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十七望着眼前这堵用海水堆砌的城墙,好似将他的希望也一同挡住了,他呆若木鸡,脑中一片空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一时间竟然被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他只能寄希望于船夫,可船夫没有往日的轻松惬意,反而一脸的凝重,目光锐利如剑,仿佛要将这堵水墙射穿。梅十七知道他们陷入了危机,但他根本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墙靠近。
“老头,现在该怎么办?”梅十七见船夫迟迟没有动静,开始求助于老者。
“现在想到我了?”老者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顿了顿说,“其实......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只是一缕剑魂,我能引导你的身体气机,却改变不了这外界的天气,更何况......这天气貌似并非自然所为。”
梅十七脸色铁青地问道:“你是说这种异象不属于天灾,而属于人祸?”
“能够产生这种程度的异象,是天灾还是人为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它的本质就是属于灾祸,灾祸不是你们可以对抗的。”
“那不是只能等死了?”
梅十七眉头紧皱,他才刚带着大猫出来,怎么能死在这里?
天空电闪雷鸣,时不时地传来轰响,瓢泼大雨如同鞭子一般狠狠地抽打在他们的身上。梅十七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对船夫问道:“老先生,你可想到了什么办法?”
船夫摇了摇头:“现在指望我也没有用,前方海啸,后方逆浪,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但是我打算正面突破,直接穿过海啸,这其中会发生什么我完全不能预料,所以危险是肯定的,就看你是怎么想的了。”
连见多识广的船夫都这么说了,梅十七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冒险试一试了。
“老先生,我相信您肯定可以突破的,但我不一样,我境界浅薄,遇到天灾肯定九死一生,只是我这伙伴还小,先生能答应我护它安全吗?”梅十七诚恳地说道。
船夫奇道:“少年,你的旅程才刚刚开始,难道不该多关心你自己吗?”
“它救过我,如果这样能够偿还,我心甘情愿。”梅十七垂下眼帘,他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生命,但有时候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世界上没有什么选择是十全十美的。
“抱歉啊,少年,如果我能保它周全,那一定也能带你出去,很可惜,我最多只能做到自保,而且连自保都困难。”船夫感到愧疚,叹了口气。
“这样啊......”梅十七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大猫,对不起,又要让你跟我冒险一次了!”
剑齿猛虎只是“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梅十七的手臂,眼神清澈,就像不掺杂一丝污秽的灵泉。就算是变成了猫咪,该感知到的危险还是不会少的,它既然是灵兽,肯定知道前方到底是怎样的危险,但它很平静,似乎只要待在梅十七的身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在话下。梅十七自认为做不到这样的乐观,也许更多的是对彼此的信任吧。
对了,或许可以这样试试!
梅十七看着剑齿猛虎,忽然想到如果利用暮凛寒气的特性,能否躲过这个劫难?现在没有时间给他考虑了,梅十七连忙说道:“老先生,你尽管向前撑船,其他的就交给我吧!”
船夫愣了愣,随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梅十七摇了摇头,但目光坚定:“并没有,但我想赌一把。”
原来是不确定的结论,不过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船夫倒是开怀地笑了:“年轻就是好,我终究是老了,没有你这般冲劲了。你一点都不像雪狐子,更对我胃口,哈哈!”
梅十七笑了笑,竟然没有因为提到雪狐子而反感,心中的执念没有以往的强烈,或许是面临危机,都没有心思考虑别的事情了。
船夫目视前方,天空怒雷滚滚,海水汹涌澎湃,环境恶劣到了极点。小舟在这片大海上如同走钢丝,随时都会翻倒,每每都是借着船夫的精湛船技,险而又险地躲过海浪的席卷。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恐怖的海啸,它代表着自然的愤怒,而现在他们要挑战自然!船夫一脸平静,仿佛拥有无比的自信,脸上的疤痕要比海洋更加凶狠,就连梅十七也被传染了,对海啸的恐惧减少了很多。
他感觉距离差不多了,开始运转体内灵丹,灵气得到解放,继而通过经受锤炼的脉络传遍全身,身上寒气四溢,船夫感觉到周围的变化,眉头一挑,很快又恢复平静,但心中对这位少年多了几分好奇。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对暮凛寒气的掌控力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这一点就连老者都不得不佩服,周边的寒气都随他的意念增强,不多时整个小舟都被暮凛寒气覆盖,小舟就在寒气的裹挟之下持续加速,直冲海啸!
但海啸毕竟是强大的自然之力,小舟在进入水墙的一瞬间,梅十七就感觉自身被四处拉扯,四肢都快和躯干分离,这种感觉在阴魂窟里的时候已经有过一次,没想到在这里还要再接着来。只是他的意识比起上次要强太多,即使身体有被分裂的痛楚,他也依旧保持清醒的状态,紧紧地抱着剑齿猛虎,用自己不算强壮的肉身抗住水流的压力,以减少它受到的伤害。
暮凛寒气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出来,周边已经开始结冰,阻挡很大一部分的冲击力,小舟在水流里飘忽不定,就在梅十七快要脱离小舟的时候,船夫腾出一只手,像是铁钳一般牢牢地扣住他的肩膀,因为力气太大,弄得他有些疼。梅十七心中感激,船夫说是说顾不上他们的安危,但其实还是关心他们的,换作别人就不一定会这样帮助他们了。船夫努力操控小舟,避免被海啸卷走,虽然他只有一只手拿着船桨,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行动,始终能够跟上自己的想法。
梅十七稳住身形,闭眼冥想,灵气就像能够读懂他的思想,一边保持全身的循环,一边释放出刺骨的寒气,而处于丹田处的青藤蟒灵晶受到影响,开始被蓝金色的灵丹吸取灵气精华,以此来弥补体内的灵气耗损。情况逐渐变得明朗,虽然激流水层很厚,但以他们现在的速度不需要多久就能跨越。
巨大的海啸就像坍塌的城墙,浩浩汤汤地灌入海洋,庞大的声势几乎遮盖了雷声和雨声。一艘小舟从水墙中穿出,重重地砸在雷雨交加的大海之上,梅十七望着一望无际的前路,依然绷紧神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直到船夫说了一句“暂时安全”,他才敢将灵气尽数收回。虽然消失的灵气有青藤蟒灵晶补充,但其中转化的效率没有消耗的快,所以离完全填满还有一段时间,梅十七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利用青藤蟒灵晶,顺便恢复一下体力。这下他更加佩服船夫了,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保持良好的体力和判断力,真是强的可怕。
船夫没有打扰梅十七,一边帮他注意剑齿猛虎,一边继续看向前方。经过刚才的冲击,他大概了解了梅十七身上的秘密,那道寒气他是认识的,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再加上长长的伤疤实在瘆人,也就没有让梅十七感到在意。
当然危险并没有消失,不久剑齿猛虎紧盯前面,发出了低吼,他那敏锐的感知已经察觉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接近他们!
梅十七立刻睁眼,在未知的黑暗下,他根本不能发现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剑齿猛虎在害怕,至于害怕什么,也许只有船夫知晓。奇怪的是,船夫脸上露出了从未见过的疑惑,似乎他也不知道前方是安全还是凶险。难道这片大海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梅十七的心中有着强烈的不安和恐惧,这是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比起面对肉块生物和在阴魂窟的时候更加真实,如同身体里什么东西要被摧毁一样。可怕的气息不断从海底传来,又或许是来自远处,总之,这次连船夫都感到了紧张。
他缓缓开口:“恐怕我们凶多吉少了......”
“怎么回事,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但却觉得自己已经快死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梅十七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剑齿猛虎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但梅十七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他不断地释放寒气,想要利用寒气最大范围地感知对手,但什么都察觉不到。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刻骨铭心的死亡!
突然,大雨停了,大海恢复平静,但同时小舟也无法继续前进,周围的事物都如同静止了一般。随后小舟被劈成两截,船夫和梅十七各自朝相反的方向退去,紧接着底下涌出一道巨大的水柱,水柱如同化作一条水龙,一口将梅十七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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