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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期 象棋是多人游戏(9)

第2期 象棋是多人游戏(9)

“是在下输了。”部兄垂下嘴角说,“我没有来得及控制我的大帅逃避那股冲击波。”

我望向对方的“帅”,它已经断裂成两截。

这时,愤怒的阿悠瞬间恢复了理智。

我期望他能说“多亏你保护了我们的大将”,但他没有。他只是像演戏一样转身对部兄说:

“一个人玩象棋当然无法估料全部的状况,一切都是按照你考虑好的进行,遇到突发状况就只能被将死了吧。”

他正视部兄说:“从妻子被吃掉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被将死了吧?”

部兄像一摊腐肉似的堆在墙角,遥望着窗外。晚霞早已渺无踪影,城市的上空已被明亮的月光所笼罩。

“我……”部兄缓缓开口:“一直和妻子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却在结婚纪念日那天失去了她。非常可笑吧?”

“我根本没有能力让她幸福。”部兄自暴自弃地说:“唯有一死才能继续与她相守,到了那个世界再继续照顾她。”

“看来你比她还要笨。”阿悠淡淡地说,“你这种男人就要别人把话说明白你才会理解,如果用实际行动的话,你就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吧?”

他指着小念说:“你妻子的执念魔不是一直在挽留你吗?”

小念靠在角落,她的脚下便是妻子的尸体,从体型来看,两人很是相似。

“即便死掉也要陪你下象棋的人不是她吗?只可惜你这次发狂的力量太大,她已经无法阻止了吧。”阿悠转身望着小念:“这位太太,如果我能劝阻你的丈夫,你是否会考虑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小念忽而向阿悠跪下,她的双肩抽搐着,似乎十分痛苦。

为了救自己的丈夫而向别人下跪的女人,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跪得如此干脆之人,我还是初次见到。

忽然,小念的身上冒出黑紫色的烟雾,她的身躯也极度膨胀起来,原来那只是痛苦的下跪而已。

“小心!”阿悠将我们拽至身后,“这个是……卜力卜吗?”

如同回应,小念的胸前出现了“卜力卜”三个字。

原来卜力卜藏身于这只执念魔的体内。只是,卜力卜似乎不恋战,他快速从小念的身上脱离,向窗外飘去。

“不能让他跑掉!”阿悠对甦醒的咪咕喊道:“变身!”

“喵!”

咪咕强打起精神褪去衣裳,露出了淡粉色的纯棉内衣。

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阿悠并没有用投掷攻击法,而是抱着咪咕的小腿,将咪咕夹在腋下,像卜力卜冲刺过去。

咪咕的指尖接连散发出金色的光点,犹如金色的子弹。

砰砰砰……

墙体上堆满小洞,魔雾形态的卜力卜的身体也变成筛子状。不过,大概是阿悠已经抱不动了吧,咪咕掉到地上了。

“都说了叫你减肥!”阿悠揉着胳膊尖叫。

“人家已经很瘦了啦,是哥哥不注意锻炼肌肉的缘故喵!”

“你是猪头吗?皇后我就抱得动啊。”

“不要拿人家和那只臭狗比喵!”

“汪汪汪汪汪汪!”

“你是猪头吗?你不是——”

卜力卜拍出一掌打断阿悠的话,阿悠却转过身用背上的公主抵挡。

公主美丽的尸体遭到了攻击。一掌、二掌、三掌……

“你是猪头吗?你不是利剑吗?就这点能力?”

“呜……哥哥不要嫌弃人家——”

“喂人类……”卜力卜停下攻击,用十分稚嫩的童音说:“居然敢蔑视本王的存在——嗝!”

大家都捂住了鼻子。

“啊真丢人……唔,《托玛士小火车》要开始放送了,今天就饶你们一命吧渣渣们——嗝!”

说着,卜力卜飞出窗外。

“不许说哥哥是渣渣!”

愤怒的咪咕呲着虎牙,跟着冲出窗外。

被金色光芒裹身的咪咕在空中追逐着卜力卜,犹如一颗灵活的飞弹。而紫色魔雾状的卜力卜在上空盘旋着,想方设法向更高的地方飞去。

“十二点方向。”阿悠双手合十低声默念。

与他心灵相通的妹剑咪咕旋即调整方向,咦……她为什么朝那几幢高层建筑飞去?!啊,默契度,可怜的默契度!

咪咕的身体撞向未完工的高楼,并从窗户飞出去,绕着那几幢楼不停地转弯。见状,原本急着逃跑的卜力卜反而悬在空中观摩,还不是伸出魔雾化的爪子拍掌,叫好:“好神奇的大笨蛋!”

“少瞧不起人家!”

眼冒金星的咪咕转身向卜力卜冲去,可还没飞出多远就像没有燃料的飞弹一样程抛物线坠落。

耻笑她的卜力卜随即冲破天际,倏地一下,不见踪影了。

争斗过后的硝烟渐渐散去,月光下,这片土地显得朦朦胧胧。阿悠他们全都冲到楼下。

咪咕一脸扫兴地爬起来,脑袋还像拨浪鼓一样转着圈圈。

“对不起哥哥,人家又失败了……连哥哥的名誉都不能捍卫,居然还妄想要成为哥哥的利剑……”

咪咕又陷入自责当中,她一边抹去伤心的眼泪,一边低声啜泣。

“名誉只是别人眼中的东西,性命还是自己的。”阿悠掏着耳朵说,“给我振作一点,在讨回灵魂之前就别为名誉担心。”

咪咕眨着漂亮的湛蓝色双眼,不解地望着阿悠,但最后她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抱紧阿悠的胳膊。

不管怎么说,没有救出公主的灵魂,这的确让大家感到失望。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皇后吠了起来。

抬头望去,部兄正站在顶楼准备往下跳。

“不要做傻事!”巡警罗兰当仁不让地站出来,说出惯用的劝阻语:“有什么事下来再说!摔死不雅观——”

我立即捂住她的嘴。

由于距离远,部兄的声音又小,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那都是自暴自弃的话语吧,毕竟他是一心想要寻死的人。

“哥哥要救他吗?”咪咕紧张地问。

“这种问题……德蕾莎修女不是已经给过答案了吗?”阿悠砸砸嘴说,“‘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这是我们除魔第一课学的内容吧?”

虽然他这么说,但卜力卜来袭的那一天他却毫无反应,自顾自的抱着营业款逃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差,令我费解。

不过,咪咕对他言听计从,当即“嗯喵!”着摆出标准的预备姿势,让阿悠抓住她的腿将她投掷出去。

正在此时,部兄也抱着妻子的尸体向下跳。

咪咕左边!左边!我在心中呐喊,希望她能够接住部兄。怎料,她居然又飞偏,冲进别的楼里。

与此同时,部兄快速下坠。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噗”的一声,部兄坠地了。但这个声音怎么不对?我慢慢睁开双眼……

这是!!!

妻子的尸体居然极度膨胀,像救生气垫一样稳稳接住部兄。

大家也应该看到了吧,原本端庄漂亮的尸体此刻却因为膨胀而变得惨不忍睹,已经不能再称为人类的面孔。

我从小就听母亲讲,“美”是一个女人永远无法放弃追求的权利,即便在心爱的男人面前,也不能出丑。然而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哪怕已经变成尸体,也要用美的权利换取心爱之人的性命,我不禁为其折服。

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任务,那具尸体渐渐萎缩,变成薄薄的两层皮。

“女人果然都是笨蛋。”阿悠深吸口气说,“尸体变成这个样子,连睹物思人的作用都没有了。”

“那不是很好吗,阿部就能快点忘记我。”

伴随着温暖的声音,小念浮现出来,她的身体由于卜力卜的寄生,已经千疮百孔。

部兄伸手想要碰触她,却被她躲过。

“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虽然小念只是个影子,我却好象看到了正温柔笑着的女人。

“我也是个很没用的女人吧,我给了你做丈夫的权利却剥夺你做父亲的权利,如果现在我还要剥夺你活着的权利,那我就太过分了。”

“那又怎么样?”部兄哭着说,“没有孩子的我们养狗不一样很快乐吗?可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即便只剩一个人,也不要变成两具尸体。”小念打断他的话说,“人可以拥抱,可尸体只能躺在那里。”

“拥抱……我怎么可能再去拥抱别的女人?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啊,哪怕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坟墓里……”

“我曾经也这样想,明明已经死了却还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当我的灵魂被吃掉后,执念还是留下来陪着你。可是看看现在的你……我才知道我做错了选择。”

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部兄,小念向后退了一步。

“你曾经告诉我,透明铝可以造出无法打破的玻璃,不过,虽然它叫做玻璃,性质却已不一样。我虽强求和你在一起,却已经无法再尽到妻子的责任,不能照顾好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消瘦下去……”

小念的身体在蒸发。

“看着你的身体渐渐垮掉,精神也崩溃,我才知道我真的做错了。这样的我和妖魔有什么区别?”她的声音变得微弱,“所以请和我做最后一次约定吧,就像结婚那时一样。”

眼前的影子弯下腰来,伸出了小拇指。

“不管我们当中谁先死去,另一个人都要死皮赖脸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双拳紧握的部兄无助地摇着头,喃喃着否定的话语。

“阿部,为什么不努力活下去?就答应我这一次吧。因为我想知道看不见的未来是什么样……至少请让我看到,五十年后的你是什么样子。”

话音落地,部兄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着勾住了她的小拇指。那一刻,我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黑影中滴落,顺着部兄的指尖滑落下来。

然后,小念消失了。

我好像听到了枷锁断裂的声音,转而望向部兄,他发出呼呼的叹气声。他不停地抹着眼泪,可是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涌出来。

那一刻,这个世界上就好像只剩下他的悲鸣。

站在我旁边的阿悠旋即离去。我匆忙跟上去,正巧看见咪咕解下女仆装的带子,将公主的尸体牢牢系在后背上。

“嗯嗯,这下就不会丢掉了喵。”咪咕伸出小拇指说,“人家也跟哥哥约定,以后咪咕时时刻刻都要背着公主,绝不会再弄丢的喵!”

总感觉……此刻的咪咕异常的认真呢。

“哥哥哥哥哥哥,怎么样?咪咕已经很努力了,不要再嫌弃人家了喵……”

阿悠睨视着她说:“你不是把生日礼物也丢了吗?真没用。”

“对不起哥哥……”咪咕捏着衣角泪眼汪汪地辩解:“人家乞求过那个臭大叔把项圈也一起绑架,可是他不听……”

“你是猪头吗?自己不会把项圈拿上吗!”

“人家是想拿的喵,可是当时被扎了一针,就软绵绵的不会动了喵。”

“安眠药吗?”

“可能吧。”咪咕抖抖耳朵说,“总之,人家把礼物弄丢了……脖子上已经没有了哥哥的真心礼物呜——”

“想要的话就戴这个吧。”

阿悠从怀里掏出一串项链,这个是……是咪咕看中的那串翡翠项链!?

“喵!?”咪咕睁大了双眼,“居然真的买了……”

“是在路上捡的,玻璃做的中古货。”

开什么玩笑,我们一直跟着他怎么没见他捡项链。难不成是他小便的时候……对吧摄影师?那几家中古店里肯定有卖这种热卖款式的仿制品,他借口小便去买的吧。

“Maybe。”

咪咕已经把项链戴在脖子上。

“好漂亮!哥哥果然对咪咕最好了喵!”

“那就给我听话点。”

“嗯喵!”

咪咕打了个哈欠,撒娇道:“在笼子里等哥哥来救人家等了一天,好睏呜,要听摇篮曲喵~”

阿悠偷窥我们,难道他已意识到我们打算偷听?

“啊……今天的拍摄任务总算完成。”为了掩饰尴尬的气氛,我松了口气说。

阿悠没有理会我,而是瞥了一眼路边。

路边的路灯下,皮埃萝正站在那里狰狞地笑着,她举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你失败了。

反正还有28天的时间,不要着急啦。那么,这期的节目就到此结束,明天——

等等,阿悠他!

阿悠忽然痛苦地蹲在地上,之前被要咬伤的左耳血流不止,甚至流出黑色的古怪液体。这是怎么回事,助理快去开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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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车以最快的速度将阿悠送到医院。

阿悠的半边脸都被血液染红,整个耳朵都已经掉下来。一路上咪咕紧紧扒住他的胳膊哭哭啼啼。

“哥哥到底怎么了啊!”她握紧阿悠的手,虔诚地望着医生,“快说啊我哥哥怎么了!为什么左耳会掉下来啊!”

“你先让开,不要挡路,在手术室外等着。”

“医生你一定要救我哥哥的耳朵!”她扑通给医生跪下,抱住他的裤腿哭喊着:“哥哥没有耳朵还怎么听我说话!实在不行就用咪咕的耳朵!咪咕的耳朵可以给哥哥,咪咕的一切都可以给哥哥!要什么就从咪咕身上拿好了!”

说着,她竟真的扯下了自己毛茸茸的左耳。

护士上前把她拽起来:“别耽误病人的抢救时间!”

听了这话,咪咕才如梦初醒似的松手,傻傻地说着“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她捧着血淋淋的猫耳,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着目送哥哥离去,像个被遗弃的小猫咪。

这时,皮埃萝出现在她身后。她望着被推进手术室的阿悠,将一张卡片举到胸前,上面写着:你失败了……但请努力活下来。

没想到这家伙还在监视着阿悠,不过她的表态也算还有点人性。

思忖间,她又将卡片翻到背面,上面写着:因为我更喜欢看斩首画面。

(滴滴滴滴滴滴……警告,摄影机电量低!)

…………讯号中断,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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