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片无垠黑暗中的呢?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的心中在一瞬间泛起了些许疑惑,随即又随风而逝。
——嘛,怎么样都无所谓。
就算记住了时间也只会增加自己烦恼而已。因为在这个地方,唯有时间才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他走在黑暗中。哪怕眼前什么也没有,却依然迈步。
这片空间仿佛无穷。他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长时间,却依然没有到达空间的边境。
没有达到也没关系。
他这么告诉自己。
他是黑暗的居宿者而不是探索者。这片黑暗就是他能得到的终点,他不用再追求另一个终点。
……真的,无所谓吗?
内心的最深处出现了这样的疑问。
他在这片黑暗中沉寂。除了这片浓郁的划不开的黑暗以外,他一无所有。
他突然有些厌恶这片黑暗。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就是从心里突然出现了这种不能再这么下去的感觉。
举个例子,就像吃红烧肉盖饭的人在吃到某一口肥肉的时候,突然被腻到了一样。
他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恶。他开始从黑暗中有意的分离出来。在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时间的流动。
然后,他在黑暗中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一只左手。
虽然是满目疮痍的,仿佛垃圾一样的残片,但那确实是人类的左手。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这片空间里居然还有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东西。
好奇心促使他继续前进。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陆续发现了脚,身体,头发,眼睛,鼻子,血管,内脏,血液。
当感觉已经足够的时候,他停下从未曾停下的脚步,黑暗中将支离破碎的原材料组成了一个人。
黑短头发,普通面容,身材普通,十八岁左右的容貌的少年人。
他看着由他拼装出来的少年,总感觉有些眼熟。
难道自己和这个少年人很熟?
他不禁怀疑起来自己,但是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算了,来反正也没有意义。
他很简单的放弃了回忆这个念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少年人身上。
——或许应该给你起个名字。
这个念头刚出现,心底便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他感觉这个名字真是太棒了,和这具身体没有半点违和感。
所以他将这个名字说出了口。
袁杨。
瞬间,少年人——袁杨睁开了眼睛。
……
……好像做了个诡异的梦。
苏醒的袁杨尝试回忆那个模模糊糊的梦境,在以失败告终无奈放弃后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全身僵硬的厉害,连动一动小指的力气都没有。眼睑仿佛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喉咙仿佛火烧,沙哑疼痛。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时自己突然对白酒抱有极大的好奇心。刚好家里的酒架上放着好几瓶白酒,袁杨就挑了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酒瓶喝了一杯,下了一个不好喝的定义就回去睡觉了。结果第二天起来的头疼的厉害,喉咙火烧一样,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可是自己昨天好像没有喝酒啊……疑惑的袁杨张口想喊童姨过来。
童姨是袁杨家的保姆,从袁杨有记忆开始,童姨就一直陪伴着自己。小学的那次醉酒就是童姨调制了一些乡下的特效药给袁杨喝下去袁杨才好受了一些。袁杨想让童姨再调制一些那个特效药。
出声的瞬间,袁杨发现了另一个和身体无力同等级的严重问题:他的嗓子仿佛风干的布片,连单字都很难连贯的说出口。这对昨天上午还在和老师讨论问题的袁杨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额……啊……”
袁杨尝试着使用这个破损不堪的喉咙发出声音。
“那、那个,您现在很虚弱,奶奶说您最好别乱动。如、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
从旁边传来的少女声音让袁杨浑身一滞。
有人?是谁?能进入自己房间的只有童姨,这个女人是童姨的亲戚?
袁杨心里浮现这个念头,随后否认。
不对,童姨说过老家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她不可能是童姨的孙女。
喉咙里火烧一样的痛感侵入袁杨的神经系统。本想仔细考虑少女身份的袁杨干脆利落的被喉咙的疼痛战胜。
从刚才的对话分析,她应该在看护自己。愿意这样做的家伙总不会是坏人吧?抱着这样的想法,袁杨努力的用干哑的声带发出细弱蚊虫的声音:
“水……水……”
“对不起,您刚才说了什么?请您大点声。”
能感觉到一股清新的香气。脸部有些痒,应该是少女的发丝。
袁杨鼓起一股气,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大一些:“水……”
“啊,您要喝水吗?请稍等一下!”
袁杨听见了哗啦的门帘声。
不一会儿,少女重新回到屋子里,袁杨感觉自己的头被一只不大的手轻轻抱起,某个坚硬的东西抵在他嘴边。
水是温的,看来少女特意测量过温度。
将不知道是杯子还是碗里的水喝净,袁杨重新躺回床上。喉咙依然很疼,但比之前好了很多。身体还是使不上力气。
“哦,已经醒了吗?真是不可思议。”
又一个人进入房间,这次是个老年人的声音。
“啊。奶奶,你来的刚好,快来快来。”
“别着急,别着急。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药师,做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唔,让我看看……”拐杖声由远及近,最后在袁杨身旁停下来,伸手握住袁杨的左手。紧接着,一股凉爽的清流从左手向全身扩散。
袁杨心中一阵惊骇。这是哪里的魔术表演吗?
“嗯,还不错。看起来药物确实被吸收了。”
老人松开了袁杨的左手,全身流动的清流随即消失。
“你……是……”
“别说话。”老人制止了想要发声的袁杨:“草药只能恢复玛纳,却不能恢复肌肉劳损。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睡上一觉,有什么话等醒过来再说也不迟。”
“放心吧,奶奶是村子里最好的药师,既然奶奶说您的身体没有问题,那就一定没有问题了。”
少女在一旁帮衬着说话。或许是想让袁杨安心,少女语调放的很轻,非常温柔。
——但是,怎么可能放心。
童姨在哪儿?你们是谁?为什么我的身体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又在哪里?你们说的村子又是什么?
不知道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面对未知,哪怕是被称作天才的袁杨头脑也陷入了一片混乱。他努力操纵四肢想要直立起身体,全身微微颤抖。
老人看见袁杨的挣扎,无奈的说道:
“唉,真是个不听医嘱的小鬼。”
“好不容易把你恢复到这种程度,不能凭你一时兴起乱来……丫头,让他睡上一觉吧。”
“是、是的。”少女慌忙搭话,然后轻声对袁杨说道:“那个,我现在要对您施加沉睡之咒,您不要害怕,只是无害的术而已……”
术……?
袁杨只来得及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非常可疑的单字,一只柔软纤细的手覆盖在了袁杨的脸上。紧接着,潮水般的睡意涌现而出,袁杨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就被这股睡意吞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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