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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6 穿梭时空的旅人

C.6 穿梭时空的旅人

“谨遵您的意志,大师。”

拉莫特岛上的某个被阴影隐藏起来的山洞中,第二真祖贾汉斯向身前身穿灰色长袍的男人一直鞠着躬,那恭敬的姿态仿佛遇见了神祗般令身为第二真祖的他无法直视那男人的脸庞。

难以想象,在血族内部拥有尊贵身份的贾汉斯竟然会如此低声下气,他是第二真祖,即使是菲尔这第一真祖与他见面也不能得到像灰袍人一样的礼遇。更难以想象的是......他身前的这位灰袍人是怎样的角色。

灰袍人缓缓的转过身来,对贾汉斯赞赏的点了点头,他伸出右手搭上贾汉斯的肩膀,一道灰色的能量顺着他的手指传递到贾汉斯的体内,贾汉斯诧异的发现自己体内的魔力提升了至少四倍,他抬起身子,带着感激的眼神看向那名容貌隐藏在灰色兜帽下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号令。

灰袍人收回自己的右手,缓缓的开口,那苍老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山洞中。

“做的不错,接下来他们会来到此地,你.....帮我将他们引诱至此。”

“大师,容我一言,他们可能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况且......您要对付的恐怕是第一真祖与教皇,或许还有其他高阶异类,您......”

灰袍人摇了摇头,灰色兜帽下的视线停滞在贾汉斯的身后,那视线仿佛隐藏着知晓一切的淡然。

“你总会做出最好的抉择,相信我,贾汉斯。”

贾汉斯沉默了一会,然后再次向灰袍人鞠了一个躬,眼中满是追寻灰袍人的“狂热”。

“......谨遵您的意志,大师。”

......

十二月七日,上午九点三十分。

“会不会贾汉斯是来自古巴比伦的幸存者?也许他想要干死你?你想想,这个万年老二当多了自然会有‘我能反杀第一名’的错觉,会不会这次混沌级异兽的苏醒也是他弄出来的?”

伊芙呆在菲尔的房间里,毫不负责的大开脑洞,说着一些没用的废话。

菲尔摇了摇头,白了伊芙一眼。

“不可能的,‘白夜’笼罩之处没有人能幸免,我相信我的感知,当时那座城市所有人都被解决掉了,不存在任何活口......至于你说的‘万年老二’......我想血族里是没有这个东西的,真祖的排名并非按照实力顺序,而是按照其诞生的日期。”

“......”

伊芙盯着菲尔,又露出让她非常火大的眼神。

“诞生日期啊......你的意思是你是最老的真祖咯?”

“......”

菲尔磨着柔软的玫瑰色嘴唇下那可爱的虎牙,琥珀色的瑰丽竖瞳中满是恼怒,她跺了跺脚,指着伊芙的鼻头说道:“再说年龄、身高、胸部、外表的话题,我跟你急。”

伊芙斜着眼点了点头,敷衍着回答着“是、是”,然后又看向那颗血红色的宝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

“你说......如果这不是他的意图呢?”

菲尔一怔,伊芙所说的情况她还真的没有考虑到。贾汉斯身为第二真祖,听从其他人的几率几乎为零,她当年见过贾汉斯,那家伙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自视甚高但也有高傲资本的现实主义者,让他听从他人的意志......菲尔根本没考虑过这种情况,在菲尔的思量中,贾汉斯就是导演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但......万一幕后黑手并不是贾汉斯呢?

那就有趣了......

贾汉斯从一开始就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而是为了遵循他人的意志,这就意味着......那人并不能随意的出现在他人身前,换句话来说......就是有某种东西禁锢住了他的行动,让他只好选择贾汉斯作为自己的“意志执行者”。

菲尔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熟悉的面容,但很快,她就否定了那些熟悉的面容。她很确信,这世界上不存在她不知道、比她与教皇以及那位异教徒更强的“异类”。

伊芙盯着那块血红色的宝钻,再次向菲尔发问道:“如果......如果第二真祖背后真的有人,你觉得他给你这份‘礼物’的意思是什么?”

菲尔正准备回答伊芙时,却听见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她撇开头疑惑的看向房门,缓缓的说道:“是谁?”

“榊原白秋和片桐晶原。”

菲尔回头疑惑的看了眼伊芙,伊芙一脸无奈的双手一摊,表示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稍等。”

菲尔走近房门,拧开把手,看向身前带着微笑充满活力的单马尾少女。

“进来吧,就跟自己家里一样,随意点。”

白秋点了点头,拉着晶原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菲尔替白秋与晶原倒了一杯果汁,然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菲尔其实注意到那名有着淡紫色长发的少女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房间里的伊芙身上,而她身旁的栗色单马尾少女也时不时的瞟向伊芙,菲尔心底大概知道她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白秋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向菲尔鞠了个躬,然后说道:“爱洁尔特前辈,我和晶原是来向伊芙小姐询问点问题的。”

正坐在书桌上装作看着书的伊芙身体立马颤抖了一下,她扭过头来向白秋的方向露出一丝僵直的笑容,然后说道:“菲尔,过来一下,这里稍微有点问题。”

菲尔对白秋二人露出一丝抱歉的笑容,说了声“暂时失陪了”,就走到了偌大的房间另一头的书桌旁,看向一脸紧张的伊芙。

“喂喂,她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她们是来找你的。”

伊芙弱声弱气的问着菲尔,手指头还指了指书,装作一副问问题的好学生样子。

菲尔假装侧过头看了一眼书本,然后也指着书上的文字说道:“我怎么知道?难不成现在我把她们轰出去?”

伊芙不断地点着头,若有所思的表情令其他人觉得她明白了什么,她接着开口说道:“我不管,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快帮我打发走那两个瘟神,她们在这里我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

菲尔狠狠地敲了一下伊芙的脑袋,咬牙切齿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伊芙痛得抱起了脑袋,接着说道:“你的意思是怪我咯?要不是我帮你瞒着,你觉得她们会现在才发现异样?”

“师傅,我和白秋已经知道了。”

伊芙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时,却听见了晶原那不带一丝感**彩的声音,她僵硬的扭过头来,看向晶原。

“师......师傅?这位小姐你在说谁?”

白秋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伊芙说道:“说的就是你啊,还装什么?朔罗!”

伊芙立马转过头看向菲尔,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以为是菲尔告诉了她们事情的真想,但菲尔一脸的无奈,她摊了摊手,小声说道:“不是我说的。”

伊芙从椅子上跳下,努力挤出一脸温和的笑容,对白秋说道:“抱歉,我不知带你们口中说的朔罗是谁呢。”

晶原从校服中拿出自己的手机,缓缓的走到伊芙身前,将挂着数字“6”的智能手机交到伊芙手上,伊芙看着手机上那副自己手持觉宿与白雨居合过后的照片,嘴角的温和笑容一下子僵硬了下来。

“师傅,你也不想让这张照片流传到其他人手中吧。”

晶原歪了歪头,虽然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那被刘海遮住的眼睛有一种莫名的深寒笼罩着伊芙,伊芙身体颤抖了两下,她脑海中仿佛闪过了那张照片流传出去后的画面......

那场景......简直是地狱啊。

伊芙立马站直了身体,双手合十对晶原稍稍欠身说道:“是师傅我错了,日天徒儿。可以帮师傅删掉有关师傅的所有图片吗?”

“你......你真的是朔罗。”

白秋听到伊芙的回答后立马张大了嘴,棕色的眼睛中满是不敢相信的震惊神色,虽然她已经有所揣测,有很大几率确定伊芙就是朔罗,但从她口中听到她的承认,这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效果,她难以想象那个不吐槽就会死、没大没小的“后辈”就是眼前的这名娇小可爱的少女,这个事实实在是让她受到了惊吓。

“出了很多事啦......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子的,在等些天白能帮我变回来的。”

伊芙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

“好了,你们知道我是朔罗了,还有什么事吗?”

伊芙将手机还给自己的腹黑徒弟,将桌上装逼用的书籍一把推开,打开抽屉拿出菲尔的电脑,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

“魂淡,你这样让人很火大啊!”

白秋指着伊芙说道,不知为何伊芙也感受到了她徒弟那冰冷的视线。

“师傅,照片。”

“......”

伊芙嘴角抽搐着一脸“日了狗”的表情,转过椅子看向身前的两人。

“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晶原摇了摇头,看向白秋,白秋咬着嘴唇向伊芙说道:“你在奎陵学院留下了一大堆乱摊子,我和晶原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想法......你还会来扶桑的对吧......”

伊芙扭头看了眼菲尔,菲尔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伊芙苦笑着对白秋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放心好了,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办理一下转学手续。”

白秋脸上闪过一丝轻松的神色,她向伊芙露出一个充满活力的笑容,对她说道:“这次一定要把你拉进剑道社。”

伊芙笑着摇了摇头。

“不如把剑道社改名为FFF团吧,那样我还能考虑一下。”

晶原拉了拉白秋的衣角,白秋向伊芙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得到了答复,那我和晶原先走了,你们不是还有事情吗?”

伊芙抬头看了看时钟,发现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她也得和菲尔离开梵蒂冈前往“拉莫特岛”了。

“一起走吧,我也得和菲尔离开这里了。”

“嗯。”

......

上午十点,伊芙两人与偷偷离开教廷、私自行动的拉斐尔汇合,三人进行过伪装后离开梵蒂冈在罗马一同登上了前往西班牙的飞机。

上午十一点半,一行人在横穿地中海后顺利到达西班牙的港口首都里斯本,菲尔安排好接应三人的直升机早已准备就绪。

拉斐尔不可能抱着无目的的想法来到这座不祥的岛屿,伊芙猜测他此行的目的除了替约翰完成他未完成的使命的想法外还有探寻与教廷敌对的第二真祖。

直升机不可能带着他们飞到岛屿上方,直升机早就停在了在岛屿三百里开外,而他们三人带着装备跳下了直升机。

伊芙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踩着海水于十二点十六分抵达大西洋上的“拉莫特”岛屿。

冬日里正午的太阳异常温暖,但即使是温暖而柔和的阳光也没有驱散拉莫特岛上的阴霾。

伊芙刚踏上这片沙滩,脑袋就莫名其妙的闪过一丝剧痛,她面部表情刹那间变得狰狞了许多,但那丝剧痛也只是一瞬,很快就从伊芙的感官中消失。

拉莫特岛屿上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枯黄色,但这对于三人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本能的从这死寂的岛屿上感受到了莫名的危险感,于是三人都没有贸然踏入前方的灌木中。

也许是清风吹过灌木丛,顶端枯萎弯曲的植株微微摇摆起来,菲尔与拉斐尔不约而同的看向那被“风”吹过的灌木丛,只有伊芙一脸莫名的随着两人的视线看去。

灌木丛并非像被风吹过一样向一旁有规律的摆动,而是那“风”仿佛从灌木中间直直的吹过,将灌木丛分成两垛区域。

“谁?”

拉斐尔明显感知到了那隐藏在灌木丛中与四周枯萎的植株格格不入异常旺盛生命气息,一身便衣的教宗陛下死死的盯住那块灌木丛,手中聚集着璀璨的圣光能量。

果不其然,枯萎的灌木丛中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少女身穿淡蓝色的T恤,晃动着银色的长发走出灌木丛,向前方说道:

“别开火,是友军。”

“......”

“......”

“......”

拉斐尔手中的圣光渐渐熄灭,三人一脸不解的看向身前的那名银发少女,伊芙与菲尔当然不会对她陌生......

银发的少女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

“你们别一脸的震惊好吗?伊芙你为什么不吐槽?好吧,妾身承认这个梗有点老了。”

“白......?”

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正是第四真祖,有着一头代表性银发,号称“银月真祖”、节操堪忧的自走黄段子生成器。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菲尔皱着眉头,盯着那出现的银色身影,思索着她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白指了指伊芙,然后缓缓的说道:“别忘了伊芙的佩刀是谁帮她重铸的了,妾身稍微动点手脚也不算太过分吧。”

“......”

伊芙深吸了一口气,斜着眼一脸无奈的吐槽:“所以说魔法什么的真是个便利的东西啊,有这东西还要卫星和全球定位系统作甚?”

白笑着摇了摇头,伊芙看着白那爽朗的笑容,立马用右手抚上了额头,她知道,这货又要开始彪黄段子了。

“不不不,伊芙你想想,魔法可不能制造出愉悦广大男性单身狗的人体仿真娃娃,也不能生产充实众多女性单身狗空虚时间的全自动按摩仪器。所以说,科技什么的还是挺重要的嘛。”

伊芙扶着额头摇了摇,在白面前她实在是提不起对喷黄段子的兴趣,她只好淡淡的向她吐槽道:“这是哪门子的科技啊?在你眼中科技的作用就只有这些?快给那些为科学奉献一生的人道歉啊,黄段子生成器。”

拉斐尔听着伊芙那熟练的汉语吐槽,整个人都顿了一下,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不过伊芙一副“是在下输了”的表情提醒了拉斐尔这熟练的吐槽的确是她说出来的。

“科学的普适性决定了它能被大多数人接受,而魔法这个‘异类’只有少部分人能够使用,总之,魔法的局限性很大,注定了它不可能被多数人接受,只能成为少部分人探求真理的工具。”

菲尔突然出声打断了白准备脱口而出的黄段子,她说完后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当然......现在的确有人尝试着融合‘科学’与‘魔法’成为所有人都能使用的‘魔导科技’,那些人相信真正的未来并非以魔法或者科学其中一方的消失而开启,真正的未来是由他们口中的‘魔导科技’这把钥匙开启,伊芙你曾经去过塞纳尔,你也见到过那里是纯粹的魔导科技国度。”

伊芙一愣,然后摇了摇头,在塞纳尔那座岛国上使她印象最深就是那儿的蓝天碧海以及金黄色的沙滩,她倒没有注意身旁那些既非科学又非魔法的小玩意。

菲尔捂着额头,嘴角抽了抽,然后淡淡的说道:“你去塞纳尔干了什么啊?真当公款旅游了?”

伊芙狠狠的瞪了一眼菲尔,然后再盯着白说道:“你们两好意思说,当时还不是你们两演得一手好戏,当时是谁要死要活把我送到扶桑?又是哪个货没节操的与菲妮打架?”

白一脸讪笑着撇过头去,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嘴里碎碎念着“哈哈哈,谁呢、谁呢?”。而菲尔不知为何脸上升起了两朵红晕,略微苍白的脸上染上可爱的颜色,她露出一颗小巧的虎牙,指着伊芙口齿有点打颤的说道:“你......你的意思是我求你咯?真是失礼啊,我......私身为第一真祖怎么可能......可能......总之,当时是情非得已好吗?我当时真的是身受重伤,没想到伊特克那脑子被圣光烧坏了的家伙竟然能让我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

“对了,说起伊特克,他怎么样了?教宗陛下?”

伊芙扭头看向带着一脸淡然微笑、表示自己什么都听不懂的拉斐尔,向他问起了那名狂信徒的下落。

教宗陛下一愣,然后叹了一口气。

“伊特克他私自行动已经对教廷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第一真祖前辈已经将他全身的骨头都打碎了,现在他只能靠圣光吊着一口气了......曾经的副审判长生命也要道尽头了。”

拉斐尔说完后咳嗽了两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们不是来说这些的吧,总之,请小心点,这座岛上可能隐藏着很多未知的杀机。”

拉斐尔刚说完,给自己加持了一个“圣洁术”,准备走在前面时却被白拦下了。

白摇了摇头,盯着沙滩上一具动物的尸体说道:“我比你们先到十几分钟,对附近稍微探索了一下,跟我过来。”

三人随着白来到了那早已干枯的海龟尸体旁边,白盯着那四裂开来的干枯尸体碎片,缓缓的说道:“这个海龟尸体与四周海龟尸体明显有区别,发现了吗?伊芙?”

伊芙一怔,然后扭头环顾了一下沙滩上,发下几具尚未被海浪冲走的干枯尸体完整的放在那,表面除了仿佛衰老般异常迅速的干枯特征外完全没有任何外力造成的伤口,但......白身下的这可怜的海龟留下来的尸体显然被强大的外力给压得四分五裂。

“被什么东西踩了一脚?”

白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拉斐尔。

“你们教廷里的红衣大主教有虐待小动物的行为吗?”

“......没有,你......是怎么知道约翰的事?”

教宗尴尬的摇了摇头,给予了白否定的回答。

白点了点头,没有回答教宗的提问,伸出纤细的食指摸了摸海龟那四分五裂的尸体上还算完整的甲壳,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弧度。

“那......我很确定,这座岛上来过其他人。”

菲尔盯着那尸体,突然开口说道:“第二真祖?”

白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拉斐尔。

“拉斐尔·迪·埃斯波西托,曾经是被人遗弃的孤儿,被卢西亚诺赐予了天使长之一的名字‘拉斐尔’,在约翰·达·莱瓦纳多三年前被卢西亚诺收养,与达·莱瓦纳多等人一同接受先师的试炼,拉斐尔你不负卢西亚诺的期望脱颖而出,成为了圣子,将继任教皇职位。”

“因为是年龄相仿的缘故,与达·莱瓦纳多的关系要好,而他在你成为教皇后顺利的继任了枢机主教的职位。”

“妾身来到梵蒂冈后去大图书馆每次都能见到那名年轻的枢机主教,但唯独......今天没有,你以为你能将一名红衣大主教的死讯瞒住吗?只要有点洞察力的人都会发现教廷上下从今天起突然变得异常紧张。”

“......”

拉斐尔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皱着眉头,然后缓缓的开口对第二真祖说道:“你......说的没错。”

伊芙走到白身旁拉了拉她的衣角,皱着眉头瞪了瞪她,她小声的跟白说道:

“你这跟人身攻击一样的发言是闹哪样?你连他的户口本都调查了吗?稍微给人家留点面子,人家好歹也是教宗啊。”

白笑着伸出手指弹了一下伊芙的额头,看着伊芙咬着嘴唇忍痛的表情,笑容更加甜美。

“伊芙酱这么快就替外人说话了?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说说他哪一点吸引了你啊?十八公分大‘哔’?”

“......滚。”

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一脸苦笑的教宗。

“刚刚稍微说过头了,你别在意,妾身只是在提醒你,虽然他是你的挚友,但要记住你身为拉斐尔之前是作为教宗存在的,别忘了你的职责。嘛,你听听就好,反正对妾身也没多大的关系,妾身是看着伊芙帮你说话的份上提醒你了,要感谢,感谢她去。”

拉斐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的。”

“先回到这个问题上来,暴力狂刚刚说过有没有可能是第二真祖,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不可能是他。”

“......”

三人一齐沉默,就连被白称作“暴力狂”的菲尔这次也没有和她对起嘴炮。

白指了指那接近灌木的砂石,那些砂石呈现出不规则的状态,有些是自然的灰褐色,但有些区域则是更为暗沉的死灰色。

“伊芙,走到那些暗色块上试试,触摸一下你脚踩的砂石。”

伊芙点了点头,走到离她最近的死灰色砂石上,伸出小手触碰了一下那死灰色的砂石。

刹那间,一种刺骨的绝望感仿佛直逼她的灵魂,她好像身处一间漆黑无比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光线,阴暗化作最原始的的绝望感笼罩着她的心灵。

伊芙的身躯狠狠的颤抖了一下,手指本能的离开了死灰色的砂石,她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令她异常不安的不规则暗色块,连忙后退了几步。

“说说你的感觉。”

伊芙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驱散自己心中的那股阴暗力量,她再次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说道:“冰冷、绝望......无可遏制的绝望,我想......任何异类的情绪是无法直接影响到环境的,这不可能是第二真祖的杰作。”

白再次点了点头。

“正如你们所见,接近大海处的沙砾因为潮涨潮落的原因挺正常,但远离潮汐的那一块,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某种比魔法更为神秘的力量直接影响着这里的环境,看看你们身前的这些病怏怏的植物,妾身在想......这里有一个大麻烦啊。”

菲尔沉默了一阵,然后看向一脸不明觉厉的伊芙,缓缓的说道:“还真被你猜对了,幕后黑手的确不是第二真祖。”

“嗯?幕后黑手?第二真祖放走了红衣大主教吗?”

菲尔点了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颗血红色的宝钻,递给白。

“第二真祖托红衣修士之手给我的。”

白的紫色眼眸微微低沉下来,她看着那忽暗忽明的砂石,然后再看了一眼手中的血红色宝钻,开口说道:“暴力狂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陷阱?”

“陷阱?”

菲尔皱了皱眉,她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陷阱能够对付在此的两名最强异类。之前说过,菲尔、拉斐尔以及那名异教徒代表着异类中最强的战斗力,他们的“力”足以让他们无视所有陷阱,菲尔根本没有思考过这是陷阱的可能性,如果这真是陷阱,她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陷阱能够困住她、杀掉她。

白说出“陷阱”后自己也摇了摇头,她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

“可能是妾身想多了,总之,小心一点,这岛上除了第二真祖还有另外一名身份不明、实力未知的家伙。如果你们想跟着红衣主教的足迹走,那跟着妾身。”

白向右转身,带着三人离开了这片区域,走过右边那突出的石崖,在石崖背面停了下来。

她在石崖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在其中的一个凸起的区域用力的按了下去,将那快石壁直接打穿,然后她用力的一拉,将一个银色的小发射器从石壁中取出。

“红衣修士先是在此处安放了这个信号发射器。”

白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信号发射器递到拉斐尔手上,给他观察了一会又将信号发射器放回了石壁中,然后她打了一个响指。

脱落的岩壁在魔力的引导下迅速的回到原先的位置,白操纵着土系奥术魔法将碎痕补上。

白完成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背对石壁,向前走了十三步。

接着她看向伊芙三人,说道:“妾身也只是在有限的时间在内外部地区探查过,妾身虽然能找到红衣修士的足迹,但妾身不能担保接下来没有危险。”

拉斐尔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我们会设法保全自己的,总而言之,两人的距离尽量不要拉开五十米,如果有什么异样,提前说出来,不允许独自离队,可以吗?”

伊芙与菲尔同时点了点头,白思索了一阵后也点了点头,然后开口对教宗拉斐尔说道:“你今天接触过那位红衣修士吗?”

拉斐尔点了点头,带着一丝疑惑问向白:“有什么异样吗?”

白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只是确认一下自己没有弄错,能把你的女朋友......呸,你的右手伸过来吗?”

拉斐尔虽然疑惑,但还是按照白所说将自己的右臂伸到了白身前。

白像个变态异样微微弓起身子在教宗陛下的胳膊上深吸了几口气,就连教宗陛下也被她的变态行为给震惊了,拉斐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撇过头去一脸残念的笑容。

一会后,白抬起身子,与伊芙与菲尔那看变态的视线对上,她的脸颊没有丝毫变色,更别说一丝害羞的红晕了,伊芙现在确认了一个事实......这女流氓的脸皮简直厚到丧心病狂。

“别误会,妾身只是在为自创的魔法做好准备。事实上,我只对伊芙的身体感兴趣。”

伊芙嘴里吐出了两声“呵呵”,要不是看在教宗陛下在她身旁,她早就跟这老流氓放起了嘴炮。

白接下来用食指在较为柔软的沙砾上刻画了一个简单的六芒星,为其六个角添上符文后,再以六芒星为底基,在其中空出的六边形中简单的画下一轮弦月,最后为法阵添上象征着循环的圆环,与法阵的左右两侧画了两个小圆,代表着两个与主阵有联系但又相对独立的魔力循环。

魔力从白的手上流出,六芒星法阵吸引着空气中的各类元素,白将自己的右手浮空放在法阵上方,她的右手上莫名其妙的多出了许多砂石,她点了点头,然后隔断了法阵的魔力供给。

“走吧,大地会指引我们的方向。”

“......”

伊芙跟在白身后,看着白的右手不断掉着砂石,但不管怎样掉落,那砂石仿佛都用不完似的,白的手臂上依旧沾满了沙尘。

拉斐尔看了眼白的手臂,缓缓的开口说道:“刚刚的魔法看样子是奥术魔法,但......那个月亮代表什么?”

白摇了摇头。

“并非奥术魔法,月亮代表黑夜与阴间、隐藏的事物与不可见的一切,红衣修士总会留下点痕迹,比如说灵魂的气息。”

“......”

听到这句话后伊芙身前的菲尔立马停下了脚步,她直接撞在了菲尔的背上,两人都被撞得一个踉跄。

菲尔瞪了一眼伊芙,然后对白说道:“你是说......你自创的魔法能作用在灵魂上了?”

“不是灵魂,是灵魂的痕迹、残片。”

拉斐尔也停下了脚步,他双眼优点失神,深吸一口气后说道:“你......已经触摸了那禁忌的领域?”

“怎么?你要将妾身视作‘异端’拿下妾身吗?有能力的话就试试吧。”

“......”

拉斐尔盯着一脸淡然的白,沉默了一阵,然后说道:“你们信仰的血神也禁止了你们研究灵魂,你这是在背叛众神历下的协定!你不属于圣光之主,但你属于血神的子民,在血族中你也是不择不扣的‘异端’!”

拉斐尔越说越激动,伊芙还是第一次见到拉斐尔如此失态,她只从拉斐尔谈及约翰时才观察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悲伤,但此时,拉斐尔分明无比激动。伊芙敏锐的感受到本来就令人沉闷的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硝烟味,她连忙站在两人中央带着苦笑调解纠纷。

“异端什么的回去后再讨论吧,当务之急是查明这座岛屿的真相,白......你也稍微收敛一下你的嘴炮。教宗陛下您稍微放松一下吧,只是个不足为重的小型魔法而已......”

白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再次向前走去,而教宗陛下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那愤怒的心灵,沉默着一言不发。

伊芙走到菲尔身旁,悄悄地问向菲尔:“为毛两人一副要干架的样子?完全弄不明白啊,白不就研究了一下灵魂吗?怎么被扣上‘异端’这个大帽子了?”

菲尔转过头来用那双琥珀色的竖瞳盯着伊芙,莫名深邃的双眼盯得伊芙心底有点发慌后才说道:“伊芙,如果有一天血神要你除掉白,你会怎样做?”

“......怎么可能,白不是第四真祖吗?她为什么要除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菲尔摇了摇头。

“神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万一有一天我触碰了她的底线,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除掉我,只要不触碰神灵的底线,他们依旧是那仁慈、公平、正义的象征,但你一旦触碰......伊芙你即使被她冠上了‘圣子’的名号也无可幸免。”

“......”

“回答我的问题,你会为了神祗除掉她吗?”

被阴霾所笼罩的琥珀色竖瞳死死的盯着伊芙,她等待着伊芙的回答。

“......等到那一天来了再说,我相信白,白是不会因一时冲动做出决定的,我也相信血神,因为我亲眼见到过她。”

“......你这是在逃避,伊芙。如果那一天的真来临的,我希望你不会做出令你余生后悔的决定。”

伊芙深吸了一口气。

“你还是先给我科普一下为什么不能研究灵魂,研究灵魂又触碰了他们哪条底线?”

“你知道神祗是以怎样的状态存在的吗?”

伊芙摇了摇头,然后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一束束光芒,猜测道:

“意识体?精神态?”

菲尔点了点头。

“你说得都没错,神祗没有物质层面的存在是不争的事实,想我、还有你以及教宗与白,哪怕经历再漫长的时光,顶多只能停留在‘半神’的境界,想要更进一步就得......升华灵魂。”

“咳、咳、咳!”

拉斐尔突然狠狠的咳嗽了几声,菲尔这才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对伊芙说道:“别去尝试进阶为神祗,相信我,他们不会允许的,否则你最好的结局就是神灵身旁的一具傀儡、一具被信仰填充的狂信徒。”

“......有过例子吗?”

菲尔摇了摇头。

“有是有过,例子都在我的脑袋里,但我不能说出来,因为他们已经抹除了那些妄图自立成神的家伙的存在,在时间线上根本就没有那些家伙。”

伊芙一脸“我好想知道”的表情,菲尔狠狠的给了她一个爆栗,然后说道:“想都别想。”

“切,什么嘛,都是你中二的时候编出来的事迹吧,没有就没有,还装什么逼,这个逼装得太差,我只给一分。”

“......”

菲尔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对伊芙说道:“伊芙......你觉得问我这些问题适合吗?我可以说就是血神的分身,她的意志随时都有可能降临在我身上......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是、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问,这样可以了吧,血神大人。”

伊芙吊着眼,一脸百无聊赖的神情。

“教宗陛下,除了红衣修士还有其他人吗?”

白突然停下了步伐,头也不回的向拉斐尔问道。

拉斐尔抬起微微垂下沉思许久的脑袋,看着少女那银色的身影说道:“还有不少黑衣修士,我估计他们应该分头行动了。”

白晃动着银色的长发点了点头,然后指向前方的一颗叶子已经落光、只剩下孤零零残枝的梧桐,向身后的一行人说道:“那这里就是他们分头行动的地点了。”

白转过身来,看向伊芙三人,继续说道:“妾身只知道红衣修士的方向,还要继续吗?”

拉斐尔伸出手摸了摸那颗梧桐树,他长呼出一口气,似乎在压下自己心中某种情感,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

“树上有圣光的特殊标记,约翰他就是在这与同袍们分离的,他们为各自离开的方向做了标记以防特殊情况发生找不到对方......特殊情况的确发生了,只是这标记没有发生作用......”

伊芙苦笑着看着拉斐尔眼中闪过悼念同袍的哀伤,轻声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节哀顺变吧,你现在在此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慰藉。”

拉斐尔将自己的额头轻轻的靠在梧桐树的树干上,闭上眼轻声说道“etrursumcircumdaborpellemeaetincarnemeavideboDeum”。

伊芙疑惑的歪了歪头,她能听出来这是拉丁语,但根本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正当她准备问菲尔时,菲尔好像知道她要开口问这个问题,伸出一只手压在了伊芙的脑袋上,把伊芙的问题压回了肚子里。

“我这皮肉灭绝之后我必在肉体之外得见我主,《约伯记》第十九章二十六节。”

菲尔淡淡的说道,解答了伊芙埋在肚子里的问题。

伊芙立马拍开菲尔的爪子,暗中向她比了跟中指。

“你一个人类眼中的吸血鬼怎么知道得这么多?你究竟会多少语言?说,是不是开了外挂?”

菲尔扶着额头摇了摇。

“有一段时间闲着没事做装作普通人当了一段时间的修女,研读了一下《圣经》。如果伊芙你口中的语言包括死语言,大概......有二十三种吧,英语、法语、德语、拉丁语、希伯来文......”

“打住、打住,你这是强行装逼,我只给你打零分。”

拉斐尔念了几遍后,直起身子看向身前那更加难走的一丛丛灌木,轻声说道:“先去黑衣修士那一边,我得完成未完成的任务。”

伊芙察觉到不知何时白蹲下了身子,用手轻搓着被她捻起的泥土,她皱着眉头看着那黑色的泥土从她手中掉完,她眼睛盯着自己的右手思索了一阵,然后瞪大了眼睛,立马站了起来。

“教宗陛下你得快点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脚下在逐渐升温,我们踩在一大堆岩浆上。”

“走。”

拉斐尔点了点头,向前方跑去,菲尔可能是担心伊芙跟不上拉斐尔的速度,她右手拉起伊芙的小手,带着她迅速的移动着。

正如白所料,他们刚刚离开梧桐树,那地方就被巨大的熔岩火柱给吞噬至尽,可怜的梧桐树在熔岩的炙烤下碳化,最后没入岩浆之中。

“空气中的火元素异常躁动,看来我们有大麻烦了。”

白自言自语的说着,紧跟在拉斐尔身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成块的岩浆,眉头微微皱起。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白估摸着自己一行人已经触动了岛屿上的某个开关,这混沌级的异兽开始无意识的清理它身上的“病毒”。

好在混沌级异兽还是处于苏醒阶段,尚未完全醒来。

“迪·埃斯波西托,你确定你的信号发射器能够抗下熔岩的温度?”

拉斐尔点了点头。

“发射器材料里参了秘银,刻上了三重神圣祝福,足以承受两千度的高温。”

拉斐尔再次提升了自己的速度,伊芙只看见一道残影从她身前划过,下一刻自己的身体也骤然加速,她只感觉到自己身旁全是呼啸而过的风,刮得自己的脸庞生疼。

拉斐尔的音调赫然提升了几度,他回头大声说道:“前面一千米处,但愿弗兰他们没有离目标地点太远。”

二十秒后拉斐尔停在了第一具被他发现的尸体前,他将速度减了下来。

“快到了,我感受到了发射器上的圣光能量。”

白也将自己的速度降了下来,她点了点头,说道:“别浪费时间给你的同袍祈祷,装完了赶紧离开,妾身可不希望吵醒这个大家伙。”

拉斐尔在一名尸体腐烂得完全认不出原样的黑衣修士身旁发现了那闪烁着银色金属光泽的信号发射器,他将其捡起,然后看了一眼自己左手上佩戴的手表,向身后的三人说道:“距离目的地还有3.4公里。”

“别浪费时间了,快点。妾身已经感觉到除了火元素外风元素也开始暴动了。”

白刚说完,伊芙就感受到了自己身后想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令她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她连忙抓好菲尔的右手,这才稳住了步伐。

“我们身后已经被暴动的风元素创造了一个低气压带,前方等下估计会出现高气压带,不能逗留了,快走!”

菲尔向身前的两人大声说道,她紧紧的握住伊芙的右手,那力道使得伊芙疼痛的皱起了眉头。

“抓紧了,伊芙!”

菲尔看见身前的两人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原地后,她回头看了眼伊芙,将伊芙扯到自己身前,然后用左手抱住她的膝盖内侧,右手放开她的小手,抱住她的脖子。

“去尼玛的公主抱,快放我下来!”

“管不了这不多了,你跟不上我的速度!”

菲尔刚说完,身后的吸扯力骤然上升了一个层次,就连她也需要将右脚后退一步,维持自己的重心。伊芙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熔岩火柱仿佛无视了空气的流动般,向前方喷涌而出,她刚深吸了半口气,菲尔右脚狠狠的剁裂地面,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在原地留下一道道残影,空气化作最原始的“风刃”割裂着伊芙的身躯,无数道渗出血液的伤口悄然出现在伊芙手臂上,伊芙的脑袋被菲尔用右手埋在了菲尔的胸口,这才没受到伤害。

几秒后,菲尔就赶上了了前方的拉斐尔与白,她向两人点了点头,降下速度紧跟着两人。

“快到了,以这个速度还有一分钟左右。”

拉斐尔面色肃穆的向身后的两人说道,他似乎瞥见了被空气割伤的伊芙,随手丢了个圣盾术给他,让她好受了不少。

一分五秒后,拉斐尔停在了目的地,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看了眼手中电子表提供的坐标位置,他迅速的将信号发射器掩埋至泥土下,然后回头看向三人。

“行了,赶紧离开这座岛屿,前方不远处就是海洋,等元素停止躁动了,再来寻找第二真祖。”

伊芙三人点了点头,拉斐尔转身正准备踏出一步时,菲尔却皱着眉头拦下了他,她放下伊芙,盯着一旁的某个被阴霾笼罩的角落。

“谁?”

“......”

依旧是一片寂静,但四个人都齐齐的盯向菲尔视线涉及的角落。

“你觉得你那蹩脚的血魔法能瞒过私,第二真祖?”

四周除了不远处不断喷发的熔岩声以及呼啸的风声,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菲尔琥珀色的眼中闪过一丝猩红的怒意,她取出格拉姆,顺手就是一道剑压将树木碾成齑粉,但那横切过去的剑压撞上那角落里的阴霾时仿佛被加热的积雪般顷刻间消散。

那阴暗的角落里隐藏着一名面带笑容、留着棕色短发的“年轻人”,他那张阴柔的脸配上那横贯脸庞的伤疤令他的笑容无论如何都带上了一丝丝狰狞的意味。他身穿着黑色西装,一双黑色的皮鞋被他打理的锃光瓦亮,没有粘上岛屿上的一丝尘埃与碎屑。

他向菲尔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看向拉斐尔缓缓的说道:“教宗陛下认为我为什么不破坏信号装置?”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等拉斐尔回答,他继续说道:“你们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的来历都不了解,如何战胜他?”

“.......他?”

白听着第二真祖的话语,敏锐的捕捉到他言语中的信息。

“你是说妾身脚下的这个怪物有意识?”

伊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脚底踩着的泥土,脚下传来一丝丝温暖的感觉,她知道这是因为泥土下的熔岩在渐渐喷发,但她很难想象这熔岩下还隐藏着一个怪物,还是一个拥有自己意识、判断的怪物。

她深吸了一口气,收敛自己此刻心中的震惊,她的双拳微微捏起,时刻准备抽出两把佩刀。

拉斐尔脸上也闪过一丝惊愕的神色,据他所了解,被冠有“异兽”之称的怪物们虽然力量十分强大,但它们的短板也很明显,就是因为智慧的缺乏,它们才没被屠杀至尽,才被异类们容许存活至今。

白的右手稍微颤抖了一下,她的双眼稍稍倾斜,她也很难想象拥有智慧的混沌级异兽是怎样危险,她的心脏突然慢了几拍,就好像有某个无声无息的丧钟挂在她的心脏上方。她不自觉的回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九级异兽,那只名为“海德拉”的九头蛇曾毁灭过大西洲,那只海怪冰冷的蛇瞳里居然隐藏着他的思想?

白突然感受到背脊一阵发凉,她连忙打断了自己的思路,继续想下去得到的结果恐怕太过于可怕,更令人无法接受。

最为平静的只有菲尔,那双琥珀色的竖瞳死死地盯着第二真祖,身体本能的摆出体术姿态,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第二真祖。

然而,第二真祖并没有出手,但这不代表他们这一方不会出手。

金色的圣光在教皇手中汇聚,一朵绚烂的金色火莲在他手中跳动着,那其中蕴含的庞大圣光气息就连他身旁的三名队友都有点受不了,伊芙甚至用右手抵挡着那金色的光焰,她能感受到那奇怪的灼烧感,那股灼烧感并非如同寻常的火焰由外至内,而是从心灵深处升起的、仿佛要将她的存在给彻底抹除、不容亵渎的纯粹光明。

纯粹的光与纯粹的暗都是两种极端的东西。

而拉斐尔手中的金色圣焰就象征着纯粹的光明,天生克制任何黑暗的存在。

金色的圣焰化作最纯粹的圣光淹没了一切的阴霾,直直地向贾汉斯袭去,但他依旧没有行动,他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只是轻笑了一声。

也许过去的他会惧怕这纯粹的光,但如今得到“大师”赐予的他已经完全不同了。

金色的光在接触他身体的那一刹那,庞大的阴霾以他为中心,彻底吞噬了金色的圣光,那金色的圣光被贾汉斯吞噬后继而转变,一朵幽紫色如同黑色睡莲般的火焰悄然从他手中升腾,他捏紧右手,将手中的火焰湮灭,然后带着阴冷的笑容看向四人。

“年轻的教宗,你觉得是你的复仇重要还是一块大陆的人重要?”

拉斐尔那彻底转变为金色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他咬紧了牙,冷哼了一声,蓝灰色重新占据那双眼睛。

“很好,明智的抉择。你们呢?不想了解你们脚下怪物的过去、不想救下整个大陆的人吗?”

“......”

伊芙三人沉默着,思考着眼前这名阴冷的男人的意图。

“时间可不够你们继续挥霍了,他已经察觉到了你们的存在,元素的暴动只是开始。”

白冷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你恐怕不会这么好心,代价呢?妾身可不相信你是会在意凡人死活的家伙。”

“真是残酷的话啊......第四真祖,不过,你说得对,那些蝼蚁与我何干?代价当然很贵,我想想......第一真祖您的‘伊卡洛斯之翼’不妨让我这个外人学学怎样?”

菲尔一怔,她没想到他口中的代价竟然会是这个,相起比数亿人的生命,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禁术就显得微不足道。

“这......就是你所想要的?”

“您知道我是真祖中最渴求力量的异类,如果您能拿出更好的东西,我也会欣然接受的。”

菲尔点了点头。

“带路。”

贾汉斯向菲尔微微欠身,转过身,向前跑去,那方向正是刚刚一行人离开的元素暴动区。

“跟紧了。”

背对着众人的第二真祖,嘴角那阴冷的笑容中的狰狞愈发明了。

白在前进中悄然接近菲尔,她拍了拍菲尔的肩膀,顺手释放了一个隔音结界,对她说道:“没这么简单,用你那被肌肉占满只剩下一点脑浆的大脑好好思考一下,这么不划算的交易,利益至上的第二真祖能接受吗?”

菲尔一皱着眉头说道:“但这是最优的选择,能让他获得最好的利益了。”

白冷哼了一声,转过头用冰冷的视线盯着他,然后说道:“最好的利益?最优的选择?你忘了这岛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菲尔的琥珀色竖瞳猛地收缩了一下,她的确忽略了那个因素......

难道.......

“没错,很有可能就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执行另一人的意志而已,注意到刚刚他吞噬教宗的圣光了吗?我可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有这等力量,很可能就是那名未知之人给他的恩赐。”

“那......我们现在离开吗?”

白摇了摇头。

“暴力狂你难道不好奇他是谁吗?难道你怀疑有人能打架干过你吗?或许第二真祖他有一点说的没错,他的确知道......不,是他背后的人的确知道如何应对这只怪物。”

“.......”

菲尔沉默了一阵,缓缓的吸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咯?这些方面我不擅长,你自己做决定吧。”

“等下注意保护伊芙,你也知道她是最弱的,我可不想见到她出现什么意外,血神也不希望她出现什么意外,相信我的直觉,伊芙很可能与什么事情牵涉了因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件事很可能牵涉着神祗们的命运。”

菲尔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全力以赴跟上众人速度无暇顾及其他事情的伊芙,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可不会让任何姓‘爱洁尔特’之人死在我眼前。”

白听到后,看向菲尔的眼神瞬间冰冷了很多,她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白,不是艾格尼丝,要道歉去给伊芙的白雨道歉,但我会为她完成她想要做到的一切。”

“......”

白悄然撤去了隔音结界,跑到伊芙身旁,给伊芙释放了一道风系奥术“风行术”,让伊芙的负担减轻了不少,菲尔看着伊芙嘴上依旧不饶人吐着槽,但那张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温柔了许多,她的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快到了,穿过前面的元素暴动区就到了。”

菲尔跑至伊芙身前,拉住她的小手带着她闪过一道道喷射过来的熔岩焰柱。

终于,在远离这可怕的高温火柱后,前方的第二真祖渐渐减慢了速度。

贾汉斯在一个漆黑的洞穴入口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看向众人。

“跟进来吧,秘密就隐藏在这个洞中。”

拉斐尔首先跟着贾汉斯进入了这个漆黑的洞穴,菲尔三人紧跟在他身后,注视着她身前的第二真祖,突然,他走了几步后,停下了脚步,向那阴暗的角落处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大师,我已经将他们带到了。”

“......”

昏黄的光亮渐渐从黑暗深处延伸到洞口,四人盯着山洞深处身穿灰色长袍、背对着他们的“大师”。

“你可以退下了,这......是你的报酬。”

纯粹的黑暗力量在灰袍人手中凝聚成灰色的光球,那灰色的光球渐渐没入第二真祖体内,贾汉斯异常欣喜的察觉到自己手中掌握的力量翻了五倍不止,他恭敬的对灰袍人行了个礼,然后退出了山洞。

白看着那身穿灰色长袍的男人,淡淡的说道:“让我猜猜......故意用血钻将我们引诱至此,然后派出第二真祖将我们诱导进入这个山洞中,你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妾身说得对吗?灰衣先生?”

灰袍人脑袋上的灰色兜帽微微低沉,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说的没错,但第二真祖的作用只限于将你们引诱至这个岛屿,你也想见见我,不是吗?你们知道他的名字吗?”

“他?异兽?”

灰袍人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头异兽还真跟第一真祖有点渊源,你手中的血钻就是这头异兽手中的秘宝。”

菲尔皱了皱眉,然后从虚空中拿出那颗血钻,她虽然知道这颗血钻就是由自己的血液凝聚而成,但丝毫不知道这和异兽有什么关联。

“忘了吗?古巴比伦。”

菲尔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没有,历历在目,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灰袍人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向那凹凸不平的石壁,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他沉默了一阵后说道:“他曾经是古巴比伦人民信仰的图腾神,掌管海洋与风暴的神祗‘尼鲁泰尔’,以人民的信仰为食,赐给他的人民风调雨顺的祝福。”

灰袍人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你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

“......”

趁着菲尔沉默的时刻,白盯着灰袍人向他说道:“你的意思是她是异兽苏醒的起因?那他为什么偏偏选在现在苏醒?如果要复仇的话,趁信仰还没流逝完全时不是更好吗?”

“你恐怕不知道当年第一真祖的力量达到了何种境界,身为血神分身的她本来就拥有无限的潜力与力量,但岁月的流逝非但没有让她的力量增长,反而压制住了她的潜能。”

“......那你的意思是菲尔当年可以战胜异兽?”

灰袍人轻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一种白异常熟悉的声线说道:“你的智慧与自负终究会让你置身于死地中,白。”

灰袍人缓缓的转过身,右手伸到自己的兜帽上,拉下自己的兜帽......

与那沉着、沧桑的嗓音完全不想符合的年轻面容,乌黑的碎发,一双如同夜空般深邃的黑色眸子,平凡但清秀的少年脸颊,一切.......都三人意识中的那一人一模一样。

“你是谁!!!”

伊芙突然间仿佛失去了控制般歇斯底里的向他咆哮,而她身旁的菲尔与白并没有阻止她,她们也同样瞪大了眼睛,度过了漫长岁月本应处事不惊的她们此刻也一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景象的震惊表情。

这也并不能责怪她们,因为她们看见的正是那名总带着一丝贱笑笑容的少年——朔罗。

但她们明白真正的朔罗就在自己身旁,就是身旁的那名名为“伊芙”的少女,但身前的那名少年让她们的判断力受到了影响。

唯一还能保持平静的就只有教皇陛下,他冷冷地盯着那名面容异常年轻的少年,说道:“方法呢?”

那身穿灰袍的少年摇了摇头,对教宗陛下淡淡的说道:“闭嘴。”

教宗皱了皱眉,正准备开口说话时却发现自己嘴好像被什么东西封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教宗明智的停下了呜咽,他皱着眉头听着几人的对白。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看了眼伊芙然后看了眼朔罗,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神情,她虽然知道有很多易容与改变身形的魔法,但灰袍人那张脸上令白熟悉的神情是他人怎样也模仿不过来的,以及......他身上的灵魂波动......都显示了他就是朔罗。

“好久不见,菲尔、白,她们过得都还好吗?”

白皱了皱眉,正准备说话时,菲尔却抢先说道:“你绝对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白看向菲尔,察觉到那双琥珀色竖瞳中闪烁着异常坚定的信念。

灰袍人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然我是谁?告诉她我是朔罗,白。”

“......”

白沉默不语,菲尔看了她一眼,很明白她的沉默代表着什么,她扭头看了一眼死死的盯着朔罗的伊芙,琥珀色的竖瞳微微沉凝,她不敢相信也不会相信身前的那名少年就是朔罗,真正的朔罗就在自己身旁,然而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阴云带来的阴霾笼罩在菲尔心头,她很明白朔罗并非他,真正的朔罗就站在自己身旁带着一脸震惊的表情看着那名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

“我了解的朔罗可没你这么强,脑子也没你这么好,你.....究竟是谁?”

灰袍人稍稍收敛起自己的笑容,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停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没有结果的。她是朔罗,我也是,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

“......”

“我并非回来与你们叙旧的,能把她交给我吗?菲尔?”

“你......到底想干什么?”

少年沉默了一阵,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迎着伊芙的视线看去,平静中带着一丝决然。

“我的目的啊......很简单,杀掉我自己,结束这一切。”

菲尔再次瞪大了双眼,沉默良久才缓缓的吸了一口气。

“你......疯了吗?”

他轻笑了一声。

“疯了......你不是很明白吗?菲尔?难道从我的鲜血中尝不出来那股味道吗?你明白的,我早就疯了,你也试图平复我心中的疯狂,但......没用的,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就知道了。”

少年的右半脸渐渐被蠕动着的黑色块状物体占据,那块状物渐渐附上他的脸颊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紧接着右边脸那只漆黑的眼珠周围的眼白逐渐被黑色占据,而那漆黑的眼球在眼白被占据完毕的那一刻彻底变得猩红无比,但并非如同野兽般嗜血的猩红,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情感,仅剩对某件事情坚持不懈的淡然。

黑色的块状物让他的右半脸看起来肿胀了一圈,那不祥的块状物在完全覆盖右半脸后停止了蠕动,在沉寂了几秒种后,那仿佛肿瘤的囊块骤然炸裂,一条条触须状的畸形物体从中伸出,少年的右手突然也胀大起来,撑破灰色的长袍,恶心的囊块物质同样覆上了他的右手,但这次他的右手没有炸裂,而是一反常态的骤然萎缩,紧接着苍老,最后形成了一条干瘪的手臂,他伸出左手扯下自己的右手,就好像在做着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而那一条条触须状的畸形物体从右臂的端口悄然伸出,充当了他的右臂。

“现在能理解我了吗?”

菲尔咬紧了牙齿,盯着转化完成的少年,她很明白隐藏在那双眼睛淡然下的东西是难以名状的“疯狂”,就如昔日里那些人类对无可名状的外神的形容,“怪物”已经是最“仁慈”的形容,急速跌落至深渊的理智将难以名状的恐惧带给每名凡人的心灵深处,被恐惧占据已经失去理智的心灵早已丧失了人类的判断,于是......异教徒、狂信徒就这样诞生了,他称呼那难以名状的外神们为“完美者”、“先驱者”、“原初混沌之原核”、“万物之主”.......

灰色的气息以少年为中心快速的散播开来,席卷着名为“绝望”的情感使得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死灰色,伊芙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渐渐的慢了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但心脏就是不由自主的减慢了跳动的频率,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因为心脏停止跳动而死亡。

好在教宗拉斐尔帮了伊芙一把,他手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辉,将环绕着伊芙四周的灰色气息渐渐驱散,温暖的圣光将伊芙的心脏逐渐复苏,她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捂着自己胸口的右手,感激的看了拉斐尔一眼。

菲尔早已提着格拉姆向那名绝非人类的少年斩去,少年只是伸出右手那粗壮的触须,轻松的挡下了菲尔的攻击。

“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看看这把剑。”

几根灰色的触须探入虚空中,从中取出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双手重剑,然后抛到自己的左手上,再次挡下了菲尔的格拉姆,但也被菲尔手中那把剑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击退了几步。

“......”

当菲尔注意到他手上的那把剑时,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把剑正是创造了许多故事传说、甚至史诗的传奇重剑——格拉姆,只不过他手上的格拉姆剑柄处被嵌入了一块造型奇特两旁塑有银色月牙的十字架,而那十字架......不正是菲尔曾经赠送给朔罗的那一块吗?

菲尔紧握着格拉姆的右手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她用双脚踢中他手上的格拉姆剑身,借助反冲力回到了伊芙身旁。

“菲尔,相信我,结束了我自己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是不会对你们动手的。”

“......”

菲尔将格拉姆架在自己身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想杀了自己?”

“因为我不得不这样做。”

“理由。”

少年沉默了一阵,然后缓缓的说道:“因为......我并非人类。”

“......”

“桜。”

“是、是。”

灰色的气息在半空中逐渐形成一个少女的模样,少女向身前的四人行了个礼,然后看向伊芙说道:“又见面了,伊芙。”

“你......”

伊芙话刚开口就被身前的少女打断了。

“没错,我也是桜,本来想让你们快点解脱,没想到反倒是促成你的觉醒。”

伊芙咽了咽喉咙,她很明白身前的这名与她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少女是怎样的可拍,她一旦站立在大地之上就是无解的存在,这里可不是伊芙的世界,她可没有权利让整个大地一下就消失。

桜仿佛看穿了伊芙在思考着什么,她的小脸上露出与那纯洁外表不相符合的异常妖艳的笑容。

“小伊芙别担心,你们要面对的不是我,而是朔罗,我只是来当个兼职解说的。”

“......”

“也许你忘记了你的来历,但我不会,另外的一个桜也告诉过你,她就是另一个你,这话当然说的没错,她要比你更加理解自己拥有怎样的力量,她想要取代无能的你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实,正如朔罗所说,你并非人类。”

“不不不......我好想搞错了什么。”

桜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发丝,然后继续说道:“哦......对,伊芙你是人类,但桜她并非人类。”

“你不记得你父母是谁,就算你想知道,努力的去寻找任何蛛丝马迹,但你得到的依旧是空白。你的父亲他早就死去了,在完成仪式后他的灵魂就回归了你母亲的怀抱,而你的母亲......”

桜渐渐的收敛起自己的笑容,沉默无言的盯着伊芙。

“你......真想知道吗?我建议你还是不要了解这一切,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何必呢。”

伊芙皱起了眉头盯着桜,异常坚毅的吐出一个字:“说!”

桜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朔罗,朔罗点了点头,然后她才带上了一丝笑容说出了惊人的事实:“我想你也或多或少的知道这宇宙有两大方的神祗。”

伊芙点了点头。

“外神与古神,而你的母亲......就是外神中的一员,而且还是最初的几名外神之一的莎布·尼古拉斯。”

“......”

“......”

“......”

“......”

这一刻,岩洞中异常寂静,谁都没有出声,伊芙唯一能听见的就只有自己那跳动得越来越快的心脏发出的“咚、咚”声。

“怎么可能?外神怎么可能与凡人相结合?那些凡人难以理解的外神到底在想着什么?”

白首先对桜的话提出了质疑。

“你也知道他们令我们难以理解,别去考虑他们在想什么,伊芙的母亲的确是她,她在亚狄斯星生下伊芙后将她安全的送到了她父亲的老家地球,并通过犹格之眼注视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之下。”

“你的意思是......她无时不刻都在关注着我?”

伊芙根本难以接受这种事实,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孤儿,被难以承受她的重量、将她视为“负担”的父母遗弃在孤儿院的孩子,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凡人,直到她遇见菲尔时自己的命运才发生了异变......

没想到,这异变在她的出生之前就已经发生了,自己的生母居然是那种无以名状的神祗,她不敢接受这事实、也不敢相信这事实,她无法想象那些外神们会理解人类的思考方式,她更无法想象莎布·尼古拉斯是出于怎样的思量与一名人类相结合生下了自己这个怪胎......

自己才是不择不扣的“异类”啊......

“她只能做到注视着你,不能干预你的行为,毕竟地球上的主宰神祗还是古神们。”

“......”

伊芙突然感觉到自己闹到一阵莫名的头疼,她揉了揉额头,后退了几步,靠在了白的身体上。

“为什么要诞下我这样一个怪胎?抹除人类的部分她应该不难做到吧,让我成为黑山羊中的一员不好吗?”

桜摇了摇头。

“这些话你得自己问她,虽然你没有机会就是了。你现在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去,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你梦中的场景也不会出现。”

“......”

“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的......出现造成了那一切?”

桜点了点头。

“我和朔罗就是来自那已经破灭了的世界,我们必须杀掉你,阻止这一切,否则等待你们的就只有再次的破灭。”

“是......吗?”

伊芙双眼渐渐失去神采,跪倒在地面上,她呆滞的看着桜,仿佛身前又出现了那一切,鲜血顺着“因果”爬满了她的身躯,那闪烁着寒光的格拉姆还侵染这菲尔的鲜血、白依旧在笑,但笑容无比凄凉、蕾琳安静的闭上了双眼,然而另一只眼球就在她身旁......心脏被掏出的白秋以及头颅被割下的晶原还有手臂被卸下的菲妮......

害怕与恐惧的情绪如同蔓上心灵的常青藤般将那颗跳动的心脏渐渐锁死,她黯淡的双眼微微低垂,一股源自内心的窒息感令她撑住地面,她此刻明白了自己看到的梦境并非什么荒诞的景象,而是真实的、存在于未来的景象。

伊芙颤抖着身躯缓缓的吸进一口气然后又带着嘶哑的喘气声重重地呼出那口气,她就这样呆滞的跪坐在地面,喘息着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最终,她带着黯淡的双瞳站了起来,看向比怪物更可怕的朔罗。

“......我明白了。”

朔罗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伊芙身前的菲尔与白。

“你们呢?还要阻止我吗?伊芙她已经看到了未来,那是一个破灭的、充斥着死亡的世界,我......想要守护你们,但做不到。”

“......”

“......”

朔罗眼中这才闪过一丝凄凉,他嘴角也泛起了一丝苦楚凄凉的笑容。

“我曾经也想和伊芙一样想要守护住这一切,我也曾经抱着天真的想法认为我不会在失去,在失去你们后,我也想过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死了,你们或许会伤心欲绝,但至少你们就可以活下来,我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我是外神与人类之子,不应被允许的存在,我也是一切的起因,没有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而你们也不会死去。”

“他们没有折磨我,只因为我与他们是半个同类,但他们夺走了我的一切,将空洞与虚无化作冰冷的虚空注入我的体内,看吧,我现在的样子,这样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丑陋不堪的旧日支配者的一员。”

“我多么希望我是纯粹的旧日支配者,或者是人类,这样我就可以以他们各自的思维方式思考,而不是时而闪过外神们的思维时而闪出人类的思想,我已经被自己弄疯掉了,两个声音不断的回荡在我的脑子里......也许,只有真正的死亡才能让我平静下来。”

“拜托了......菲尔、白,我人类的一部分很庆幸能够再见到你们一面,拜托了......让我杀掉自己,结束这不应该发生的一切......”

朔罗的左手捂着他那丑陋不堪的畸形脸颊,泪珠渐渐的从他的左脸上滚落,他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右脸,撕下一团又一团的触须,紫色鲜血从右脸的伤口处飞溅,但他仿佛意识不到痛苦般不断地撕扯着那非人的一部分......

菲尔与白沉默着,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痛苦,她们身前的这名朔罗本来可以轻易的抢走伊芙,但他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选择了更加温柔的方式,向她们诉说着他所经历的痛苦。

这份温柔......使得她们确信了他的确是他,那名名为“朔罗”的少年。

伊芙露出有点可怕的绝望笑容,她走近朔罗,握住了他不断撕扯着自己畸形处、沾满了紫色鲜血的左手,让他停止了这循环着痛苦的过程,她向他点了点头,带着绝望的笑容吻上了他的额头。

“抱歉,菲尔、白......还有拉斐尔,我不能让你们死去......让我来结束这一切。”

菲尔紧咬着牙关,那琥珀色的竖瞳中满是愤怒。

“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身旁的,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错?做了什么值得你去死的事情?!就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而遭受灭顶之灾?!白,你好歹也说点什么啊!!”

伊芙苦笑着看向白,说道:“白......你能懂的吧,你是智者,更能看到下一步。”

菲尔扭过头盯着白,期望从白身上听到反驳伊芙的话语,但结果注定令菲尔失望。

白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菲尔握紧手中的格拉姆,琥珀色的竖瞳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手中的格拉姆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挥出斩向白。

“你们!!!”

“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走伊芙的!”

菲尔架着圣剑格拉姆带着愤怒的心情斩向身前不远处的朔罗,银色的圣剑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斩下了他的右臂那些怪异的触须,而紫色的鲜血从那断面处喷涌而出,朔罗脸上闪过一丝苦楚,依旧斩在菲尔身前没有后退半步,也没有反抗。

“你......为什么不挡下?”

朔罗只是苦笑着没有回答。

“你们......!!!”

菲尔将格拉姆从自己手中狠狠的丢出,化作银色流光的圣剑直接贯穿了整个山洞,不知道嵌入了哪个部分。

“行!我走,但你注定要为你今天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白!”

白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她盯着菲尔说道:“别忘了你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你......”

菲尔踏出一步,突破音障带着巨大的音爆声瞬间来到了白身前,那娇小的拳头停在了她的脸颊不远处......

最终,菲尔还是放下了自己的右手,仿佛彻底泄下气来,她低垂着眼帘转过身去,缓缓的走出了这个山洞......

“抱歉......白。”

朔罗捂着自己右臂的伤口,依旧带着有点凄楚的笑容。

白只是摇了摇头,拍了拍皱着眉头不能说话的拉斐尔的肩膀,转过身去。

“再见了......不,永不见了,朔罗。”

“永别......白。”

“......”

拉斐尔看着白走出了山洞,张了张嘴想对伊芙说些什么,但只能发出呜咽声,他看着伊芙那绝望的笑容......心中的圣光之火也稍稍黯淡了一点......

如此娇弱的女孩要承担对她来说一点都不公平的责任,他知道这世间毫无公平可言,但他身为教宗、身为圣光的代行者,他无法容忍自己身旁发生的一切有违公平之事,的确......遇见伊芙之前他做到了,然而此刻他只能看着伊芙远离光明......

他最终深吸了一口气,蓝灰色的眼睛微微低沉下来,然后听见伊芙说道:“走吧,拉斐尔......遗忘我吧......当做是我最后的请求.......走吧......”

拉斐尔捏紧了拳头,然后又松了下来,接着又捏紧了拳头,反复了几遍后,他仿佛自嘲般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渐渐远离了伊芙......

......

岩洞外,菲尔左手捏紧了白的衣领,然后将她狠狠的甩到一千多米开外的岩壁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伊芙?你不是与我一样喜欢着、爱着她吗?为什么此刻却离开了她?难道你说的都是谎言吗?人渣、蠢货、废物!你如果要复仇,选择其它方式不更好,为何要葬送自己的挚爱?告诉我!!白!”

白咳着血从岩壁上挣扎着掉了下来,她看了眼菲尔,然后淡淡的说道:“我可以确保伊芙没有死,先离开这里吧,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

下午三点过九分,拉斐尔、白以及菲尔带着沉闷的表情重新回到了梵蒂冈,在踏回梵蒂冈的那一刻......

“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圣保罗广场的方向大吼道:“菲尔就是个**!”

面色阴沉的菲尔一怔,然后抬起头来看向“白”,令她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银色的长发从头部渐渐变为白金色,“白”的身高稍稍降下来一点,那张美丽的面容变得和伊芙一模一样。

拉斐尔与菲尔再次愣住了,菲尔直直地看着变成伊芙的“白”,喃喃地说道:“怎么可能?”

伊芙冷哼了一声,揉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说你**你还不信,要不是白给我施加了一个免疫一次物理攻击的魔法,我早被你揍得胸骨粉碎了。”

“......”

伊芙见到菲尔也不吐槽,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就好像在害怕再次失去她似的,伊芙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回宾馆再说吧,朔罗应该......我是说应该不会杀了白,但时间晚了万一另一个他占据了身体就不好说了,混沌级异兽也应该是被他操控着,为了得到我,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

三人回到菲尔的住处后,伊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捂着自己连跳不止的心脏说道:“还好我装得像,白也不愧是老流氓,装成我的样子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这次多亏了她逃过一劫,接下来混沌级异兽苏醒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菲尔皱着眉头,盯着那令她熟悉的面容说道:“怎么回事?”

伊芙看着菲尔那不明所以的表情,捂着额头摇了摇头,带着一副“你的智商已经捉急到没救了”的表情说道:“还记得之前白看着我跑路吃力给我加持了一个风系奥术吗?她还给我加持了一个她自创的灵魂魔法‘残灵互换’,将她的一丝灵魂碎片嵌入了我的灵魂之中,其实她使用这魔法的原意并非和我互换身份,而是可以无时不刻的感受到我的情绪,好过来及时保护我,但没想到遇上的竟然是这种大麻烦,于是这魔法就发挥了另一个用途。”

“没发现白异常的沉默吗?除了刚开始问了几个问题,她趁着你装逼吸引火力的时候互换了我与她的容貌与身体,外表伪装这点对她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也多亏了朔罗他没有仔细探查,否则这出好戏非得暴露。”

“......”

“......”

听完伊芙的话后,拉斐尔与菲尔都是一阵沉默,这种脑洞大开的行为也只有没节操的两人能够做出来了。

“白呢?现在还在拉莫特岛上吗?”

伊芙点了点头。

“一时半会朔罗是不会那白怎么样的,但我也说不好......毕竟他不完全是......是朔罗了。”

“......”

两小时前,伊芙与菲尔还有拉斐尔刚离开拉莫特岛。

岩洞中,朔罗看了一眼带着绝望眼神的“伊芙”,淡淡的说道:“不用装了,白。”

“......”

“伊芙”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什么时候开始?快结束这一切吧。”

朔罗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左手拍了拍“伊芙”的脑袋。

“我故意放走伊芙的,只是想让不死心的她认清事实,让她真正的心甘情愿。这等伪装的把戏以为我没发现?我只是装作没有发现,任她离去了。”

“......”

“伊芙”再次沉默了一阵,然后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重新恢复神采,看向朔罗。

“我以为我的伪装挺完美的,为什么你还是发现了?”

暗红色的眸子渐渐的变为淡紫色,一头白金色的秀发逐渐被银色覆盖,朔罗身前的少女不再是“伊芙”而是白。

朔罗摇了摇头。

“就表演来说的确让我找不出破绽,但你对灵魂的理解还是太差,找到了那点漏洞就想蒙过去?太甜了啊,白。”

白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斜着眼说道:“我觉得你不会把我怎样,我说得对吗?朔罗。”

朔罗点了点头。

“我的确不会把你怎样,我唯一想要杀掉的就只有我自己。”

“那......教教我灵魂魔法呗,那只恶魔能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

朔罗脸上浮现出一丝令白熟悉的笑容,但那笑容中多了一丝对以往的怀恋。

“行,你现在也离开不了这里,有个人陪我我也挺乐意的。”

“那个和伊芙一模一样的女孩以及第四真祖都不是人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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