经达到了举行这次晚餐会的目的,她也是在为我们而担心着的——现在的她,比之前要好说话多了。
或许,也更像个队长的样子了。
“……明,明远,今天可以先回去吗?”
“……可,可以吗?”
虽然有些生涩,可是,这已经比什么都说不出要好多了。
一旦能够说出话来,那样的语句是无比自然。
“我,想要在家里蹲上几天。”
“翘课宣言?!”
话说,已经有个两周没在上课了来着,学校真的能容忍吗。
“嗯,然后啊,等我回来的时候……”
回来的时候……
到底在那时会发生什么呢,我看着秋月,那一定是,会让事情向好的方向转变的信号。她没有看向我,换做是我,也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怎么说呢,有点难为情。
就当我准备洗耳恭听的时候……
“等一下,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纤羽,你到底想干嘛……刚才气氛还不错的,说不定一举就能和好了呢?
总觉得那个时候,已经有些东西就要想通了的……
“其实并不是刚刚才发现的,只是你们也一直没有发出疑问,似乎将其作为一个默认的事项来看待……”
“啥?”
我有点搞不清纤羽在想什么,不过,马上就懂了。
“好像,泡面泡很久的话,会融化掉。”
听到她说的话,我和秋月互相看了一眼……
“哇啊啊啊啊不好了啊啊啊啊啊——!”
“明远,好久不见了。”
我似乎看到了什么,在回去的道路上,一个美男子正向我伸手致意。
他一副清秀的脸庞稍显哀伤,不过我很清楚,这是装的,他从很久以前就很擅长这个东西。既然已经看到了他,我也不得不把自己的防御等级调整到最高——吃过一次亏的话,我想我怎么也忘不掉了。
即使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雪梅?你来做什么。”
“看到明远一副死灰般的神情,我自然也就出来关心一下。”
“呵。”
“看来真是很大的打击呢。”
没什么,晚饭变成了泡面汤而已,然而在我和秋月看管不严的情况下,经过纤羽的一番改造,三种面汤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全新的口味。名字该怎么叫来着,红烧爆炸咸鱼味么……
难喝死了。
而且纤羽的这个举动,让我和秋月没能够再说些什么就离开了,光是解毒就花上了不小的精力。
……话说这家伙,难道是为了嘲笑我才过来的么。
还是一副超受欢迎的作态,不过,他被表白的数目超过了临界值什么的也算是事实,在情报与数据结合系,大多数的男生都是阴沉着脸戴着眼镜,极少出产高质量的……额,像这种外貌的,所以有很多女生上当受骗。
他的阴险,可不止普通人的那一点。
“我可没什么要跟你说的,你懂得。上次的仇我还没报呢。”
“那都是过去了,人要学会忘记。”
……你来和我说忘记,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只有你,绝对不可能【忘记】的才对。
“说正事吧,不然我报警了。”
“还是那么具有攻击性呢,明远……不过这次,可是青虹小姐特意让我来。”
“……可恶。”
开学一个月,我就欠了她不少人情。
可惜这些人情她一直没收回去,这次居然让雪梅来,是想要对我挑衅么……想必她要我做的事,也都是些游走在法律边缘,一不小心就要进去体验改造生活的那种,想想就很令人难过。
“所以过去的事情就先放一边,我们和好吧?”
“做不到,我想现在就做掉你倒是真的。”
枪还在我身上,举起来就能做掉他。
能够让我超越法律管辖的恨意,就是这么严重。
“好吧,我投降……在这之前,还是先说一下你该做的事情。”
他真的举起双手来了,不过我可不相信,他是被我吓到了。算了,还是听一听,接下来我不得不去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脏活累活吧,也许还有点钻空子的机会呢。
“根据我们在两周前秘密活动所得到的情报……”
喂,这个时间点,让我感觉有点火大啊。
“近期,在城东的机密会议厅有一场豪强云集的会议,内容是完全不知道,不过,似乎不是与打击恐怖主义牢牢相关的样子。”
我是不太相信这群人天天想着打恐怖分子,毕竟自己这边也在拼命的搞各种事情——不过,青虹小姐究竟是看上这次会议的哪一点呢。
“如果是为了私利,这次的会议将相当有趣。集合了世界各处侦探的这场会议,其内容必定非同小可,更何况开启机密会议厅,这算得上是几年一遇的光景。上次开启机密会议厅,还是由英国首相直接下令的呢。”
……这家伙,想要说些什么啊。
“我可不认为这群人会为了钱什么的聚集在一起,再说了,你老是在提什么机密会议,实际上该不会是想要去偷听吧?”
话音一落,雪梅的表情稍稍起了变化。
“真是不错呢,明远。你表现出来的机智,可比你的成绩要好上不少哦。”
“我打你哦。”
看来真的是要去偷听。
可是,机密会议厅这种超级秘密的地方,肯定不是我们这种业余人士能够偷听得到的,要是真想弄这样的任务,恐怕没必要找我才是。
“总而言之呢,这次偷听的任务是我们一起行动——没错,明远你必须直接参与,并且负责我的护卫工作。”
“哈?”
青虹小姐,你是不是有些疯了啊……凭我们两个能做得到什么,你告诉我啊?
“你难道觉得,比起我来,你更适合做【存储器】么?”
……这样说的话,似乎比我想像中,还要疯狂那么一点的样子。
因为,如果是让雪梅作为【存储器】的话,就必须——
“比起你来,我还是更信任电子设备呢,毕竟没有思想,也不会背叛别人。”
“说得好难听啊,明明我只有这个用途了……”
上了贼船,该怎么回头呢。
我有点开始思考起这些。
雪梅看着我,大概他明白前因后果的来着。
“那么,请明天来学校报到吧,相信你没有拒绝权——她这么告诉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
每当他看似很帅气的说出这些话来,我都很有想要射杀他的冲动。大概只是因为我很讨厌他而已吧……
机密会议厅,机密会议厅……
为什么我身边,老是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啊。
比起这个,我还是觉得。
什么时候才能和秋月,真正地说上一次话呢……
“什么也找不到……算了。”
我望着面前的显示屏,上面是一片空白。看来我想要的信息并没有传到我的手里,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样做下去实际上意义并不大,也许对不起现在的母亲,可是我……
手指轻轻掠过自己的长发,浅金色如同阳光般舒展着、闪耀着。我喜欢自己的发色,因为这样一来——
“母亲……”
那是我最想触及,却又最无法触及的部分。我无数次想象过,那个本应在我身边的女性的样子。可是除了这浅金色的发丝,我连一点——哪怕一点和她的联系都无法找到。
我的样子在别人看来很奇怪,但是自从得到了小歌的鼓励,我并不觉得这无法接受。我仿佛可以感觉到,母亲就陪伴在我的身边,就像这发丝一般。
可这也终究是想象,我不知道母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每次我的指尖,都摸不到我想象中的,痕迹。
你究竟在哪里,我想见到的人……
“啊……”
好想睡觉。可是现在不能睡。
最近父亲一直在与一群奇怪的人接触,无论我问谁,都问不出这到底是为什么。就连弗伦,也没有认真地关于这个问题回答过我。
我不是傻瓜,我看得出来。有什么在被谋划着,而且,这件事的影响力绝对不是“一次会议本身”那么简单。
“我该怎么办呢?”
我努力思考,想一想有没有可以做的事情。
那是只有我,只有这样的我也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样……保持这样下去吗?这不可能的啊。”
家族命令我继续执行任务,我不可能反抗得了的。小歌似乎也有些反常,变得不太喜欢和别人说话,似乎家族让她复学还是太急切了吧。
最近好像只有在学校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稍稍的放松……我是怎么了?以前的话,应该是对这些避之不及,只想着小歌的事情而已。可是现在我也有些开心,这样的心情,也许是因为尝试了新鲜的事物,又或者是让同学的关系变得好转一些。
——让我惊讶的是,这样的感情,并不是小歌带给我的。
我到底怎么了呢……
最近发生的一切似乎都预示着什么。秋月身上所发生的事件,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和父亲大人的计划肯定是脱不开关系——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我只知道那一定预示着,前路将再一次堕入迷雾之中。
那么我还要前进么?
向着我的,所谓的终点?
会有人,能够改变这终点的所在么……
……算了,我只要向着现在的目的地走就可以了,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所以这件事先放一放吧……不过,除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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