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次偷听里面的谈话，诺夜现在只希望别被打扰了……
“虽然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讨厌你。”
伴随着里面晓雪的话，是死神小小的声音。
“喂，干嘛啊！”诺夜小声的叫道，并回过头。
只见她用力扯了一下裤子，突然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跑下楼去。听着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地上只喝了一口的咳咳还冒着白烟。虽然诺夜想追上这个死神，但比起来还是更想知道晓雪的男朋友会怎么回答。
反正那家伙要带走我的灵魂，不可能就这样消失的，所以回去的时候买点东西哄哄她好了。
拿起地上的可可浅尝了一口，诺夜继续听着里面的声音。
……
“你说完了？”
“欸？”
“总之我已经不想跟你在一起了，而且我也根本不知道你说的话哪些话是真，哪些又是装出来的。”
他发出重重的叹息，像是已经彻底厌烦了般。
“我会说全部都是我的问题，这样可以了吧？这就是你想要的对吧？你还是楚楚可怜的女孩子，就是我不懂珍惜、我本来就没资格配上你。”
“不是的！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晓雪焦急地想要解释，却被更大的声音打断了。
“啪！”他十分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喊道：
“——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有想过我的心情吗？有吗！啊！这几天所有人、不论是你的朋友还是我的朋友，所有人……所有人都说是我的问题！大家都觉得你一定没错……”
他大笑了几声，但是笑声里充满的只是他的无奈——
“你，是晓雪……老师眼中的模范学生、同学的好朋友，所以永远也不会犯错！算我求你了好吗，放过我吧……我真的已经受够你了啊！”
诺夜没有听到晓雪的声音，只有她前男友急促的呼吸声。
小口地喝着手上只剩一点点余温的可可，但无论如何都难以咽下。
太甜了……
“真的、真的就当作我求你了，不要再来找我了。”他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我真的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连信任都没有，我要怎么跟你在一起……那么，就这样。”
他冷冷地落下了结语，听到重重的脚步声往门口过来。
从诺夜面前经过他却没留意到，诺夜看向看，一首提着书包、那高傲的脸上还留着点怒容。
听完他们的对话，诺夜发觉自己反而不像开始那样生气了。多多少少能够想象到他的难处，因为晓雪是在太耀眼了，与她签收、站在她身边都是种压力。
呵呵，谁都很努力想让对方满意，很努力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有时候，谁都没有错、谁都想要幸福……可是，得到的却只有完全错误的结果。
此刻，教室里安安静静地没有一点声音，和楼下喧闹的人群形成强烈的对比。靠着墙壁，诺夜摇晃着杯里最后一些咳咳，看它在杯壁缓慢流下，迟迟没有走进教室去。
他无法确定，现在的她是希望身边有个人，还是只想一个人静静。
几分钟后——
等了几分钟，里面还是一片沉寂。诺夜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呼了口气，把空杯随手一放，他转身走进教室。然而，一眼就看到晓雪坐在桌上，没有像其他女孩那样埋头大哭，只是双手撑在身后微仰着身体向上看着。
阳光斜斜地将窗户倒影映在她身上，发间一点点的金色闪烁。这一刻如梦似幻，仿佛眨眼间就会消失。
“……”诺夜不经意地向前一步。
注意到脚步声，她偏过头看了过来。
没有上次的激动，她只是朝着诺夜挤出笑容，眼神却有些暗淡。比起哭泣，这平淡的反应更是令人不安，就像烧尽的纸灰再也燃不出火光。
诺夜想不出安慰的话，而她也没有开口。
“被甩了呢……”最后，沉默由她打破了。
“啊啊……”诺夜点着头。“他、他就是个笨蛋啊。”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抚弄着胸前项链。“就连我，也是啊……真的……像个笨蛋一样呢。”
仰起头，凌乱浏海遮住她的表情，只留下一丝声音。
诺夜向她靠近了些许。
“要纸巾吗？”
“我没有哭哦……”
“哦……”
“我，才没有哭、没有……那种人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我……”终于，泪水冲破了堤防顺着脸颊滑落，扑簌簌地在衣上留下点点泪渍。
哽咽地难以言喻，却倔强地不肯示弱。
维持着这些许距离，诺夜没有继续靠近。
“我知道。”在旁边坐下后，便一语不发地守在她身旁。
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坐在她身边而已。
“我都知道的……”呢喃着。
明明自己应该告诉她，还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不必去浪费时间在那种人身上。但是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她诺夜怎么也说不出那些话。与其去空泛而无用的安慰，还不如笨拙地在她身边默默坐着。
于是，这空荡的教室里，剩下的只有少女的啜泣。
……
在那之后，两人并肩走着，虽然是一样的街道但此时的气氛却跟早上截然不同。
那像孩子般地低声啜泣没有持续很久，在那之后她只是无声地坐在桌上轻轻摇晃着双脚。有时看着窗外，有时看着无人的教室，但可以确定知道离开都没和自己视线交汇。
最后也只是说了句“走吧”，便自顾自地走了。
“为什么，不说话？”默默走了许久，她突然开口。
“……不知道该说什么。”
“觉得我很可怜？”
面对这个问题，诺夜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只是耸耸肩没有回答。
虽然有些同情她，但不了解他们相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评断呢。虽然要随便说几句安慰她也不是做不到，但不知为何却不想这样做。
“总是这样不回答……”
她幽幽叹了口气，眼里混杂了些失望。
“抱歉。”
“不用……也许我总是借这种仿佛来安慰自己（小声）……”
也不知她在想什么，似乎低声说了句话，但诺夜却没能听清楚。
“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笑了起来，她停下脚步。“不过，真是很不可思议。每次刚好想要找人大哭一场的时候……你就会刚好出现。”
“巧……巧合吧。”
诺夜试着引开话题，毕竟总不可能说自己是被一个死神带过来的。
这种事如果说出来，一定会被认为有很严重的精神病吧。
“也是呢。”她低着头，搓着衣摆有些犹豫不决的模样。但，还是开口了。“那个……明天晚上你有空吗？”
“啥？”因为是第一次听她主动邀约，即便反射性地问了声诺夜还是不太敢相信。
“有些事情想要请你帮忙。虽然一个人也是可以，不过该怎么说……”她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着，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
“有、有空。只是，到底要干嘛？”
甩掉心里的想法，诺夜尽量装出不在意的口吻，但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有些颤抖。
似乎没料到诺夜会这么问，她愣住了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握着胸前的项链。这是才突然意识到她身为女孩的美丽，诺夜悄悄地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算了，怎样无所谓了——
“行吧，那你确定时间后发个短信给我，先走了。”
再也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说完之后也不敢再看她，转头便原路返回。
啊啊啊，我这不就像是逃跑一样了吗……
还能感受到身后的视线，诺夜伸手摸了摸脸颊，好像温度确实高了些。“应该，没被看到吧……”
之后，回家的路上诺夜顺带买了个蛋糕。
“那个，对不起，不要生气了好吗？”
回到家里，诺夜便看到死神坐在窗前，并且听了自己的话也毫无反应。
诺夜试着诱她开口但却没有什么效果，她连头都没撇一下。
“结果，最后她男朋友还是不肯听她讲完……”
“哼！”
有点明显的鼻声打断了诺夜的话。等了一会，羽月还是没有回头，似乎打定主意不和诺夜讲话。
真是的，为什么我才17快要步入18，就得对付这样的一个叛逆期的小孩子啊!
最后，诺夜只能用出绝招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诺夜一边说道：“好可惜，本来还准备和你一起吃蛋糕的……”
诺夜从袋子里拿出蛋糕，听到纸袋窸窸窣窣地声音她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却还是忍住没有回头。
“好像有点大啊，算了……反正都要死了，多吃一些也不会怎样。”
自顾自地切下第一刀，羽月悄悄转过头瞥了眼，但在被诺夜发现后飞快地别开视线。
用纸盘装了切好的蛋糕，诺夜走到她身后。虽然没有回头，身体却颤了一下。
“呐。”
“……你，干嘛。”她慢慢回过头，仰着视线努力装作不情愿的样子。
“给你吃。”忍着不笑出来，将蛋糕递到她面前。见她不肯接下，诺夜补充道。“就当陪我吃吧，不然一个人很无聊。还有，别生气了，好吗？”
“好……好吧。”
听起来好像很为难地接受了，但手上动作却没有一点迟疑。所以，总结下来这个死神只要有好吃的，就很容易搞定。
接着，诺夜也替自己切了一块蛋糕。尝了一口，不知为何总感觉没有印象中的好吃了。
“对了，问你个问题，如果……如果我找了人代替自己，那么她会怎样？”
“嗯？”抬起头，不过她似乎对桌上的蛋糕还更感兴趣些。“会死，但相应的你会活下来。”
“也对啊……那灵魂呢？”诺夜接着问道。
羽月没有多想，直接回答。
“我会带走，之后她会迎来来生。”
诺夜暗自点点头，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靠着床坐着，他想起了明天和晓雪的约定。身体好像被开了个洞，空荡荡的……
有些想法闪过，却不敢细想也不愿面对……
下雨了，窗外传来滴滴答答地雨声。
“五天……我到底……”
向后一倒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诺夜茫然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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