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开头来看,今年的十三骑士团总会一定是灾难性的,大面积的迟到,使得会议根本无法按时召开。虽说若以后来的眼光向前看,这确实仅仅只是灾难的开头。但在会议的第一天,还没有人能明确地认识这一点。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在这次与会的八位团长中,至少有三个严格遵守了时间。其中之一就是第十一位的“达太”,莱昂纳多·达·芬奇,这之前也已经说了。
问题是剩下的那两个人,实在是有些特殊。
奋锐党,曾几何时作为狂热犹太教派的名称,现在却成了教会最忠实的狗,游弋护卫在这梵蒂冈宫的四周。
“……”
“……”
而作为奋锐党的成员,第十位的“小雅各”,以及第十二位的“西门”,这两位根本就不是团长的团长,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端正地坐在自己并排的位子上。
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事实上,也没人在乎。谍报、威胁、阴谋、暗杀,没人愿意和坐着这种工作的人产生交集。在梵蒂冈的档案里,他们除了“小雅各”和“西门”这两个不是名字的代号外,并没有任何的描述。就连他们的相貌,也是被刻意隐藏的。
白色的罩袍从头遮到尾,皮手套挡住最后一点可能漏出来的地方。两个人都被银质的面具盖住面容,面具和帽子结合,将头发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里面。面具上没有装饰,甚至连眼睛处的洞都没有。朴素的两条割痕,他们就是靠着这微不足道的细缝来窥视着外面的世界,然而外面的世界却无法窥视里面,甚至连眸色都看不到。
当一个人的外貌被掩饰至此,行为自然也会受到限制。没人听过他们的声音,没人见过他们写下的字。所有的信息都是遮蔽的,他们与世隔绝,一切都是未知的,正如同在盒子打开之前,没人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一只什么品种的猫。
只是,这两个穿着打扮完全一致的人之间,却不会有人把他们两个认错。因为即便身体包裹地再严实,有些东西是无法被遮住的。
有着成人身高的那个是密探“小雅各”,而那个比他矮很多,开上去似乎只是个孩子,无论是走路姿势还是细微的举动都带着点稚气的,是暗杀者“西门”。
……不过,这有什么影响呢?
是,他们并没有迟到,而且他们还一直坐在那里,如同未来东方的军人,纹丝不动。而这一坐,便是从头做到了底。
然而这里,是十三敕命骑士团的总会,是身为人的团长们需要发言的地方。但他们只是两条狗,两条忠实的,一言不发的狗。在会议桌上,狗的责任只有一个……就是替他的主人看住那些不老实的人,仅此而已。
所以在这次的会议上,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只是坐着,坐在那儿,观察着,观察周围的一切。自然,所有在场的人,无论是卡尔、阿德勒、女皇、莱昂纳多,他们都选择性地无视了这两个一直坐在这里的人……
也就只有今天上午最后一个进入会场的人,圣骑士兼总团长,菲戈里欧·D·拉齐奥那朵奇葩会和这两个蒙面人打招呼了。
“Ciao!……啊讨厌,两位亲,不要无视伦家嘛!Ciao!Ciaooooo!……”
……啊,看样子奇葩无论在哪里遇上谁,都会被嫌烦啊……
“哟,彼得男孩,你来的真是晚。本女皇大人都已经上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啊讨厌,还不是因为百合酱(注:‘莉莲’意为百合)刚刚在下面跟伦家辣么火热地打招呼,小菲菲刚刚才缓过来嘛……”
“不要叫我这个,叫我女皇大人!”
“啊♂……”
当这一鞭子抽打在生气时身上,教堂里发出奇怪响声时。忽的,仿若与世隔绝的蒙面人“小雅各”做出了奇怪的反应。
他伸出手,用自己的手掌遮住了身旁“西门”面具上的那条缝。而被遮住唯一视线的对方显然非常不满,就像一个孩子被大人挡住了少儿不宜镜头时一般会有的反应,“西门”伸出小手,抵抗着“小雅各”强加给自己的年龄分级。
而这,恐怕是这三天里唯一一处能证明这两位团长衣服下面的是个活人,而不是空无一物的证据了。
但对于其他几位团长来说,这两个奋锐党向所有人展现的这绝对属于活见久的一幕所带来的影响,似乎比这两个蒙面人自己所能想到的要深得多。
起码,他们让第三位的公爵睁开了眼睛。起码,他们让第五位的女皇停下了鞭子。起码,他们阻止了第二位的圣骑士继续迈向新世界的步伐。
起码,他们让第十三位的“犹大”,少年卡尔晚了几秒钟才说出那句怪话。
“啊~~啊,连我们的最大的领导都已经到了。怎么那个波兰人还不来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十三位的?”
“没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我只是想说都这个时间点了还不来,我看他至少今天是不会来了吧。”
“呜,也许波兰亲只是肚子太饿了想去吃点饭吧。”
“所以怎么说?拉齐奥,要不我们也先去吃顿饭,吃完再来开会?”
“哇哦,卡尔亲,好主意诶,就这么做吧♪……”
于是就这样,今天上午的十三敕命骑士团总会在还没有开始的情况下,就结束了。真是精彩至极的故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啊咧咧,好奇怪呢,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总是会有亲来吐槽‘小菲菲’滴呀,怎么现在大家都静悄悄的捏?”
“是啊,你觉得是为什么呢,彼得男孩?就让本女皇大人来告诉你这愚蠢无知的大领导吧……因为你就是一头需要被调教的愚蠢无知的猪!”
“啊♂……”
看着觉醒度再一次莫名提升的拉齐奥,卡尔扶着自己的额头,深深地为那位一直照顾着这朵奇葩的人感到悲哀。不过,在他看来,女皇大人说的并没有错,伪装出一副愚蠢无知样子的圣骑士,现在确实“愚蠢无知”。
没有人能说出国王没穿衣服的真相,因为他们需要一个人来替自己承担说真话的罪。最好的对象要么是孩子,要么就是罪人。
“因为现在在这里,你是最大的那个领导,拉齐奥。身为总团长的你做出的决定,我们这些人只能当做圣言来遵守。”
“嘿嘿嘿……卡尔亲,这话不对吧。你应该知道,我虽然是总团长,但我只是第二位的‘彼得’而已。”
从沉迷鞭笞中自拔的拉齐奥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他看了看这张摆放在西斯廷大教堂的会议桌中,最显眼的主座位置。
十三敕命骑士团,顾名思义,有十三支骑士团,借以最后的晚餐上的人物,他们彼此互称。也因此,身为圣骑士兼总团长的拉齐奥排在第二位。
因为第一位的名讳,有且只有一人能够代表。
“‘耶和华’哪去了?”
忽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人,不过看样子,无意间说出这句话的人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当他再一次抬起头时,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瞪着他。这倒是把这位可怜的贫穷发明家吓了个半死。
“别逗了,教宗大人当然是在他自己房间里处理教务了。人家事务繁忙,当然不可能管我们这些草莽喽。”
“卡,卡尔,我……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在这周围这些壁画里找一下波提切利大师画的上帝而已……”
“如果真是这样,小白脸。本女皇大人建议你应该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如果你想活得就一些……的话?”
“哦,知道了……”
“说!遵!命!”
“是!遵命!女皇大人!”
“你也就只能欺负他了。”
莉莲狠狠白了身旁的阿德勒,不过这种口舌上的争斗估计也已经成了这两位大团长见面日常的一部分。现在对于在座的几位团长而言,他们需要处理的,显然不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因为,罪人与孩子,都已经说出了真相。那么大人们,既要去解决问题了。然而当这些团长都看向了那个座椅时,那张最重要的主座上,却是空无一人。
罗德里格·波吉亚,今年在十三敕命骑士团总会上作为教宗代理的枢机主教,并不在他该在的位置上。
确切的说,他原来在。只是在经过了漫长等待后,九点一刻到达会场的罗德里格,现在不见了。
“所以各位亲,大家觉得现在该怎么办?主持会议的枢机亲现在和‘小菲菲’一样玩离家出走了,这里是不是应该活动活动,把那位亲找回来呢?”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拉齐奥。”
“嗯?卡尔亲,为什么要问伦家这个问题呀。”
“因为你的意见很重要,来,第三位的,你来给我们的总团长解释一……”
“凭什么要我来?”
“哎,不要这么固执嘛,我们现在已经在讨论事情了,而我现在是在给你加戏啊。就不能好好表现一下?”
“谢谢,但我拒绝。”
“啊,对你有所期待的我也真是够了。”
对于这么不给面子的公爵,卡尔只能摇头,明明自己都已经被他绑在了一条船上,却仍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本想着不能总让自己一个人说真话的卡尔,此时也只能放下脸皮,继续做着一个“犹大”该有的工作,说着只有罪人才能说的话。
“好吧,好吧,你们都不想当这个坏人,那么就只能我来当了不是吗?……拉齐奥,我就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
“嗯哼,说吧亲,我听着呢。”
“当我们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开茶话会讨论要不要把那个光杵在这儿什么事也不做的枢机主教找回来的时候……不已经是在开团长总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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