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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前,东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重症监护室附近。
僻静的走廊里回荡着单调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来苏水的怪味,值班室的灯光在此刻宛如黑夜那波涛汹涌的大海里的灯塔一般显眼瞩目,一个小护士蹑手蹑脚地探出头来,脚步声随即停止。
对于牛鬼蛇神之事意外敏感的她迫于职务要求,只得大着胆子往左右看了看,但眼前除了熟悉的地板条椅外空无一物,这让她心里还有点纳闷:平常探病的时间早就过了,这时候怎么会有人来?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
没有什么怪事发生吧?
心里惴惴不安的小护士又出门检查了走廊,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走回值班室后,她僵硬地坐回椅子,趴在桌子上继续补白天存好的肥皂剧。
就在这时,窗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它不但声音更清晰明了,方向更是直直地往着值班室逼近,护士在感到毛骨悚然的同时,却又被那遏制不住的好奇心操控,头硬生生地扭了过去,然后她看见了。
她看见了,幽灵。
白发的红瞳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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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芽衣在医院的走廊里漫步,在她身后的则是蓄势待发的上杉诚,今晚的芽衣穿着白色的针织衫和黑色的束腰褶裙,套着黑色裤袜后再踩上一对棕色的小皮靴,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可惜唯一的观赏者是个瞎子。
那位瞎子先生今天的服装倒也是相当朴素,白衬衣外套着深棕色的羊毛衫,保暖用的大衣则被他放在停车场的车座上,时刻拎在手里的黑色长布袋传出咯哒咯哒的声响,犹如猛兽熟睡时的鼾声。
“芽衣?”
“我在。”芽衣用力地握了握主人的手,她的步子很轻,轻到踩在地板上几乎都没有声音的程度,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上杉诚的脚步声,单调而冰冷。
“今晚之后,我们就回北海道吧。”
“……你别说这种死亡flag一样的台词行么?”失声吐槽了一句后,芽衣很快便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妥,“这事情不是已经说好了么?又要提前?”
“这大概也可以算是‘思乡心切’?”说完上杉诚自己都打了个哈哈,他家乡不就在东京么?
“反正这也是最后一个了,按你说的办也无所谓。”上杉芽衣走到护士值班室前,打开了常识变更,随后牵着上杉诚的手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走去。
在这种犹如死一般寂静的深夜,两人都不想打破这种安详的静谧。
上杉诚在东京集结的伙伴有数十人,他们在人类中也是精英中的精英,可就是那样一群在剿杀罪使的行动中大活跃的家伙,却被之后闻风而动的上杉信采取雷厉风行的手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捉住处死。
或许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也说不定?
人的发散思维和联想能力往往会超过他们自己的预料,对于这种已经发生了的事实,无论上杉诚怎么去想,那也不过是空口无凭的假想罢了,他如何也不会知晓其中的事实。
但无论怎么看,上杉诚他本人在东京都这个地方占不到什么好处这一事实已经被上杉芽衣意识到了,这些天在暗杀罪使的过程里,他们也尝试过情报的收集以及严刑拷打,眼前这局势完全没有半点掺和大价值,所以芽衣这才同意了他回到北海道的提议。
至于“最后一个”的意思实际上指的是“上杉诚一行人暗算过的罪使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源千叶如果活下来肯定会追查到他们的下落,既然如此就没有留下她命的价值,何况如今那个所谓的组织人手空虚,目前唯一健在且有威信的上杉信又渴望独裁,绝对不会给源千叶配发任何多余的罪使……
年会将至,组织里所有的罪使几乎都去年会打下手,如果此时不下手,还等何时?
但是会这么想的也不止他们。
经过值班室后,他们顺利地抵达了重症监护室前,但是让人有些意外的是,里面还有一个男人在那里等待,之前芽衣侦测到的明明只有一个红点的显示……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普通人喽?
病房里的男人穿着考究的西服,坐在一旁的靠椅上单手扶着自己的下巴,他的脑袋微微垂下,额头前略长的漆黑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
重症监护室里除了护士和医生外……允许家属进入么?
略感奇怪的芽衣刚准备使用常识变更,但是对方却抬头看了她一眼,芽衣的身后,一位使者从虚空中显形,将枪口对准了她的后脑勺。
“果然是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去侦测罪使的位置啊。”坐在重症监护室内的越新起身,踱步到门外,轻轻拉上门后,嘲讽一般地看着那个强做冷静的白发女人,“是能力么?还是什么其他的高科技手段?”
对方由于和目标距离太近,导致红点在地图上重合了么?
芽衣屏住呼吸和上杉诚解释了现状,而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应,场面一时剑拔弩张,自己可以强行挣脱但那样的话上杉诚由于看不见自己的伤势难以即时花费时间治疗,眼下上杉诚时间的储量又不多……何况对方的枪又是顶在自己后脑勺上,一旦自己脑死亡的话一切就完了。
该死……只能鱼死网破拼一把了么?
正当芽衣准备摸向腰间暗藏着的匕首时,站在对面的越新却发话了:
“上杉诚,或者说……师兄?这里恐怕不大方便吧,我们去楼顶聊聊呗。”
“越新么?”上杉诚恍惚间想起了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
“上杉少爷能记住我的名字,我可是相当感激啊。”越新一边命令着敖骄挟持着芽衣,一边对对方的回复揶揄。
“喔……原来是小新啊,我想起来了!”上杉诚微笑着点了点头,回想起了那个道场里和自己对打练习的男孩,同时又很自然地把那时候时常挂在嘴边的昵称脱口而出。
“你能不能严肃一点。”越新皮笑肉不笑,可是看着对方完全没有动的意象,他又有些焦躁地督促道,“你到底要不要去楼顶?虽然胁迫人不是我的风格,但如果你不妥协的话,我不介意先解决你的使者。”
一旁灵体化的威尔在走廊里百无聊赖地飘来飘去。
这次的埋伏行动里他又一次地被命令负责监控附近是否有灵体化使者的存在,不知不觉之中越新一行人的日本之旅都快要结束了,感觉他自己这一趟下来要么在灵体化警戒周围,要么就是在网站上收集情报发布情报……简直无聊到爆炸好吗?!
不过无聊归无聊,他本人也没办法,毕竟实体化的那副身体完全没办法战斗,何况目前的越新好吃好喝好玩的一样不少他的,他也不怎么想换主人,所以也就稍微认真地办了点事。
况且威尔之前又在自己的情报网上发现了某个知名ID(罗伊德)发表了要在年会怼日本组织的大新闻,动用管理员权限压下去后,才将这等消息作为机密交易给了源千叶,那位源千叶小姐接收消息后才答应过越新事后将他们用黑船把他们送到台湾海峡……
用了那么多功夫,如果这个时候她死……对于越新而言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所以在这种紧要关头源刃一和越新他们达成了协定,而且就越新而言,让源千叶本人欠一个人情其实也挺不错的。
不过眼下的敌人可是相当危险……不,应该是极其危险的家伙。
“何况……如果真的要打,也是在楼顶比较方便吧?”越新再一次提议,在这被暖气充斥的医院里,黄豆大小的冷汗居然浸湿了他的发梢。
“……可是我是个盲人啊,你让我怎么上楼梯?”上杉诚只得无奈地摆摆手,斯斯文文的口气里没有丝毫紧张感。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威尔在确定周围没有灵体化的使者存在后,越新和敖骄心底里商量了一番,过了几秒后迅速敲定了对策。
敖骄用枪挟持着芽衣,将人质转让给越新挟持后,她转头便将枪口对准上杉诚:
“上杉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让我带您上楼吧?”
“这可真是滴水不漏呀?”
出乎越新的预料,被众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上杉诚在此刻却轻易地妥协了。
或许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越新携着这种疑惑看着敖骄押送上杉诚登上了电梯,在电梯门完全闭合后,他一直挟持着的那个女孩却开口说:
“你是个相当追崇仪式感的人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此刻把人质这个角色当好对你我都方便。”越新押着上杉芽衣冷声说,毫无搭茬的打算。
“那如果我说不呢?”
“你觉得你能说不?”越新将抵在她腰间的枪微微一挪,冷笑了一声后将其押送到一旁的另一个电梯间前。
然而还不等他说完,这个前半步刚踏进另一部电梯中的女人巧妙地施展了脱缚术,接着转身一个寸拳向越新的腹部送去。
白色的女人行动疾如暴风,那天使般优雅的姿态下战士的却是犹如魔鬼般狰狞的手段。
精准稳狠的一拳让越新头昏眼花,随后腿部一阵剧痛后便重心一斜栽倒在地,察觉到自己失手后的越新刚准备扣动扳机,但却发现手枪不知何时已经从自己手中坠落,在几秒前就被芽衣一脚踢到了走廊深处。
脖颈一抹凉意,从腰间取出匕首的芽衣此刻半个身子都伏在越新身上,手里的匕首抵在越新脖子上隐隐泌出一线血痕。
“那么现在局势扭转了呦。”芽衣莹白色的发梢垂下,红眸里满是笑意。“我们上屋顶和你的使者聊聊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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