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巴勒特因敲门声停下手中的工作,从桌前起身的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将连夜准备好的打印资料交给都德之后,她便离开了家门。
除了收集重要资料和向上级进行汇报外,巴勒特即使是有空暇的时间也大多是窝在家里,更别提既有事情未做,又无需亲自采集讯息的现在了;这次的出行对她来说十分的莫名其妙:事实上,巴勒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着,无视周围人因自己身上的一身军装而投来的讶异目光,穿过一条条或熟悉或陌生的道路。
“我这是……在做什么呀……?”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巴勒特已经走出家门很远。清晨的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凉意渗透着肺部,仿佛要将内脏一并麻痹。
“啧。因为最近熬夜太多了吗,身体状况变得好差……”她感觉自己大概是走的有些乏了,便用手撑着身边的墙停下休息。“早知道,我即使是在家睡觉,也比现在这样要强……”
然而,此时她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之所以出门散步的真正原因。
头脑再一次冷静下来,快速地回顾着目前为止所掌握的情报。事件的脉络愈发清晰了,无论是郎世乐还是幽灵,多方的渊源都成功地被链接起来,形成了井然有序的图表。
虽然尚未有不明之处,然而,现在困扰着巴勒特的并非“未知”,而是“已知”——爱与恨、守护与破坏、膨大的野心与脆弱的未来……诸多的情感与冲动混杂在一起,使得她感到无所适从。
自己该如何走下一步棋呢?毫无疑问,选择最有效率的路径对她来说非常容易,但那并不意味着最优——与软弱无关,即使是作为棋手,她也不希望在无必要的情况下,践踏着他人脆弱的希望而前进。
此时,远处飘来一阵钢琴声,落入了巴勒特的耳中。
她立即直起身,着了魔似的向音乐的方向冲去。
“……哈啊……哈啊……”
最终,巴勒特在一处广场停止了奔跑;她大口地喘着粗气,弯下腰用双手撑着膝盖。在她的前方不远处便是发出着音乐的乐器,和演奏着乐器的乐手——一位留着微卷金发的青年人。
“啊呀呀……终于,你来了。我一直在等着你。”
那声音轻而柔和,如若耳语,然而却又十分明确,字字清晰地为巴勒特所耳闻。
“……你……说什么?”
“没事,不需要在意。”乐手已经停止了演奏,迎上前来将巴勒特扶起,“怎么样,你还好吗?明明不需要这么慌张的,这样一路跑过来也未免太心急了。”
“……你是什么人?”
“我?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一切了。”青年乐手露出了一个微笑,“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来吗?我是个钢琴手,在这里表演一下自己的拙技。”
“……你是谁?”巴勒特仍然不依不饶,她的眼神此时已经冷峻了起来。
“好吧,我叫约翰(Johan),来这里也是为了……做生意。”
“生意?”
“说起来可能你不相信……其实,我会占卜的哦?”
“从事迷信活动?”
“那样说太难听啦!”约翰很无可奈何似的摇了摇头,“倒是没法反驳就是了……不过,我知道你现在有心事。怎么样,是不是很准呢?”
“这种说法算不了什么证据,随便与街上的过路人这样说,碰巧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大。毕竟人类本身就容易为事情所苦恼。”
“真是直截了当的说法呢,不过同样也没法反驳,真是让人头疼啊。”尽管这样说着,他的脸上却全然不见苦恼之色,“那么这位小姐,你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呢?”
“这个嘛。主要的原因是对钢琴声感兴趣,因为小时候父亲的一位朋友,经常演奏钢琴给我听。”巴勒特此言并非捏造:父亲招待的来客长相虽已模糊,但是那琴声确实烙在了她儿时的记忆之中。“不过还有一个理由,就是……”
“好了,我明白了。”约翰的脸上仍然挂着亲和的笑容,但他的这声打断却使得巴勒特不禁浑身一颤,“那么既然如此,机会难得。你要不要来弹琴试试看?”
“……我的话,还是……”
“来嘛,没关系的。现在时候这么早,附近也不会有什么人听到的。”
说着,约翰半推着让巴勒特坐到了钢琴前。
“那……我就试试看吧……”
巴勒特一脸紧张地思索着,终于开始弹一首简单的练习曲。尽管这首曲子没有任何难点,但是她仍然弹的磕磕绊绊;而每次碰错音的时候,她的紧张程度就会更甚,手指也愈发僵硬起来。
“别这么紧张,不要紧绷着手指,肩膀也放松下来。”见到巴勒特这副模样,约翰有些忍俊不禁,“注意节奏,不要忘记升降符号,该‘呼吸’的地方一定要把手抬起来……”
最终,勉强完成了曲目的巴勒特,悻悻然地从钢琴前退下。
“……所以说,我根本不想做这种事情。”她小声地咕哝道。
“没关系啦,这样已经很好了。”说着,约翰鼓了鼓掌,“不过这样一来,听了你的琴声,我的占卜也完成了哦。”
“什么意思?”
突地,约翰将脸凑近了巴勒特,他脸上的笑容此刻也有所退却。
“你现在正站在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上,虽然你很聪明,自觉能够化解各种危机,但这回你可要小心——若不及时规避,一定会有大麻烦的。
趁现在还来得及,请尽快抽身离开吧。拜托了。”
说完这句话,约翰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亲和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拍了拍巴勒特的肩膀,兀自一人转身离开了。
而当巴勒特回头四下张望时,广场上的钢琴也已经不知去向。她沉思了片刻来自那个约翰的忠告,最终决定去拜访一下德米特里。
下午时分,沃尔夫市的某处聚集了几辆装甲车;车上所乘的全部是骑士旅的正规成员,并且装备着为他们所定制的“Sabre特装型”Mileton。
不必多说,这些人中为首的,便是“三骑士”之一的文森斯:为了确保自己能够安全地离开沃尔夫市,他特意招来了一批精英士兵来掩护即将到来的直升机。
很快,全副武装的军用直升机出现在了众人的头顶上,随着它缓缓从高空降落,众人内心中的紧张与期待也渐渐积累起来。此刻,众人中神经最为紧绷的恐怕还是要数文森斯:这名饱经考验的中年军人此刻眼神中闪烁着某种复杂的东西,那其中虽然不乏对于骑士旅以至于国家王权的担忧,但也也饱含着坚信自己这次能完成任务的决心。
他注视着那承载着希望的飞机一动不动,长久而神色凝重。他此刻仿佛一尊雕塑,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筋脉纹路都化为了磐石。
他就这样望着,直到——
直到“砰”的一声巨响崩开,仿佛命运的重鼓被击槌:
那架直升机,在一瞬间化为了燃烧着的碎片,然后坠落了。
“怎么回事?” 文森斯大惊失色,“监视组在做什么,敌袭来自何方?对手有几人?攻击用的武器为何,你们快说话啊!”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大家都哑口无言。
原因很简单——每一个人的Mileton上,都没有显示出附近存在着敌情:别说是坦克等大型单位了,即使是普通的外骨骼装甲或者RPG之类的武器,机体的处理器都没有显示,也没有任何的警报提醒。
“那么,快给我推测弹道——马上!”
“已经进行过了……数据库没有对应的武器类型。”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答道,“现在知道的只有一点:这次袭击的火力来源,距离我们8km以上。”
“……你们在胡扯什么……!!”
文森斯睁大着眼睛从装甲车上跳下。8KM以上,不要说是普通Mileton的机炮,即使是现代主战坦克所有的“电磁炮”——那些实际上并不完全的半成品,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射击。
“开什么玩笑!我们是被航母的电磁主炮,或者是固定要塞的炮台命中了吗?!给我认真再检查一遍!”
就在文森斯大发雷霆的时间,第二发炮弹从全然不同的角度袭来,粉碎了他身边的一台装甲车。
“长官,又是同样的武器类型。但根据这次攻击与上次的偏转角度来算……射击来源距刚才的位置间隔至少6km。”
文森斯的头脑中,一片空白。敌人是有多个吗……在沃尔夫,架设了多个电磁炮台?
然而未知身份的敌方,并不打算给他喘息或思考的时间。接连几发炮弹再次袭来,每一次打击都仿佛嘲笑着装备了“条顿”的文森斯,带走他身边队友的生命。
而且,这些打击的来源方向没有一次相同:甚至有一回,炮弹从天空垂直下降,将一名士兵连同“Mileton”化为粉尘。
这回不再需要别人了:亲自调动起计算仪器的文森斯发现:如果这些袭击的来源是同一个敌人的话,那么他已经绕着沃尔夫走了整整数圈——当然,这还不包括正上方的天空。
随着最后一名队友在炮弹之下“消失”,文森斯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他已经忘却了作为“三骑士”所保有的理智与尊严,向着最后一次敌袭的方向奔跑而去。
然而出乎意料地,这回,他居然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红黑相间的形象,然而“赤”却远来得刺眼一些;除却罩在最外面的血色风衣,“它”的身上,毫无疑问地是装备着Mileton,然而看上去却也并非是坚硬的甲胄:除却少数的装甲板,整个机体更多地是以软质的材料制成,如同人类的肌肉一般随着动作而舒张收缩。除此之外,这台机体也没有通常Mileton那如同双目般构造的主摄像头,取而代之的是与头盔连成一体、五官全无的红色面罩。
如同抱着吉他一般,敌机双手端着一门长管的炮,炮上有挂带挎在其的脖子上。这台红色的Mileton一边不紧不慢地往手中的武器装弹,一边迈着从容的步伐向文森斯走来。
双方,此刻距离仅为数米之遥——这恰恰在文森斯的突进距离之内。
紧握手中的大剑,“条顿”毫不犹豫地以全身之力前冲,狠狠挥下一击。“仅仅是碰触到此剑,敌人便会化为粉碎”,这便是其作为三骑士之一的特殊能力:古往今来,除了“圣殿”的盾牌,面对任何敌手此剑都不曾失去过效力。
“You need
coolin' baby
(你得放冷静些 宝贝)
I'm not foolin'”
(我现在可不是在不是开玩笑)
但仿佛对这一击不以为然似的,红色的恶魔哼起了歌曲:
“I'm gonna
send ya back to schoolin' ”
(我要把你,重新送回学校里去。)
在炮弹击出的瞬间,仅仅是被冲击掠过的“条顿”,装甲便如同纸片般被撕开了。而文森斯本人也如同皮球似的,被远远地抛飞出去。
“Way down
inside a-honey you need it
(亲爱的 在心底 你需要它)
I'm gonna give you my love
(我要给你我的爱)
I'm gonna give you my love oh——
(我要给你我的爱哦——)
此刻,红色Mileton的动作仍然从容不迫。从背后取下一枚炮弹,“它”吟唱着歌曲,将弹药重新装填。
Oh wanna whole lotta love”
(哦,【你我都】需要很多的爱)
败局已定,仍旧不肯放弃的文森斯,驱动起“条顿”残余的机能,向着一旁的地下通道扑去——那里本是预备作为地下商业街而挖通的,却因为诸多原因废弃了。
当敌人走到通道的入口附近,文森斯所埋下的塑胶炸弹便爆炸开来,落下的水泥残片将道口封死。
毫无疑问,这是非常幼稚的举动:即使是是一般的Mileton,想要将这些障碍排除也并非困难之事。然而文森斯已经无法考虑那么多了:此刻对他来说,活下去成为了第一要紧的任务。
然而,面对着因爆炸而被封锁的通道口,红色机体仍然只是填装好了炮弹,然后走到旁边,向通道之上的路面开炮。
随着‘轰隆’的声响,炮弹深深地钻入了地下,然而却没能伤害到文森斯:虽然仅隔数米之遥,但他已经逃入了通道的更深处。
“Come
onshake for me girl……”
(来吧,扭动起你的身体给我看看,宝贝……)
对此,敌机仍然只是进行着照例的装弹动作;然而即使是那金属制成的红色面罩,也掩藏不住其此刻从内心溢出的浓重笑意。
MFNR.TandT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等我穿上小裙子你们就完蛋啦》、《好感度破亿的病娇缠上我了》、《无尽宇宙探索指南》、《我穿越到了全是女生的世界》、《我穿越到全是女孩子的世界》、《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