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让严彻仔细想想……因为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年严彻二十九,受大叔同事之托给他闺女补习功课。
严彻推脱不过,只好回去给他亲妈道自己以后会回家晚点,有事情。
他亲妈很神奇地,也叫严初。
严初直言:“谈恋爱了?反正我无所谓……我要是死了反正还有你摔盆子。”
严彻道:“你这话可别给你老公听见,不然得把我从楼下抽到公司,说我不孝顺,让他手里捧着的女人说出这么丧气的话。”
严初不可置否,甚至还挺开心。
严彻明了,他的爹妈是真爱,他就是个意外。
第二天五点半下班,严彻紧赶慢赶,终于在六点钟到了大叔同事家。
大叔同事住的是两层小洋房,属于郊区自建那种,很难得没建成特色欧式乡村风——大金大银地晃得严彻他眼睛疼。
就二层楼,还给弄了个电梯。
严彻不太懂有钱人的趣味。
大叔同事见着严彻来了,就喊他老婆去厨房洗点水果送到楼上。他老婆姓徐,他让严彻喊徐嫂子。
本来挺优雅富贵的一中年妇女,这名字搞得像隔壁大妈一样。
徐嫂子瞪大叔同事一眼,又变了脸,笑得温和:“你先往楼上去,电梯上去第一间就是。我先去拿水果。”
“让你和白哥破费了。”严彻客气一声,平日里都叫白松大叔同事,不到这时候也想不起来他原本姓什么。
徐嫂子笑道:“没事。”
大叔同事则去了后院,也不知道折腾些什么。
严彻上了电梯,看着第一间屋子——写着大大的仨字:
请离开。
严彻是一个厚脸皮的人,他理所当然地忽视了这三个字,敲起了门。
过了半晌才有回应,期间徐嫂子还把水果交给他拿着。
“我说了,请……请离开。”软糯的女声,最后三个字像是憋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
“你爸爸让我来辅导你功课,所以我不能离开。”严彻道,心想这是叛逆期的小女孩?
“……哦。”小姑娘开了门,小声地说,“那进来吧,还有,不要同情我呀。”
这话说得可真奇怪,严彻推门进去。
随意扎着马尾的小姑娘穿着草莓睡衣,手里拿着本初三的物理书。她侧坐在床边,轮椅紧紧地挨着床。
“……叫什么名字?”严彻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
“白雪久,雪花的雪,长久的久。”白雪久把物理书放到床头柜上,朝着严彻微微一笑,“嗨,没必要在意这么多。”
“我觉得倒是你比较在意。”严彻看了下周围,把书桌前的凳子搬过来,对着白雪久坐下,“你学到哪儿了?”
“不在意才有鬼了。”白雪久嘀咕一句,“浮力那一节……我总是算不对。哎,明明别人一看到我,就跟看小猫小狗一样,那眼神……特别让人讨厌。”
“计算问题的话,你买本数学练习册没日没夜地写就完了。”严彻拿过白雪久手中的物理书,“天生的?”
白雪久皱着眉头:“对我来说呀,这计算题比残疾更加讨厌!对,是天生的……当初照b超也正常,生出来之后发现腿怎么也使不上劲……”
“你这话跟说外人一样。”严彻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生孩子那个人。”
“那我岂不是妖怪!”白雪久道,“唉,做妖怪也好,至少我能飞呀。”
就算嘴巴里不说自己的委屈,但向往行走的心思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严彻着实心疼白雪久,但话语仍旧:“别想这么多?要是你是妖怪的话,妖管处铁定抓你去身份登记,你就没爹妈了。”
“妖管处?”白雪久问。
严彻道:“妖怪管理部门的昵称——我自己想的。”
“这也太不唯物啦!”白雪久眯着眼睛。
严彻道:“唯物?我记得这是高一政治要讲的东西。还是你对这些很感兴趣?”
白雪久坐正身子,咳嗽一声:“你不是理科生?还记得这么清楚……怎么啦,爱好学习不行吗,我又不喜欢闲着。”
“你多大?”严彻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随后说完就后悔。
白雪久道:“问这个干嘛?下个月就十五。”
“自学的进度不错嘛,是要去中考拿个学籍,然后挂着念书?”
白雪久点点头,叹了口气:“对,我现在就特别后悔之前那几年特别丧,整日怨天尤人……你看我两年弄完了九年要学的东西,要是之前好好努力的话,说不定我就去少年班了。”
“然后学生物?”严彻道。
白雪久呲牙,和原先的文静小姑娘形象完全不同:“我才不呢,我又不喜欢生物。我想学人工智能那一块,或者是关于上传记忆到网络这种。”
严彻笑道:“你这梦想也太科幻啦,让我猜猜,你想弄人工智能,是想把自己的记忆扔到机器人中?”
白雪久大胆地说:“差不多……?我一直就觉得呀,人的思维和机械的思维是没有什么两样的——本质上!人做动作,肯定要在脑子里想一下要怎么做吧,当然,条件反射除外。这个弄到机械上,就是模拟,也是计算的结果。我之前看阿西莫夫的书,他把机器人的大脑称为电子脑,而且模拟出来的结果,和人类是差不多的。但是把一切都丢给机器人也太危险了吧?所以就将你的记忆上传到网络上,再传输到能控制机器人的——我把这种控制装置叫做智脑。就这样,把你记忆中面临一些事物的反应加以演算,这就能推测出你之后面对另外事物的反应!这样不就是机器人拥有了人的思想,不,他们就是人!”
严彻愣了一会,感叹道:“你的思想可真危险……那么两个拥有相同记忆的……站在一起,那怎么办?”
严彻无法用语言描述那奇怪的感觉,就像悬崖,总有作死的人去试探那边缘,然后就跌落成了肉渣。
白雪久抿了下嘴:“我不知道怎么说……这就像克隆人一样,但克隆人是无法拥有记忆的。一个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身体,一个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记忆……”
“啊!”白雪久叫了一声,脸上全是兴奋,“如果把死去人的记忆完全保留下来,再放置在智脑中取代克隆人的大脑,这不就是永生吗?”
……越发危险了,跟玩火的熊孩子一样。
“停止你的危险想法。”严彻正色,“你想这些也太忽视人权了,克隆人不是人吗?现代培养个器官就算了,要是搞个克隆人来取器官用……玩火自焚啊。”
白雪久被严彻这一句话弄得有点吓住,但很快就撇嘴:“我知道啊,那么认真干什么?以后还可以只把记忆上传呀,人就活在网络里就好了。”
“服务器不要人维护的?”我无奈地道,“好了好了,你快点开始写题,不会的问我。”
白雪久嘟起了嘴巴:“成吧,大叔……你叫什么?”
“严彻,彻底的彻。”我道,“要我扶着你下床吗?还有,别叫我大叔。”
“不必啦,难道没人陪我的时候,我就不下床啦?”白雪久嘟囔着,双手撑着轮椅的把手,灵巧地移动到轮椅上,“你和我爸同辈啊,喊你哥哥岂不是乱了备份?”
“你小心腿萎缩啊。”严彻看了眼白雪久睡裤下的脚,没穿袜子,由于没下过地,一双脚都白白嫩嫩的。
白雪久道:“每天上午都有阿姨来给我按摩的,好啦,我开始写题了。”
之后的一个月都在辅导功课中度过,白雪久去中考的时候还是特殊考场——两个老师盯一个,看上去特别可怜。
甚至还有没脑子的记者想采访身残志坚的她,不过没碰到她就被严彻给吓了回去。
一米八五,还一身腱子肉,配上最近严初同志给他染的小棕毛跟明显rock风的t,跟个小混混一样。
问是什么身份,严彻想也没想就说了句我是她监护人的朋友。
记者哦了一句,心里默默地补充了句童养媳。
要是严彻知道肯定得喷这记者一脸口水,他念高中那年白雪久才出生,这童养媳能养这么久?
不久后出了成绩,白雪久750满分考了732,差一分就成了状元。
大叔同事喜不自胜,拉着严彻去他的乡村大别墅里喝酒,还疯狂拍他的肩膀喊他严老弟。
严彻瞅瞅坐在另外一边满脸黑线的徐嫂子,人肯定不乐意闺女大喜之日,当爹的耍酒疯。
喝完酒之后,严彻就往楼上走,他一推门,门倒是没关。
白雪久正开着空调裹着棉被吃西瓜,看他来了就道酒气臭死了。
严彻也不恼,小孩子嘛,得顺着毛捋。
考试完后的一整年,白雪久天天都沉迷学习,放松就看科普物理之类的东西,严彻还是会被大叔同事拉去辅导功课……不过实际上嘛,就是和白雪久聊聊天,吹吹牛。
某一天白雪久给严彻发消息,说明天飞北京面试。
严彻道了句恭喜,说那你回来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庆功宴。
白雪久发了个笑脸表情,说成,那我肯定不辜负大叔的希望。
严彻脸上发笑,这死孩子还是没改喊他大叔的习惯,不过比起最初的拘束和只有谈到机器人才闪闪发光的眼睛……现在才像个十六岁的女孩子。
不过嘛,还没等白雪久回来,地球就炸了。
大概是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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