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战略,接下来就由北堂萧带着南宫望笙和慕容婉音去塔丽山察看。
前面提过,南宫家的本职是守护者,包括两方面,一个是浮屠镇南部的大片农田,以麦田为主,那是浮屠镇的主要食物来源;另一个是研制丹药、建造工事等杂事,堪称浮屠镇后勤部。
这件事没有通知东方昳晓,但也没有瞒着他。此刻,得到消息的他在书房里有些烦躁。是时候改变这种现状了,他应该跟愔澈谈一谈,愔澈到浮屠镇这几个月,他们一直没有开诚布公地谈过——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害怕,两人之间会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昳晓并没有多贪恋权力,他只是不信赖,端木愔澈被囚禁了太久与浮屠镇脱节,南宫望笙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西门冷钟有勇无谋不堪大任,北堂萧态度暧昧让他看不透,这一切都无法让他安心,这使他成了一个控制狂,或许多一些了解,能够有所改变吧。
愔澈则带着小汐去了西门家的训练场。
“他们什么也没教过你吗?”愔澈不可思议地看着小汐,他来到浮屠镇这几个月,小汐像仆人一样,为他洗衣做饭,除此之外则继续做自己的事,他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未婚妻毫无了解,小汐则懂事地从不主动打扰他,这么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对别人春心萌动真是再自然不过了。
“唔,战斗我是一点不会啦,怎么也学不会,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阿笙有时候会教我一些简单的医术,东方教过我识字,所以没事的时候我自己可以看很多书。”
“你必须学会一件兵器。”愔澈皱着眉,神情严肃。
“可是我学不会啊,我就是没有那根筋……”
“怎么会学不会呢?没天分就付出更多时间,你不能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你可以在西门家训练场待一段时间,直到学会为止。”
“可是我还要……”小汐的话被愔澈的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
进入练兵场,却遭到了西门冷钟的拒绝:“我不教她。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本事,你还是带她回镇公所吧,别让她没事去西夜瞎转悠,不需要学什么兵器。”
虽然本就不想去,小汐还是有些难过——并非不想变强,她比谁都更讨厌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但从小开始她经受了太多失望,如今大战在即,大家都忙碌而紧张,实在没有颜面再去浪费他们的时间,今日在愔澈的“命令”下萌生了“再试一次”的念头,却被西门冷钟残忍地浇灭,她不明白,冷钟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地厌恶,明明小时候他们关系很好的。
“你必须教她。”愔澈强势地很。
冷钟没有退让,双方僵持不下,小汐想说算了,这时进来一个少年,一把拉过小汐,端详了一会儿,指了指小汐,又指了指自己,然后点点头,便拉着小汐要往后院走。
“他的意思应该是他来教小汐。”
见冷钟没有阻止,愔澈一边向小汐点点头示意可以跟他走,一边问冷钟:“他是谁?”他从未见过也不曾听说过这个少年。
“他是我弟弟,西门铉。铉比我厉害,但是不说话,不见人,所以你可能不知道。”
“哦,奴隶训练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我这两天在翻祖传的那些兵书,在做一些尝试,但还没找到突破。”
“尽快准备,婉音传讯回来说塔丽山发现了嘉穆湖·蝶逸的痕迹,他们可能会转移甚至设陷阱等我们,婉音那边确认完毕我们随时去打塔丽山,开战后他们就该派上用场了。”蝶逸比他们先到是出乎意料的,按照北堂萧的说法,他没有跟叶楷微说过塔丽山的事,如此看来,叶楷微要么通过北堂萧知道了塔丽山的事,可能跟踪了他;要么,他们无法想象西夜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果仅仅是知道,不会派蝶逸去,蝶逸身份高贵,虽然是位女性却完全没有亲和力,不管是简单的提醒或者郑重的结盟,她完全不合适,他们显然是预料到猎人会对塔丽山出手。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愔澈推测,楷微知道北堂萧知道塔丽山的事。
看来突袭塔丽山——或许已不能算突袭,不会那么简单了。
“你告诉东方了吗?”西门冷钟对于东方昳晓的心态是复杂的,心存顾忌,却又发自内心地信赖,他害怕东方的存在会使自己变得多余,但他从不怀疑东方能把事情做到最好,说到底,他不信任的是自己。
“嗯,该说了。”端木愔澈点点头。如果说一开始还未决定,知道蝶逸已经到塔丽山他便决定亲自前往,如此,东方便是留守西夜最好的人选,他必须要交代一下;另一方面,他也感觉到他与东方之间加强信任的迫切性,证明谁更适合成为浮屠镇的领导者实在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这是他们将不得不承认的,他们必须密切合作。
慕容婉音察觉了蝶逸,蝶逸自然也发现了她,幸好婉音有所防备,虽然蝶逸能够通过花信知道她来到了塔丽山,却无法找到她的具体位置。蝶逸则大胆得多——她已经通知了楷微和虹融,即使端木愔澈来了,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婉音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掩盖了踪迹,如此蝶逸就只能发现她使用幻术的痕迹,而无法知道与她同行的是谁,如果知道了,吸血族会直接向他们攻击也不一定,至少他们目前是没有那个胆量的。
在蝶逸和柔雪的幻术掩护下,塔丽山的居民们向北部迁移,虹融随行,楷微则返回莫思邪堡商量对策。虽然楷微离开了,但蝶逸还是不死心地尝试寻找婉音一行的踪迹,这也是安全起见,万一愔澈来了,要马上通知楷微、冥珂等人过来。她将网撒得尽可能广,以至于到达聚落所在地时,婉音对他们的迁徙方向毫无线索。
柔雪躲在林子里,万分紧张。幻术无法突破婉音的屏障,蝶逸竟然让她守株待兔,他们肯定会去确认情况,距离不足百步,一次呼吸不稳都有可能让婉音察觉。柔雪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脑海中一遍遍地复习着逃跑时要用的咒语,她看得很认真,可惜除了婉音她一个也不认识,只好努力去记住他们的特征准备之后汇报,她可以催动能力听见他们的交谈,但这么近的距离施术太危险了。
另一边,塔丽山一众到达了新的栖息地,这不是长久之计,但黑夜里诺菲勒猖獗,幻术对这些没有心智的家伙没什么作用,它们就是到处乱窜,撞上了引发骚动,就很容易让猎人们发现行踪。这是塔丽山北边的拉尼威山,与塔丽山同属恰斯山脉。翻山越岭一天也未必能走到,坎特带着大家走了一条山间小道,半天就到了,似乎他早有准备,但这也不足为奇,塔丽山聚落不像城堡,不稳定性太多,提前考虑避难是有必要的。
蝶逸设好了结界,大家开始休息,燕嚣和伯鸾濛轮流守夜。一夜无事,可到了早上,坎特却不同意再走了——这里离塔丽山还不够远,但坎特坚持除非这里暴露,否则没有必要再迁徙了。他说得很有道理,再往北,天气愈冷,资源也更少,村子里的老弱妇孺将更难以生存。虹融主张至少再过一座山(离莫思邪堡也更近),双方谁也无法说服谁,僵持不下,虹融只好提出自己先亲自去察看是否有合适的栖息地。
那边,西林柔雪本打算等婉音等人离开便去和蝶逸会合,可他们竟然在塔丽山营地休息了一夜,她是半休眠状态,体力没有很大的损耗,但她感到不对劲。这三人组显然是来察看情况的,可当他们发现塔丽山的群众撤离,他们竟然就地休息,不说在婉音的感知范围内他们是安全的所以敢在这里休息,可他们没有去寻找、追踪这是说不通的,唯一的解释是,他们知道村民们向哪里迁移了,所以不用找,入夜危险,等着第二天和援兵会合后再行动不迟。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也许是慕容婉音发现了痕迹,柔雪不这么认为,且不说蝶逸不可能留下蛛丝马迹,如果是婉音通过幻术追踪到,他们会有一个追踪、确认的过程,可他们并没有,这就意味着,他们连目的地都知道,所以无所谓村民们走的哪条路……
西林柔雪微微有些颤抖,如果她是对的,这意味着她该马上通知蝶逸并且请求莫思邪堡提供支援……但如果她错了,此刻擅动,反而会暴露大部队的行踪,在慕容婉音的感知范围内驱动幻术,她没有把握能甩掉婉音的追踪。
究竟该怎么做呢?
她紧张到了极点,立功或者闯祸,一边是出人头地的梦想的开端,一边则可能是梦想的幻灭,她必须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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