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卸去一身素净白裙，穿上了从未穿过的大红色衣服的公主。
她坐在妆台前，擦上胭脂，涂上唇脂。
白面而唇红，身上又已经穿上红色礼服的古葵，真像是临嫁的公主。
——当然，自然也已经是临嫁的公主。
无彼在古葵身后，抱着她长长的红色裙子，一步步走过大殿，直至花轿。
据说本来公主出嫁的联姻，只打算简单地把公主送上车就行。初国根本也不是重礼制的国家，至于这样大费周折的“指婚之日”，据说完全是澜国那边要求的。
然而……
明明是他们要求的，却未见澜国的某位有幸能迎娶公主的皇子亲临，甚至相当敷衍地派了一个官职不高的使节来代行礼仪。
简而言之，澜国的行为，也只是一味地给初国添麻烦。
而且，由于是出嫁亲身公主的仪式，那个溺爱女儿的皇帝都跟着来了。场面一度更加浩浩荡荡。
“这算是……我第一次正式的走出皇宫吧。”
古葵掀开帘子，往外望去，开口说。
“嗯。没想到的是，祭台在城外。话说你们信仰什么神，好像其他地方完全没有看到参拜……”
无彼说着，心里想的其实是“拜拜我就一切都解决了”这样的事情。
“嗯？初国没有国教，毕竟南大陆整个分裂之前，这一片就是无信仰的异教徒。倒是澜国那边有信仰海神。但是可笑的是，他们是南大陆最内陆的国家，完全没多少临海的地方。”
“这样啊……不过似乎没有听说过你们这里还出过海神……”无彼回忆了一下，“啊，算了，估计也是没名气在最下层干苦力的家伙吧。”
“嗯？”
“不不，没什么。”无彼岔开话题，被外面引路的澜国人听见，战神以“侮辱下级神”而丧命就实在很丢人了，“话说，公主某种意义上还挺有人气的，这街边围了很多人，都看着你的轿子呢。”
古葵掀开帘子，自然也看到了。
她轻哼了一声。
“不是我有人气，这种大型典礼，上街围观的从来不嫌多。”
轿子外的确是吵吵嚷嚷的纷乱的人群，无彼和古葵坐在轿中，说话的声音都得大上不少。
“也是呢。而且……”
无彼一路上听了周围不少围观人群的谈论声——
“那个就是公主？被称为‘妖女’的那个？”
“是她，嘘，小点声，妖女可是会听到的。”
“果然，皇上第一个子嗣是女性，而且只有一个女儿什么的，完全就败了我们国家的国运。”
“反正很快就要走了。”
“她真的离开就有用了？被她迷住的皇上肯定会继续昏庸无度吧？”
……
这些话语，自然大部分都是小声私底下说的，无彼不刻意用侦察去听，大概也是听不见的。
所以，整条路上，看上去还是一片繁荣。为了目睹公主一眼的各家人都挤到街道上来。一时间，本来就停热闹的皇都更是沸沸腾腾。
“而且，他们并不喜欢我。”
古葵用手拨开帘子，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如果无彼当时没有带她来看过，现在的公主，估计还会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成为了百姓中爱戴的对象。但是，她现在已经看穿了这些复杂的表面，能够看到那些人的内在。
“没事的啦没事的啦。在你这个位置，会有人讨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见过某个当皇帝的家伙每次出门都会被人用石头砸呢。”
话音未落。
紧贴着窗边，掀开窗帘的古葵面前，忽然有个黑色的圆状坚硬物体极速飞过去——
“啧。”
然后，被眼疾手快地无彼用手弹开。
落在轿子里面的，是一粒表面被侵蚀而呈现粉沙状的石块。
“真的有人扔石头……”
无彼立刻把窗帘全部拉开，然而望出去，已然看不到石块是哪个手闲的人投掷出来的，说不定还只是个孩子。
“公主殿下，那个，听着，扔石头很正常的啦，说不定这是民间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呢……”
这话说出之后，好像古葵的表情变得更加不妙，虽然没有切实地被石头砸到，但是表情有一些微怒，仿佛没有听无彼的话似的，只是盯着窗外闪过的景色。
“卑贱的……平民。”
——嘴里面说出这五个字。
“公主？”
发现眼前的古葵和之前的相差太大，无彼也奇怪地问出来。
仿佛把公主从梦中唤醒一样，公主扭过头。
“嗯？”
眼神和表情和之前又变回之前。
“不，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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