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场罕见的浩劫之后,这片土地已经化作一片废墟了。
现在在这片土地上,除了一些实在无处可去而流落到这里的异兽以及一些从那场浩劫之中死里逃生的居民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而逃到这里的人与异兽也只是相互扶持着过着等死一般的生活。
“这儿,原本是有一个相当璀璨的文明的……”一衣衫褴褛的老者告诉了所罗门这里过去发生过的事情,“那是我们曾经的家园……阿斯加德!对,阿斯加德!我们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家园的。”
“唉,然后我要说什么来着……对了!是这个”那老者年事已高,看样子已经半瞎了,记忆力也是不大好的样子,“在主神奥丁的带领下,我们也曾向你们这样四处探索,到过不少其他的陆地。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那怎么……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呢?”
“唉,是该死的洛基!奥丁那愚蠢的义兄弟!”老者虽然看着老迈无力,说这句话时却用力地用拐杖锤了下地,“如果不是他放出了那被囚禁的耶梦加得,阿斯加德又怎么会落得这幅田地!”
“耶梦加得?”
“那是一只盘踞在阿斯加德地下的巨蛇……”老者的声音微微颤抖,露出惊慌的神色,“天知道欧德姆布拉为什么要创造出这种生物,那是比尼德霍格更为恐怖的生物……天啊!”
那老者突然不再说话,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老人家?”
“啊!对!”老人猛地回过神来,“耶梦加得……它是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怪物。自从洛基将它放出来以后,它就开始吞噬着阿斯加德的一切!无论是土地还是楼阁!是诸神还是人类!都被它吃了,被它吃了!等到一切都被它吃掉以后,它竟然……竟然……”老人缓了缓,声音小了下去,“它竟然从自己的尾巴开始,一点一点地吃掉了自己!”
“吃掉了自己,怎么可能……”所罗门并不相信会有这种东西存在。吞噬世界还有可能,可吃掉自己……这也太假了吧?
“那么,那条名为耶梦加得的巨蛇……它吃掉自己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之后,它就爆炸了……”老者声音逐渐平稳了下来,“变成了我们现在脚下的这片土地……”
“这……”所罗门愈发不相信这话了。但毕竟最开始是自己提出想要知道这土地的过去的,对方也算做出了回答,总不好意思直接表达出来。
“唉,我想你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了……算了,一个糟老头子的话有什么可信的。”那老者叹了口气,起身便准备走了,“……见过那个时代的人都已经死了,又有谁能证明我的话呢?算了,你们就当我说了个笑话吧……”
老人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去。可刚迈两步,却被脚边的一块石子给绊倒了。
咚!
一块儿环形的玉璧从老人的腰间掉落下来。它在地面上溜了一圈之后,竟然正好滚到了所罗门的脚边。
所罗门立刻一边拾起那玉璧,一边去搀扶那老者。
“老人家,你东西掉了……”
“都走了……”那老者并没有理会所罗门,而是喃喃自语着,“我也是时候了……”
言罢,便咽了气。
所罗门草草埋葬了那老者,便准备离开了。
这一次,他打算回去了。
长久的旅行之后,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看来,自己理想中的那个世界,终究还是无法完成了。
站在那老者的坟前,所罗门一边感叹着这无用的旅途,一边把玩着那老者遗留下的玉璧。
那玉璧是一个蛇头咬蛇尾造型的玉环,雕琢得十分粗糙。所罗门猜想这大概是这老人幻想着做出的玩物,现在却成了老者留给自己最后的遗物……他决定留下这玉璧,也算是对自己旅途终点的一个纪念。
他端详着这玉璧,却忽然发现这玉璧内圈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他凑近使劲一瞧,竟是一行小字:
首尾分,万物灭;首尾合,万物现。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怀着好奇心,所罗门双手捏着那玉环两侧,开始试图将蛇头与蛇尾分开。眼看着,那首尾之间便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咔!
所罗门忽然猛地收住了手。
他刚刚竟突然感觉到一丝恐惧感略过心头:那缝隙宛如深渊一般,好像看一眼便能把他吞噬似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错怪那老者了。也许那条名为耶梦加得的巨蛇,是真的存在的……
而且现在,它可能就正躺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实在是一件危险的物什……
不过,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里,它也会有什么用吧。
所罗门回到故土后,便收到了神州的来信。
那时距他离开神州已经过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神州也发生了很多他无法料到的事情。
信是神州现任的领主黄帝给他写的,一来是跟他说一下关于神州各项研究的近况,二来也是希望他能和神州一道完成他之前所构想的那个世界。信的后面还夹着一份伏羲的遗书,大抵也是希望他旅行结束之后,能够去神州一趟。那儿有了很多新的研究成果,也许会对他的构想有点用。
隔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所罗门又一次来到了神州的大地上。
虽然在了解了时间轴假说之后,所罗门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真正回到这片土地上之后,他还是被神州发生的变化吓着了。
在所罗门旅行的这段时间里,神州经历了很多变故。首先,是原先的领主伏羲因病去世,可继任者黄帝却因为太过年轻而得不到所有人的支持。而首先提出反对的便是九黎的蚩尤。
九黎是神州大地上负责研究各种事物的部落,自然是拥有很多其他部族不了解的稀罕物件。尤其是那根随怪物坠落的杖子,更是拥有将人类变成异兽的可怕力量。也正因如此,人数较少的九黎才能和黄帝的族落僵持那么久。可它终究人数有限,加上黄帝也有来自其他异兽的力量支持。这次叛变还是被镇压下去了。
这之后,黄帝自己组织的研究团队对那杖子进行了解析。却发现了这东西有一种令人惊奇的特性:它可以吸收周围人类情感中蕴藏着的能量——也就是巴尔所说的信息量——并且周期性地向四周发散出去。
神州人把这个称为核心效应。只不过,这个杖子只能吸收人类憎恨的情感,而其发散出的高浓度信息流会影响到周围的生物,使其发生异变而成为凶残的怪物。
这杖子给神州大地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黄帝曾寄希望于制定规则来减少憎恨,以达到减缓其生产怪物速率的效果。可这么做的成效却并不是很显著。不过,记录规则的那柄长剑却阴差阳错地也具有了核心效应——他能吸收人们对规则的信任的情感中蕴藏的力量并周期性地发散。经过神州人民的研究,似乎只要是寄托了人类大量统一情感的物件便有可能具有核心效应。
两股核心效应的力量竟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两颗核心互相影响着对方,如同涡轮一般缩短了核心散射的周期。这使得两者组合之后形成的新系统对信息的吸引力远比异兽对信息的吸引力要强得多。
当庞大的信息量向一个位置奔流之时,又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效应——信息流效应。
虽然所罗门看不到那奔涌的数据流,可从巴尔那目瞪口呆的表情里他也能清楚地读出那信息的洪流有多么的惊人。
“确实,我喜欢从畏惧的情感里散发出的信息,”巴尔是这么对所罗门说的,“我可以更高效地吸收这种情感里的信息。可如果真的能形成如此庞大的信息流的话,就算是不依靠畏惧的情感,我也能汲取足够生存的信息量啊!”
这些信息流被核心吸引之后,依旧会将它们发散出来。不过因为两颗核心的相互影响,两种信息相互克制,反而使得人们受到高浓度信息量影响而产生的异变消失了。这大概便是正负相抵的效应吧。
如果在空间中多部置几个这种系统,形成由人类世界到异兽世界的稳定的信息流,让异兽不必生活在人类周围也能获取足量的信息量。那么让人类与异兽分开生活的构想说不定真的可以实现。
当然,除了核心效应外,神州上的人们对时间轴的研究也有了突破。
而这项突破主要有三点:
第一点,时间的流逝是绝对的,我们所感受到的差异是因为时间轴记录信息状态的差异而产生的。而时间轴所记录的信息状态本质上也是一种信息。
第二点,时间轴是客观存在无首无尾的。以当下时刻为界,位于当下时刻以前的部分记录有之前的信息状态;位于当下时刻以后的部分没有信息记录。
第三点,时间轴上当下时刻以前的信息状态记录是可以被剥离的。当信息状态被剥离后,该时间轴所在空间点周围的信息将会重新排列,直至信息状态与未被剥离的末端记录相同,形成新的当下时刻。
“当某一原先拥有共鸣时间轴的空间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类与异兽时。这个空间里的信息便会向外逸散衰减,当信息密度衰减到一定程度之后,时间轴上关于信息状态记录的信息也会剥离开来。如果放任不管,就会变成和各大陆间的时空混乱区一样。但是……”神州的学者兴奋地向着所罗门解释着,掩饰不住眼底透出的兴奋之情,“但是!如果通过轩辕剑将信息流注入那一区域,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时间轴上信息的剥离就会停止,那一片区域的信息将会重排,直到整个区域的状态变得与未被剥离时的末端记录相同为止。我们认为直到那个时候,时间轴才会开始重新记录信息状态!而我们对那一区域的体感时间才会逐渐回归正常……”
“不过,不会有任何生物还原,无论是人类还是异兽都不会还原。”那学者又补充道,“所以,我们认为时间轴的记录是不会记录生物的状态的……可能生物的信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吧,关于这点,我们还在研究当中。”
当了解了神州现在的研究进度,所罗门深吸了一口气。
想不到,在自己漫无目的地旅行的时候,神州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那么自己的旅行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切都多亏了所罗门先生啊!”
“多亏了我?”学者的一句话将所罗门从思考中拉了回来,“我做了什么吗?”
“如果不是先生提出的另一种看待世界的方式——就是把世界上物质的移动看作点上信息的转移……”学者的言语里满是崇敬,“我们那原先停滞不前的研究又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呢?如今先生也加入了研究,我们相信先生所构建的世界一定会完成的!”
“哈,是啊……”想不到,巴尔当年告诉自己的这种世界观竟然有如此大的影响。可这与自己又算得上有多少关系呢?说到底自己不过也就是个说故事的人罢了。提了那么多设想,做了那么多的大梦,可真正把它们变成现实的,永远不可能是自己。那么自己,真的有加入进来的必要吗?
也许,还是需要的吧。
所罗门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也许技不如人,也许见识短浅。但这最开始毕竟是自己定下的目标,已经为它付出了那么多了……虽然有些变为徒劳,有些收效甚微,但也并非一无所获啊。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难道要因为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自卑而放弃?当然不!就算只能当个见证者,那也足够了。
不放弃,我继续。
“所罗门先生?”
“啊呃!”所罗门回过神来,下定决心。
“走吧!”他对那学者说道,“让我们……”
“去造一个世界!”
我当时竟然会怀疑自己?真是蠢透了。
看着那一张张完美无缺的蓝图,想想当年不自信的自己。所罗门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了。
总的来说,这个设计分为三个部分。
首先,是异兽生活的世界。这一整个世界共用一个共鸣时间轴。
接着,是人类生活的世界。设计里规划了数个人类世界,这些世界相互分隔,拥有独立的时间轴,因此时间流逝的快慢有些许的差异。这是所罗门特意设计的部分。在目睹了骑士们战争的惨状后,他对人类独立生活后种族的可延续性十分怀疑。为了防止人类最终自我毁灭导致人类全部灭绝,他设置了数个人类世界分隔管理。人类世界互不影响,就算出现了人类作死世界末日的情况,也不会害到所有的人类。
最后是数核世界了。在人类世界与异兽世界的中间安置数据之核牵引信息流,将其从人类世界引导向异兽世界以维持异兽们的生存。数核世界用于吸收人类情感信息资料的数核体则周期性地在各个人类世界移动,使得信息的产生累积有一个空当,转输的效率得到最大化的提升。
这样,所有人都能生存下来了,人类与异兽也实现了分隔生活。
“后续除了实际建设,还需要考虑管理人员的设置啊……不过也无关紧要,蓝图完成了的话,这都是小事……”所罗门自言自语道,“倒是巴尔说过,自己很讨厌异兽这个称呼的,不如借系统成型之计顺便改一下吧!可是……该叫什么呢?”
“有意见的原因是他们感觉用异这个词太见外了……把异去了吧。可用什么词代替好呢?他们以信息为食,不如叫信息兽吧?”所罗门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算了,比异兽还难听。那该叫什么呢?”
“信息……什么是信息?有多少物质,多少电荷……基本都是与些数据相关的东西,不如……有了,就用那个称呼吧,感觉也不赖。就叫它们——
数码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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