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兹见到这雾时,心中虽感到奇怪,但并没有迟疑,仍是一路向前。这一路或走或歇,却从来不曾向后看过一眼,也不曾后退一步。
这雾中无法辨清方位,无法听见声音,但那又如何?既然山顶在那里,那一路向前就是了。
这很没有道理,因为无法辨别方向时,谁又能确定往前走还是对的?
但是罗兹偏偏这么做了,没有一丝迷惘。
于是当罗兹走过雾气后,眼前出现的景象也就很没有道理。
因为再宽广的山道,又怎么会变成如此广阔的战场呢?
罗兹·巴蕾特,出生于西洋名门贵族“巴蕾特家族”。
如果朔本追源,近千年前“巴蕾特”还只是一名立下战功的骑士的姓氏。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罗兹才会对骑士有着更多的憧憬,才会一气之下取走家传的长枪,跟随一名骑士学艺。
自此她严于律己,坚守心中的骑士道。
也许她是千年来最像骑士的巴蕾特后裔。
可毕竟,西洋诸国已经在和平中发展了两百余年,两百年来虽然有过些小摩擦,却从未爆发过真正的战争。
罗兹曾在一些英雄的故事里听说过战场的残酷。
但是既然没有过战争,自然不会有战场,更不会见过战场。
所以当罗兹第一眼看到这片战场时,感受到的不是生者的悲痛,也不是死者的壮烈,而是自己的渺小。
宽阔的空地上有着无数尸体睁着绝望空洞的眼睛,有着无数断臂残肢染红了整片草地和溪流。
罗兹有些想吐。
然后有更多人在她面前发起了冲锋,她昏死过去。
再睁开眼时,眼前是熟悉的屋顶,母亲和熟悉的侍女一脸担忧,看到她睁开眼时才露出一抹喜色。
“唔……怎么回事。”她摇摇头,感觉隐隐有些头疼。
“谁允许你自己跑到前线去了?”罗兹这才看见站在一旁的父亲,冷漠的神色里隐有怒意。
罗兹皱了皱眉,想起了失去意识前看到的画面,却想不起为什么会一个人去战场。
头又更疼了,身旁侍女连忙扶她躺下,母亲更是惊慌,“该不会是跌倒时伤到了脑袋吧。”
好在疼痛很快就消失了,父母和侍从也离开了房间,让罗兹能好好休息。
与邻国的战争已经持续四年了,罗兹甚至不知道开战原因,但是保护领地和领民就是贵族的责任 也是自己向往的骑士道的信念。
她摸了摸腰间,掏出布袋里的薄饼咬了一口。
然后看着这块薄饼,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于是决定去街上散散心。
父亲待人总有些冷漠,哪怕对待亲人亦是如此。领民们都说他不近人情。但是大家仍然是敬重他的,因为他公正清廉,对这块不大不小的领地治理有方,和那些从心底腐烂的贵族很不一样。
罗兹和他父亲也很不一样,她从小像个假小子,和领民们打成一片,父亲为此责罚过她许多次,却只让她更加叛逆。
平日里,领民见到她总会和她微笑着打招呼,孩童会吵着要玩耍,有时罗兹甚至会偷偷塞他们些小食。
只是今日,街上似乎有些冷清,而他们看向自己的神色好像有些古怪,孩子们的母亲把孩子带的远远的。
罗兹心中感到不安,于是又溜回宅邸。
然后她看到了很费解的一幕,有黑压压的一群人在府邸门口吵嚷着什么,若不是门口几位卫兵阻挠应该早就冲进来了。而自己的父亲,此时就在卫兵的保护下站在他们面前。
罗兹凑近了些,聚集在门口的这些人她都很熟悉,而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位中年铁匠。
中年铁匠是领地内最好的铁匠,听说年轻时,妻子在生下孩子后不久染病去世,于是他一个人把当时只有两岁的儿子带大。
印象里他是一位有些古板但又很温柔的人。
只是此刻,他却双目通红,举着一把沉重的锤子,对着父亲叫嚷着什么。
“我儿子为了保家卫国战死在沙场,可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那中年男子怒吼道,“你为什么投靠敌国!”
这句话有如一道惊雷劈在罗兹身上。
“父亲……投敌?”她愣愣的想道,“这怎么可能?”
父亲是冷漠了些,可他从来不是个小人。
于是罗兹向父亲看去,他的脸色阴沉的像夜色一般,不发一言,好像是默认了铁匠的说法。只有像罗兹这样最亲近他的亲人,才会在他的眼中看到那一抹疑惑。
然后她一瞬间感到了安心,父亲并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这场骚动背后,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可能是敌国散布的消息。
于是她望向人群,都是与她相熟的人,他们的愤怒与喝骂也不似作伪。
罗兹一时间找不到整件事的起因,于是又焦急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父亲不会解释。
罗兹从小就知道,父亲从来不会解释什么,对罗兹如此,对母亲如此,对领民……当然也是如此。
而此时,几名卫兵已经扛不住人群的骚动,带头的几人径直向父亲冲了过去。
“住手!”罗兹怒吼着,可是没人听到她的声音。
铁匠赤红着双目,抡起了粗糙而沉重的大锤。
父亲微皱眉头,拔出了极为锋利的防身短剑。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眼看便是你死我活的境地。
罗兹动了,一动就是一枪。
这一枪很决然。
因为决然,所以够快,快到她都没有注意到这把长枪是何时出现在手中的。
一边是自己的父亲,虽然自己不喜欢父亲的冷漠,可他毕竟是父亲,而且自己,其实是隐隐尊重他的。
另一边是熟识的领民,他们是本性淳朴的人,却被人煽动做出这些事,一时也找不到罪魁祸首。
这是你死我活的局,那么这一枪是要刺向谁,又或是要救下谁呢?
右手长枪挡下那巨锤,和随后而至的一把镰刀和一根竹棍。这一枪挡的仓促,罗兹感觉的自己的腕骨似乎是碎了。
父亲的一剑刺了过去。
“废话!”罗兹怒喝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是全都要!”
然后那一剑毫不费力地刺穿了她的左臂,又向心脏刺去。
再睁眼时,罗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他看到了眼前有一名眼神刚毅的男子,穿着一身纯白重甲,直挺挺站着。
“难道这是天使?好像和绘本里画的不太一样。”罗兹喃喃道。
然后她看向手中的长枪,想起来这把枪自从上山开始就一直握在手里
最后又突然惊醒,明白了自己还待在蓬莱山上,西洋已经和平两百余年,根本没有什么战争。
一切像是一场噩梦,难道是噩梦穹顶搞的鬼?
罗兹想起小妹对噩梦穹顶的描述,此刻不禁有些警惕。
那魁梧的男子却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刚毅的眼神和腼腆的表情,不知为何在他脸上却融为一体,没有丝毫违和。
然后他开口,坚定的声音中带着温柔,“初次见面,我是旺达。”
“旺达·巴蕾特。”
“是你的祖先,也是这个世界最初的骑士。”
“这一切开始于一场战争。”
他缓缓说道,“因为饥荒,邻国发动了战争。我本来只是个小小的骑兵,最后却因为功绩卓著被任名为兵团长,带着军队打了许多仗。”
“当然,战争很惨烈,死伤众多,我很难过。战后国库空虚,人心不稳,急需一名英雄来稳定民心,我因为战功被推举出来,被国王任命为贵族,称我为‘骑士’。我并不愧疚,也并不感觉荣耀,因为我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国家和人民,只是理所当然。”
“但是有人不这么想,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国王的错,于是他们绑架了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妹妹。”
“然后要挟我杀死国王。”
他说这段故事的时候语气很淡然,低垂着头,只隐隐透着一股哀伤。
“陛下虽然有些懦弱,但其实是个明君。我的妹妹生性淳朴,又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犹豫了很久,然后我最终把妹妹和刺客一起刺穿了。”
“我不后悔当时的决定,只是,终究有些累了。”他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夜色,让罗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所以国家稳定后,我隐姓埋名,归隐世俗,国王念我救命之恩,仍然让我把贵族之名世袭了下去。”
“这是我做出的选择,所以这就是我的结局,我不会后悔,只是还有些遗憾。”他自嘲地笑了笑。
“你也做出了你的选择,你的选择和我不同,所以我不知道你的结局会如何,也许,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即使如此,你也要走下去吗?”他抬起头,看着罗兹。
罗兹默默听了很久,此时终于点了点头,很慢,却很坚定,然后说道,“我不能让现在的自己后悔”。
于是他明白了,从腰间拔出自己的佩剑。
那是把通体火红的刺剑,和罗兹的头发一般鲜艳的红。
“我妹妹小时最喜欢蔷薇花。”
“所以归隐后我打造的这把剑,便是红蔷薇。”
罗兹接过红蔷薇。
旺达看着她,黑眸中的夜色淡了些,透露出一丝轻松与释然,然后闭上了眼睛。
罗兹懂了,于是她行了一礼。
然后一剑刺出。
这一剑,很快,很决然,而且很好看。
一瞬间,剑尖上好像盛开了一朵好看的红花。
便是蔷薇剑意。
周边幻像尽碎,露出原本的山道。
再以贵族礼仪行了一礼,罗兹笔直向山顶走去。
我の崩坏色彩
2019.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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