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南沃克高街穿过，在我的指引下直接进入伦敦桥，沿着威廉街前进。
即便是工业时代，城市的繁华依然无处不在，这漫天都布满灰尘，充斥着煤炭和机油味的世界，对我总有莫名的吸引力。
有些后悔，应该直接租辆蒸汽车，这样欣赏这座古老的城市会变得更加具体些。
在绕开特拉法加广场后，一排排经典的哥特式建筑物便出现在了马车的左侧。
“看看那些建筑。”我揭开马车窗户的挡帘，向众人介绍。
“我去过很多条世界线的伦敦，但这一条的维多利亚时代我敢说是最迷人的。你们瞧那些建筑，完美的黄金分割，宗教，古典几何学和视觉美学完美的融合...屋顶采用古希腊罗马时期的柱式构图要素....”
“教授...”白雪峰打断了我的话。“打扰你的雅兴了，可现在我没兴趣听这些。”
“没兴趣？”我皱眉“这些经典绝伦的艺术品放在整个多元宇宙里也不多见。我发现你们这些穿越者，不仅缺乏美学欣赏，还缺乏文化信仰。在其他世界待上个几年，就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
“我穿越前的那个世界，是21世纪。”白雪峰说。
牧尘忍不住插话道：“与其谈这个，教授，你干嘛不花点心思把眼前袭击穿越者的原因搞清楚？或者，你就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把我们拐出了我们的世界线是为了什么？也许你对我了如指掌，你也有你的意图打算，但我们对你到底是什么个来头却一无所知。”
我摆摆手，后仰靠在座位上：“那你想知道什么？”
“那我们从简单的说起，比如你的名字。”牧尘说。
“你不必知道。而且我想，这和案件的关联也不大。”我从怀里掏出万宝路。
“可这是个信任问题。”白雪峰说。“因为信任，教授，就算我是来自不同的世界.....额..那叫什么来着？”
“世界线。”牧尘补充。
“对，世界线，就算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线，可因为信任，我们互相了解。我知道了他叫牧尘，知道现在驾车的那个女孩叫伈，他们也同样知道了我和叶灵儿的名字。但你呢教授？如果一个团队之间的成员连名字都不知道，我们彼此谈什么信任？”
马车颠簸不断，鹅卵石筑成的街道摇晃着木制的轮轴。
我点燃了手中的烟：
“首先，我他妈根本就不信任你们。之所以救了你们于水火，陪同我一起调查这个事件，是因为我找不到更好的计划和方案来应对我预感中即将到来的危机了。其次，这一切不过是我们各取所需罢了，明白吗？你，姓白的，是为了救你那只会说话的狐狸，虽然我不太懂其中的原理，不过也无所谓。而你..拿刀的，你则是为了复仇。”
白雪峰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战。而要是其中一个挡道了，我便会设法把威胁除掉....你，或者是那只狐狸也不例外。”
“不准你用这种侮辱性的轻蔑语气称呼她！”白雪峰的眼睛突然亮起了一抹红光，袖中隐藏的利剑在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剑风出现在了我的脖子上。
马车里顿时一片死寂。
“我只是说出了真话，如果不爽现在就动手吧，懦夫。要么就别用剑指着我。”我瞄了一眼抵债脖子上的利剑。
我知道我的社交能力糟透了。激怒这些人确实对现在的局势没任何好处，如今他十有八九手一抖，我就一命呜呼了。可说实在的，通过嘲笑他的幼稚带给我的爽快，已经压过了面对威胁的恐惧...毕竟，宇宙之大，何乐而不为呢？
这时，牧尘出手，按下了白雪峰手中的剑：
“白先生，我知道这人是个混蛋。我也承认他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混蛋的一个，但他在很多地方的远见和水平是高于我们的。我们需要他，特别是目前这种情况。何况他确实救了我们的命。”
“掐脖子先生说得对。我们总算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我看着白雪峰带着杀戮的眼神，他在牧尘的劝说下收回了利剑。
我吐出一口烟。
“今晚并非一无所获，如果我提取的血液能检测到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放射性谱，就能确定几位穿越者的死亡方式了。”
“这次姑且饶了你。但凡有下次...我一定杀了你。”白雪峰咬牙切齿的说。
“杀我...按目前的情况看，那你可能得排到明年了。”我把目光转向车窗外，也没再搭理他。
离目击地还有几公里的路程，我打算闭目养神，脑海里一直回想这案件的细节。
要说提取血液的事情先前也干过，但我的研究方向终究是错误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某种毒药所致，大幅度的设法提纯血红蛋白的对比样本，却毫无结果，直到无意中利用偏振仪检测到微弱的辐射衰变，我才把视线转到了热辐射上。
如果是某种放射性武器....远程，精准，威力巨大...可如果是远程狙击，就需要一个稳定的落脚点，可就论现在死者而言，他的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透见内部...
任何的假设都是缺乏证据的盲目猜测。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便是，有人，或是生物正在系统性的清除掉各个世界的穿越者们。
【还剩五十万零一千九百八十九个】
穿越者，重生者。
有人说这些家伙很快就会布满整个多元宇宙。
听上去像是人口威胁论似的。
不知为何，某种不详的预感从我的灵魂深处涌来，我至今不明白面对的力量究竟是造物之外，还是之上。
在管理层发现前，得立刻搞定这件事情。
马车继续前进，背后是掩埋在迷雾中的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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