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了十分钟的沿途风景后,我们来到一个停工的建筑工地。有几栋烂尾楼寂寞地坐落在这里,它们就象是盘踞在此处的巨大怪物,“为什么没有人住”、“好不甘心没人住”的抱怨着,好像会疯狂吞食接近的人一样。
我不禁想,里面可能有许多被囚禁的工人的灵魂呢。
竖耳倾听,的确有阵阵呜咽声从附近传来。阿悠的死鱼眼忽然亮了起来,快步向着一栋十三层的高楼走去。
走近之后,那声音听着更真切,有点像狗狗们发出的。
这里停工很长时间,楼内堆积着相当多的建筑垃圾和灰尘。由于日光不足,背光一面的房间很是阴暗,走在楼梯上,一不小心就会——
咚!
咚!
咚!
咚!
哎哟!滚下楼梯了。
还真是有点刺激啊,做主持人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到在敌人老巢里摔跤的感觉。
“嘘!”罗兰狠狠踩我一脚。
我这才发现,顶层传来十分吵杂的声音,哼哼唧唧的……还有抓挠水泥地面的声音。
这期间,阿悠好像忘记我们的存在,独自前行。他的神色严峻,霞光照在他的身上,使他看上去像个沾满鲜血的勇士,而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闲散少年。
我跟在他身后,猫腰前行。
顶楼的这间房子仅凭一线霞光照亮,整个屋内通红一片。大厅里堆放着大大小小的铁笼,那些被封口的狗见到我们都疯狂地冲撞着笼子。
皇后就被关在在窗台下方的笼子里,牠一见到罗兰就站起来在笼子里转圈,那种八形的步伐似乎在传递着什么讯息。
而在牠身边的竟是咪咕,咪咕被胶带封口。她正抓住铁栏,像金丝雀似的凝视阿悠,泪流满面地摇着头,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时不时地做出“推”的动作,要赶我们走似的。
怪了,为什么咪咕也会被抓住?难道是因为她也长着耳朵和尾巴的缘故?
见到咪咕小可爱被囚禁,我的蜀黍之心瞬间就破碎,未曾多想就跑上去。
几乎是同时,一个黑影从阴暗的角落窜出来,径直冲向我的头骨。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阿悠猛地将我扑倒。
抬头一看,原来砸过来的是一枚象棋子。
这时,清脆的棋子落地声从角落里传来,令我错愕的是,部兄正蹲在地上下着一盘象棋。他的表情呆滞,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而跟他下象棋的……是他的影子。
摄影、摄影快过来拍啊。
(喔喔,镜头在一点点地偷偷移动呢。
啊看到了!是个人形的影子。
两人的动作都一样呢。
这样下棋的话先手会赢吗?
也不一定,是有一定概率的。
没错,有的棋子会被吃掉,主要还是看你先走的是什么。
……
喂,你们!已经完全变成了象棋讨论节目啊!)
观众朋友们,正如你们所见,部兄正在和影子下棋。
“那不是他的影子。”阿悠斩钉截铁地说:“是小念。”
喔,我倒是听说过这种小妖魔,她常常因由执念而束缚于人心。当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执念,只有执念过于强烈的时候小念才会变成魔。
现在,部兄的身上也出现了小念,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个小念代表什么,总之部兄可能已经被侵蚀得很严重,口眼歪斜、口水不断什么的……即便这样,他仍旧坚持以先手的姿态和小念下象棋。
上兵。
上卒。
马吃掉。
马吃……因为被对方的子挡住了吃不掉。
这样一来,小念已经无法再模仿部兄的行为。
喔,两人重新开始了啊。
……
这次又被卡在了这一步啊!
趁此时机,罗兰和阿悠将铁笼打开,悄悄救出咪咕和皇后。而部兄还在和小念重复棋路。
等等,这次部兄换了走法。
上马。
上马。
上车。
上……
车不在位置上啊!难道之前飞向我头骨的是……是车?
也许是棋路被打断,部兄突然站起来。他不再是一副呆滞的模样,原本长相就狰狞的他此刻变得愈发丑陋,那样子简直比会吃人的烂尾楼还要恐怖。
“你们……”他沉沉地开口,“不要妨碍我死前下最后一次象棋。”
“我们不想妨碍你。”阿悠比谁都积极地跪在地上说:“我们这就走。”
喂喂!你振作一点啊勇者!
“走?”部兄怒发冲冠,“把我的陪葬品留下。”
听闻此言,阿悠也从地上站起来。他不再陪着笑脸,转而十分严肃地说:“抱歉我做不到,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带她走。”
“喵哥哥……”咪咕扑到阿悠的怀里,“人家就知道你会来救咪咕的!”
阿悠抱起皇后说:“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所以我必须带这条狗走。”
咪咕绝望地捶打着阿悠的胸口。
不料,部兄发狂怒吼起来,整个房间都在颤动。
他竟大跨步向这边走来。就在我以为我们要完蛋的时候,部兄被小念伸出的腿绊倒。
“要自杀的话自己跳楼好了,别连累无辜的小狗。”阿悠趁机嘲讽。
你是勇士啊,说出这种话真的没问题!?
阿悠不为质疑所动,继续说着:“如果你死掉的话,附近的流浪狗就只有我一个人喂养,这对我来说是份很沉重的负担。从这一点上看,我并不希望你自杀。”
“这种事不用你来担心。”部兄狂笑,“我已经为我的孩子们找好了去处。”
“把牠们和附近的宠物狗调换吗?那这些宠物狗你打算怎么办?”
“这还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和我陪葬,在那个世界里,我会替牠们的主人好好照顾牠们。”
“这种幼稚的想法果然只有你这种发狂的人才想得出来。”阿悠不屑地说,“你真的以为调换流浪狗的地位牠们就能得到善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有继母杀子的事发生?很简单吧,因为好感度不够。”
的确,如果那些家庭能够接纳流浪狗的话早就去抱养了。将流浪狗强行塞给这样的人,流浪狗也只会招来怨恨罢了。
部兄现在的做法简直就像一个毫无头脑可言的幼儿园小朋友。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发狂可以剥夺人的心智,使他们的精神年龄退化。
“抱歉,你恐怕要自己上路。”阿悠直视着他说:“我也答应过那些欧巴桑,要把她们的孩子带回去。所以这里的狗,你一个都带不走。”
“喔喔,你这样激怒被执念魔附体的他真的没问题?”我颤抖地抓住阿悠的袖子。
“他并没有被小念附体。”阿悠冷静地说:“他只是发狂失去了心智而已。如果有妖魔靠近,妹剑肚子上的印记会有所反应。”
咪咕迫不及待地掀起女仆裙,肚子上白白嫩嫩的什么都没有。
那么,之前的那个小念是……我回头一看,小念正藏在立柱后面窥视我们。
就在这时,发狂的部兄冲了过来。他扑倒我,并一拳打在我的脸上。幸好阿悠前来搭救,将他打飞。
他重重地摔在立柱上,水泥纷纷落在他的头顶上。
就在阿悠要补击的时候,小念健步上前咬住他的左朵。面对突如其来的痛苦,阿悠弯下了腰。这时,小念用手指划了一个圆,我们的脚下就浮现出一块金色的大型象棋盘。
部兄咳出一口鲜血,抬起头说:“就用这个来让你们闭嘴吧。”
说话间,铁笼都打开,那些狗被无形的力量控制,浮动到象棋盘上。可是,移动的过程并不顺利,那些狗拼命挣脱束缚,纷纷逃跑,只有牠们的项圈仍被控制,浮在棋盘上充当棋子。
我们这边只有六人一犬,棋子数量完全不够,而且只有摄影师的身上浮现出“将”的字样。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角色,不过从位置上看,靠在摄影师身边的我应该是“士”吧,那就斜着走一下试试看吧。
咦,为什么我只能横着走一格呢……思忖间,其他五位的身上浮现出“卒”的字样。
开什么玩笑,我们的阵营为什么只有卒啊!!
不。不可能这么不公平,我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我低头一看,身上浮现出一个红底的“兵”字。
欸!?我是宠物狗阵营的棋子!为、为什么我会是对方的兵卒……
顷刻间,大家都用“杀”的眼光看着我,摄影师甚至做出自保的姿势。
“原来是叛徒……”阿悠抽出无形的剑。
喂,不要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话啊!这只是个游戏吧!
就在我们起内讧的时候,对方的一个项圈越过楚河汉界冲过来,径直套在助理的脖子上。没想到,平时柔弱的四眼助理竟然翻滚起来,一起和项圈滚到棋盘外。
“呵呵,意外的有趣呢。”阿悠再次露出镰刀般的笑容,“那就好好来打一场吧。”
他气势汹汹地向前走了一步,一直抱着他胳膊的咪咕也联动了。
一旁的罗兰也举起无形的剑,大吼道:“有志之士只能自杀不能被杀,皇后,让我们赌上性命杀出重围吧!就像这兵卒一样,只要踏出一步,就再不能后退!我们唯一的退路就是前进!”
“汪呜!”
皇后长鸣一声冲过了楚河汉界。
(等等,皇后明明也是卒为什么能走那么多步?
嘴里……嘴里叼着的是……摔出界的车之项圈!?)
没错,项圈摔出界后就落在边卒皇后的脚边。
不愧是最聪明的警犬皇后,只要抢到车就可以多走几步的真相也被她洞察到。
也许是受到皇后的启发,罗兰并没有杀死前方的敌马,而是把马之项圈挂在胸前。如此一来,她可以藉由是否扔掉“马”来随心所欲地躲避只能隔山吃子的“炮”。不仅如此,这匹敌马还成了她的防弹衣。
阿悠这边的情况则比较诡异,由于他是和咪咕联动的,过河后他们受攻击的范围更大。
不多时,棋盘上浮现出滚滚黄沙,前方的马之项圈具象化,一匹活灵活现的白马出现在阿悠对面。阿悠轻哼一声,举起属于兵卒的无形之剑,誓要将牠一斩为二,但当看到那匹马像变戏法是的分裂出一群马的时候,阿悠眉眼间的英气变成了煞气。他夸张地张开双臂表示“这是什么鬼情况”。
不等阿悠想出对策,几十匹马以排山倒海之势奔腾而至,嘶鸣声和漫天黄沙将兄妹二人包围。白马们如同海浪袭来,阿悠旋即将咪咕甩飞,自己却消失在马匹的袭击中。马蹄声延绵不绝,咪咕“哥哥、哥哥”的叫着却不见阿悠的身影。待奔跑的马匹消失在尘埃中后,阿悠才咳嗽着站起來,他的头上和身上都落满一层黄沙,想必在马蹄下打了不少滚。
“哥哥不愧是哥哥,居然还活着喵!”
“你也该自己战斗了吧?”躲过马蹄的阿悠皱着眉头说。
“不要!咪咕留在这里可以照顾哥哥喵!”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家伙还有脸说要照顾别人?”阿悠望着脸已经被踩肿的咪咕说。
“哥哥不是‘别人’!咪咕是哥哥的利剑,哥哥就是这把剑的主人,所以咪咕会好好保护哥哥的喵。”
咪咕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紧紧抱着哥哥胳膊的她看起来的确像一把黏在阿悠身上的剑,随着挥舞的频率摆动着。
阿悠叹了口气:“那就守好右边。”
说话间,对面那个躲在兵卒之后的炮之项圈腾空而起急速旋转,一抹弧光闪现,它长出虚幻的炮筒并瞄准阿悠的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轰隆一声巨响,炮筒发射出黄色的弹子。
“哥哥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罗兰出现了。她利索地扯下自己用来防身的马之项圈,反手扔给阿悠。
太好了,此招一出炮也只能打中马之项圈了。我欣喜地望着马之项圈划出一道弧线,落在阿悠头上,然后伴随着“砰”的声音,化作真正的马压在阿悠身上。阿悠的哀嚎和炮鸣同时响起,紧接着战场上黑烟弥漫,再见到阿悠的時候,他已经被埋在了沙坑里。
再看罗兰,她相当满意自己救助阿悠的举动――尽管阿悠被马的半截尸体压得喘不过气。
“看吧皇后,我就说我们能做得到!”
言犹在耳,弹子撕裂空气的声音与气流从罗兰耳边呼啸而过,只见土黄色的弹子越过咪咕的头顶,径直射在罗兰的脸上。
“我的队友好站位……”罗兰倒地不起。
而皇后象是要为主人报仇,冲着对方撕咬去了。
“喂等等你这臭狗!哥哥说要有战术喵呜!”咪咕伸手想要抓住皇后,怎奈她只能走一步。
这时,九宫外的相之项圈飞了过来,落在了咪咕的头上。如同紧箍咒,它愈来愈紧,逼迫咪咕连连苦叫。
咪咕的双眼失去了神色,她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剧烈地挣扎后,她突然试图对阿悠发动攻击。
难道……她被头上的“相”控制了!?
“不要……”她痛苦地哀求着,握着无形之剑的手都在打颤。“不要杀掉哥哥……”
可是她的手仍旧不由自主地举起剑。
“哥哥……人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似乎是与项圈的控制力做过巨大的斗争,泪流满面的咪咕突然咬紧牙关跪在地上。“请原谅咪咕的无能,人家快要杀掉哥哥了——喵呀!”
咪咕侧身上前,挥舞利剑,被项圈控制的她虽然下手迟疑,但用力生猛,好在阿悠见招拆招游刃有余。可是几回合下来,项圈的控制力逐渐增大,咪咕的双眼不再明亮,人也失了神智似的。
阿悠恐怕本意不想与她纠缠,但咪咕的剑锋依旧在他身边徘徊,惹得阿悠心生不快。在拆挡的间隙,他皱着眉头一掌拍在咪咕头上:“别碍事,睡你的觉去。”
咪咕身形一怔,竟喵呜呜笑起来,狂乱地挥舞着手里的剑。剑锋划破阿悠的衣领,衣扣落地,锵锵有声。阿悠顺势弯腰,右手直捣咪咕腹部,抓住腰带将她甩出几米远。
“都说了让你睡觉别碍事。”
摔繫之下的咪咕并没有晕厥,而是用手指着阿悠身后。
阿悠逐神色大变,转身干掉了偷袭者。反观咪咕,她正爬向阿悠,剑锋直指阿悠,即便如此她还是艰难地用另一只手压住剑身。如果换做我被项圈控制的话,也许能顺利地摆脱项圈的精神力量吧?但咪咕是绝对不行的,因为她习惯了做阿悠的尾巴,项圈只要发出“去到他身边”的命令,她的身體就會自覺去做。而咪咕應該也明白,只要接近阿悠,手上的劍就更能傷害他了。
然而此時,敵方都集中兵力攻擊阿悠,阿悠哪還有精力提防咪咕?氣憤的我都要忍不住向咪咕喊一句:“所以我说你快晕倒啊,别演苦情戏啦!”
说话间,一滴鲜血溅到我脸上,原来对方的另一辆满载利刃的车急速前行,划破阿悠的胳膊。碍于规则,阿悠根本追不上车。那车更加嚣张,调转方向,准备横线压路碾了阿悠。奇怪的是,只见它轱辘转不见它跑。
咪咕!是倒地的咪咕拼命地抓住了它的車粱,難道她为了救阿悠而戰勝了項圈的意志!?車再次發動,雙眼已變得血紅,口水橫流沒了人樣的的咪咕則抓得更緊,嘴裏還嚷嚷着:“不能松手,杀死他的人必须是我!”
話音未落,车上的利刃齐刷刷飞落,无情地将咪咕钉在棋盘地上。咪咕垂着头,不动了。
这下子,周围变得出奇的安静,气氛也十分凝重,连空气中的黄沙的运动轨迹都消失了似的。
看着昏迷的咪咕,阿悠握紧了手里的无形之剑。
“连个笨蛋也要杀,你们也玩过火了吧?”
此时,阿悠的身上冒出黑色的火焰,双眼布满猩红的血丝,似乎下一秒眼球就要迸裂一般。
“因为长了尾巴,在孤儿院被同龄人欺负,不得已被我带出来谋生的咪咕……你们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吗?”阿悠咬牙切齿地说:“因为我用每个月卖报纸的钱养活她!那个时候一个月只能挣到250金啊!250金啊……250金啊……250金啊……250金啊……250金啊……”
阿悠狂吼一声挥下了剑,一道金光将周围的项圈一劈两半。如狂风暴雨一般,阿悠的攻势怒不可挡。
阿悠的剑将棋盘击碎,规则尽散。无形之剑光芒四射,冲击波将项圈们都震翻,凡是被光波触及到的地方都崩裂开来。
我暗叹不妙,要是我方的“将”也因此死掉,那就得不偿失。我立刻往回跑,扑到摄影师身上,用我的身躯保护他。
一阵强波袭来,我的脊背如灼烧一般。就这样忍受着,当再也听不到动静后,我的意识也渐渐涣散。我隐约看到棋盘消失了。就在消失的那一刻,我的意识又回来,仔细检查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
果然是虚拟的游戏啊。
我随即扶起我们的大将摄影师,他也毫发无伤。
一阵狂笑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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