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有那么多的闲人，您为什么不雇佣他们呢？”
“这位客人，您是外地人吧？”
坐在吧台里擦拭酒杯的大叔插话了。
“嗯，确实是。”
“那也难怪。”
“但是本市政府的某些劣行我也是知道的。”
莫亚从桌边拿出一条餐巾，放在腿上。
“那么，我认为您也许不需要知道太多。”
“知道什么？”
“这个小地方的事情。”
主厨擦了下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斗，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柴，随手顺着桌沿擦燃，点燃烟斗里的烟草。
“额，您说的也许没什么错。是我唐突了。”
莫亚微微一笑，招呼站在一旁的外族女孩。
“给我来一杯牛奶，哦对了，在来一片全麦土司，上面要抹满生奶油。嗯，最后别忘了帮我切一下。”
“这个……”
对于莫亚突如其来的怪异点单，少女面露难色地看着主厨。
“这是客人的点单，快去叫副厨准备吧。”
主厨点点脑袋，眼神示意女孩快回厨房。
小女孩看到店主的暗号，立即记下了莫亚的要求，一路小跑走进厨房。
“您吃烤肠和土豆炖牛肉的时候还有搭配奶油面包的喜好吗？客人？”
店主递给莫亚一杯冰牛奶，抽着烟斗的嘴在不住地咀嚼着烟嘴。
“哈哈，个人的小爱好而已。”
“嗯，您的个人爱好很少见。”
“但是您知道这个点单是什么意思。”
莫亚微笑着接过牛奶，吨吨吨的灌了小半杯，叉起一小块香肠，细细咀嚼着肉末的纤维。
店主细细品味了一会儿烟草后，放下烟斗。
“有一些从外地来的贵客不止一次在这里点过。”
“哦，他们都是什么人呢？”
“我想，是些猎人吧，是从大城市下来【搜查猎物】的【猎人】。”
中年店主捋了捋大胡子和毛发不多的脑壳，目不转睛地盯着莫亚，呼吸声沉重而又短促。
“哈哈哈，您别这么紧张，有些【猎人】确实会从大城市跑到戴姆这样人群复杂的地方【狩猎】。但是我只是在和您闲着瞎聊，不是吗？”
莫亚笑着将牛肉和香肠插在一起，大口地塞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发出兴奋地感叹声。
“嗯——把牛肉和猪肉香肠放在一起吃，真是绝味，您可真是好手艺。”
“这样啊。您喜欢就好。”
大叔将一个洗好的玻璃杯挂上杯托，开始做些清理工作。
“今年的生意行情很不好，整个戴姆基本都做不了生意了。我这个原本做‘布尔乔亚’套菜的主厨，也不得不关掉开了20年的老店，到这里做平民料理。”
“有那么糟糕吗？”
“街上那些游荡的年轻人，最近是越来越多了。”
大叔颇为感慨地放下一只玻璃杯，表现得很无奈。
“您为什么不雇佣他们呢？”
莫亚突然猛地一转话题，将开始被主厨大叔带跑的话题又转了回来。
主厨一脸木讷地看着莫亚，微微一皱眉头。
他放下手中的玻璃杯，从一旁拿起烟斗，开始继续抽烟。
“他们手脚不干净，你懂得。就像老鼠一样。”
“确实，如果一只老鼠从您眼前走过，您一定会对它很有敌意。”
“我想是的。”
店主没有否认地抽了一口烟，呼吸声有些沉重。
“当”的一声，磁盘碰撞木柜的声音从壁柜上传出。
后厨将一份土司重重地放在送餐口。
主厨紧锁着眉头，将盘子递给莫亚。
“请吧，这是您要的甜点。”
“谢谢。”
莫亚重重地切着被胡乱涂满奶油的小块土司，放在嘴里，重重地咀嚼着。
“老鼠确实很讨人厌，他们传播黑死病，嗯，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您说的没错。”
“不过我觉得，老鼠所能传播的疾病，松鼠也能够传播。您同意吗？他们也是啮齿动物。”
“也许吧，我不是很了解。”
店主干笑着放下烟斗，端起手边的一杯冰水，喝下小半杯。
年过中年的他在莫亚的逼问下，只能通过喝水保持内心的淡定。
【人偶】细细舔着餐刀上沾满奶油的面屑，目光的余光扫向身后的食客。
没有人在看向这里，一个个都在认真地吃着手边的食物。
【看来，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不存在秘密集社的可能。】
【也许，只是个人收留外族劳工的违法行为。】
莫亚稍稍收敛吃东西发出的声响和过于明显的咀嚼声，将奶油面包盘挪到一旁。
一旁的莉莉娅完全看呆了。
【人偶】的每一句话都在猛烈地攻击着对方的心理防线。
他的点单，搭配吃法，还有闲聊中使用的言辞，都是一种挑战他人神经的语言。
北境人不喜欢吃抹上奶油的土司，因为过于豪爽的民族性格，很拒绝把面包切得过小来食用。由于物资稀缺，牛肉和猪肉一口吃下被视为一种奢侈无度的做法。
他一直想探查这个主厨雇佣这个外族姑娘做劳工的真相，刺激着老板的神经。
甚至开始怀疑这家店是不是北境人聚集，从事一些活动的秘密结社地，所以特意发出那种十分明显的咀嚼声，试探食客们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觉得对方的行为并不是什么重大犯罪，这种探查戛然而至。
替店长松一口气的莉莉娅缓缓松下紧绷着的肩膀。
【这家伙，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情报专家啊。】
乘莫亚稍稍放下质问的节奏，莉莉娅连忙插入两人之间紧张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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