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法师们的尝试比刚开始时次数更少了,可丝毫没有显示出放弃之势。
是黛斯特妮的父母把他们招来的,试图将女孩从她手中夺走。
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不会同黛斯特妮相遇,不会屈身躲在这间看上去平庸至极的木屋里,更轮不到那对愚蠢的夫妇带着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类魔法研习者成日骚扰自己。但是事实是,情况发生了逆转。她的力量确实已经大不如前了。
不过说来也难怪,黛斯特妮的父母一定很想念她,才会不眠不休纠缠至今。她侧身卧在床上,看着怀里的黛斯特妮,小姑娘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勉强睁开朦胧的眼。
“夜,你怎么了?”
“...黛斯特妮,你想爸爸妈妈了吗?”夜姬眼眸在黑暗里散发出酒红色的微光,照亮黛斯特妮的脸庞,小姑娘只是抬头望向她。
“想。可是我不希望自己这样想。”
“为什么这么说?”
“我见不到他们,因为你弄丢了钥匙。每次想念他们,得到的只会是悲伤。”
尽管非常轻微,夜姬仍然能从她口中听出埋怨的语气,每一次这样的对话结束,夜姬总会懊悔不已。
她们跻身的居所是小女孩的房间,夜姬施法将其变成了最坚固的堡垒。这里没有窗子,因为黛斯特妮不需要别人窥视她的成长,更无须面对狂怒变幻的世界。所以她假装“弄丢”了钥匙,将彼此锁在屋内,为了黛斯特妮的“纯洁”,更为了自己能在世上苟延残喘下去。
墙壁上的书橱永远不会枯竭,源源不断的书本知识从人类的学院被劫掠至此,黛斯特妮才不会感到枯燥,却也在被这些理念一步步蚕食。夜姬不得不减缓了书本的供应——即使是她,也无法对抗时间的魔力;只能尽力减少其在少女身上冲刷留下的痕迹。女孩始终在长大,当她陪伴自己足够多的日夜,她的心智便会令自己的魔咒不攻自破,自那时起重获自由。这正是夜姬所惧怕的——孤独。
只要她愿意,夜姬能够使整个房间永远明亮如...亮如...她被禁止说出那名讳。即便这与她自身存在的意义背道而驰,她也愿意用生命维持法力照亮黛斯特妮的世界,她认为这是自己连同那个禁忌之人一同亏欠于这名少女的。
娱乐与茶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讲不完的故事是她赠予少女的回礼。夜姬毫不介意把自己逐渐回复的精力拿出一部分来取悦黛斯特妮,恰恰相反这成了她坚守在这最后防线里最大的宽慰。
“我们没有办法出去,对吗?”女孩问道。“嗯...看来是没有了。”
“你能够打破这道门吗?”“亲爱的,我无法毁掉自己亲手创造的事物啊...”
夜撒谎了。黛斯特妮心里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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