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出院手续都没办就回到了基地里。一开始,在我最初回到基地的时候,大家都很丧气,毕竟比较熟悉的几个身影说没就没了,换成是谁都开心不起来。但在看到我“完整”地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终于振作了一些,纷纷来到我的身边,对我全新的双腿赞不绝口。
库鲁:“可以啊!小苏!换新装备了!?”
埃尔斯:“这一脚下去,估计库鲁就不用再去四处泡妞了吧!?”
库鲁:“(揍了一下埃尔斯)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我看了看大家,却没有看见凯亚的身影。
我:“……凯亚?”
埃尔斯:“(愣了一下,然后偷偷指了一下其中一个营房)凯亚在给治安军打电话呢!你最好还是不要现在去找他比较好。”
治安军是国际联盟的安保部队,负责到世界各地维持治安管理,恐怖分子的治理活动也在治安军的行动范围内。目前治安军已经在中东地区投入了将近五千人的兵力,算是反恐部队里最强大的力量之一了。
我想起来凯亚似乎也是受了伤的,虽然不比我严重,但他毕竟是人类,应该到医院静养才对,怎么会在营房里?还在给治安军打电话?
我还是想去营房看一看。
来到营房前,我已经能够听到凯亚在里面歇斯底里地发泄着怒火了。
凯亚:“……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与我们交火的敌人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而是人造怪物!你们就不会去现场找尸体勘验吗!?……我手里十个战士都死在那儿了!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要我亲自死在那里,你们才愿意相信我的话!?”
他暴躁地将电话一把摔碎,然后狠狠地骂了一声“FXXK!!!”
我就站在营房门口,一直等到他的怒火逐渐平息。而他也看到了站在营房门口的我,脸上有些讶异和疑惑。他仔细打量了我一下,在看向我的全新的双腿的时候显得尤为惊奇。
凯亚:“你……升级了?”
我听不懂凯亚在说什么,只是检视了一下自己的双腿。现在这双腿只有一堆机械零件和核心芯片,工作人员说会在完全调试完毕之后为我的双腿安装仿生装甲,在保证抗打击、抗变形、抗腐蚀、抗高温等多项防御指标足够高的情况下让我的双腿看起来更自然。
然而比起双腿,我更担心的是凯亚的伤。
我:“……伤口。”
凯亚:“(看了一下自己胸前的绷带,愣了一下)哦!没事!只是被挖掉了一点儿肉而已,吃点儿肉罐头就长回来了!医院里又没肉吃,我为什么要待在那里?养老啊!?”
我看了看被他砸烂在地上的电话,他看到我在盯着那个坏掉的电话看,开始收拾残骸。
凯亚:“我刚才发脾气了,很常见的吧?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顿了一下)对不起……害你没了两条腿,还害死了这么多兄弟。”
我:“……不是……你的错。”
凯亚:“这次是我的错,是我导致了包括波普在内的五名队员死在了那种鬼地方,然而我除了带你离开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我:“……你……救了我。”
凯亚:“我本来可以救所有人的,早在我发现那些不明痕迹的时候,我就应该带你们撤退了。哪里一个人都没有——现在也一样,一个人都没有,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我:“……尸体?”
凯亚:“波普的尸体,其他队员的尸体,还有那些(很不情愿地停顿了一下)……怪物的尸体,全没了。”
我:“……其他人?”
凯亚:“可能吧!也许我们一开始就中了恐怖分子设下的陷阱了。我总感觉,那些怪物就像是被故意放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测试他们的战斗力,而我们正好成为了他们的试验品。”
我:“……尸体……回收。”
凯亚:“肯定的!一具尸体都找不到了,多半是趁我们撤走以后就过来回收了。他们一直在暗处观察着我们。是我们大意了,被那群怪物当傻子一样耍,这份仇,无论如何我都要报!”
凯亚看起来很不甘心,但是他的不甘心更多的还是出于愧疚,他没能阻止波普的死,作为一位副团长,也许团员的死才是他最无法容忍的。
……
我的康复速度非常快,毕竟我是猫妖,即便是像断腿这样的重伤,只要安装了闫静为我提供的全新的义肢,我也可以快速恢复到可以重返战场的状态。凯亚身为人类,要想在短短三四天之内让被挖掉的胸肌重新长回来还是不太可能的,因此现在的凯亚只能暂时和闫静一起坐在基地里进行远程指挥战斗,而亲自率领我们进入前线的责任则完全落在了提利尔团长的身上。
由于上一场战斗的失利,大家的士气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提利尔团长和凯亚不想再看到大家低沉的样子,于是决定再制定一次以复仇为主要目的突袭任务。
作战指挥室里,凯亚拿出了波普的电脑,将地图资料调了出来。
凯亚:“上一次我们的战斗地点是被改造过的海水淡化工厂,而距离这里最近的,是位于这个工厂东北偏北十三度的一处原政府军空军基地。这里原本是美利坚联邦与巴比伦第六共和国共用的大型军事基地,在美利坚联邦宣布裁军之后,基地里的优势兵力立马减少了四分之三,因此被恐怖分子有机可乘。我们所制定的新的任务目标,就是联合国际联盟治安军一起,对这里进行重点围剿,清楚所有驻扎在这里的恐怖分子。只要这次行动计划成功了,一来可以让大家振作起来,鼓舞士气,二来也可以得到美利坚联邦和巴比伦第六共和国的政府军的支持,形势将会直接扭转为对我们有利的一面。”
提利尔团长:“(看向凯亚)联合治安军!?你前两天不是才和他们吵过架吗?”
凯亚:“我了解治安军,只要是出于维护地区和平的目的,就算是把颠覆一个国家的政权这种涉及政治纠纷的活计交给他们,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任务的。毕竟治安军从上世纪五十年代成立起就是老美子一手带大的,里面可是有很多老美子的精英力量的,老美子最喜欢打仗了。”
提利尔团长:“那你打算怎么和他们说?”
凯亚:“很简单——要么我们玩他们,要么他们帮我们,帮了我们就等于是帮他们自己。他们要是不愿意掺这趟浑水,我们就私吞我们得到的所有有用的情报,他们也休想把这个基地收复回来。”
提利尔团长:“这对治安军来说可是一种要挟。”
凯亚:“如果他们非要将邀请理解为要挟的话,我也没办法。我就这样跟他们说,不来凑热闹的话,不管是基地还是情报,什么都得不到!”
凯亚再次抓起了电话,开始联络昨天才逼得他摔电话的那些家伙们。
……
望远镜里的空军基地灯火通明,我甚至能看清在机场跑道上被恐怖分子用消音狙击枪当靶子射来玩的老鼠。
提利尔团长和我还有另外十三名雇佣兵就蹲在山坡上,借助夜色的掩护对空军基地进行观察。凯亚的做法是对的,机场上的恐怖分子驻军少说得有一百人以上,并拥有大量重型防御武器,仅凭我们一支小小的佣兵部队来攻打这里简直就是找死,更别提为波普报仇了。
提利尔团长:“(看向我)现在几点?”
我:“(看了看电子表)……五分钟后……十点。”
提利尔团长:“应该差不多了。凯亚已经给我打保票了,治安军的空降部队十点整就会过来支援我们。”
然而我们抬头看向天空,别说飞机的影子了,连鸟的影子都找不到。
提利尔团长:“这里的驻军至少是一个加强特战营的规模,不是我们这些佣兵惹得起的。记住了,最多只允许友军迟到五分钟,五分钟之后要是再见不到治安军的身影,我们就撤。”
手表上的数字跳动着变换形态,时间在狂风之间渐渐流逝。我们很多战士都等得有些疲倦了,他们的战意本来就不是很高涨,现在的他们,比起等待援军前来引发第一声枪响,还不如就这样蜷缩在山坡上,与空军基地里的恐怖分子一起来一场跨梦境联谊会,那样或许会更惬意一些。
然而远处的战斗机引擎的咆哮声提醒了我们,我们应该睡觉的地方是自己的营房,而不是这种随时都会埋葬自己的地方。
数发空对地导弹直接炸毁了机场上所有的直升机,一并被炸毁的还有部分防空火力点。然而这些战斗机并不是治安军的,那分明是美利坚联邦空军专用的F-47II型歼击机。治安军居然直接将老美子直接请过来了!
尽管援军的强悍程度有些超乎我们的想象,但是美军空军的强力打击为我们创造了比我们预想中的可能性还要好上太多的战斗条件。机场里所有能飞的东西都被炸毁了,能用的重火力点也基本被炸得什么都不剩了。
很快,老美子最自豪的直升机特种部队进入战场,直升机上的游骑兵在直升机的炮火掩护下使用吊索进入空军基地,鞭炮一般的枪声开始响起。
提利尔团长:“记住了!只准说英语!跟我上!!!”
我们开始进入战场,我依然是冲得最快的,在提利尔团长和其他成员还在半路上的时候,我已经杀入机场内部了。机场入口处的死伤人员非常多,但全都是不穿军装的,我知道他们是恐怖分子,掏出自动手枪便是一阵扫射。我没有去注意我杀死了多少人,大概四五个还是五六个来着,在我打完一梭子子弹后准备寻找掩体换弹匣的时候,入口处的杀气基本没有了。或者说,连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了。
耳机:“(提利尔团长)小苏!你冲得太快了!不要忘了我们的盟友是一群老美子,他们都是一群先开枪后问话的家伙!你一定要注意点儿!”
然而提利尔团长的提醒来得有点儿慢,兴许是我的耳机发出了太大的动静,一梭子子弹直接扫过我的掩体。我听了听枪声,不像是我们本地常用的七点六二毫米口径的武器。
对方:“拉米雷斯!扔一颗闪光弹过去!”
我听出来了,一股略带雪茄味的懒散腔调的英语,是那群老美子。
我:“(用英语高声大喊)友军!!!”
然而我还是被闪光弹震得感官瞬间失灵,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连地面的震动都感觉不出来是远处的还是近处的。我的右眼很疼,左眼也开始出现花屏与雪花干扰的情况。我现在基本和一个束手待毙的聋哑人没什么区别了。
等我逐渐恢复视力和听力之后,我已经被一群游骑兵给包围了。而在这时,提利尔团长也及时赶到。这些游骑兵见到提利尔团长靠近过来,立马将枪口调转过来指着他,而他只是举起连匕首都没拿的双手表示友好。
提利尔团长:“别开枪!我们是友军!”
游骑兵:“你们是谁?”
提利尔团长:“我们是木巴克佣兵团的,是我们向你们发出了进攻空军基地的请求。”
游骑兵:“我们只收到了来自治安军的邀请。”
提利尔团长:“那就奇怪了,我一直以为治安军是归你们美利坚联邦防卫军的人管的呢!”
游骑兵:“注意你的发言,先生!我可不想因为政治纠纷一类的问题和你在这种地方翻脸。”
提利尔团长:“我知道……所以呢?你们应该不介意我们加入战局吧?”
游骑兵:“这里是美利坚联邦的空军基地,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提利尔团长:“恐怖分子欠我们木巴克佣兵团十条人命,我们是来讨债的。”
游骑兵:“(思索了一下)……我们的无线电通讯频道密码是AG三七RS二六五,有需要支援的地方尽管和我们说一声。”
提利尔团长:“谢谢了!”
游骑兵们很快就离开了,我在提利尔团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提利尔团长:“所有人听令!进入基地之后,只认衣服不认人!优先杀死所有没穿军装没戴头盔的,明白了吗?”
所有人:“明白!”
我们开始进入基地,与混乱中的恐怖分子交火了。
得力于老美子的游骑兵的协助,装备处于劣势的恐怖分子基本扛不住我们的围攻,不到一小时便被迫全线转为守势。游骑兵这次来的人不多,估计就一个尖兵排,但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战斗力上更是比从来不重视战术的恐怖分子高太多了。不一会儿,地表的恐怖分子就被我们彻底消灭干净了。
我在战场上的表现一直都很抢眼,倒也不是我的战斗力有多厉害,而是我实在是不信任枪械,这些靠发射子弹来输出战斗力的东西一旦没有了弹药就和烧火棍没什么区别了。从战斗开始到战斗结束,我全程都是在用碳合金短剑对敌人进行近距离的斩杀的。我还不止一次破坏了压制游骑兵的恐怖分子机枪阵地,游骑兵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值得信任的怪物。
战斗基本结束之后,我们又和游骑兵汇合了。至少这次他们没再向我扔闪光弹。
提利尔团长:“(面对游骑兵)看样子他们应该在机场下方设置了一个地下基地,现在他们都在往同一个方向集中,多半是打算倚靠地下基地的空间限制来拖延我们的进攻!”
游骑兵:“那我们就直接杀进去。我们游骑兵可是开路先锋,没有什么防线是我们撕不开的!”
游骑兵们直接冲了上去。提利尔团长和我就在他们身后看着。
和我们预想的一模一样,恐怖分子的身后确实有一扇通往地下基地的大门,现在大门已经打开。
然而恐怖分子们并没有龟缩到大门后方,而是继续在门边战斗到被全部消灭为止。我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经。
杀气!!!铺天盖地的杀气!!!基地大门的后方全是这股让我不寒而栗的气场,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我们攻打上一个基地时遇到的那些怪物。
我:“(朝着游骑兵)回来!!!”
然而太迟了,那些怪物真的从门后杀出来了。还是那些连妖怪都不是的可怕模样,直接吓傻了所有正要冲进地下基地的游骑兵们。
五分钟前,我们对恐怖分子进行了单方面的屠杀,恐怖分子的惨叫声从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就基本没停过。而现在,轮到游骑兵们惨叫了起来,并且我知道,在他们没有被怪物全部杀死之前,他们的惨叫是不会停止的。单方面的屠戮再次上演,而这一次,被屠戮的却是我们。
越来越多的怪物在四面八方咆哮着,通风管道口被破坏的声音此起彼伏。尤其是基地大门的怪物最多,已经将半数左右的游骑兵给残杀殆尽了。
库鲁:“怎么回事!?”
埃尔斯:“那些怪物!它们成群结队地出来了!”
提利尔团长:“不要再打了!全部撤出战斗!”
整个战场都乱作一团了,谁都不知道自己正在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恐怖的东西。游骑兵们死的死,逃的逃,完全没有了之前摧枯拉朽的势头。
游骑兵遭到毁灭性打击之后,怪物们的视线开始锁定到了我们身上。我看着它们快速逼近我们,又看向正在仓皇逃窜的战友们,我们肯定是逃不掉的,除非有人能留下来殿后。
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更适合这么做了。
我握紧了手里的碳合金短剑,无视了提利尔团长撤退的命令。我知道,只要我能够在这里拖住这些怪物,他们成功撤离的几率就会随着我的不断拖延而增加,直至我被怪物们杀死,而他们成功逃出生天为止。
我已经知道了这些怪物的正确斩杀方法,没必要浪费子弹。我直接砍下了三个怪物的脑袋,然后将脑袋踢飞。另外两只怪物从我的后方接近我的同时,我直接一个飞踢便踢碎了其中一个怪物的脑袋,另一个怪物直接咬在了我的腿上。由于我的双腿已经安装了仿生装甲,怪物只是咬掉了我腿上的部分假皮。我将碳合金短剑狠狠地刺入它的颅腔内,然后以它的眼睛为分割线,将整个脑袋绞成两半。
耳机:“(提利尔团长)小苏!你在干什么!?赶紧撤出战斗!你一个人对付不了它们的!”
我没听见……
我继续斩杀着源源不断的怪物,脚下的尸体已经快要堆成小山了。我突然发现它们其实并不强,真的要正面对决的话,它们毫无战术可言的人海战术根本不会对我产生多大的威胁,我现在斩杀它们轻松得就像是在收割秋天的麦田。也许它们更擅长偷袭而不是正面进攻!?
“噗嗤!!!”
在我的右臂被扯断的那一刻,我意识到我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些正面进攻我的怪物们不过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在我沉醉在与怪物厮杀的畅快之中无法自拔时,另一只怪物早已潜伏在一个掩体后面多时,趁我疲于应对的时候杀了出来。我的右臂和我的碳合金短剑一起被拍出了老远。
我只剩下左臂了,而剩余的怪物数量依然会对提利尔团长还有其他战友构成威胁。我想都不想就握紧左拳,一拳头打翻了刚才撕碎我的右臂的家伙。
然而还没等我的左臂收回来,又一个怪物咬住我的左臂,将我狠狠地往地上一甩,我直接头部着地,一阵直击脑髓的剧痛之后,我失去了知觉。
……
“……库鲁……机枪掩护……”
“……埃尔斯……过来帮忙……”
我好像听到了提利尔团长的声音,很模糊,像是在梦里,我梦见了残缺的自己,梦见提利尔团长满身是血地拖着残缺的我,想要逃离那些追在我们身后的我们叫不出名字来的怪物。
……
很难受……好似被什么给包裹起来了。我似乎被困在一个虫蛹里,周围全是我想撕开却撕不开的铜墙铁壁。
我逐渐睁开了眼睛,左眼开始重启。我的左眼眼球在我的大脑活跃度十分低下的时候是不会运行的,闫静说这是为了方便我的日常生活,免得我睡觉的时候还要被迫睁着一直眼睛数星星。
这次不再是陌生的天花板,熟悉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又回来了。然而这次,我没能掀开我身上的被子——我已经感觉不到我双臂的存在了。
对哦……我的双臂全都被怪物卸掉了,我又要变成残疾人了……
耳边传来了某人熟睡时轻飘飘的呼噜声,我扭头看了看,是凯亚。
居然不是除他以外的人来看护我,这对于我来说比在沙漠里看见积雨云还要稀奇。凯亚身上的绷带还没有被彻底拆掉,但是基本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并且也不再渗血了。
我的情况则要比他糟糕得多,我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被包裹在绷带里,好在两侧肩膀上的伤口不渗血了。我没办法自由移动,甚至连起身都做不到。
我:“……凯亚。”
我叫了凯亚一下,他没什么反应。我的双腿还没有被卸下来,于是我试着用膝盖碰了碰他,然后他才缓缓醒来,看到醒来的我时略微有些愣神。
凯亚:“……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绷带……很难受。”
凯亚:“你稍等一下,我去叫医生过来。”
凯亚走开之后,整个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似乎觉得更难受了,尤其是上半身,被绷带裹得密不透风的,让我联想到了木乃伊。
也许比木乃伊更惨……
……
医生在帮我检查一遍之后,给了我一个我最不想听到的建议——不想丢掉性命的话,最好这一次治疗结束之后就永远不要再以任何形式加入战场了。他想让我放弃继续当一个雇佣兵,并且希望我放弃雇佣兵之后再也不要加入任何需要我送命的工作。我现在已经被摧残得只剩下一条烂命了。
凯亚:“那她的手臂怎么办?”
医生:“装个假肢就好,反正她的双腿也是假肢,不过最好不要装那种战斗用的义肢了,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医生离开之后,凯亚沉默了。我看着他表情复杂的侧脸,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面向凯亚)……义肢。”
凯亚:“我去找那个华夏小姐。”
凯亚走了,带着我看不透的表情走了。
……
来到医院之后的闫静只是一直看着我,满是一副有话要说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我:“……义肢。”
闫静:“(无奈地摇摇头)你不能继续战斗了,上一次是双腿,这一次是双臂,万一下一次就是你的心脏,你该怎么办?”
我:“……义肢。”
我坚持着,我只想战斗,不能上战场的废物是没资格吃饱饭的。
闫静:“不行!这次你说什么都要和我一起回华夏联邦!我不能拿你当我们武装者计划的小白鼠!”
我:“……不要!”
闫静:“你还在犟!?你现在已经和残疾人没区别了,你这么勉强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我:“……回家……不要!”
闫静:“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所以你的死活和外人无关,不需要任何人在乎你关心你是不是!?你就这么想要死在战场上吗?”
我:“……不是!”
闫静:“(忍无可忍)那你到底在固执些什么!?”
提利尔团长:“也许她只是想填饱肚子而已呢!”
提利尔团长来得没有任何先兆,我和闫静两个人只顾着相互拗脾气,完全没有发现提利尔团长已经站在病房门外了。
提利尔团长的手里还有一份东西,像是吃的,我能闻出来一阵虾米荞麦粥的气味。
提利尔团长:“(对闫静)她要是不愿意回到自己的祖国,多半是有她自己的苦衷了。对于这个问题,闫小姐,我也没什么好建议的——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吧?”
闫静不说话了,一脸焦急地看了看我和提利尔团长,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提利尔团长:“介意我和小苏单独谈一会儿吗?”
闫静除了点头同意也没别的选择了,直接走出了病房。提利尔团长却并没有真的想和我单独谈谈,而是拿出装满了荞麦粥的碗,准备喂我吃。
提利尔团长:“买了有好久了,应该不烫了,我喂你,赶紧吃吧。”
由于我的双臂全没了,我只能让提利尔团长用一个小勺子喂我吃东西,整个过程显得有些笨拙且艰难,看得出来提利尔团长以前没试过给别人喂食,但也不排除我对食物的渴望导致了我在吃东西时不注意吃相,没办法和提利尔团长好好配合。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碗粥,虽然没有我平时吃的那么丰盛,但也足够填饱肚子了。而提利尔团长最开始说好的和我单独聊聊,其实也基本没有聊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提利尔团长:“(看了看我身上的绷带)回头我想办法劝说一下闫小姐,希望她能帮你解决一下手臂的问题。”
我:“……谢谢。”
提利尔团长:“然后我在想办法帮你订一份机票,让你回一趟华夏。”
我:“……谢……!?”
我不敢相信这是提利尔团长对我说的话。我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团长,他虽然一直在保持着和善的微笑,然而他坚定的眼神告诉我他并没有开玩笑。
我:“……为什么?”
提利尔团长:“我们是雇佣兵,我们的命是不值钱的,就算我们死在了战场上,那也只是为了赚钱而死掉的,没人会可怜我们,那些不把我们当人看的人甚至不会埋葬我们的尸体。我不能让你也走到那一步,你现在选择退出,还来得及。”
我:“我不要!”
也许是急的,也许我本来就没有口癖,我直接表明了我的想法,和提利尔团长坚定的眼神一样坚定的想法。然而提利尔团长还是一脸看起来很友善的微笑。
提利尔团长:“半年前,你也是像现在这样拒绝了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为你提供的回国帮助的。”
我:“……”
提利尔团长:“总之你先安心养伤,等你过两天出院了,我尽量让闫小姐把你的新手臂做得自然一点儿,漂亮一点儿,让你回国的时候能够看起来像个可爱的小天使。先这样吧!”
提利尔团长转身就要走,我急了,想要叫住他,却在一阵挣扎中不小心从床上翻了下来。提利尔团长见状,赶紧回来扶我,我却鬼使神差地咬住了他的衣服袖子。
我突然就哭了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不对,我是知道的,我害怕了,我会哭是因为我在害怕,不是害怕和提利尔团长他们分开,而是害怕回到我的祖国,回到那个我早就不想再留恋的地方。
提利尔团长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赶紧将我重新扶回到床上,替我擦拭眼泪。
提利尔团长:“我刚才才跟闫小姐说过,不该问的东西就不要问的,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让我放心不下了。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回国?是舍不得?还是你在逃避什么?”
我不知道……提利尔团长是对的,我确实有必须要逃避的东西,尽管那些东西现在可能早就没有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真的舍不得大家,还是我只是想一味地逃避。我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这些需要我加大大脑负担的东西了。
我:“……其实,我是从我的祖国,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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