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下气温明显下降,稀稀拉拉的雨点开始落下,自东南而来的强风越吹越猛,休妲菲尔特宅中的参天大树都被强风刮得不住摇曳,前来接送大公一家的直升机几次试图在公爵府房顶降落都没有降下来最后只好改成乘坐汽车去机场,这在这个时期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但又没有办法。
“看来台风要来了呢。”
在大公府邸前站岗的士兵纷纷取出雨衣,在道路两边严阵以待,迎接主人的到来,因为卡莲的自作主张的兵力调动又刚刚经历了调布基地之战,租界区军警的数量一直有些不够用,大量的驻守部队被柯内莉亚带去了北方参加平叛作战,而剩下的一部分又被卡莲以防御协调为理由调去了九州福冈基地。
所以今天前来护送大公一家回国的警卫只有一个中队,不足两百人。风雨之中,士兵们都忙着分发雨具雨衣,没人注意到宅邸附近始终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在活动,糟糕的天气让直升机运输变成了不可能的选项,而暴雨又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这些家具我们都不要了吗?可是明明还能用的。”
大公府邸的客厅里,惠子妈妈又和往常一样,和女仆们一起收拾家具了,本来家里有规定,任何家务都不应该交给夫人和太太操劳,但惠子勤快半辈子了你让她闲着她根本闲不下来,而大贵族的消遣她也完全不懂,所以这种程度的操劳也就只好得过且过了。
“这些都不要了,惠子太太。”来劝惠子的是新进宅内不久的一位十一区家庭出生的小女仆丽子。本来嘛,大公府内是不允许带入除惠子太太以外的十一区人的,但怎奈这个少女是惠子儿时闺蜜的女儿,为了了却朋友的心愿她还是收入了家里,这当然还是看在惠子最近水涨船高的份上才放进来的,一个女仆,放在管家佣人近百的大公府邸里实在很容易藏起来,只要平时多注意点就完了。
“管家大人说了,本土的大公府内新的已经全部备下了,旧的家具一件带全部放在这里。”
将十一区的女仆一把推开,宅邸的布列塔尼亚籍女仆长带着日常欠缺表情的冷脸劝诫惠子太太不要耽误时间了。
“同时回本土时十一区的女仆式不能带的,帝都这种神圣的地方容不得来历不明的佣人,这一点希望太太理解。”
“但是……”从这里就能看出惠子的软弱了,身为太太却连一个女仆长都不敢顶撞,看到好不容易招进宅邸的丽子,她只好投以抱歉的眼神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关于这一点管家上周就和您说过了不是吗?今天是那个女仆在这个宅邸的最后一天,好了,请把那个低贱的奴仆赶走吧。”
“不要呀惠子太太!我不想走呀!我不想走!”
但是说再多都没有用,早在上周惠子被卡莲告知全家要搬回本土后她就和丽子说了尽快去找新的工作,大公夫人和大公不允许带十一区的女仆回去,但一时半会的丽子又上哪里去找工作?在这个十一区人低贱如狗的布列塔尼亚殖民地,多少十一区人眼巴巴渴望着一份工作一个稳定的饭碗,整整一周丽子也没找到工作,直到被赶走的一刻。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们这就前去机场吧,台风快来了再晚就走不成了。”
说着女仆长使了个眼色两位贴身女仆上前给惠子行了个礼然后替她把外套穿好,把她的随身心里带走送到楼下的车上。
“好吧,我知道了……”
不知道为何今天女仆和佣人态度都有些焦急和紧张,惠子想了一下想到不到缘由只好跟着女仆长一起往楼下走去,直到到了门厅才明白了佣人们不安的原因。
一件熟悉的红褐色西服外套,那是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款式和颜色,所不同的是那个穿着这套衣服的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热血方刚的青年,现在的他已经是帝国有名的贵族财阀集团的掌门人了。
“惠子,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那么迟钝吗?”
那是一家之主对没有尽到妻子责任的惠子的埋怨,直到这时惠子才发现老公的外套上有些雨水,身为妻子的她应该去赶紧服侍。
“啊!抱歉亲爱的。”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这样的经历和感受了,惠子太太愣了一下立即想起了自己身为家庭主妇应该如何服侍辛劳归来的丈夫。
迈着小女人的小步,她走到老公侧面轻轻地将老公的外套取下挂在门前的挂钩上,站在门口低着头用最热切的语调问候归家的男人
“一天工作辛苦了,外头天冷需要惠子给您热上一杯红茶吗?~”
“啊,是呀……坐飞机赶来是够辛苦的,就给我来杯阿萨姆吧,我的口味你知道。”
“请捎等一下~”说罢惠子开心地跑去烧水泡茶去了。这是她多年以来都没有享受过的正常的夫妻间的互动呀。
因为知道家里正在搬家,大公也没继续往屋内走,就是在一楼的门厅里随便坐在沙发上。他看出屋内的一切陈设都没有变动便知道肯定是自己管家和女仆长知道自己来的目的故意不让人动的。连茶壶和茶杯和茶叶都准备好了摆在了惠子一眼能看到的桌上,有这么省心的仆人自己还真是了不得呢。
“卡莲呢?又在工作?”
就像正常的家庭夫妇一样,大公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管家递来的文件一边看着一边和惠子聊起了女儿的事情。他并没有期待从惠子那里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因为卡莲给大公打电话的次数一点不比打给修奈泽尔的少多少。
“啊,本来是说好一起搬家的,但好像又有什么紧急公务来不了了。”
惠子虽然笨手笨脚,但泡茶服侍男人的事情她记得还是很好,一杯温暖的阿萨姆红茶一会功夫就泡好了,摆在了大公面前,大公喝了一口,心想手艺比以前退步了一点。但想到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多久没给她机会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惠子,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吗?”一边喝着茶,大公一边看着文件淡淡地问道
“这……抱歉。”
“不要动不动就道歉,就是因为这样你在家里连女仆都管不好。你虽然不是正妻,但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回国后给我拿出些威严来,不然今后我们怎么一起生活?”
“抱……是,我知道了。”
“是凯特琳和卡莲叫我来的。”
“是夫人和卡莲?”
“她们都说我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要我来陪陪你至少一起回家,也算我这个丈夫为你做点事情。”
“让夫君百忙之中挂念……我……我……”本来惠子又想道歉了,但想起夫君的话又急忙改口道
“我真的好高兴~”
“……”看到惠子就因为自己的到来和关心就如此幸福,老谋深算城府颇深的大公突然觉得要是世人都想惠子这样多好,只因为一点点的幸福就感到满足和欣慰,要是自己身边的人都像惠子这样……
‘那我辛苦打拼的事业肯定要完了~’
“呵呵~”大公为自己一瞬间的想法给逗乐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他居然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大公,不是身处帝国政治漩涡的最核心,娶一个惠子这样的老婆安度一生其实真的不错,想想当年自己被惠子所吸引似乎真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这种天真和容易满足的心才是对贪婪与丑恶的人心厌恶的青年最渴望却可遇不可求的宝物东西不是吗?
‘从这个角度上讲,我的确娶了个了难得优秀的老婆呢’
“来吧。”
想起了年轻时曾今的心愿,回想起惠子身上自己多年来已经忘却的最难得可贵的珍宝,大公走到惠子面前十分霸道地吻了她一下就像当年他追求惠子时一样。
“外头雨大路滑,你一个妇道人家就别湿鞋了。”说着将外套裹在一脸茫然的妻子身上,一把将身材瘦小的妻子抱了起来,如少年轻狂般一脚踢开大门。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想要我和老婆被雨淋吗?!”
“啊雨伞!快!雨伞!”
“哎呀呀!大公阁下呀您可小心点,地面路滑呀!”
被大公突如其来的兴致搞蒙头的众下仆们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举起各种能遮雨挡雨的道具把大公和惠子身上挡的严严实实……虽然是想这样的,但怎奈雨太大,挡不全,没办法的各位仆人只好要接人的安全车靠门口近一些,大公这一时兴起造成了警卫和下仆们的不小骚动,一群人看到大公身上淋了雨都慌了,唯一一脸惬意的是大公怀里的小女人惠子,她享受着丈夫坚强的臂膀和胸膛裹在他的外套里享受着只属于她的幸福。
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这种待遇即使是大公夫人也没有过,虽然各方面都糊涂,但惠子却对感情方面的事情并不迟钝,她很早就看出了卡莲在背着二皇子谈恋爱,那种感觉就和当年从帝国偷偷跑来日本和自己私会的大公一模一样,那种不可告人的冲动和爱意,她曾经确确实实感受过,而今天又难得地重温了一次,虽然只可能有这一次,但惠子已经满足了,真的满足了,她害怕大公夫人,但也知道大公夫人多年来一直在嫉妒她,嫉妒她有了大公的血脉,嫉妒她是大公心甘情愿找的女人,嫉妒她获得了大公真挚的爱,这和政治婚姻的夫妻关系有着本质的区别。她曾今爱过了,也满足了。如今得到的每一份幸福都是预料之外的上天的恩赐。
这个温暖又强壮的臂膀,是只属于红月惠子一个人的,没有其他女人将这双臂膀再次占有过,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砰——”
就在惠子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男人的臂膀和幸福时,一发帝国制式点五英寸口径的反载具狙击步枪的子弹从公爵府对面的建筑上射来,从惠子的胸前射入,大公背后钻出,飞溅而起的鲜血和自然落下的雨水混交在一起,大公与心爱的女人一起双双倒在了瓢泼大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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