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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 此山是我开

其一 此山是我开

未道纶是这片连绵不绝的山脉角落下新来的猎户,身材消瘦,个子也不高,一个人住在山脚下没人陪他说话自然也就日子过得十分沉闷。

可有趣的是这片山域隶属于广袤的北大陆精灵联盟的领土之内,按道理来说,却是禁止狩猎的。

这就涉及到了北大陆精灵联盟与周边国家的一些协议问题。就本质来说,精灵是爱好和平的物种,绝大部分的精灵民族都以素食为生,倒也不说碰不得杀生,可确实是和有着狩猎文化的人类有着太大的不同。

在这个食品产业发达的年代,狩猎这门古老的活动已经成为了远离求生原则的娱乐项目,很多时候出远门狩猎,仅仅是为了享受原始人类杀生的乐趣。在这个前提之下,精灵国与周边的国家签订了针对野生动物的保护条约,就原则上,是禁止一切以娱乐或者交易获利为目的的狩猎行为。

精灵的想法很简单,人类圈养各种家畜,肉类食品也是自供自足,自然没有必要在过来深山野林杀生果腹。

可未道纶不同,从他告诉别人的关于自己的履历本来看,似乎还真的是个代代相传的猎户。然而这年头作为边缘职业,猎户也是不好过生活,未道纶父母死的太早,他家原本在山脉更加西边的土地上生活,可是最近有官兵过来说这土地被上头规划成了葡糖种植园,以后要迁入酿酒厂给村子创收,却是被人活生生的给赶出了住所。

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无父无母,势单力薄的少年,面对国家暴力机关,连挣扎年头都不敢去想, 只得是收拾仅有的衣物,带上祖传的长弓,一路西行来到了与精灵国国境交接的山脉脚下,随手搭了个棚子也就将就的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首先未道纶进山林砍了一些藤蔓,然后削了几根看上去还算结实挺拔的树梢,树梢垂直入地,用藤蔓缠绕树梢围了四面矮墙。接着挖了地下水冒口边的软泥抹在了藤蔓墙上,在墙内点燃篝火烘干,好让夜晚睡觉不被凉风透醒。最后未道纶进了林子深一点的地方捡了不少宽大的阔叶,然后串起来铺在了被藤蔓绑好的“人”字形的交叉树梢上,把整体往四面矮墙上一架,屋顶也就有了个大概的雏形。

未道纶几天下来,也就靠着些许野果充饥,实在受不了了上山抓了两枚野兔,扒皮吊起来烤了吃,不带丁点盐巴也十分痛快。

紧接着未道纶还用泥巴砌了个高耸的烟囱,捏了几把盆盆碗碗,家传手艺,在荒山野岭中肚子生活,没有三两下真功夫,那只能是徒增笑话。

白天的未道纶忙活着工作,夜里则百无聊赖的睡在油绿的草坪上数星星。这般大山岭的地方,星空格外璀璨,父亲在年幼的时候教过未道纶看星座,星座里头不只是那星光点点,也有许多人类杜撰出来的故事。

故事中有好的,坏的,苦涩的,令人无奈惆怅的,而对于未道纶来说,有故事听,本身就足够惬意。

所以每当仰望星空,未道纶都会在内心里头默默的回忆那无数星光璀璨的故事,偶尔兴致来了便脑洞大开各种添油加醋,也算得上是自娱自乐。

数着数着,直接就在外头的草坪上睡着了也是常有的事情,真不清楚当初搭建小屋的初衷是何来由,好在未道纶虽然浑身精廋但是骨子里还是少不了猎户本性的强悍,倒也和生病无缘。

日子一恍便是过了个把月,而未道纶的身边则是多了一根诡异的小尾巴。

伊苏很欣赏未道纶的手艺,特别是用藤蔓缠绕做的篮子,还有阔叶拉扯屋顶铺设的手法,都不比自己这擅长大自然手工的精灵差多少。

她最先是看见了未道纶一个人进入林子砍伐树梢,过两天又看见未道纶到深处采集阔叶,尽管作为拜亚族的边防人员,和无数人类打过交道,但这么有趣的人类猎户,这年头真的就有点稀罕了。

拜亚一族可以说是精灵族里面最神秘的一个族群,甚至精灵族的人都很少知道拜亚一族确切的位置,更妄论人类。可实际上拜亚一族住的地方,却就在未道纶所在山脉东侧前方一百里不到的山谷内,由于是深山老林,加上也没有什么奇珍异兽,这一代通常都是人迹罕至。

伊苏作为拜亚族的一名战士,逡巡边防对她来说只是每天必修的散步活动,难得有了个观察对象,也是来了莫名的兴致。

有时候伊苏也是会去西边一点的地方,进人类的村子买一些生活用具,这年头,大街上看见精灵,早就不是什么令人合不拢下巴的奇闻。那个村子挺小,也就十几户人家,据说最近村长决定要合资开葡萄酒厂,把东面一块平地拿来种植葡萄,也就难以理解为何小男孩被迫搬迁。

伊苏实际上并不认识未道纶,尽管她当边防人员也就几年的事情,可好歹是地形熟络,去人类村子的次数也有十几二十来次,未道纶究竟是谁,她还暗自问了一圈。

不过观察下来,未道纶那熟稔的手法,以及羞涩却老派的打猎手段,很快的就打消了伊苏的疑虑。这男孩,分明就是个穷猎户的后代,而且还是个可以一个月不说一句话的闷骚葫芦。

未道纶虽然打猎手段丰富,体力技术也十分了得,但总归只是个猎户,和伊苏这种经过训练的精灵速攻士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所以伊苏这名精灵美女也就十分享受这和未道纶玩捉迷藏的过程,偶尔未道纶会像受惊的兔子一般忽然站起来张望寻找伊苏可以放出来的气息,这足够让伊苏捂着肚子笑个半天。

未道纶来了个把月的时光,让伊苏多了不少乐趣。

不过最近这几天,伊苏被族群召唤回了村子,据说是传来了关于暗精灵的消息。

说道暗精灵,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拜亚一族和暗精灵不可不谓是血海深仇,甚至可以说暗精灵的堕落和被流放,就是拜亚一族亲手酿造的结果。

往事如烟,拜亚一族也不知何时开始远离了精灵国的政治中心,进入了山谷安心侍奉着他们的神灵。可暗精灵一族的仇恨,并不会因为岁月而有所消磨,反而被历史的浪潮洗刷的更加澄亮。

伊苏回了村子,而未道纶则总算接到了近期第一份工作,他一反往常闷葫芦的臭脸,笑得一嘴得意,背起行囊,拉满长弓,独自一个人就是朝着东边的森林深处走去。

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般,这条名字十分俗气,唤作翡翠山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奇花异草和奇珍异兽。稍微有点理想的猎户,和偷盗者,都不会往这一片地区搜索。天下之大,值钱点的魔兽聚集的地方早就被研究个透彻,那些地域那一片不是刀山火海冰天雪地,行差踏错随时准备把骸骨留下,总而言之就是风险与收益并存。

未道纶背着长弓,拎起一把十分驽钝的开山刀,在森林里慢慢悠悠的晃荡。翡翠山林的树木那都是高耸入君,下面也没有多少灌木,走起来脚踩在软绵绵的蓬松土壤上根本和艰险无缘。林子里成群的鸟鸣也听不出欢快倒是叽叽喳喳吵地未道纶有些头晕,行走了一天多约莫也是五六十里路的直线距离,却看不到雇主所交代的那些什么结界符文。

尽管没有明确的画出边境,但未道纶知道这片林子的实际管辖权是归属于精灵国的,无奈雇主给的价钱太过诱人,他不得不做出选择拼一抢来探个究竟。古往今来多少人对精灵国境内的大大小小自治区充满憧憬,每年被精灵国抓住的非法旅客,数不胜数。好在拐卖精灵当奴隶的人贩子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因为政策原因被赶尽杀绝,现在无人敢顶风作案也没有这方面的市场,被抓住的旅客也不会面临什么灭顶之灾。

那么就处在精灵国政府的角度来想,你既然只是偷偷好奇过来看看,我精灵不爱杀生,抓了你也就是判个永久不得入境,所以倒也有不少人愿意冒险尝试,探险精神满满的去勘探各处隐秘的精灵遗址和部落,这些早就称不上什么奇闻趣事。

未道纶也是个穷猎户的孩子,所谓有钱能使磨推鬼,未道纶也就接了这笔钱财做个先锋向导,帮这群旅客先看个究竟。据那几个浑身裹得严实的外乡女人说起,往西走个百里路子,会有传闻中上百年都不曾露面的拜亚族精灵。

可未道纶只对钱有兴趣,对拜亚一族却没有多少概念。古老的精灵一族在森林里都会布置结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天中午未道纶草草的吃了些压缩饼干,再往林子深处走去。天空昏暗下,头顶满天阔叶的缝隙也散落不下丁点阳光,脚下起起伏伏,落差开始增大,不大好走了。

沿着地下水冒起汇聚成的一条小溪,未道纶手脚利索的从高低往下方跳去。落地之处便是一处水潭旁边的软泥,周围有些模糊的脚印,从大小来看估计还是个女孩,未道纶的身形从空中坠落,心想莫非会是个精灵少女?

但未道纶脚踩泥地的一瞬,猎人天生的嗅觉才姗姗来迟。

侧头望去只见丛林里头忽然是机关开启,一块硕大的石板凭空而立,复尔又铺天盖地的朝着自己身上砸了下来!

未道纶怪叫一声,一个翻滚想要潇洒躲开,但为时已晚,下半身被砸个正着。

剧烈的疼痛让小猎户就是直接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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