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身影在眼前闪过，如同绯色的流光一般。
她是谁呢……意识模糊间，我探出手，想要碰到那道绯色之身影；然而她一闪而逝，眼前便又迅速归于黑暗，什么都不复存在。
只碰触到空气。心下不知怎的，多出来一种失落。
“呐呐，想要知道吗？”这时耳边传来了陌生的声音，极具魅惑力，但我无法辨别出它的来源在哪里，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是谁？”我收回手，满心疑惑地问。
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听上去如此悦耳动听，宛若天籁，并非任何我所曾经认识过的人所拥有的声音。
“想知道什么呢？”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美妙的声音说道，“是想知道那道绯色的流光是谁，还是……想知道我是谁呢？”
选择?我愣了一下。
“只有一个选择哦，而且——”她故意拖长语音，嬉笑着说明，“记住，选好后就不能再更改了噢。”
“撒，现在就开始作出选择吧！”
循循善诱。我想着，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欲要做出决定。
可是我却犹豫了，因为意识里有个声音在提醒我，即使不曾相识，她们两个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不论放下哪一个都是不值得的，就像会失去一把钥匙。
但没有想到的是，我突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她！那道绯色的流光。”
不对！这不是我的选择，这不是我要说的。
惊诧万分，心中不断呼喊，可身体的控制权并未回到我的手中，一切仿佛无济于事。
“哎。结果这一次的轮回，还是这样吗？”沮丧哀伤，从中传达出来，令那梦幻般的声音增添了悲凉，听上去多么让人心痛。
怎么会这样？我内心不甘地喊叫着，这算是什么，只能选择一个?选择以后便不能再悔改?开什么玩笑!
努力着想要夺回意识和身体之间欲断欲连的联系。对，这是我自己的身体，别人休想来占有!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忧愁叹息，那声音逐渐远去变轻，“即便你我也不能轻易违抗啊……”
什么叫不能违抗？命运这种东西需由自己来创造。
什么叫被命运所束缚？只有自己才能掌控命运，无论是谁，都具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机械而困难地慢慢握掌，能感觉到身体控制权正在一点一点扳回到自己这里。尽管过程无比艰难，而且我对那操纵身体的人到底是谁都一无所知。
但我会放弃吗？
也许我只是除了会空手道以外、什么优点也没有的糟糕透顶的差生，曾每天在校内受到别者的冷眼旁观，走到哪里都有指指点点，甚至拳脚斗殴……可我始终坚信着，自己最不缺的——就是信念。
“再见、不，也许是永别了吧？因为下次相见的机会也不知在何年何月……”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在某个我所未曾到达过的地方诉说着。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封闭着的嘴唇开始颤动，想要打破那道给它立下禁锢的锁链。
动起来，快点动起来，因为再这样下去，一切就没有办法挽回了！
“无需为我哀伤，其实以这样的终结作为开始也不错……”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时闻时不可闻；语气似乎变得轻快了些，可在我听起，更像无助。
不对。
“对你而言的话，的确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不对!
“那么请忘掉这些吧……虽然对你而说只是一段简短而意义的对话吧……”朦胧的不完整字音，带着掩饰得漏洞百出的哀伤，即将在下一刻消失。
然而这一瞬，我感觉身体的控制权毫无征兆地归还回了自己。无暇顾及具体情况是怎么一回事，我几乎下意识地开口喊了出来：“不是这样的啊——！”
…………
声音忽然变得无比真实起来，与刚才己之所言完全不同。
“呃……”我呆愣，停住叫喊，定神眨眼。
看了看眼前的场景，原来不知怎么回事，我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来了。
天花板上的吊灯整齐排列着，发出明亮光芒。古朴典雅的墙面，桐褐与乳白交相辉映，一股复古的气息在空气中飘散。张张桌位在厅中排开，只有少许几张桌边椅上有人，略显冷清。
至于我……貌似目前正坐在落地窗的旁边，光线很好地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在座位前的桌面上。桌上有只喝空一半的咖啡杯，在日光下发着耀目的反光，一半隐于阴影中。
没错，所有眼前的事物都真实无比，让我的心中有种不言而喻的熟悉感与惊喜感。
——如果排除那些其他桌位的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的陌生顾客；还有端着盘子、立于走道间，尴尬地看着我的穿着制服的女服务员。
请注意，现在的我正双手撑着桌面，上身前倾站在桌前，这是因为喊完之后立刻陷入呆滞的缘故，连嘴巴都来不及合上。
这、什么情况？
“呃，这位、这位客人……”女服务员不自然地把餐盘放到一旁的备餐桌上，走到桌边努力作出笑容问道，“请、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很勉强的笑容，而且那眼神怎么都像在看不正常的人啊喂！
糟糕，很糟糕。此刻的心情已完全无法用这个词来描述了。
“没、没什么事……”厅内众目睽睽下，满头冷汗地低下头，我言不由衷地弱弱答道。
桌上喝到一半的咖啡，仍散发着浓郁香气。
……………………
光线下，五颜六色的崭新金属与其它材料制成的招牌夺人眼目。
“无名之咖啡店。”
我仰头注视着店门上所挂的招牌，念出了招牌上的那几个用艺术体写出的大字，心乱如麻。
想到刚才咖啡店里的那一幕，我不禁干笑，无奈。结果连剩下的半杯咖啡还没喝完，就匆匆忙忙跑出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缓缓踱步来到一面落地玻璃前，我默然无言地观察着。虽然玻璃的效果没有镜子好，但基本上，我还能看清自己现在的外貌。
笔直的及肩黑色长发，消瘦而清秀的脸庞，略有失神双纯黑眼瞳像在忧郁着。若不是面部线条稍留有阳刚之气，恐怕很容易会被认为是女孩子吧？
尤其是——叹了一口气，从肩上撩起一缕黑色的发丝，光滑如丝绸般柔顺，不知为何还有种若有若无的幽香之气，连我闻着都不自觉地沉浸于其中。
“嘛，咱的脸好像是这副样子没错。不过……”
留意嗓音，音调较于以前要抬高了些，具有磁性，甚至男女莫辨。只有把声音压低些，听来才将近顺耳。可这样讲起话来始终难受。
总感觉有古怪，像有人背着我偷偷做了什么手脚。
我低声自语着抬起双手，上面传来阵阵冰凉之感。把风衣袖口向上拉些，一对银蓝相间的东西映入眼中。
一左一右，手腕上各套着一支金属质地的手环，涂有蓝漆；有些地方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染色，露出银质金属光泽。
看上去很普通的一对手环，没有什么特点，像街上随处可见的地摊货——几块钱一只的那种。然而我心里很清楚，它们绝没那么简单。因为我记得在那片黑色空间里，执行空间跳转的前一刻，手腕上便出现了这对东西。
要说当时我还抱着“这只是一场梦”的心态的话，那么现在看来，这件事就必须用认真严肃的态度来对待了。
从某些细节上就可以看出，自己已经穿越了，而且还是在一窍不知的情况下。
这么说来，某系统也是真实存在的。我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环，质感坚固而冰冷，无法轻易从腕部摘下；何况谁知道把这对手环拆下的话，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于是降下双臂，垂于身侧。我想，穿越到一无所知的世界，至少要安守本分。这里不是梦境，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说实话，虽然在梦境中使用女身的时候会浑身不自在，但如果可以遇到她的话……
想到这里，脑海中又浮现出那道银白身影，她背后两片羽翼美得不可尤物。
为此，即使付出了暂时成为女身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吧？——总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啊。
身后传来的过街车轮声与行人声，不绝于耳；玻璃上的少年脸庞，额角处滑下一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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