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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尊(二)

武尊(二)

“我……睡了很久吗?”拓也的记忆有些混乱,“不……不对,我一直在睡觉吗?”

“难道学长真的睡糊涂了吗?”小荠嘴角微翘,用仿佛看着某种蠢萌的小动物般的眼神看着拓也,“社团活动赶上单元测试,学长昨晚又熬夜复习了吧?”

“社团活动?单元考试?”拓也一副不清楚状况的样子,“等会儿……社团活动,单元考试!难道……”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好啦,学长还是继续休息一下吧。”小荠将手中一本看上去十分厚重的书放到一边,然后站起身来,“我会帮你向领班说明一下情况的。反正现在客人也不多……不过,要是拓也哥不早点过来的话,可是会算旷工的哟!”话语间,她就准备去前厅了。

“等一下!”拓也突然叫住小荠。

“怎么了?拓也哥……”小荠转过身来,正好奇拓也为何突然喊住她时。迎接她的,却是一个坚实的拥抱。

“拓也哥……”由于过于吃惊,小荠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站在那里。

拓也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小荠。餐厅的制服只是简单的衬衣,拓也可以感受到小荠那透过衣服传到他身上的身体的温度……不,不只这些。这么近的距离,拓也甚至闻到了小荠身上淡淡的香气。

“拓也哥……”小荠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我要去工作了。”

“不……再陪我一会儿。”拓也简单又直接地拒绝了小荠的请求,他也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拓也哥……”小荠不再说话。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拓也松开了自己的双臂。

“对不起,我失态了……”他整理了一下小荠和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你没有吓着吧。”

“没有,拓也哥的拥抱很温暖。”小荠的心情平复了下来,那温暖的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而且在拓也哥的怀抱里,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呢。”

“是啊,”拓也说话的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让人觉得有安全感,可以依靠的人……”

“拓也哥不是早就是这样的人了吗?小荠,一直都把拓也哥当做可以依靠的人啊!”

“是吗?”

拓也走到了那白桌子前面,拿起那本小荠原先在看的书。那本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过保养得很好。虽然绿色的封皮四角都有些褶皱的痕迹,书本的纸张也有些发黄,但书中的内容却依旧清晰可见。封皮上烫金的题目——《古事记》研究报告——虽不知出自谁的手笔,但那遒劲的书法字体,依然在阳光下反射着晃眼的光芒。

“我记得是民俗社的社团活动吧。我的任务是考证《古事记》中的神话与传说并做出报告,好参加下周的学园祭……”拓也抚摸着那绿色的书皮,那悠远年代带来的特殊触感是那样的真实,“不过,老师却真是闲得没事,竟突然说要组织一次考试!所以,学力低下的我,必须得花时间来复习。而小荠你知道后,很自然地就揽下了辅导我功课的任务,还有准备学园祭需要的报告……说起来,让学妹做自己老师什么的,真有点丢脸啊。”

“拓也哥都记得的嘛!”

“我们讨论了很多东西,比如……”拓也打开那厚重的书本,熟练地翻到其中一页,“日本传说中开疆破土的英雄——武尊倭建命。”

“啊,是小锥尊的传说。日本岛上纷争的民族能够统一,他可是功不可没……”

“可是,我却觉得这倭建命是个残忍的家伙呢。”拓也又合上了那本书,“虽然是出于正当的目的,可是他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哥哥。而且,就算再怎么说他是个英雄,本质上他还是一个侵略者。运用自己天赋的强大力量去肆意剥夺他人的土地与自由……他的有些行为,说好一点是足智多谋;说坏一点,就是阴谋诡计!这种人,怎么能算是英雄呢?”

“可是,如果没有倭建命,日本到现在都有可能依旧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这样的话,又怎么能在诸多大国之中占有一席之地呢?”小荠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了,“而且,用些不光彩的计策,有时也可以避免更多的牺牲。这样难道不算是英雄吗?”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拓也并不是完全认同小荠的说法,“为什么一定要通过侵略来让自己变强呢?为什么一定要强迫别人抱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呢?为什么对于不妥协的人就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其实不是强迫哦。”小荠的笑容就像是冻结在了脸上一般,让人觉得愈发生硬起来,“我倒觉得,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对于某些事情并没有自己的看法。而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给他们一个想法,让他们过得更好,他们就会跟着这个人。这个人也能带领着这些人走到更远的地方去。这就是世界发展的趋势啊!如果在这种时候有人要阻碍这趋势,那也就需要必要的牺牲呀……”

“是吗……”拓也突然不再说下去。他走到小荠面前,伸出手顺着小荠的齐肩短发轻轻地抚摸着,停留在了她的脸颊旁。

“拓也哥……”

“小荠就是这样,明明只是一个高中生,却把社会、人心和现实看得那么透彻。小荠总是以当政治家的妈妈为目标,不断地学习,不断地充实自己……”拓也将手缓缓放下,“不过,小荠终究还是一个高中女孩儿而已。无论多么的聪明,多么的坚强,面对人生中突然的变故,还是会有伤感的时候……”

“拓也哥,你在说些什么呀……”

“高中以前,小荠家里加上姐姐和哥哥一共有五个人。大家在一起,小荠很幸福。可是……”拓也话锋一转,“可是,在小荠初中三年级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宗太哥哥和女朋友去东京上大学去了,只有新年才会回来;梢姐和阳平先生结了婚,搬到真柴家去住了;泉姐也嫁给了一个家务宅作家,离开了那里。原本热闹的家里,只剩下小荠和大姐一枝,还有略显变态(抖M)的姐夫峰岸。而姐姐、姐夫又经常出差,那偌大的房子里经常只剩下小荠一个人……所以小荠才会比以前更经常地去餐厅打工,只是因为呆在家里,太寂寞了。”

“拓也哥怎么突然说起我家的事情来了?”

“那天下雨,”拓也没有理会小荠,“小荠没有带伞。姐姐、姐夫又出差了。正独自呆在教学楼下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家伙出现了。那家伙是比小荠高一届的学长,他在打扫着楼道——听说是半工半读,所以承包了学校的部分清洁整理工作——出于好心,这家伙把小荠送回了家……

“他们在路上聊了一会儿,小荠得知这家伙的弟弟得了重病,家里的收入大部分都用在医疗费上了。需要一份兼职补贴家用……

“于是,小荠便向他推荐了瓦古娜利亚这间餐厅,也就是小荠自己在打工的餐厅。这是一家气氛非常融洽的餐厅,虽然店长是个懒散的家伙——听说高中时还是不良少女——不过意外地是个好人呢;领班是个模样可爱,充满元气的娇小的大姐姐;相马先生和阳平先生两位厨师也和蔼,虽然相马先生有时显得有些腹黑,但是……这儿让那家伙,很有家的感觉。

“同时,这个新来的家伙经常像个哥哥一样关心着小荠,让原本感到寂寞的小荠在不自觉中动了心。不过,那只是因为小荠原本就与宗太哥哥的关系最好,而这家伙的出现碰巧填补了小荠内心中这一块的心理空缺罢了,这不是真正的喜欢……”

“拓也哥……”

“文化祭与考试撞车、小荠给我找资料这件事,是去年临近万圣节时候的事情……”拓也的眼神有些苍白,没有一丝神采,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是对眼前的小荠说话,“也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神原拓也,你是在心里期盼着什么,怎么能做这样的梦……而且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又喜欢上另一个人了呢?”

一瞬间,宛如被断了开关的电视荧幕一般,周围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漆黑的一片。徒留着拓也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虚伪的假象,终于撑不住了吗?”

拓也的内心十分狂乱、纠结、煎熬。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原先所喜欢的人还在他的心里,可此刻小荠的身影却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究竟算什么!他拷问着自己,可是没有一点儿答案。

突然,他停止了这些思考的混乱,因为他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在现实之中,丧尸撒旦兽正在对他所生活的城市大肆破坏,而小荠也住在那城市里。以刚才的情况,太一前辈能击退他们吗?拓也不知道答案。但无论结果如何,那座城都必将是一片生灵涂炭。对于其他人,拓也只会有救不了他们的遗憾;而对于小荠,拓也觉得,自己必须保护她的安全。

四周的黑暗渐渐褪去,拓也的大脑也被一阵眩晕的感觉晃出了一阵空白。

……

“这是……”

再次醒来,拓也又回到了那市立公园附近。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柄黑柄银刃的长剑,身体也有些不同了。

“哼!好机会。”

还没来得及弄清现在的状况,丧尸撒旦兽已经带着巨杖飞了过来。那家伙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数道伤疤。

“来战吧!”

虽然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拓也依旧握着长剑向那奔袭而来的丧尸撒旦兽猛冲了过去。他要战胜那家伙,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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