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属于埃里克·奥拉内尔的宅邸的正门门口,一个年轻男人堵住了正在准备出门的他的去路。
“你疯了吗?”那个人急切地说道,双手做出阻止的手势,“既然你的财产找回来,就没有必要加入军队了,不是吗?”
埃里克眯着眼睛盯着那个人——没错,埃里克知道这个衣着光鲜散发着吸引异性香水气味的家伙叫什么名字,他是本地的中产之家出身,生就一副好样貌,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他们过去曾经鬼混在过一段时间——和一帮狐朋狗友在一起。然而埃里克压根不想提到他的名字,他和那帮所谓的“朋友”在埃里克心目中的地位也就比某个该死的骗子强一点罢了。携款潜逃事件发生以后,试图寻求帮助的埃里克惊奇地发现,自己曾经无比亲密的朋友们不是得了急病就是外出旅行,反正就是不能见人,生动地给天真的埃里克上了一堂颇有意义的社会课。而在尝遍世态炎灵的埃里克因为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找回了自己的资产以后,他们纷纷或病愈复出或海外归来,对可怜的埃里克发出各种慰问,一边痛陈骗子的可恶叹息自己识人不明,一边为自己辩解表示自己不是冷漠无情而是真的俗务缠身无暇接待——然而埃里克再也不会相信他们了。
“我没有疯,先生,请让开,您挡住了我去工作地的路。”埃里克怀着恶意说道,本来对自己一时冲动有些后悔的他,在收到了“朋友”们各种为自己辩解的“慰问”信以后,反倒不那么后悔了——哪怕他们其中有一位是起码表面上为自己的作为做看似真诚的道歉,结果可能都不一样。
“我们是朋友,对吧。”那个面目可憎的前友人没有移开为了吸引女人锻炼得修长但是富有力量的完美身体的意思,他往前踏出一步,露出真挚的表情——配合他英俊的相貌和富有磁性的声音,闪闪发光到有让人想相信他的意味的地步,“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做辛苦的工作,凯里安小姐的风评如何全城皆知,这种只有一张脸长得不错,品行举止都和野蛮人差不多的女人,你跟着她绝对会吃大亏的。大家都在等着你,‘荣誉’爵士的回归会让我们再开心不过了。你发生那种事情所有人都很难过,不过我们刚好都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所以在那个时候没法帮你——”
“我记得,你是突发了传染性的荨麻疹所以不能见客。”埃里克笑了,但是他内心的厌恶和愤怒却水涨船高,“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不能为那些事情影响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们不提那些——我重复一遍,您挡住了我的去路,请让开。”最后他的声音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了。
“你不相信我是吗?我有医生的证明——”他十分自信,似乎是有备而来,然而埃里克不打算让他掏出内袋里的文书。
“瑞马尔医生的证明对不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对时至如今仍在试图欺骗自己的”朋友“彻底失望的埃里克低吼道,他转过身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从墙上取下他父亲购入的作为精美工艺品的双刃斧,对变了脸色的那个人渣示威性质地挥舞着,“滚开,杂种,我只给你十秒钟的时间。”
“好的,好的。该诅咒的,你会后悔的!”本来打算长篇大论的某人连忙退出斧子的攻击范围,转身打算离开,而在丢下一句狠话之后,他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迎面走来的人。
凯里安·克拉其艾尔像往常一样没有带着随从,而且像往常一样穿着军人的装束,面无表情,头发束在脑后,步伐并不快但是平稳有力——而她的目的地就是埃里克的家。
“克拉其艾尔小姐,我很高兴能见到您,但是我现在有急事得走了。”他迅速变脸的的本事依然难有人及,但是身体依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细微的抖动——毕竟这次的对手不是他能应付的寻常女性,而是杀人不眨眼,性格暴虐残酷的暴君。然后几乎小跑着溜了出去,全无和女性相处的风度可言。
“埃里克·奥拉内尔!你已经迟到了!”凯里安说,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感,不过埃里克明白这个非常聪明又掌握了事情经过的长官已经知道了实际情况如何。
“很抱歉长官!”站直身子,向比自己略矮的凯里安敬礼,埃里克不打算解释任何东西。
眯起了眼睛,凯里安打量了一下他刚从酒色中脱身还不显得强壮的身体,点了点头,那是满意的表示吗?
“下不为例。”她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格外安心——至少埃里克是这么想的。
埃里克加入军队已经过去了数年,这几年并不是白白度过的,尚算英俊的相貌染上了些许风霜,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一点,但是曾经耽于享乐的身体随着舰船上和训练中的操劳却变得强壮有力,而他本人也已经是凯里安最得力的部下了——这是因为他已经掌握了在她身边处事的正确方式。因为她虽然残忍无情,不择手段,但是在剥去那些内容后,却是一个本质上公平而正直的人——或许对她的义理上的妹妹,菲利亚殿下除外,不过在埃里克看来这完全能够理解,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菲利亚殿下更值得爱的女性了——在起初觉察到的时候埃里克十分震惊,然而时间的前进却让他逐渐确证了自己的猜想。
这次的事件也不例外,掩饰身份的年轻女人,显然来自各国武技高超到诡异的水手们,和弗朗斯王国的国王陛下相貌有些类似的,号称大副却更像是贵族管家的弗朗斯人,沉默寡言身手不凡的东方船长,这艘船从头到尾都透露出诡异的气息。如果真的接到击沉它的命令,埃里克会毫不犹豫地执行。——和其他领民不同,埃里克对凯里安发自己内心地尊敬着,不仅仅是因为几年前的那个“好消息”,更是因为他逐渐了解到她的内心。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凯里安决定放走那个女人,也解除了对那艘可疑船只的戒备——不过尽管疑惑,埃里克也没有动摇对她的坚信。
如果他没有看到往日充满自信就算在船上和暴风雨搏斗也面不改色的凯里安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表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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