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完成工作的天智星吴用离开了陈府。
途中他遇见正要前往陈府的高衍。
「咦?这孩子……竟然是天魁星星主!?」
这时候,数百年前一同奋战的回忆不禁从脑海中涌现。
「…不,现在就先不接触好了。」
让自己高昂的情绪冷却下来,这位曾经的「智多星」默默的离开了。
………
接下来的几个月,天智星的话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在家里还是街上,不管在做什么他对我说的话始终在不断缠绕着我。
『你可以理解与众不同是怎么一回事,但你永远无法变得众与不同。』
在这段期间家里围绕着我发生了许多事情,但真的有切身关系的只有两个。
第一件事就是高衍成为星主了。
「美星小姐,接下来我将会跟随金南道老祖修行几年。暂时无法待在你身边了,还请你多加保重………」
「喂,还不走的话我就走了哟!」(金南道)
第二件事情就是我的妈妈病倒,然后离世了。
「呜呜……为什么你就这么离开了我啊。」
「…………」
看见爸爸在病塌前哭泣的样子,我只能无力的呆站着。
放弃吧。心里不由得这么想。
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在漫长的人生之中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今后只会一直不断的发生,那么又何必强求呢?
「嗯,放弃吧……嗯,放弃吧……嗯,放弃吧……」
咦……?这时我发觉眼前变得一片模糊,温热的泪水从面上流过。
「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直到我看见了前方的世界才斩断我的道路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我跪在地上用手一刻不停擦着泪水,心里充满不甘、而脸上则是泣不成声。
之后经过各种手续后,我们为妈妈进行了丧礼。
「美星,这是妈妈的遗体啊!有什么话想要说,现在就快点讲完吧。」
我慢慢的走上前来,这是在病塌以来的第一次见到妈妈。相信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因为该发泄的情绪很早已经发泄完,所以我这次只是将手放到她的面上。触碰尸体的肌肤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那种失去温度的微凉和缺乏弹性的柔软让我感到莫名的不真实。彷佛是假的感觉。
然而妈妈的面却是那么的真实,闭上的眼睛彷佛下一刻就会睁开那样。
想到这里我连忙把手拿开,因为我觉得再想下去会变得怪怪的。
响器奏起了于现代人而言略为刺耳的丧曲,唤来的亲戚和朋友正在对折着元宝。当大家一同在街上游行回来后,只有死者家属才能参与的仪式开始了。
铿—在内室中道士吟着咒文,用手杖击碎了瓦片。
这个是名为「破地狱」的仪式,是道士利用神通「破开」地狱、让死者得以顺利往生的仪式。
对于这个仪式的功效,我是有所保留的。毕竟死后的世界离我们实在太过遥远了,作为现代人我会倾向这是为活人而做的观点。至于主持这些仪式的人都是为了钱财,那才符合逻辑。
而我「与众不同」的感官,则为我解答了这个疑问。
铿—拥有灵力的手杖将瓦片击碎,而每一下的「击碎」带来的都是内心的清明。也就是说仪式是为活人而做的,更是为了「人心」而做的。
每击碎一块瓦片,内心的阴暗就驱散了一分。最后带来的,就是一颗只有空洞、需要调养生息的心灵。
「真是麻烦你了。」仪式结束后,爸爸对道士说道。
「没关系,我们是什么交情啦!」道士笑着回答说:
「节哀顺变,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仪式后是家族成员的守夜时间,大家都会聚在一起直到清晨,然后一同上山下葬死者。那些需要带孩子的亲戚都没有一同守夜,而是前往预订的旅馆去,直到第二天清晨才会前来参与下葬仪式。这一部份本来我也不需要参加的,但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就这么回家,于是便硬是留了下来。
长夜漫漫时间实在难以打发,同时也希望将驱散这种郁闷的气氛(当然也已经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的因素),于是大家都十分自然的开始吃喝起来。或是闲谈、或是玩牌、或是看电视,总之大家都开始各自找了些事情来做。
理所当然的,这种场合里不会有我的位置。加上爸爸又忙着应酬亲戚们,所以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基本上是不会有人管我的。
于是我就这么坐在热闹的客厅的一角发呆。本来也想要走到露台那一边去的,但那里已经自然而然的成了吸烟区所以便只能作罢。
或许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然而我认为这是作为儿女应尽的义务。如果是懵懂的年龄也就罢了,在明确认知到眼前发生的一切意义的前提下,但凡是一个人就应该作到自己该做的所有事情。
更何况,我也希望在这样的环境下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为了这所谓的「与众不同」,我好像忽略了很多重要的事物。在仰望天空的同时,我貌似忘记脚下的花草。妈妈的死让我注意到这一点。
从理性的角度看来,妈妈病倒应该是和我无关的。但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就是因为我的「忽略」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如果我有注意到妈妈奇怪的地方,让她尽早去医院检查事情就不致于有这样的发展。然而却因为我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使得最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天智星吴用已经明确的跟我说,我是无法成为星主的。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应该就此放弃才对?
「放弃……?」如果要放弃的话也十分简单,将当初见到的一切全部当成是梦境,然后就这么扫到内心的角落。待抹干眼泪后,就回到我那平凡的日常去。
之后呢?又会怎么样?大概是毫无变化的,我就这么成长,上学、放学、回家。那从一开始就有的,接下来都依然有着。而从一开始就没有的,接下来都依旧是没有。
再以后呢?我会就这么毕业,可能会上大学、或者直接出来就业。可能会留在这个地方,也有可能到其他城市。而且我出生的家庭本身并不算贫穷,作为乡绅的我未来的生活肯定不会有太多担忧。
这些真是我想要的吗?至少现在的我可以肯定说:不是。
但问题并不在这里,现在的情况无关我的意愿。情况是因为我做不到所以只能走上这样的道路。而我并不愿意,这样情况就有变化了。
我无法变得众不同,但同时我也不愿意就此变得平凡。那我应该怎么办?
不,应该说我可以怎么办?到底要用怎样的方法,才能让我的手触碰到那「与众不同」的世界?
这时的我已经将自己可能因此忽略重要事物的尤疑抛到脑后,然后不断就这个问题碎碎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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