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要麻药了吧?”张槐昱一副果然如此样子:“别学什么关羽下棋刮骨,你就一个小女孩子,没必要的。”
张梓曦有些虚心的别过头去,不过下一刻她又转回头,看向对方,严肃的说道:“所以你知道怎么打麻药吗?”
“……”
“……”
莫名的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张槐昱坚定道:“那就不要麻药了,干脆就这么锯吧。”
“别别别!”这下换成张梓曦拒绝了,这锯子锯下来,痛的可的她:“不是还有止痛药呀!”
止痛药?
张槐昱又有些犹豫了。麻药可以完全移除知觉,可止痛药……似乎只能缓解疼痛吧?
虽说都有效果,但毕竟两者的用途本来就不同。
“没事的。”张梓曦决定道:“我们现在最能忍的就是痛嘛,止痛药也差不多了。”
在张梓曦的坚持下,没有使用不会用的麻药。干脆吃下了几片止痛药。
又过了二三十分钟,见张梓曦已经对右手处的疼痛感以后减轻九成之后,张槐昱才重新开始。
因为完全不知道手术台上的设备怎么用,所以只是用那种空心的橡胶带拧紧了右臂防止出血,便将那小锯子放在骨折扭曲的手腕上,开始使力切割。
张槐昱本来自己都不忍心看自己妹妹的手臂被自己切下来,可是当看向张梓曦时,便淡然了。
少女只是静静的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手臂被一点点切割,带着血液与碎肉从切割缝隙中流出。面容甚至没有一丝因疼痛而产生的苦色。也不知是因为止痛药的效果,还是她自己的忍受力。
“吱呲……”
接下来是骨头,铝制的锯齿与骨骼不断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在白色的房间中回荡。
人骨很脆弱,被撞一下就碎了。张梓曦也不过是跳了一楼的高度而已,就摔了个手腕骨折,然后又跳到了魔狼背上,又被甩下,这一系列的剧烈动作使手腕处的细小裂痕彻底崩裂导致扭曲。所以人骨很脆弱。
不过人骨又很坚硬,就算是用这钢锯使劲的锯,也只能一点点的锯下粉末,带着红色的血液从缝隙中流出。
足足锯了十多分钟,饶是张槐昱的麒麟臂都有些酸痛无力了,还借用起了蛇尾巴的力量。
张梓曦的伤口期间都因强大的恢复力而止血了。所以流出的血液并不多,仅半杯一次性杯的量。
这失血量要是算在现代手术中,可能是奇迹了。
被这么夏姬八锯,居然还只留了这么点血……只能说已经不是人类,这肉体的恢复能力实在恐怖。断裂血管的外层都被迅速凝结的血肉疤堵住,没有再过多流血。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张槐昱才大汗淋漓的彻底锯下了少女的右手。
而张梓曦则是用左手拿起那截被锯下的右手,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
“哦,对了。”张梓曦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已经结疤并缓缓长肉长骨的右臂拍了拍自己的侧脑,这行为本来非常卖萌可爱,可却因为断腕和那张毫不在意的脸,显得异常诡异:“这根断手就给你吃了吧。”
“呃……”张槐昱脸色也变得非常奇怪,他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是交换DNA。好几天前张梓曦就试图用交换体液来交换DNA样本,可是似乎因为量太少而以失败告终。不过这次,正好可以拿没用的断臂试试。
“怎么,不喜欢我的身体吗?”张梓曦用自己的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这种画面着实令人感觉有些恐怖:“没有调料瓶,你就将就一下吧。”
“算了吧,反正也没什么样本。”张槐昱最后还的摇摇头,拒绝了。
吃自己妹妹的肉?这种剧情怎么这么诡异?就像是什么鬼故事里一样的。事实也是如此,如果有普通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被吓傻吧。
一名少女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名少年把自己的右手锯下,然后少女还面无表情的拿着断手给少年吃。
卧槽,这特么要不是不知道事情经过的肯定以为这是一个三观不正的都市怪谈了。
如果张槐昱选择吃了妹妹的肉,那他算不算是吃人了?
毫无心理压力的吃人肉?面无表情毫不在意的看着别人吃自己的肉?
做这种事情,甚至仅仅只是在思考这种事情并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的人,还真的算人吗?
会有人,做这种事情吗?
还是说,他们其实已经不是人了呢?
一开始的变异,学会了忍耐痛苦,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吧?
然后得到极强的新陈代谢能力,极强的恢复速度。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吧?小伤口都不需要去医院,断手断脚都只需要过一两天就恢复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可是为什么……
当习惯痛苦时,当拥有极强恢复能力时,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对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看着自己被截肢的全过程而漠不关心,将别人的血肉肢解而没有感情波动。
最后,还觉得很有道理的将自己的血肉给别人吃?
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
一名身材姣好面容清秀的少女正穿着白色文胸与白底粉点胖次,暴露出大片的细嫩肌肤。少女身形直立着站立在纯白的手术室中,那脏乱的长发显出了异样的魅力。少女的右手已经被截肢了,而截下的断腕,正由她自己的左手握着,断手上还滴着鲜红的血液,落在洁白的地板上如墨入水般绽放。少女面无表情,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断臂,甚至由她股间衍生而出如尾巴的大蛇还缠着她的左腿,正盯着那左手握着的断腕,仿佛只要得到主人的同意它就会立刻吞下手中的断腕。
“小昱?”
少女开口道,那深邃黝黑的眼眸如水一般平静的看着少年,看的他感觉莫名的寒冷。
“……”张槐昱愣住了,看着眼前似乎有些陌生的少女,脸上显出一丝惊恐。不知道是在害怕眼前这副充满血腥味道的美少女画像,还是在害怕自己何时居然能如此淡然的锯下对方的肢体。
“小昱?你怎么了?肺部还疼吗?”张梓曦将注意力放在了少年那有些消瘦的胸膛,那里有一处肋骨微微往里面陷入。
“没,没事。”张槐昱在害怕着什么似的后退两步,眼神飘渺不定,随后又沉默了许久,像是在犹豫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样,最后还是缓缓开口向少女说道:
“……小曦,你刚刚的样子,有些吓人……”
“啊?我哪儿吓人了?”
张梓曦一愣,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还看起了自己的身体,最后目光停留在断腕与那嘶着唾液的蛇尾巴之上。也只有这两处地方才算得上吓人。
“我的意思是,我们刚刚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张槐昱指出了自己感觉的异样。
张梓曦稍稍一愣,这才注意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
以她的情商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把手中的断手放到了手术台上,直勾勾的盯着少年,说道:“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刚刚我们……”
张梓曦没有让对方回答的意思,自顾继续说着:“砍掉没用的部件,然后重新生长,觉得这不是人类该做的事情,对吗?”
“一棵树,想要生长的更好,就需要砍掉其余没用的树枝,才可以长的更高。我们以前也是一样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父母为了孩子的学习会砍掉孩子的娱乐,打工族为了赚多的钱会砍掉自己的时间与健康,因为社会的种种,因为自己的需求,因为生存,就需要砍掉许多东西,砍掉自己的书籍,砍掉自己出外游玩的时间,砍掉与朋友的联系……我们要比他们幸运的多,我们砍掉的手臂,砍掉的肢体,至少还会长出全新的,长出更好的。”
“……”张槐昱沉默不语,思考着少女的话语。
“对于壁虎来说,断尾求生是正确的。”张梓曦见对方神情依然有些沉重,继续安慰道:“这种正确是相对而言的,不是吗?我们断臂再生,对于人类来说是错误的。但对于奇美拉来说就是正确的。这是我们强大生物的做法,比人类那种弱小生命更有效率的做法。”
张梓曦最后一字一顿的将这事实说了出来:“我们不是人类,我们是奇美拉。”
张槐昱叹着气,没有说话。说实话,实际上张槐昱也对这种断臂再生的事情没有多少抗拒。只是,张槐昱对情感的问题,对思想的问题,比较迷茫。
庆幸的是,张梓曦她的情商就是比其他一些女生还要高,她对情感这方面的问题解决方式都很大胆,很勇敢。
“走吧,洗个热水澡,我还想在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
张梓曦说着,也不理会身后的少年,就这么走了出去。
而张槐昱,则是看着那手术台上的断臂。
内心依旧没有任何的恐惧感,没有丝毫对断臂截肢的畏惧感。说实话,他甚至可以面不改色的将这断臂生吞入肚。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害怕。害怕自己为什么不害怕。
张槐昱摇着头,也走了出去。不过他没有跟随少女的脚步,而是独自去了楼顶。
虽然他在一些关键时刻非常果断,比如之前在湖边遇到的青年。杀人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但是他却可以马上摆脱对杀人的心理压力,为了报复而将枪口对向那偷猎者青年。
但是他在情感方面,在这思想道德方面,他却非常优柔寡断。
楼顶的冷风吹打在些许僵硬的脸庞上,那依旧稚嫩的少年脸上,却有了丝不同同龄人的沧桑与成熟了。
他想要理清楚自己的想法。
人……什么是人,我还是人吗,人又是什么,我与人的区别又在哪里……
杀人……杀人是正确的吗,杀人是错误的吧,我为什么可以如此果断的对人举起枪口……我做错了吗……
吃人……我对人肉有抵触吗,小曦给我断臂我居然没有抵触心理……我对吃人肉没有抵触吗……
我们已经吃过人肉了吧?在惨死的偷猎者的尸体附近寻找巨熊的肉,其中肯定也夹杂着少量人肉吧?
我是怪物吧……我是个吃人的怪物吧……我是个不在意受伤截肢的怪物吧……
张槐昱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在变异魔化干细胞之前,那里满是青春痘。而现在,也被当做是异物清理干净,脸上没有雀斑,没有痘疤,洁白滑嫩。
他在害怕,他在害怕他为什么不害怕那些魔兽,他在害怕他为什么可以冷静的举枪将敌人肢解,他在害怕他为什么可以淡然的将妹妹的右手锯下,他在害怕他为什么没有了对吃人肉的抗拒……
他在害怕,他还算不算是人。
‘我们不是人类,我们是奇美拉。’
张梓曦之前的话语还在脑海中徘徊,仿若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将少年脑中如杂乱无章的毛球一般的思想问题剪断。
“我们不是人类了……”张槐昱皱着眉头,口中却不自觉的吐出了真相:“我们是奇美拉?”
人不可能会断臂再生,人不可能不抵触吃人肉,人不可能不会抗拒杀戮肢解。
张槐昱思考着,迷茫着。
将目光眺望远方,望向了这片广阔的天际,想要从中得到答案一般发愣着,想要思考什么,却什么都未思考。
将目光看向那座嵌入六百米高的断崖中那五百米高的大门,想要找一些事物填充自己空虚的目光。
“?”
然后,他发现了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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