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失踪的牛本不稀奇,但是如果寻找的线索是沿着血迹,那就有些蹊跷了。
暴风城的郊区没有狼,这是因为城里饲养着狮鹫的关系,以森林狼的体型不会傻到想要来和巨大凶猛的狮鹫抢地盘;这一带也没有熊,再说熊更没有将吃不完的大型兽类拖走的习惯。是什么杀死了牛,并需要将其拖走?这个问题塞一直很在意。
相比之下,结伴往更北方山坳步行的安杜因就完全没有在想这些问题,年轻人毕竟年轻。
“我知道你很害怕惹怒我的父亲,”安杜因嘿嘿笑着,“接管铁炉堡的时候,我也在场,那时真是一片混乱。所以当我要离开城堡,父亲就会采取各种各样的保护措施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还是您太冲动了,尤其是艾茉拉的事情让陛下对您很不放心。”塞说道。
“可我不能看着父亲做错事——还是一条人命的事。”
“但要知道,您是陛下唯一的子嗣,您应该优先为自身安全考虑。”
“没错,大人们总是这样说,可我现在也已经是大人了。”
“这个世界依旧混乱不堪,绝非您想象的那样安全。”
“我在埃索达亲眼见到过,铁炉堡更是。但如果将来我要承担起这个国家,就必须切身体会人民正在经历的东西。”
“能为您这样的贤明君主效力,是我的荣幸。”
二人随意聊着,已经走到农场后山的一处山崖。
这时,安杜因突然指着前方:“看!那是什么?!”
-
夕阳已经泛起余辉,在山崖的末端,一个插满蜡烛的古怪石台毅然耸立。
当恶心的血腥味随风冲刷在二人脸上,他们才发现自己脚下满是牛血染红的干草叶。
“这是什么地方?”安杜因警惕地走向石台。
塞连忙追上去:“殿下!请小心!”
“没事的,看上去是一座已经举行过某种仪式的祭坛。”
“这仪式真是血腥又让人作呕。”
“没错,应该是范伦曾说过的那种异教徒入会的仪式。”
“这么说来,他们在城里拉了不少人。”
牛的尸体就被扔在祭坛后面,肉安然无恙,但内脏全被掏出来摆在祭坛上,血被用来书画邪恶的符号。
安杜因想靠近仔细查看,但是被塞阻止了。要接触邪教的符号,自然是身为死亡骑士的自己更加合适,塞不认为这些画符可以伤害到他,但年轻的王子就说不定了。安杜因理解塞那身邪恶铠甲的意义,也就同意让塞代替自己去检查祭坛上的血渍。
但正在塞仔细分辨的时候,安杜因突然又大喊一声:“你身后!”
塞忙转身,祭坛后面不知是何时从何地冒出一个穿着古怪深色符文长袍、带着兜帽的大胡子男人。
那男人个子不高,但很是魁梧,瞪着一双黄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塞和安杜因。
“大胆!”塞大喝,“在联盟的王子殿下面前还不下跪!”
男子一声冷笑:“跪?我免跪于克苏恩!”
“克苏恩?!”
“我主要喝你们的血!”
疯狂的男子突然掏出一根燃烧的长鞭,对着塞就抽打过来。
眼看鞭子就要打到塞了,安杜因立刻使用了“真言术·盾”,但塞很冷静的一抬手,燃烧的铁鞭被冻结在半空。
男子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塞的符文剑“血毒”已经将他的头放在了那污秽的祭坛上。
“我很抱歉,殿下,让您受惊了。”塞转身向安杜因欠身。
安杜因刚吁了口气,猛然又一惊:“小心!那边又一个!”
好端端的绿草地上一个又一个地蹦出异教徒,这下情况有些不妙了。
由于是礼服的佩剑,只有一把,塞大多只能依靠魔法抵挡成群扑上来的异教徒。但安杜因的力量出乎了他的意料,圣光魔法不光很有效的保护了王子自己,还很完美地保护了塞,可塞很怀疑这个年轻人可以坚持多久。
感觉还是要速战速决,塞很不犹豫的在小王子面前使用了死亡魔法。
当邪恶的咒文出口,塞和安杜因脚下的草地开始大面积凋零,那些胆敢踏入的异教徒全部尖叫着跪倒在地,被抽走鲜血变成一具具干尸。
【你们会后悔的!】
异教徒知道僵持下是没有希望了,放下狠话纷纷逃散。
不出片刻,小山头上就只剩下枯萎的尸体和夕阳的余晖了,这种诡异的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嘿,洛提斯子爵,可别让这次小伏击的事情传到我父亲耳朵里。”
“小……伏击?我的殿下——”
“但要让他发现我冒这种险,我就再也别想踏出要塞一步……”
“……好吧,我会保密的。”
安杜因的乐观精神让塞感到吃惊,虽然他不具备国王的勇猛,却也是无畏的。
正在这时,一个陌生人突然提着俩把斧子从山下冲上来,塞一眼就认出是先前港口见过的那名魁梧的战士。
“放下武器!子爵大人!我不是来打架的!”战士喊道。
塞立刻将安杜因护在身后:“就站在那里!战士!告诉我你来干什么?!”
“他瞒着我们!子爵大人!王子殿下!”
“谁?瞒着我们什么?”安杜因好奇。
“我叫费因,是一名自由冒险者,在帮城里调查火药的事情。”
“火药?”
“就是港口丢失的火药。很显然这次伏击也不是偶然,我是追着袭击你们的异教徒上来的。”
“这么说,萨缪尔森少校肯定有事瞒着我们,我们需要到军情七处去。”
“如您所愿,殿下。”
-
军情七处,国王直属的暴风城军情重地,同时也是机密唯一的存储地点。
作为王国未来的君王,安杜因王子自然有随意进出的权利。但即便是像王子和塞这样的大人物,也依然不太愿意被人看见自己走进这种地方,而进门之后也很不愿意被哪个特工给看见。特工们自然是识趣的,都选择主动回避,就算看见了也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让开一条通往阁楼的僻静道路。
走到旋梯前,安杜因朝四周看了看:“文件都是在三楼的保险柜里,对吧?”
“是的——如果萨缪尔森真的调查过了的话。”塞回答。
“我猜他什么都没调查过。”费因说。
“可为什么是萨缪尔森?他是皇家的亲信。”
“那就让我们看一看原因吧。”
三人沿着旋转楼梯爬到顶,进入一间窄小的、只有一个加锁柜子的房间。
这柜子通常是被加了魔法保护的,塞在安杜因动手之前想侦测一下,但费因简单粗暴的一斧头给锁砍成了俩半。
“嗯……殿下想要看些文件,这个理由应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安杜因尴尬地笑了笑。
“是的,殿下,您想要干什么都可以成为毫无破绽的理由。”塞赞同。
费因撇了撇嘴:“你们这些贵族还真是便利得很。”
“在殿下面前注意口气,冒险者。”塞瞪了他一眼。
费因耸了耸肩:“是——~,子爵大人。”
“嘿,你们俩个不要吵架,让我们来看看……”
这时候,安杜因将柜子里的文件都拿出来了。
但看了一遍之后,小王子立刻皱起眉头。
“这不对……”安杜因困惑。
塞愣了一下:“什么不对?”
“这儿根本没有任何关于暮光之锤的东西!太可疑了!”
“你看吧?我就知道这家伙没有调查。”费因笑出声。
塞撇了费因一眼,从安杜因手里接过文件,匆匆翻看了一遍。
的确是这样,这个萨缪尔森根本就没有做任何调查,相反却有一份港口失踪炸药的明细。
“看看这个,”这时,安杜因从一份文件夹中抽出枚徽章,“交叉的斧子和锤子,这和在农场袭击我们的家伙身上的标志一样。”
“这不可能是巧合,”塞望着那枚徽章,“这个萨缪尔森绝对有问题,我会好好查一查的。”
“但是,在指控父王最信任的守卫之前,我们需要如山的铁证。”
“会有人能办妥的,我们还有马迪亚斯大师。”
“这太好了,我会回到城堡,盯着萨缪尔森。”
“呃……殿下。”
“什么?”
“还请您以安全为重,千万不要乱来。”
“放心,我还没那么傻,而且父王的身手不是哪个护卫能挑战的。”
“那么,冒险者,你要帮忙吗?”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塞决定让费因也加入进来。
费因很高兴:“当然!给皇家办事,钱一定不会少拿!”
“在殿下面前注意言辞,冒险者——这是我第二次提醒你了。”
……
……
-
塞和费因一起,先将安杜因送回了城堡,之后又返回军情七处。
路上,塞对费因做了一些了解,毕竟这件事他不想传到外面去,最好是能让这个战士学会管住嘴。
“你是一名冒险者?”塞问。
“那还能是什么?”费因耸耸肩。
“你的身材可不像是杂兵,在部队服役过吗?”
“我生下来就很壮实,从小跟着父亲打铁,并没有当过兵。”
“你父亲是铁匠?”
“对,曾经在西部荒野做事,那地方没落之后就带着我离开了。”
“好吧,冒险者。不管怎样,你记着这件事别外传就行。”
“喔……政治丑闻那种?我懂,我才不想惹事。”
“很好。另外,有没有考虑过参军?”
“我可做不来,我更喜欢遵从自己的意志。”
“哏,冒险者……”
“你放心,只要报酬合适,你说什么我去做就好啦。”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也不会亏待你的。”
“嘿,对了,办完事要不要去喝酒?我请客。”
“谢了,我的爱人不允许我喝酒。”
“咦?我不是听说子爵大人是单身?”
“即便她已经过世了,承若依旧是承若。”
“哇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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